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不了任何承诺。
【威克多,你会好起来的,你是克鲁姆家的继承人,总有一天要挑起这副担子。祖母会把一切都留给你。一切。】
他在家人的殷殷期盼中长大,脚下的路是祖母铺好的,奋斗目标是祖母期望的,严谨的教诲是祖母强调的,一切的一切只要照做就好。他的人生就是为了克鲁姆这个姓氏而存在,背负在肩上的是名为“继承人”的沉重枷锁,不能违背,不能反抗,不能挣扎,要心甘情愿,这都是为了家族。他反反复复地告诫自己。
尽管如此,他仍然克制不住地嫉妒贝尔尼克。没有枷锁的堂弟;高高兴兴的堂弟;问了蠢问题不被责骂的堂弟;犯了错有双亲开脱的堂弟;摔跤绊倒能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的堂弟;偷偷摸摸练会骑飞天扫帚而被称赞的堂弟……
他羡慕贝尔尼克的无拘无束,妒忌他不像自己这么沉闷无趣。
威克多翻身下床并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脸上,他闭上眼睛:如果没有里格他的人生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至今为止他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的、铸就的、铺设的、强制的,只有里格是他自己抓住的。
只有里格。
威克多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躺在枕边的九连环,眉目一舒,握起拳头喃喃说道:“终究会有那么一天。”
***
海姆达尔跟在父亲和叔叔身旁,与即将返校的三位师兄道别。
跟惴惴不安的贝尔尼克和邓肯截然不同,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威克多像往常一般平和自如。
他们拖着行李说着陈词滥调的道别话语,碍于两位成年人的监视,告别场面显得格外客套和言不由衷。
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威克多突然上前一步拽住海姆达尔,把他拉向自己,因为用力过猛两人几乎撞在一起。海姆达尔惊喘一声。威克多低头精准地擒住他的嘴唇,伸出手掌抵住他的后背,占有性地抱紧他。舌尖飞快舔过男孩的唇瓣,抓住机会啃咬厮磨,激烈地亲吻。
两人的嘴唇胶着在一起,身体贴合得不留一丝空隙。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要着火了,感觉威克多在用舌头诱哄他张开嘴,不消片刻,他就丢盔弃甲、缴械投降——灵活的舌头在口中攻城略地、兴风作浪,侵占他的感官,挑逗他与之共舞,一股股血液直冲大脑,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舌与舌激烈的交缠方式让他难以自拔,犹如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沉迷其中……
或许威克多对他做了什么,运用某种他不知道的魔法。
就像它的汹汹来势,结束时同样令人无所防备——威克多以轻咬他的下嘴唇结束了二人的吻。
海姆达尔只能依照本能大口的呼吸空气,昏沉的脑瓜做不了任何判断,粗哑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我在学校等你。”男朋友的声音紧绷而低沉。
他点点头。
威克多伸出两根手指慢慢抚过海姆达尔的耳朵,轻轻摩挲那片柔嫩的皮肤,当手指滑到海姆达尔的下巴时突地抬头扫去一眼,然后垂目盯住海姆达尔的眼睛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就转身拖着行李离开了。
呆若木鸡地另外两位适才反应过来,匆忙追了上去。
贝尔尼克震惊地合不拢嘴。
邓肯自叹弗如地向死党竖起了大拇指。
隆梅尔扶住有点踉跄的儿子,心里涌起一股爆笑的冲动。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这么露骨,无非就是想实实在在的寻衅一次,他当然看见那小子临去前的挑衅眼神。
事情已经暴露所以干脆无所顾忌了?
太嫩了,需要好好磨磨。某爸爸在心里冷哼。
突兀的开门声响起,隆梅尔看见弟弟面色阴霾地推开房门,就眯了下眼沉思片刻,然后拉着因先前的“过激”行为而显得有些局促的海姆达尔开始逛大街。
***
八月十六日那天,海姆达尔同时收到了勒菲?尼斯寄来的信以及从德姆斯特朗发出的下学年课表和与之相配的教科书单子。
购书问题不大,木棉古镇上的书店就能满足需要。就在他准备拆开勒菲?尼斯的信件时,妮尔的呼喊回荡在陈旧的老房子里:“里格!快下来!”
来到客厅以后海姆达尔第一眼就看见站在壁炉前的妮尔正兴高采烈地手捧服装目录,一把拽过他急不可待地要求他一一穿给她看。魔法世界就是方便,买衣服都不用手动试穿,拿着目录用魔杖点一下上面的衣服就直接套身上了,还能根据个人身材缩放。当然,这是一种类似于幻象的魔法,根本没有实物,试穿的人实际上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每套衣服能在身上保持五分钟,过时就自动消失。
拿出魔杖,接过目录,依照妮尔的要求一套又一套地实验,再供他人评头论足。太方便也是不方便。海姆达尔又一次发出哲学家般的喟叹。
隆梅尔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并且一点挣扎都没有地融入其中——时不时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者附和妮尔的想法,导致某约会狂一发不可收拾。
海姆达尔已经好几天没有正面见过斯诺了,看见的不是背影就是侧面,很少愿意给他一个特写。海姆达尔起初怀疑这位叔叔故意躲着自己,后来又被自己DEL了,觉得毫无道理。斯诺一直是个大忙人,英国魁地奇事物多而繁杂,再加上主任先生是个精益求精的人,起早贪黑也很正常。他很快把这事抛到脑后,私下叮嘱希娜帮芝士多照顾着点它的主人。
当换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妮尔突然停下对裤脚管线脚的挑三拣四站直身子奇道:“我之前都没发现,你其实长高不少。”她用手掌比划了两下自己和海姆达尔的头顶,发现男孩的个子都快赶上她了。这才离开了不过一年多,之前他刚到自己的下巴。
妮尔的身高低于英国女巫师的身高平均值,但绝对不矮,一米七一的个头够不上鹤立鸡群,好歹也是婀娜苗条的。而且这位约会狂人对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向来自信。
海姆达尔很高兴,想自己虚岁十三就有近一米七的个头,照这个长势很有希望赶上男朋友甚至超过他。正美滋滋地幻想着,隆梅尔突然说:“看来平时吃的那些蔬菜还是很有帮助的。”
海姆达尔立刻回过神来:“多吃肉才能长高。”光啃叶子梗子有什么用!曾亲眼见识过父亲“大发淫威”的骇人模样,所以某些话出货前会自动断尾。
隆梅尔扬扬眉毛,不置可否地截断话题。海姆达尔暗自庆幸的同时心里暖烘烘的,隆梅尔很不喜欢别人对他耍心眼,看来他对自己还是相当包容的。
等妮尔终于放过海姆达尔抱着目录出门去以后,隆梅尔头也不抬地说:“明天我要回一次老宅。”
海姆达尔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要自己跟着,就点头说知道了,然后坐到他身旁,拆信阅读。
隆梅尔也没再说其它的,低头琢磨手里的玩具。他玩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被海姆达尔的男朋友抓了一个星期不放的九连环。照某爸爸的意思,威克多?克鲁姆能解决的东西他会解决不了?尤其某儿子没心没肺地说了句考验智商之类的话,他就更较劲了。
海姆达尔还是很佩服自己男朋友的,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九连环整个拆开再重新装好。没事的时候就拿在手里玩,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好像认准一个目标就会一条道走到底,不走出一个结果决不罢休。
这份执念深深刺激了某爸爸,居然也跟着卯上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各做各的事。
隆梅尔盯着手里的九连环说:“你真的喜欢那个克鲁姆?”
海姆达尔看着手里的信,轻轻嗯了一声:“目前来说是喜欢的吧。”
“这么说其实你自己也不确定。”
“我原来没喜欢过人,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不过现在这样就很好。”
“你的年纪还小。”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是怕我把爱情与其它感情混淆。”
隆梅尔就问:“你是吗?”
海姆达尔抬起头,发现隆梅尔正看着自己,于是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我想和他做/爱。”这话挂在口边虽然有点难为情,他还是吐字清晰地表达出来了。就像当初选择向父亲开诚布公地表明自己的性向,这些事也不必隐瞒。
隆梅尔眼里滑过一丝惊讶,很快就消失了,他对海姆达尔温和一笑,仿佛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然后轻而易举带开了话题。
TBC
ACT?131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是咱不好,前两天被老娘召唤回了家里进补,不让咱上网甚至连电脑都不让咱开
今天终于逃出升天,赶紧上来更新,从今天开始恢复日更
另:咱再强调一次,晚上9:30以后如果还不见更新就不要等了,有时候工作需要可能会更得很晚,所以千万不要陪着咱熬, 老宅的壁炉功能性单一,除了取暖别无它用。老宅附近不能直接使用幻影移形和幻影显形,当然你想用也可以,后果自负。
斯图鲁松老宅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海姆达尔曾经跟着斯诺去过两次,另外还有一次未遂,前前后后都没能搞清楚确切地点。第一次去的那会儿不满七岁,被斯图鲁松家收养不久,斯诺把他领去说是认祖归宗,其实就在残垣般的阴森墓地外兜了一圈,连大门都没摸到。第二次去由于身体不适提早回了家,初次尝试幻影移形的他吐了个天昏地暗。第三次就是一年多以前那回“空中事故”作祟半途而废了,不过那次意外让海姆达尔进到皇宫一样的马尔福庄园里逛了一圈外加白吃白喝。
幻影移形非常折腾人,据说第一次尝试该魔法的巫师多少都有点“面无人色”,无人色的程度根据个人身体素质表现各异。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宽慰他故意捡好听的讲,斯诺称赞海姆达尔只是把中饭吐了出来,比他厉害些的能把胃吐出来。
海姆达尔当时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斯图鲁松主任根本不会安慰人。
隆梅尔的回家路线与斯诺基本相同,都是幻影移形到一处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外,然后再徒步行走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的路程走起来并不艰难,无须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沿途还有旷野奇景供人欣赏。微波荡漾的碧蓝湖水,深浅不一的绿色草地,走在阡陌纵横的小道上举目远望能看见一两处深褐色的断壁,孤零零的散落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苍茫平原上,带着古朴而陈旧的记忆遗世独立。
斯图鲁松老宅同样位列其中,与那些遗迹般的残砖断瓦不同,它是完整的,没有被人们的记忆抹杀。
老宅没有大门,就连隔离用的围墙或者栅栏都没有,二十分钟的徒步旅行就是它的屏障,人造的障碍反而显得多此一举。似乎这家子根本不担心隐患问题,海姆达尔这个“半路出家”的也就没什么好多嘴的。
离开灰白色的小道攀上一个隆起的山包,山包顶端就站着老宅。老宅不大,如同年久失修的砖木老房子一般毫不起眼,也就比前面看见的那些破砖强上那么一点点。灰褐色的外墙饱经风霜显得又粗又糙,别说卢浮宫似的马尔福庄园了,就连翻倒巷57号都比它挺拔精神。
历史除了口口相传、著书立传外就一定要通过某样东西继承下去,不仅自己要记住后世也不许忘,一代又一代,子子孙孙源远流长。
巫师总对老东西情有独钟,旧衣服、旧物件、旧房子……
隆梅尔不仅是整个斯图鲁松家族的现任族长,更是英国这一支的家主。海姆达尔曾经听斯诺说过,他们这一支血统纯正,追根溯源就是第一代族长的直系子孙。说起来,海姆达尔这个半路出家的斯图鲁松甚至比那些空有姓氏的旁系更名正言顺。
跟在父亲身后进到房中,目及所至全蒙着白布,地上一粒灰尘都没有。海姆达尔不知道老宅里住着几个家养小精灵,光脚下一尘不染的地板就能看出老斯图鲁松当年的家训它们都没记住,至少也是选择性忘记。
父子二人离开了不大的前厅,顺着一个个门洞来到地下室。不知出于何种考量,老宅的书房不设在透亮宽敞的大房间里,非要摆到地下。
隆梅尔把海姆达尔直接领到悬挂祖先画像的昏暗画廊外,他今天带着儿子就是打算来正式拜会祖先的。先祖画廊的入口是一个拱形门洞,门洞边各立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科林斯石柱,柱头既不是花也不是穗,而是盘根错节、枝繁叶茂的树木,精雕细刻、栩栩如生。这个造型仿自斯图鲁松家族的族徽,只要留心就能发现木叶缠枝的纹饰遍布整栋老宅,尽在细微之处体现。
树木造型的家族徽章会让人联想到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毕竟斯图鲁松家族发源于遥远寒冷的斯堪的纳维亚,而且冰岛人是第一个把神话故事记录保存下来的功臣。
穿过门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长形空间,因为没有窗户借不到自然光,天花板上就吊着一长排流光溢彩的水晶灯。海姆达尔很识货,这些晶莹剔透的灯盏绝非以假乱真的玻璃灯,每一个水滴珠子、每一片雪花都是货真价实的天然水晶。用来发光的也不是现代的灯泡,举头望去清一色白蜡烛。(插句废话:据砖家称天然水晶有辐射,望广大人民谨慎待之)
其实蜡烛照出的火光并不比灯泡暗哑,这要放在麻瓜世界就必须具备庞大的前期投入以及后期维护和储备,魔法确实省钱更省事。
就着亮堂的烛光,海姆达尔目测了廊室的距离,大约100米。左右两面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肖像,画像里的人一发现有人进来纷纷七嘴八舌的动起嘴来,热闹程度比开在闹市区的麻瓜超市更胜一筹。海姆达尔暗暗咋舌,他们家真算得上儿孙满堂了。
在见到第一幅画像之前,左右两面墙上把守入口的等人高椭圆形穿衣镜发出了不满的喝阻:“哪儿来的脏小子!把衣服扣子扣好了,瞧瞧你的衣领还有下摆……我的天,那是什么,皱褶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左边的穿衣镜没挑剔完,右边那面一模一样的也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鎏金的镜框频繁地闪烁光芒,和左边的兄弟遥相辉映:“上帝啊!看看你的头发!还有那双可怕的鞋!喔梅林啊!居然还沾着泥巴!不行了,我要昏倒了……”
说实在的,海姆达尔还真想看看镜子是怎么昏的。
隆梅尔直接无视它们,拉着海姆达尔继续前行。
这是海姆达尔第一次见老祖宗,感谢魔法的伟大和神奇,他不仅能看见他们,甚至能和他们做简单的交谈。遗憾的是早几代祖先们只会说冰岛语,无法与其沟通,好在爸爸隆梅尔懂得这门语言,不然就只能跟他们大眼瞪小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姆达尔惊讶地发现斯图鲁松家族居然没有一个丑八怪,不是他故意找茬,这家人不是俊男就是靓女,夸张的是几乎全在水平线以上,连一个姿容平凡的都找不到。尤其是前五代祖先,更是高标准严要求。妻子们虽然五官不同、身段不一,却美得各有千秋,共通点是妩媚得不似常人,最为勾人的是那秋日湖水般的动人神韵,随便一个站出去都能让千万女性自惭形秽,令千万男性心旌摇曳、无法自拔。
难道数百年甚至一千年以前的环境更养人,现在的巫师越长越丑了?
除了这个惊异的发现还有一个现象让海姆达尔莫名不已,甚至有点没拧<负趺恳环窭锏娜嗽诳醇哪且凰捕蓟崃髀冻龀跃纳袂椋淙凰茄谑蔚煤芎靡脖湛诓惶福悄且凰杂种沟哪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