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衣角不放。
“你这又是何苦呢?”凯米修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扶起了快要哭晕过去的祈,心疼得替他擦掉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轻声的安慰,“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体。”
祈吸著鼻子,被擦去泪水後的他,还在止不住的抽嗒,面对声音又恢复往日温柔充满无限宠溺的凯米修斯,以为凯米修斯改变主意,祈惨戚戚的哀求,“我知道错了,我不哭,不哭,求你不要赶我走,你说过你要陪我一直到死,你说过无论发生什麽事情,你都会在我身边的,求求你不要让我走。原谅我可以吗?”
凯米修斯微微颔首,“我原谅你了。”
就在祈觉得在黑暗的井壁向上艰难攀爬的他见到阳光时,凯米修斯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坠入黑暗的深渊。
“可你知道吗?你也曾说过,永远不会背叛,但最终还是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无法挽回,有些话说出口了就无法收回。或许我们真的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勉强,所以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继续陷入歇斯底里之中的祈拔高音量尖叫,瞪著满是血丝的双瞳,全然不见平日的宁静淡泊,紧握著拳头,使劲全力砸在凯米修的脸侧,毫无防备的凯米修斯被冷不防的攻击打得头一偏。
“这不公平!不公平!你可以接受早已不洁的月!你可以接受生性放荡的月!为什麽不能接受仅仅只是一次意外的我!”
『啪』一声清脆,房间瞬时静了下来,同样的,两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祈缓缓正过被打偏的头,整个左脸颊火辣辣的,白皙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手印。
凯米修斯怔怔的看著祈缓缓转过头、慢慢抬手将伤痕捂住,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愤怒交织绝望。凯米修斯後悔自己的冲动,开口却是决然无情,是咄咄逼人的斥责,“全部都是藉口!我可以原谅你口不择言,你自己的错,不要拿月相提并论,你没有资格提月!对逝者最起码的尊重你都不懂吗?”
不知从那一句开始,他语气开始放软,最终只剩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的信任不是白给的,是你放弃了。”
祈仰视著凯米修斯疼惜的目光,却承受著他绝情的话语,想要喊出‘不是这样的’,但话语还在嗓子中,便後颈一痛,在错愕惊讶的眼神之中,全身麻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直到最後手还是不甘心的抓著凯米修斯的袖口。
凯米修斯抱著怀中晕厥的祈,深深一吻落在祈的额头之上,在抬起头前低声呢喃一句,“对不起。”
说完便将裙衫裹身的祈打横抱起,走出房间,拉齐娜已经跪伏在地面上。
关於凯米修斯与祈的对话,在房外的拉齐娜听得清清楚楚,她後悔,为什麽要那麽冲动将公爵引到这里,她不懂,为什麽公爵会如此的绝情,要将祈赶走,明明他们现在依然相爱。
凯米修斯将怀中昏迷的祈,准备交给拉齐娜,“把他送回科特城的住所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拉齐娜不敢起身,依旧跪在递上,头埋在地上,“请公爵大人不要赶走夫人,要罚就罚小的吧,是小的照顾不周,才会发出这样的事情。”
“别再说蠢话,马上把祈送走,至於你,本来就要接受惩罚,送走了祈,回来自己领罚。”凯米修斯冷冽的话语,不容置喙。
话已至此,拉齐娜也知道关於送走祈这件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馀地。现在他虽然让自己将祈送走,大抵也正在气头上,说不准什麽时候想开了,便会将祈迎接回来。若是她再多说什麽,搞不好激怒了凯米修斯,到时候更是得不偿失。
如此考量著,她站起身抬手小心翼翼的接过四肢无力的耷拉著的祈,虽然祈就算再怎麽单薄,但到底是一个成年男子,可拉齐娜抱起来却丝毫不费力气,将昏迷的祈拦腰抱好,“小的明白了。小的给夫……祈换上衣服,就将他送走,老爷您放心便可。”
面无表情的凯米修斯斜视了一眼,再没讲多馀的话语,沉默转身离开。
徒留在原地的拉齐娜抱著祈,她看著怀中双眼闭合,眼角还带著泪痕,浓密卷长的睫毛湿漉漉,一副凄惨的可怜样,觉得十分心疼。她怎麽也无法相信比任何人都深爱公爵的祈,会做出如此出格荒唐的事情,她更加想不通,明明前一秒还在坐立不安的等待公爵回来的祈,下一秒会跑到尼德拉的房间。一切似乎都因为祈突然反常的举动,但是恰恰这其中的关键,她无法探知,如果当初她没有大意疏忽,而是一直跟著祈,那麽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想到这里,拉齐娜想死的心都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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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中,天鹅绒的厚重窗帘紧闭,黑暗之中,只有桌子上的昏黄的烛火照亮一方。
凯米修斯修靠坐在真皮转椅上,长笔直的双腿交叠,微微垂首,右手揉掐著高挺的鼻梁,整个人显得有些疲倦。
(16鲜币)第六章 绝望 02。
祈晕厥前伤心欲绝的眼神,依旧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尽管摆在眼前的一切都无法否认。但是他知道,越是亲眼所见,越是将人蛊惑,眼见的不一定为实。他只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他无法短时间查明的事情,他相信祈不会做出任何背叛。
可为了长远,凯米修斯只能如此,将计就计,哪怕深深伤害了祈,也无能为力,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保住祈。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弥尔手托著盛著一壶红茶及茶杯的银制托盘走了进来,尽管房间昏暗,但丝毫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凯米修斯维持著原有的姿势,冷冷的道:“弥尔,你终於出现了,是不是有些太迟了呢?”
“小的只是觉得,有些场合,还是不要那麽多人在场的好,多小的一个,怕是祈夫人会觉得更加难堪吧。”弥尔没有半点惊慌,从容不迫的在桌前停了下来,放下托盘,端起白色蓝纹的骨瓷茶壶,半空中壶身倾斜,冒著热气的红色茶水从壶嘴中倾泻而出,注入配套的茶杯中,茶水撞击杯壁发出清透的响声。
放下茶壶,弥尔将盛著名贵红茶的茶杯送到凯米修斯面前,复又幽幽的开口,“况且,小的就算出现,也无济於事,您说是吗?”
凯米修斯没有去接茶杯,而是缓缓的睁开墨绿色的双瞳,身子转向弥尔,锐利的目光似能洞察一切,“弥尔,我一直都在想,你为什麽会甘愿做我的仆人?”
黑暗中弥尔的瞬间一颤,一丝惊诧转瞬即逝,随即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老爷您问的是哪的话,您把小的从勒森魃族的猎者手里救下来,小的无以为报,愿永世侍奉老爷。”
“呵呵──”凯米修斯冷笑,“你说起谎来,也是一副淡漠的白莲花的样子,虽然冠冕堂皇不卑不亢,但到底还是说谎,这点你和你姐姐果然不一样,她从来不会说谎,或许是她的自尊心不允许,也可能是她不屑於说谎。”
凯米修斯的话说到这个地步,让弥尔有些站不住了,冷汗悄悄从脊背划过,被衬衫遮挡,一时间空气彷佛都已经凝结。
但弥尔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并不清楚凯米修斯究竟知道都少,又或者凯米修斯只是在试探他,所以断不能失了方寸,浅笑装作什麽莫名其妙的的样子道:“小的有些迷糊了,您说的是小的吗?小的并没有什麽兄弟姐妹,而且小的跟著您的第一天,您不就调查过小的吗,现在怎麽说这些话呢?”
长叹一般,凯米修斯道:“是啊,我早就调查过你,你也早就知道。”
在悬崖间的钢丝绳行走的弥尔终於安全到达对岸,重新踩在夯实的土地上,如释重负。他笑著附和道:“是啊,小的怎麽敢瞒著您,话又说回来,小的又有什麽事,能瞒得过老爷呢?”
凯米修斯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麽,点到即止,反正只要效果达到就可以,其他的,他不想深追究,也没有精力可去分散。随即转移了话题,“尼德拉已经离开,而且再也不会出现,监视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就在他说话之前,尼德拉的气息已经完全从城堡中消失,凯米修斯确认尼德拉的确离开了城堡。
话音未落,弥尔蓦地跪了下来,在凯米修斯的腿边,灰色的瞳仁中闪烁著惶恐,黑色衣服包裹下的细瘦身体,如惊弓之鸟一般不安的颤抖,“是小的失职,请老爷责罚。”
可戏做的再真,到底也是在做戏,假的就是假的,又怎麽可能逃过凯米修斯的法眼,凯米修斯小呷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平静的道:“起来吧,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你任何责任。”语锋一转,锐利的双瞳顿生凌厉寒光,“但这并不代表你犯得只是小错误,你这一次的错误就足够你死上一百次,就算如此也无法弥补、抵偿。”
待在凯米修斯身边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弥尔又怎麽会感觉不出凯米修斯毫不掩饰散发的强烈杀意,哪怕下一秒凯米修斯将他的脖子拧断,他都不会惊讶。在如此强大的气压之下,弥尔早已经手心早已经冷汗涔涔,被五指揪紧的裤子,黑色布料沾湿起皱,“小的愿接受一切惩罚。”
“惩罚?”凯米修斯挑眉,讽刺似的反问,紧接著语气徒然一转,冷声道:“我没空罚你,也不想罚你,这次的事我倒是想赏你。”
弥尔一怔,不明所以的抬起头,银灰色眸子里写满诧异与不解,“小的愚钝,不懂老爷的意思。”
“你不需要那麽好奇。”凯米修斯的背离开椅背,坐直了身子,居高睨视跪在地毯上的弥尔,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府里的大小事宜悉数交给拉齐娜,你去城里暗中看著祈,有什麽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报告,不得有任何延误。”
“您不是已经将祈夫人赶走,为什麽还要小的暗中盯紧?”弥尔不明的问。
凯米修斯眉梢上挑,凌眸微眯,弥尔顷刻噤声,不敢多言一词。
“弥尔,你退步了,废话越来越多,主子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只要照做就是了”
“老爷教训的是。”
“下去吧,拉齐娜回来马上和她交接,不要再出什麽纰漏。”
“是,小的先行退下。”弥尔站起身,躬身行礼,在凯米修斯无法揣测的锐利目光下,後退了数步,才转身面向书房门。
若是普通人,只怕现在双膝还处在无知觉当中,那还能快步的向外走。
“等一下。”就在弥尔要刚把房门拉开的时候,凯米修斯叫住了他。
弥尔动作稍顿,问道:“老爷还有什麽吩咐?”
“不要再跟我耍心眼,把你心里的阴谋算计收好,这一次是你侥幸捡到,不是每一次你都可以蒙混过去,若是再有下一次,就拿你整个家族的命来赔。”
弥尔停在原地,要是他的心脏还可以跳动,现在一定已经跳到嗓子眼中,握著门把的手微微颤动,无法应话,开口也不是,不开口更不可以,弥尔深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只得僵在原地。
“你可以退下了,好好想一想。”凯米修斯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扬了扬手,示意弥尔可以离开了。
“是,小的谨记。”弥尔又一次谦卑的深鞠躬,才离开,从外面将门带上。
踩著猩红色的地毯,行走在寂静而幽暗的走廊里,脚步急促,左手使劲掐著右胳膊上的肌肉,从将书房门关上开始,始终没有松手,五指近乎嵌入皮肉中,强迫因恐惧而痉挛的肌肉停止颤抖。
弥尔不清楚凯米修斯究竟知道什麽,但是他知道无论凯米修斯洞察一切与否,他斗不过凯米修斯,自知之明他一直都有。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容不得他反悔,也没有他反悔的馀地,只有咬著牙走下去,甚至变本加厉,就算不能彻底将凯米修斯毁掉,至少也要让他知道什麽叫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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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祈睁开双眼的时候看,看到的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被砍晕的後遗症还在,後脖颈隐隐作痛,祈从床上坐了起来,站在床脚的镜子前,看著镜中虚弱的青年,毫无血色的皮肤与苍白的薄唇,如此的陌生。
镜中青年,穿的是乾净简洁的宝蓝色对襟盘口长衫,是第一次遇到凯米修斯是穿的,他以为早已经被那个自私的暴君丢掉,裹的是名贵的雪狐皮毛大氅,是第一次凯米修斯只送给他一个人,专属他的礼物。
整个人还处在魂不守舍之中的祈,恍惚的看著镜中的青年早已经泪流满面,清俊的五官在两行清泪的洗礼下,见者寸断肝肠。他只觉得两颊冰凉潮湿,直到抬起手抹了一把潮湿的泪,才回过神,原来是自己的眼泪。
环顾,四周是泥灰色的墙面,挂满了各种风乾後的药材,宽敞古旧的木桌上放著各种药罐,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过去的二十几年不同,门窗没有挂上挡风的棉窗帘,凛冽北风从密闭性极差的木头窗户缝隙中灌进来,呼啸的寒风席卷著雪花从门缝堂皇而入。
当曾经最熟悉的地方,却没有了最熟悉的温度,一切变得这样的疏离,祈无力颓然的跌坐在冰冷的石砖地面上,像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遗弃在废墟之中。
记忆的最後一秒,依旧定格在凯米修斯温柔却决绝的眼神上。
终於面对被抛弃的现实时,泪已经流不出了,只剩下苦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咳咳咳咳……”
苦笑变成没心没肺的狂笑,空荡的房间里回响著近乎癫狂的笑,笑得趴在砖地上,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笑得开始乾咳,直到笑容被剧烈的咳嗽所取代。
咳声渐渐的平息,趴在地面上的祈缓缓的抬起头,重新用双手撑著石地坐起来,哀戚的神情被冷淡漠然取而代之,哀莫大於心死。
他们在一起一年零三个月,用了八个月的时间心才在一起,结束这一切却只用了八分锺,一顿饭不到的时间。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冷漠绝情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粒是他的本性。
他还记得晕厥前凯米修斯的最後一句话,那一句‘我的信任不是白给的。’,可是他很想问,‘信任’他给过他吗?
(13鲜币)第六章 绝望 03。
一夜的疾风暴雪在破晓前停歇,祈整宿未眠,在第一缕朝阳照进房中之时,从房内将房门大推开,震得屋檐上的积雪簌簌下落堆积在墙角。
没有了昨夜肆虐的狂风,没有了昨夜骤降的豪雪,此时的科特城在素雪的覆盖下,似装扮後的贵妇,端庄典雅,一片雪白的科特城俨然如云端天堂。
推开门的瞬间,微凉的轻风扑面而来,连空气都异常的纯净。已经将昂贵的狐皮斗篷收起,祈穿上昔日普通的防寒棉衣,外面再裹著一件兽皮坎肩,虽然显得臃肿,但的确能抵御大片大陆漫长冬季的寒冷。
看著熟悉的街道,即使经过一晚的情感沉淀,但依旧难逃百感交集。就在祈倚门而立,思绪飘远的时候,这座偏僻的古城也从睡梦中醒来。街道两旁房屋紧闭的门扉,一扇一扇的推开,睡眼惺忪的人们,拿著铲子开始清理挡在门前有半人高的积雪。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注意到祈,不过很快,热心肠的大妈们便已经将祈围住,顺道将挡在祈前面的碍事积雪也一并清理了。
当祈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家门口已经堵了不少的人,因此还吓了一跳。
“呀,这不是祈医师吗?已经多长时间没看到你了。”
“可不是吗,算算,有一年多了。”
“对啊,祈医师,这麽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