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试探一下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
“上午的课程结束的时候老师让我多学几门外语。”海姆达尔记得轮值首席办公室给他开了一份学习通知,监督检查办公室那里已经把这事记进了备忘录,也就是他的学习计划是有可供查询的依据的。
整个IW,除了知情的头头脑脑们,普通员工并不知道他接受的培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执行监察员上岗培训。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心里更踏实了几分。
“多学外语确实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虽然各国威森加摩会按照IW的要求递文书,但有时候言语上的沟通也是必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霍林沃斯貌似漫不经心的瞅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一楞,很快明白过来,各国魔法部会照章办事,犯人们并不会,难不成以后每次“探监”还随身带一个当地翻译?
海姆达尔点点头,感觉肩膀更沉了。
“听说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会多国外语,没事就和男朋友多学学吧。”
海姆达尔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就连菲林小姐也诧异的望向上司——
霍林沃斯法官,您八卦了哦。
二人的目光恰巧撞在了一起,连接不满一秒就分开了。
霍林沃斯好像都没有发现自己引起了什么骚动,又道,“听说保加利亚战胜了叙利亚,成绩不俗啊,叙利亚可是本届世界杯的夺冠热门,赛前呼声很高。”
霍林沃斯用谈工作的严肃表情说着近期广受关注的爆料新闻,会让人有种穿越感,两位下属一时间恍惚了。
菲林不看魁地奇,海姆达尔也不看,但不妨碍他去了解,菲林连了解都觉得浪费时间,真正的一问三不知,学生时代的菲林小姐是一名高布石高手,经常代表学校出去比赛,在体育精神上有所满足的菲林小姐自然对野蛮的魁地奇运动不屑一顾。
上司抛出的话题她接不上,只好闷闷的垂下眼帘,避免与霍林沃斯有眼神上的接触,在工作上极有自信的菲林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惜她现在除了无力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菲林小姐做梦都没想到霍林沃斯会和人聊天,害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是霍林沃斯啊,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霍林沃斯法官啊!
菲林郁闷了,她想不通,怎么原来就不见他和自己聊天呢?难道又是因为斯图鲁松?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凭一己之力悬崖勒马,菲林就是典型的一个思路想到黑。
海姆达尔不同于菲林,倒是和霍林沃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种合拍容易给别人一种聊得来的感觉,菲林越听越没劲,越想越憋屈,她平生最怕被人比下去,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和霍林沃斯请示了一声,也不搭理海姆达尔径直离开了食堂。
她一走,海姆达尔也松了口气,这姑娘也算是“真性情”吧,不然霍林沃斯不会留她到现在……
“不要觉得众位老师对你的要求太高,现在严格就是对你的未来负责。”
菲林前脚刚离开食堂,霍林沃斯就话锋一转。
海姆达尔佩服不已,这才是搞保密工作的典范,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另一方面海姆达尔也明白了霍林沃斯的良苦用心,他在间接教导自己如何处理保密工作与本职工作的关系。需要执行秘密任务的执行监察员不该为了保密而保密,也不该为了保密而脱离正常的生活、工作圈子,有时候适当的“放开”一些反而更有利于工作的持续发展。
经过了这段时间相处,海姆达尔的胆子也壮了起来,只要不是废话,霍林沃斯一般不会阻止你的言论。
“我听老师说您原来也是执行监察员。”
“做过一段时间,但不长。”霍林沃斯点点头。“我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那份工作,上面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就把我调离了执行办公室。”
根据海姆达尔这段时间看的初级加密文件,有些国家的威森加摩不仅喜欢来事,办事效率还极低,这个时候的IW的执行监察员一定要比对方还有耐心,谁能稳坐钓鱼台,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霍林沃斯是一个在工作上追求言简意赅、手起刀落的人,这样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磨洋工”一般的工作。
“照理说需要执行秘密任务的执行监察员应该由上一任负责教导,等上一任觉得可以了,新人在各项测验中悉数通过了,才能正式接替岗位。”霍林沃斯说的很是感慨。
海姆达尔记得自己的上一任“告老还乡”,真正的去处没人提,他也没敢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林沃斯瞄了他一眼,“不问问你的上一任吗?”
海姆达尔刚要张口,紧接着就犹豫了,这话他该怎么接?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考验?霍林沃斯只是随便一问,还是另有目的?
胡思乱想间猛地一个机灵回过味来,要命,这些日子尽接触这些保密的玩意儿,都变得神经质起来了,对待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也小心翼翼的琢磨半天,海姆达尔对自己很无语。
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海姆达尔想干这份工作,因为期待才会小心对待,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听说是告老还乡。”海姆达尔用了官方说法。
“上一任是我带出来的。”
海姆达尔差一点脱口而出,您今年贵庚?
霍林沃斯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期待海姆达尔的回答,他的眼神有点发直,貌似惆怅,海姆达尔见了就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去打扰他。
午饭结束时霍林沃斯法官先行一步,临走前对他说:“下午的课听听就行了,别太当真。”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没想到霍林沃斯会说这样的话。
下午的课是一门新课程,课程的名称起的简单直白,就叫谈话课,听“班主任”哈萨利先生介绍,这门课每过一段时间开设一次,会根据他的综合学习成绩来判定,今天是第一次开,换句话说老师们对海姆达尔的尝试性教育暂告一段落。
***
上课之前,海姆达尔熟门熟路的摸进教室,就看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坐在讲台前的一把椅子上,这把椅子绝对不是这间教室内的椅子,海姆达尔熟悉这间教室内的所有课桌椅,这把椅子的椅背很高很直,高过了老者的头顶,依照人体工学倡导的舒适度,坐在上面可能不太舒服,椅子两侧有扶手,整把椅子看上去又黑又沉,在一堆矮小的同类中显得格外突兀。
四条铁链子从椅背后伸出,捆绑住老者的四肢,椅子上的老者似乎很不满意目前的坐姿,扭动时铁链子会发出哐哐的刺耳摩擦声,像在警告老者不要乱动,手腕、脚腕的捆绑随之收缩得越来越紧,紧得海姆达尔都想摸一下自己的手腕、脚腕,老者却毫不在意,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直到挣扎出自己满意的角度才停止。
哈萨利先生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虽然他一如既往的面瘫,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老者身上,不是那种善意的或无意的目光,更贴近于监视,但是没有紧张感,估计是明白老者此时没有危险性。
哈萨利看到海姆达尔进来,拿出怀表看了眼,道,“虽然上课时间没到,既然你来了,那就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没等海姆达尔搭腔,椅子上的老者突然朝海姆达尔看去,“中年人、青年人、老年人……现在轮到少年人了?国际威森加摩胆子越来越大了。”老者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是女人?我听说之前第一考虑的是女人,还是说小姐已经被你淘汰了?”
海姆达尔看向哈萨利,但是后者一言不发,于是他也一言不发的走到课桌后,坐在了老位置上。
老者对二人的沉默毫不在意,径直对海姆达尔嚷嚷,“小子你是怎么进的IW?考进来的?还是靠关系?或者是通过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调派过来的?”
海姆达尔瞅瞅哈萨利,继续保持沉默。
“我来猜猜……”老者还能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我猜是考进来的,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貌似挺激动,嗓门一大手脚就跟着乱动,椅子上的链子哐啷哐啷的响,很是烦人,再加上他那个嗓音,着实是一种折磨。
海姆达尔忍不住微微撇开头,随即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把反感表现出来了,赶紧把目光聚焦回去,就见老者突然住嘴,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这一回他不再扯嗓子喊了,“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一名合格的执行监察员是不会给他人看出情绪上的异常反应的,尤其在面对犯人时更不能,一旦让犯人掌控住情绪,你就完了。”
海姆达尔被说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有点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抱怨也无济于事,幸好他还在学习阶段,看来以后要多长点心眼,以防万一。
老者头一扭,对哈萨利说:“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我看资质很一般,当年莱赫都比他表现得好。”
“霍林沃斯法官当年二十出头,斯图鲁松现在才十四岁,以他的年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哈萨利似乎并不在意,没有因为老者的话出现动摇。
老者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定论,还找我干什么?”
“算是走一下流程吧,毕竟您是前任执行监察员中唯一还健在的。”哈萨利说这话时语气都不带波动一下,十分的冷静。
老者又喷了喷鼻子。
海姆达尔吃惊极了,这个不着边际的老头也是执行监察员?听那意思,似乎还是排在霍林沃斯法官之前的前任。
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这位前辈的前辈的前辈身上的衣服虽然破得颜色、款式都模糊了,胸口处的金字银天平图案却并未因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老旧黯淡——金色的“W”依然熠熠生辉,海姆达尔心里顿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TBC
作者有话要说:真意外,双休日单位也发了高温慰问品,每人一瓶盐汽水外加一根绿豆棒冰,让我怨念的是盐汽水没发延中的,给的是碧纯的,其实我对味道没有追求,但是延中的瓶儿貌似比较大……
另:我知道一些筒子着急看三强争霸的情节,这大热天的最忌讳着急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爱看现在的情节不勉强,但是应该像我一样淡定,就算汽水瓶子不如想象中的大也一样淡定。
ACT?346
库恩?贝拉先生,六十八岁,国际威森加摩执行办公室的前任执行监察员之一,现被关押在国际威森加摩看守所内,罪名是蓄意谋杀。他身上穿的依旧是二十年前的紫红色巫师袍,裤子边缘破得翻起长长的毛边,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光着一只脚,脚面上是黑漆漆的污垢,另一只脚上的鞋子前面开了口,脚趾在鞋尖若隐若现。
如此装扮多少会让人感到自惭形秽,尤其教室中的另二位虽称不上衣冠楚楚,但也是干干净净、有模有样的。贝拉先生毫不在意、处之泰然,半点窘迫都无,好像他身上其实披挂着够格参加各类豪华宴会的礼服式长袍,自惭形秽的应该是海姆达尔和哈萨利先生。
“你还是初级见习员吧?”贝拉发现海姆达尔楞楞的望着自己的长袍,不由得一笑。
海姆达尔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记得初级见习员才有资格穿IW长袍,你才十四,离成年还早呢。”言罢,贝拉貌似无比得瑟的哈哈大笑。
海姆达尔哑口无言,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
“至少我还年轻,还有盼头,您可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海姆达尔忍不住还击。
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海姆达尔瞟了眼哈萨利,貌似没什么动静,于是镇定下来。
“牙尖嘴利的小子最不讨人喜欢了,跟莱赫一个德行。”贝拉恨恨的说,看他的神态,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
海姆达尔有点明白霍林沃斯那句“下午的课听听就行了,别太当真。”是什么意思了,这对师徒似乎不怎么对盘。
“没良心的小子,很久都没来看我了……”贝拉忽然就惆怅上了,刚刚还是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这会儿又哀苦起来了,转变之陡然令海姆达尔措手不及。
“小子,你知道我们执行监察员管这身紫红色长袍叫什么吗?”贝拉话锋一转,又掉头和海姆达尔聊起来了。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回答,“制服?”
贝拉白了他一眼,“怎么那么笨啊!”
海姆达尔别提有多悲愤了,忍了又忍,然后说:“那应该叫什么?”
“铁甲咒,我们管这身长袍叫铁甲咒。”
海姆达尔表示迷茫,贝拉又借机侮辱他的智商,海姆达尔只好忍气吞声,继续求教。
“这身长袍就是你的武器,是你的铁甲咒,它对犯人有一定的震慑作用,同时,受到震慑的还有你自己,每一位执行监察员都应该牢记自己的身份。”贝拉大声强调。
“您呢?您记住了吗?”
贝拉冷冷的注视着他,海姆达尔不为所动,冷冷的回视,不知道他们的对视持续了多久,当海姆达尔几乎快要投降时,贝拉惨淡一笑,“当然记住了,记得太牢固了。”
不等海姆达尔琢磨出这话的意思,贝拉张嘴叫道,“我累了,要休息了,把我送回去吧。”然后就把眼睛一闭,也不管被铁链捆绑住的手脚,身体烂泥似的往后一瘫,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
哈萨利开门走出教室,片刻后三名IW特殊警察部队的干员合力把库恩?贝拉连椅子带人一起搬出了教室,离开教室的那一瞬间,贝拉忽然睁开眼睛直直看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为之一怔。
“小子,你是哪里人?”
哈萨利见了挥挥手,三名干员停下脚步。
“……冰岛。”海姆达尔说。
“你爱国吗?”
“我是最近才加入冰岛国籍的,爱国……正在酝酿。”海姆达尔老实说。
“那就别酝酿了。”贝拉哈哈一笑。“在IW做事,你应该暂时忘记你是哪国人,尤其是担任执行监察员,执行任务期间,你的国籍就是IW。”
海姆达尔半晌不吭声。
贝拉不耐烦的说:“我说的你记住没有?”
“记住了,不过您不是说我资质不好吗?也许我根本做不了执行监察员,我才十四岁,成年还早呢。”海姆达尔不咸不淡。
“年纪轻轻居然这么记仇。”贝拉撇撇嘴,眼睛一闭,大叫,“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这破椅子捆得我越来越难受了!”
大门合上了。
教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哈萨利走到海姆达尔面前,海姆达尔以为他要发表什么看法,结果就是丢给他一大堆资料,说是回家作业,而后又写下了与IW通信的地址,这个地址与之前海姆达尔使用的地址并不相同,是直接寄往IW特殊警察部队的。
“我们会定期给你寄送资料,在课业上与你沟通,有什么不懂的就写在信里,即使不能来这里上课,这些东西也不能落下,考虑到你还是学生,所以大多以参考资料为主,这些东西都是比较浅显的,不会有太多很专业的东西。”哈萨利又道,“不要用你的信使往这个地址寄信,我们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海姆达尔点点头,猛地想起一件事,“我下个学年要去霍格沃茨。”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会和英国那边沟通好的。”
海姆达尔想了想,说:“我听说IW以及警察总队都有内部刊物发行,我可以订阅吗?”
哈萨利先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你想看?”
“我现在还是学生,能到IW或者警察总队的时间有限,我想通过这些刊物了解内部动向,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