就和他的父亲一样。
“耶路撒冷保护不了任何人,你的功勋必然会建立在无数无辜者的尸体之上。”雷纳德坐在破屋的边缘,“你的上帝保护不了你,如果他可以,你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弗瑞德盯着他的眼睛,神色柔和,“如果上帝不想保护我,为什么他又要把你带到我的面前?”
雷纳德看着弗瑞德蓝色的眼睛,瞬间,表情有些恍惚。
TO BE CONTINUED……
5。刺客
雷纳德回到废屋的时候,那个意大利佬已经在门外站着了。
“我告诉过你,我盯上的人从来都跑不掉的。”
“你盯上他们,只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刺穿他们的咽喉?”雷纳德冷冷的道。
“这是一个方面。”费德里科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我是一个刺客,不是一个屠夫。”
“我不是刺客,我的弟弟也不是,所以,不要再缠着我们。”
“不,你当然不是一个刺客,”费德里科盯着他黑色的眼睛,“没有刺客像你这样……或者是你的弟弟。”
他看着雷纳德的眼神中带着笑意,“你只是不在乎人的性命而已。”
“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让我不要现在一刀砍了你。”
费德里科笑了,他转过身,“帮我杀一个人,怎么样?”
“你是一个刺客,杀人是你的工作,不是我的。”
“他是一个贵族,他杀死了很多的穆斯林和犹太人,我们希望他消失,但是那个男人很聪明,他躲在自己的城堡里——一个守卫非常森严的城堡,我们中很多人已经为之而死了。”费德里科表情严肃。
“和我没有关系,我会杀死威胁到我亲人生命的人,但我不会杀无关的人。”雷纳德走进了破屋,费德里科立刻追了上来。
“你很会用剑,但是你的弟弟却不怎么样,你上过战场?”
雷纳德不再说话,他沉默的走进屋子里,忽然拔出了弗瑞德的那把剑。
“不,等一下!”忽然弗瑞德冲了进来,他一直站在外面听着,此刻却也再也忍不住冲了进来。
雷纳德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
“他不是坏人,雷纳德,或许我们应该……”
“我知道你在想方设法的保护你的弟弟,”费德里科忽然提高了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躲什么人,但是你不可能这样把他一辈子带在身边……”
雷纳德握着剑站在原地。
“我也知道你不想让你的弟弟变得跟你一样,我可以教他怎么保护自己,教他怎么变成一名骑士。”
费德里科的话显然打动了雷纳德,他站在原地,剑就在他的手中,他却没有挥出去。
“你不是骑士,你是一名刺客。”
“我曾经是,现在也还是。”费德里科微微扬起嘴角,“而你,显然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一名骑士。”
时间过得并不快,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雷纳德开口了。
“好吧,我帮你杀掉你要杀的人,你们必须发誓保护我的弟弟,也不准再打听我的身份。”
费德里科的心中一阵狂喜,“如你所愿,你将拥有我的承诺。”
弗瑞德以为费德里科所说的组织,仅仅是在耶路撒冷,没有想到,这个组织也同样渗透在大马士革。
那是一个修道院,到处可以看到穿着黑色袍子的修士。
“这是一所孤儿院?”弗瑞德讪讪的看了一眼费德里科。
“只是掩护,进来吧。”费德里科拉开了大门,顿时,一群孩子兴冲冲的跑了出来。
“费德里科回来了!费德里科回来了!”
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孩子们围着费德里科开心的又叫又笑,全然没有了杀手的冷酷气度,费德里科将口袋里的糖果分给孩子们,他们这才开开心心的去了。
“大家很喜欢你。”弗瑞德有点羡慕的道。
“别担心,弗瑞德,大家也会一样喜欢你的,进来吧。”
孤儿院的院子被分成了两部分,前面是孩子们居住的房间,费德里科将诺里斯兄弟带进了一个小院子里。
“你们可以暂时住在这,我可以提供食物,这里很安全,我保证。”
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雷纳德看着隔壁院子里孩子们嬉戏的情景,忽然有些发愣。
小时候很多的记忆有些模糊,好像什么时候自己也见到过这样一个孤儿院,后来呢?好像没有后来了,所有的孩子都死了。
被自己杀了。
“我看到你带来了客人,费德里科。”一个好听的声音让诺里斯兄弟不由自主的一起抬起了头。
“卡特琳娜修女。”费德里科玩世不恭的脸上难得有了敬畏之色,“我希望我的忽然造访没有给你带来麻烦。”
“我一向欢迎你带回来的朋友,我的弟弟。”修女冰冷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温和之色好像春风一般柔化了她脸上的表情。
如此美艳的意大利女性却是一名修女,这让弗瑞德感到有些惋惜。
雷纳德的眉头却不自然的皱了一下。
注意到这点的异常,费德里科却并没有说什么,他注视着自己的姐姐:“这就是我对你说起过的人,他会帮助我们完成任务。”
“我们需要的并不仅仅是杀手,是有信仰的人……”卡特琳娜修女凝视着雷纳德的眼睛,“而不仅仅是挥动剑的屠夫。”
“我并不是杀手,我也不在乎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暂住的地方。”雷纳德的语气并不怎么好,修女却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是个诚实的人,我的朋友,你们可以呆在这里一直到你们想要离开,相信我,这里会很安全,上帝会庇佑诚实的人。”
“抱歉,修女,”雷纳德淡淡的道,“我不相信上帝。”
“你不需要,我的朋友,当他指引你来到这里时,说明他已经足够相信你。”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
“你知道到了吧,我也是一个弟弟。”费德里科笑眯眯的拍了拍弗瑞德的肩膀。
那个女人很会用剑。
这是雷纳德的第一反应,他看到了卡特琳娜修女指腹处的茧,他猜测他们是否在这间孤儿院里选择新的刺客。
“我不会加入你们,你必须明白这一点。”
“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会做出自己的选择,你会变成我们的一员……如果上帝允许的话。”
雷纳德轻笑了一声,“上帝不会决定任何事。”
修道院的房间意料之外的十分舒适,对于睡了很多天的破屋子的弗瑞德来说,实在是太好了。
在松软的大床上跳了跳,弗瑞德兴奋道:“我以为刺客都是些遵从苦修生活的人。”
“为什么?”费德里科依靠在门边上,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透出一丝懒洋洋笑意,“我们又不是苦行僧,我们只是在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而不是什么宗教团体。”
“你说你是一个骑士。”
“我有很多身份,我是一个刺客,也是伽罗的骑士。”
弗瑞德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是一个骑士?!”
“只是一块贫瘠的土地罢了,我更喜欢我另一份身份。”
“为什么?”弗瑞德好奇:“你是一个骑士,你可以做很多别人做不了的事情。”
“很遗憾,耶路撒冷的骑士能做的非常有限。”费德里科笑了一下,他带着浓重意大利口音的英语听起来别有韵味,“在这里,我只是费德里科。”
弗瑞德愣了一下,接着小声道,“我以为骑士的荣誉是他们不可放弃的东西。”
“你必须明白,我的朋友,”费德里科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国王所赐予的,只有地位和金钱,荣誉,不是任何人可以给予的。”
弗瑞德细细的咀嚼着费德里克说过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了自己兄长眼睛里的淡淡怒火。
他不明白雷纳德为什么会生气。
淡淡的金色覆盖了大马士革的城郭,巡逻的士兵已经开始换班,雷纳德看到幼小的孩子们拿着骑士的长剑到处乱跑,被挂在绞架上的尸体惹来了乌鸦的嘎嘎交换,眼珠早已被啄食而去,可怜的十字军只剩下空空的眼眶。
无论一个城市有多么美丽,她的血腥和阴霾似乎是永远也无法被轻易掩盖的。
空气中飘来干裂尸体的臭味,那是雷纳德所熟悉的东西,他在修道院门口的阶梯上坐下,眯起黑色的眼睛,静静的看着陷入沉睡的大马士革。
穆斯林的武士们拿着弯刀在他的身边走过,看到雷纳德的时候,虽然有些诧异,还是冲他点了点头。
“你的弟弟以为你很生气。”身后传来了意大利人带着点戏谑的声音。
“我没有生气。”雷纳德说话很平淡,总让人觉得他好像在敷衍自己,却又挑不出什么错来。
“哦,上帝教导我们要诚实一些,亲爱的雷纳德,”费德里科笑着眨了眨眼睛,在他的身边坐下,“不仅是诚实,还有坦率。”
“离我远点。”雷纳德的语气不善,他快速的瞥了一眼费德里科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这样对你比较好。”
费德里科问:“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别人急着要追杀你?”
“我没有做他们让我去做的事。”雷纳德眼神飘忽了一下。
“你不喜欢他们让你做的事?”费德里科好奇道。
“不,只是我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雷纳德站了起来,费德里科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了他的手中。
青年缓缓的迈出了一步,接着忽然转身,将锋利的匕首甩出,刀刃深深扎进了石缝之中。
“A proteggere il mio fratello。”*1
雷纳德用了意大利语,优雅和平缓的措辞语调很像贵族,费德里科听不出对方究竟是不是英国人——无论是从脸,还是语言上来分辨。
但是隐约的,费德里科却觉得他并不是自己的同胞。
雷纳德已经走入了门内,他微微侧过头,眼神冷酷的盯着费德里科。
“Lo non sono un assassino。 Ma mi uccidere la gente in piedi per la mia strada。”*2
这算是警告吗?
看到雷纳德走进屋子,费德里科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
如果自己做出任何多余的事情,他会立刻杀了自己,任何伤害到弗瑞德里克的事情都不行。
“你难道不觉得他对你来说太过于危险了?”
猫一样优雅、性感的声音从天而降,轻盈的好像一只鸟儿般落在地上的蒙面人静静地站在费德里科的身边,“你不应该带他来这里。”
对于忽然出现的黑衣人,费德里科只是懒懒的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艾汶。”
黑衣人的双手抱在胸前,一双澄澈的眼睛,仿佛是紫红色的。
“Federico de’Medici*3,”黑衣人摘下了面罩,一张美艳的脸出现在了阳光下,她性感的红唇就好像等待亲吻一样微微张开,“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费德里科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喜悦,他伸出手拥抱了艾汶。
“你不会想象我有多高兴见到你的。”
“也许吧,但是你好像已经很习惯与危险人物为伍了。”艾汶娇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大概是最危险的一个吧。”费德里科喃喃着,凑上去刚要吻她,就被那美艳的女子逃开了。
“我收到了你寄给我的消息,”艾汶眨了一下眼睛,“我调查了诺里斯兄弟的身世,看来,他们的确是英国人,父亲艾萨克被另一个领主杀死,那个时候兄弟两个一个十一岁,一个七岁。”
“家里被灭门,两个孩子能跑多远?一定有人在帮他们。”
“也许吧。”
“也许是什么意思?”费德里科皱了一下眉。
“雷纳德带着自己的弟弟逃到了法国,然后他把自己的弟弟留在了那里,然后就失踪了。”
“那里一定有什么人值得他相信。”他想了想,忽然眼睛亮了。
艾汶笑了,“你已经准备让他去为你做事了?”
“不,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时间。”费德里科的翡翠色眼睛里带着笑意,“我们会让他看到我们在做的事情,即使他不相信上帝,我也可以改变他。”
她微微垂下头,脸上的表情划过一丝奇异的悲伤。
“不相信上帝的人,要比那些借着上帝之名而杀人的人要好得多。”
TO BE CONTINUED…。。
注释:
1.A proteggere il mio fratello: 我保护我的弟弟。
2.Lo non sono un assassino。 Ma mi uccidere la gente in piedi per la mia strada:我不是刺客,但是我会杀死所有阻碍我的人
3.美第奇家族原来是托斯卡纳的农民,与十二世纪十字军东征没啥关系,这里是作者乱写的。
6。上帝之名
大马士革距离耶路撒冷不远,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来自各个国家的人。
这并不奇怪,但是通常来说,在这样的刺客组织里面,你看到的却并不仅仅是意大利人,或者法国人。
孤儿院的孩子来自各个地方,他们中有撒拉逊人,有欧洲人。
雷纳德很早就醒了,他走出了院子,冰冷的阳光将一切笼罩如同圣殿一般的庭院中。
穆斯林的孩子们已经伏在院子里,在太阳升起的时候祈祷。
修女卡特琳娜安静的站在他们身边,她的脖子里带着十字架。
“你们是怎么说服萨拉丁在这里建一所基督教的教堂的?”雷纳德淡淡的问道。
“我们没有说服,这也不是一所教堂,”卡特琳娜修女回过头看着他,“这里只是一个收容无家可归的孩子的地方。”
“你信奉上帝,修女。”雷纳德喃喃着。
“不管他们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无关乎信仰,他们都只是……孩子。”卡特琳娜冲他微微一笑,“无论是上帝,还是他们的先知,希望的都只是共存,而不是相互残杀。”
“上帝看得到这一切。”雷纳德的眼睛里带着些嘲讽,“你也这么相信着,所以才以他的名字行善?”
“我没有以任何人的名义,”卡特琳娜神色平静,“也许上帝看得到一切,也许他根本不在乎这个世界到底变得怎样,我做这一切,只是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仅此而已。”
“Un atto di gentilezza casuale in un momento。*1”修女淡淡的道,“那是上帝教给我的,但是,怎样做,却是我的选择。”
“那只是你的选择?修女,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弟弟走上一条不归路?”雷纳德继续道,“他本来是个骑士,他应该富有而且荣耀的活着,现在,你却每天都必须担心他会不会上绞架。”
“我尽我所能保护我的家人,”卡特琳娜修女眼睛里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和你一样。”
雷纳德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低下了头,若有所思。
他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少年人的稚气似乎还没有褪去。
“很可惜,你的弟弟是个战士,我的却不是,”他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好像在确认什么般的重复道,“我也不希望他是。”
睡得迷迷糊糊的弗瑞德走了出来,他甚至还没有穿戴整齐,金色的碎发搭在额头上,昏昏沉沉的走过去,将脑袋靠在了雷纳德的后背。
“如果你想要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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