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仿佛受到冒犯一般猛然震动了一下,他露出一个嫌恶的神情,瞪眼道,“你怎么又提那个波特?朋友?和他?”声音里带着刻薄的尖锐。
“刚刚的谈话中你一共提到了78次‘波特’;12次‘疤头’;2次‘哈利波特’;1次‘救世主’。”
德拉科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脸上浮现出恐慌的神色。
海姆达尔同情的看着他,想了想后说:“其实和哈利波特做朋友对你的家族有很大的好处。”
德拉科抬眼向他看来。
海姆达尔续道,“他是救世主么,光这个头衔就很说明问题了。你可以针对这个好好想一下说辞,然后同马尔福先……”在德拉科冷冷的瞪视下他立刻改口。“然后同舅舅好好谈一谈,我想他会极力赞成的。”
德拉科默不作声,在长久的沉寂之后他平淡的开口:“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里格一人,这已经足够了。”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气,却没再多说什么。改变,谈何容易。
TBC
ACT?66
作者有话要说:咱要加快进度了,糖耗子确实拖了,反省之…… 他们不仅一块儿过了圣诞,还一起迎接了新年的第一道曙光。
或许这是马尔福夫妇留给独生子的新年礼物,一份只有德拉科自己才能拆开的礼物,夫妻俩再也没有出现过,无论是圣诞还是新年,仿佛是一种默认,默认纵容两个年轻人培养出来的友谊,不掺杂任何利益、任何目的、任何成年人的标准。
海姆达尔以为斯诺不喜欢马尔福家的人,结果,整个过程他和隆梅尔都未露一面,他们勾了和马尔福夫妇一样的选项。
一月一日来临以前组委会没有再安排比赛,平时的比赛场地全部改头换面装扮一新,有些成了饮料铺子,有的变成魔法玩具商店,有的被打造成迷宫……裁判们脱下裁判服摇身一变成了小商店里的售货员、推销员或者迷宫导游。糖耗子也算是物尽其用,资源一点都没有浪费。每一个孩子玩的都挺开心,凑热闹的大人们也挺乐呵,总之,宾客尽欢,众□赞。
德拉科玩疯的时候就和普通孩子一样失控,他会大笑,会叫骂,会为了一个糖果棒和别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他也会学海姆达尔那样和店家讨价还价,看到店主露出为难的神色会得意的暗笑,甚至会耍赖。兴致一起拉着海姆达尔比谁骑扫帚飞得更快,师兄们偶尔骑扫帚玩闹时他会赞叹的瞪大眼。没有了家族重负,暂时丢掉所谓的贵族教养,只是单纯的德拉科。
他对海姆达尔的教科书也很感兴趣,经常翻看。魔药学被翻得最多,魔法史被质疑的最多,黑魔法被偷看的最多,药草学读了中间部分,天文学只看了目录……
海姆达尔第一次发现他翻看自己的教科书挺惊讶,因为这些书都是德文版的。
“我不能容忍别人在我面前说我听不懂的语言。”海姆达尔因此发问时,他挑了挑眉毛,理所当然的回答。
当海姆达尔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他学德语多久了,德拉科一时不查露了老底,之后他不好意思的承认,就因为海姆达尔入学那会儿写信提到了德姆斯特朗使用德语做官方语言,他才下定决心去学。
后来海姆达尔用德语跟他交谈,发现他的吐字清晰流畅,书写也没有大问题,基础学的很扎实,但因为缺乏锻炼而生疏,很多字词需要想一会儿才能说出来、写下去。海姆达尔因而提议他们以后用德语通信,这样可以加大训练量,而且不需要额外花钱。德拉科很高兴的答应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距离德拉科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一月一日凌晨,二人爬到一个小山包上,肩并肩站在一起面对太阳即将升起的地方。谁都没有说话。德拉科绷着脸面无表情,青黑色的四野渲染出一丝沉闷,这份阴郁爬上了他的眉梢唇角,逐渐蔓延全身,让他整个人都融化在了暗色的背景中。
当第一抹曙光跃出地平线,光线并不刺眼,微凉的空气却猝然升高了温度,光线辐射出缤纷的虹光刺穿黑暗、划破天空。
晨光照亮了德拉科的脸,冲淡了眉梢间的郁色。
“下次就轮到我去看你了。”海姆达尔直视前方道。
德拉科没有说话,仿佛过去了六、七个世纪,他扬起下巴,傲慢地点点头。
海姆达尔发现,他又变回马尔福少爷了。
就和来时那样突兀,德拉科走的时候也没有拖泥带水,他简短而有礼的和几位师兄打了招呼,感谢他们的款待。彬彬有礼的向威克多要了一张签名照。说再见的时候他也没有多看一眼海姆达尔,简单的握了手,带着克制的情绪离开了。
“这位表弟活得真累,你可千万不要学他。”那之后,邓肯这么告诫海姆达尔。
***
即使跨了一年,糖耗子大赛还是叫糖耗子大赛,不会因此变成别的名字,就像飞天扫帚速度竞赛,也依然保持它那时不时会无厘头一下的风格,就像今天。
所有的选手被提前带进了比赛现场,不同与往日的路径,这一次他们被带进了一个巨大的仓库内。之所以被海姆达尔认定为是仓库,因为高至天花板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扫帚,除了飞天扫帚以外,还有琳琅满目的扫帚工具,维护的保养的,甚至还有维修专用的,就连系帚尾枝条的龙皮带子都陈列其中。
当领路的场边裁判告诉他们,这里的东西随便使用,大赛将放松对扫帚类型的管制,只要是这个房间的扫帚均可以选用参赛。给他们半小时的准备时间。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行动,直到有一个人拿起身边架子上的皮护肘套到胳膊上,选手们才真正起了骚动。大家争先恐后的冲向摆放扫帚的架子前,召唤梯子攀爬上去上蹿下跳,忙活的不亦乐乎。
走之前,裁判突然扬声对他们说:“今天天气不佳,可能会有雷雨,请各位提早做好准备。”说完以后就走了,也不管选手们到底听见没有。
海姆达尔沉默了片刻,在翻找到心仪的扫帚后,顺便拎了一桶防水清漆,并仔仔细细涂刷了一遍。刷防水涂料不是只有海姆达尔想到,一些孩子也这么做了,无奈手艺不佳,不是涂抹的不够均匀就是根本没刷到位,拜团体赛所赐,海姆达尔现在对刷油漆这个活计十分得心应手。
半个小时过去以后,选手们拎着自选扫帚进场,然后,他们傻眼了。比赛场地内风雨交加、雷声隆隆,白色的闪电在厚重的云层间来回穿梭,闪得选手们的眼皮都不由自主的抽抽。观众席上飘满了花花绿绿的雨伞,它们是由裁判们事先布置好的,为难谁也不能为难买票进场的观众。
很多选手想冲回去刷防水涂料,无奈准备时间已过,走回头路就是犯规,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涂刷过防水清漆的孩子虽暗自庆幸着,却也存着一份担忧,毕竟手艺不过关,不知道防水效果如何,一个个心里都没了底,故而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不管是窃喜自己刷了油漆的,还是烦恼油漆刷得不地道的,或者是连油漆桶都没摸过的,所有选手在那一时刻都意识到这比赛开始玩真的了。
总之,新年开篇第一场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的比赛场地内疾风骤雨、雷声震天……愁云惨淡。
从海姆达尔以前查询到的资料中可以看到,糖耗子大赛有所谓的加分制,也就是他们可能会在不经意的小地方设坎绊你一下,摔了也不知道疼;或者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使绊子,让你疼得追悔莫及。加分制不会倒扣总分,但是会影响总分,当两个人的总分一样时,加分就会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也就是说糖耗子大赛开始玩阴的了。
比赛内容很老套,也算是回归。跟第一轮那时候一样,单纯的比速度。裁判也还是那时候的裁判,场地也还是那时候的场地,用作警戒线的布条子也还是那些,选手也还是原来的选手,观众或许略有变动,唯一变化最大的就只有这个天气。
当一个霹雳哐啷一声砸下来时,选手们的脸色都变了,一条布带突然起火,眨眼间化成了灰烬,被雨水冲刷的无影无踪。
观众席上传来骚动,估计是被这景象骇住了。
【不用担心,】裁判长的声音适时响起。【这个只是看上去可怕,其实跟真正的雷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海姆达尔瞪着那个刚刚还有布条拦住的空白处久久说不出话,“不值一提”就能把布条烧没了,这还下着雨呐……他抬头看向上空,在密密麻麻的雨水浇灌之下,他看见一道白光在云层中闪了一下,像在和他SAY HELLO。
***
真不是海姆达尔心眼不好,或者别有用心,当裁判告诉他们扫帚会另外配发,他们手里的扫帚可以不使用时,他很失望。海姆达尔从来没有见过扫帚若不刷防水油漆、但又不幸遭遇下雨天时所产生的后果,他没见过,说实话他很想见识一下。从前跟在班森身后瞎转悠的时候只见过他给全副武装的扫帚做环境适应实验,德姆斯特朗的飞天扫帚实验室十分吝啬,让他们捐献出一把来做毁灭性实验简直和要他们的命一样。海姆达尔曾经领教过这些家伙的坏脾气。
因此,当裁判问他要不要换扫帚时,海姆达尔一口回绝了。当然,不是他想不开,拿自己的比赛寻开心瞎胡闹,他觉得自己选的扫帚很好,不需要再换更好的。
不同于第一场,这一回他很镇定地骑在扫帚上,平稳的飞到指定高度。滂沱大雨使得能见度下降到很低的水平,即使戴上防护镜,视野仍然受到一定的阻碍。下雨天骑扫帚绝对称不上享受,潮湿本来就会令身体不适,手会打滑才是关键所在。竞技用飞天扫帚是为了速度而诞生的,为了把风阻降至最低,帚柄会被打磨的十分光滑,一些价格不菲的高档货简直可用闪闪发亮、光可鉴人来形容。
光溜溜的杆子,再加上雨水的冲刷,幸好海姆达尔此前选了一副赛用手套,不然日子肯定难过。前面就已经出现过因手打滑差点从扫帚上翻下来的险情,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海姆达尔这一组的选手愈发小心翼翼,就怕一个不留神摔断了脖子。
警示图标也比平常大了亮了,在雨中也十分晃眼,当海姆达尔听到【开始】两个字响在耳畔时身体已经动了,出发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反应不慢,至少不是最后一个。左手边的那一位和他飞得很近,海姆达尔搞不清楚到底是他越线了还是自己越线了,只是一门心思的凭借本能往前走。
飞天扫帚的加速度在恶劣环境的衬托下露出它潜藏的可怕一面,雨水化作凶器,砸在脸上十分疼痛,大量的水不止往领口里灌,还不断往耳朵里钻,除了“噼里啪啦”的水花击打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动静。不知怎么的,海姆达尔心里不安起来,没来由的烦躁,而终点就在前方。左手的那位选手飞得比刚才更近了,海姆达尔本能的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只是牵一发动全身,如果他让开,他就咬不住飞在右边的正与自己齐头并进的选手,海姆达尔一直在和那位选手卯劲较量,如果这时候他选择拉开距离,无疑于把大好局势拱手让人。
其实他和那位选手一样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第几,只是咬紧牙关和能够看见的敌人较量,至少,他们同时想:我要比他快!
海姆达尔的不安变成了现实,左手那人突然一歪,扫帚一个大摆荡斜斜冲了出去,海姆达尔飞的与他最近自然首当其冲,他咬牙用力向下一压帚柄,失控的扫帚从他头顶上方擦过去……
就在这一组选手冲过终点的前一秒钟,观众席上传来惊呼声,原来这组的一名选手不知怎么飞歪了,竟然斜闯出去直直撞在球门柱子上。摔烂了扫帚,把自己也摔昏了。
冲过终点以后,海姆达尔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扯掉护目镜,用手抹了把脸。
这与第一次比赛也不相同,他马上就知道自己的名次了——本组的最后一名。
TBC
明天请假一天,不是,今天请假一天,明天继续。
ACT?67
终场哨生响起,本轮飞天扫帚速度竞赛结束。
海姆达尔一边脱手套一边想:估计这一轮的分数加上去以后,他的名次要掉回第二集团了。
“真是太遗憾了,斯图鲁松。”嘹亮的说话声在身后响起,言辞间带着抑制不住的亢奋。
海姆达尔脱手套的动作顿了一下,做了个怪相,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比赛嘛,在所难免的,有赢有输很正常,一直稳坐冠军宝座也不太可能。”他平静的说。
“你能想开就好。”本场最大竞争对手不怎么真诚的安慰道。
不,我一点都想不开,其实我现在很想照你的肚子狠狠来上一脚。海姆达尔面不改色的心道。这家伙也忒那什么了,不过是凭借运气赢了自己一场,至于现在就跑他这儿来耀武扬威嘛,速度竞赛又不是终场完赛了。
那个冲线前撞上门柱的选手经过一番抢救清醒了过来,他捂着脑门跌跌撞撞的挤到海姆达尔跟前,一脸忏悔的低眉顺目道,“对不起……斯图鲁松……”嘴唇蠕动,双肩抖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海姆达尔郁闷了:你哭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撞柱子的,不要误导群众好不好。随即他发现,周围人全都目露同情一脸的不忍。海姆达尔更郁闷了,因为这些人的同情目标不是那个撞柱子的,而是他——海姆达尔?斯图鲁松,悲摧的是他不仅被观众同情,被清理场地的工作人员同情,就连选手都在同情他,比他成绩好的掉几滴“鳄鱼眼泪”也就算了,人家有高人一等的心态,同情弱者是强者的义务,为什么连那些垫底、吊车尾的都在皱眉头?
“其实你飞得很好,真的很好。”一个叫不出名字的选手跑过来,故作亲密的拍拍他的肩膀。“比赛除了看个人实力,运气也是关键因素,你的实力无可厚非,就是……”他嘿嘿一笑,没再说下去。
海姆达尔瞪眼。
“千万不要想不开。”又一个选手冒出来,摆出一副“其实我最懂你的心”的嘴脸开导他。“你曾经冲上前十名,这个成绩足以让你骄傲一辈子了,糖耗子是全世界的大赛,你没有错。”
错?从何说起?海姆达尔啼笑皆非,这些人真有“同情心”。
“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没搭腔。叫他名字的人蹬蹬蹬跑到他跟前,哀声叹气的说:“太可惜了,说不定本轮结束之后你就能赶超我,真是太可惜了。”
……您哪位?他想问。海姆达尔故意装深沉,因为你越附和这些人就越没完没了,所以他干脆噤声,让自己保持沉默。
岂料,就因为他的寡淡消极,愈发刺激了怜悯之心的滋生蔓延——看看,都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了。
光用眼睛看就能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一股恶气在胸腔里翻江倒海起来,它迅速游走全身直到充满整个身躯。海姆达尔的脸冷硬的像是白色大理石,银色眼眸迸发出不善的光芒,他的神态毫无保留的向众人宣告他心情极度不愉。他瞥向那个唱戏一般施舍同情心的某选手,那个人立刻噤声,笑容迅速自脸上消失。
水泄不通的人墙突然豁开一条大口子,尽管头顶上依然风雨交加、耳畔依旧雷声大作,海姆达尔却觉得心情舒朗了不少。赶在人们清醒以前,赶在下一波同情复苏之前,他加快脚步逃离了现场。
一离开那个天灾场所,海姆达尔吐出憋着的那口气,然后,他情不自禁的做了一个很孩子气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