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鬼作者:木苏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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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鬼作者:木苏里[完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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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然后迷迷瞪瞪地睁开了双眼。在终于对准焦距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情景——
  
  那个面瘫小鬼,半身没在他的身体里【……】上半截身体依旧露在外面,小脸微垂,从苏困的角度,能看见他拧成个疙瘩的眉心。
  
  卧!槽!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苏困就像是被人直接照着脑袋狠狠地砸了一棍子,砸得他一个激灵,瞬间就彻底清醒了。
  
  那小鬼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睁开的双眼,依旧垂目自己看着手里的东西。
  
  苏困顺着那根半绷紧的红绳,从那小鬼的手一路看到了自己的脖颈,差点看成了斗鸡眼,这才确定,这小鬼带着一脸便秘似的表情正在研究的,正是他从有记忆起便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枚玉坠子。
  
  人嘛,多多少少希望自己或是自己的某些东西是特别的。苏困也不例外,尤其是在他中二病没消停的那几年,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托着自己的坠子想过各种神乎其神的可能性,比如第一滴血在上头说不定就成了个空间啦;比如某天给哪个高人看了,发现这是传世千百年价值连城的古玉啦,等等。
  
  他的那些想法,和张姨对这枚玉坠的重视程度也脱不开关系。
  
  不过幻想归幻想,那时候他并不懂什么是好玉,什么叫价值连城。自从他过了那段中二兮兮的日子,尽管依旧不是很懂玉,说不出多么行家的门门道道,但是至少能看得出,他脖子上的这块,无论从哪个角度,放在什么样的光线下看,都算不上是块好玉。
  
  于是他便也不再琢磨这块玉的来历和特殊之处了,只当张姨是抱着玉能挡灾保平安的心理,才对它格外地重视。而苏困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隔三差五都能碰上点小概率的倒霉事,却依旧留着条小命活到了这么大,说不定也真是这玉保的平安。所以,即便过了中二幻想期,他也没觉得嫌弃,反倒是带了十几二十年,早就习惯了这么一块凉丝丝的东西贴在胸口的感觉,如果哪天没了,他大概会别扭得睡不着觉。
  
  等等!
  
  想到凉丝丝的……
  
  苏困猛然记起来,差点被这小鬼掐死的那晚,这玉把那小鬼打回棺材后,第二天,他刷牙的时候怎么都觉得自己身上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是哪里不对劲了,那天,他的玉坠子格外的凉,凉得他整片胸口都有些怪怪的。
  
  玉变凉了……这小鬼也从一个高大的厉鬼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这两者之间只要有脑子都能想出联系。
  
  所以,这块玉坠子在以前偶尔突然变凉,和那些靠近他却莫名其妙没了踪影的鬼,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卧槽这么高级?!
  
  苏困原本以为这玉也就是图个心理上的保平安,谁知这玩意儿居然真的在保平安!而且不只是对上这小鬼的这一次,是保了他起码二十年啊!
  
  这保质期长的……!!
  
  这么一想,苏困条件反射性地抬手,从那小鬼掌中抽走了那块玉坠子,小心地塞回自己的衣领里,还拍了拍。然后迅速地把手塞回被窝,闭上眼睛,如同寿司里那根细长的黄瓜条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继续装死。就好像他从来没醒过,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顾琰的错觉似的。
  
  顾琰:“……”
  
  他被这装死的货抢回了玉,倒也没恼,反正他该看的都看到了,该得的也都吸进了身体里,其他的可以自己好好琢磨。于是便收回了还抬着的手,朝旁边挪动了两下。
  
  装死的苏困:敢情害我在梦里被人搅肠子的罪魁祸首在这啊!尼玛你敢不敢飘起来再动!老子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好嘛!再动当心我吐你一脸肠子嗷!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顾琰挪了两下之后,便离开了他的身体,飘到了半空中,幽幽地飘上床头柜,随着咔哒一声响,重新回到了棺材里。
  
  真的快要吐了的苏困长长地吁了口气,没多会儿便再次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里,就在他在杂乱无章毫无逻辑的片段里穿行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
  
  那小鬼的透明度不对啊!


    ☆、22 七月十五

  苏困起了个大早,恰好和第一天上班的耿子墨统一了步调,他不仅非常迅速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还趁着耿子墨穿衣洗漱的时候,把昨晚多出来的粥和瓜丝饼都热了热。
  
  一直到坐在餐桌前吃早饭的时候,耿子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清醒了?”居然比他还早了十来分钟。
  
  要知道,苏困这种人属于那种鞭子一抽转得溜快,没有鞭子就死活不转的人。以往上班的时候从没见他迟到过,一周五天,不管晚上忙到多迟,早上永远是那个点起,准得耿子墨从来都不用调闹钟。但是一到周末,以及后来没了工作的时候,他就从没早起过,总是一觉睡到9、10点才哼哼唧唧、迷迷瞪瞪地爬起来。
  
  苏困掏出兜里的手机,指头在屏幕上划拉了一番,然后伸到耿子墨笔挺的鼻梁前:“你自己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耿子墨朝后仰了仰头,离开了一点距离,才看清万年历上,今天那格日期下写着排小字: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就鬼节了?”耿子墨随口感叹了一句,便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几乎立刻便想起来,前两年的鬼节,苏困也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不上班也难得地起个大清早,收拾收拾趁着太阳亮而不烈的时候,出门搭车去公墓看看父母家人,给长辈挨个儿烧一遍纸说说话。
  
  他以前不太理解苏困为什么总要挑早上去,按照平日的习惯,睡到中午吃完饭再去也是一样的。当时苏困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什么“怕路上堵,来回花的时间久,回来的时候天就擦黑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货的撞鬼体质太悲剧。
  
  苏困摇摇头:“你日子都过晕了。”
  
  所以说,年轻人生活在一起,周围没有个长辈就是这点不好,传统的这些节日,除了法定放假的那几个,其他都不记得,每次都是翻着年历看到下面的阴历标记才想起来,然后大眼瞪小眼。不过其他的错过了也就算了,父母生忌日和鬼节这些,苏困可不能错过,所以每个都设置了提示闹铃。
  
  两人吃完饭一起下了楼,耿子墨朝车站方向走,苏困则绕到了小区门外那排门面房最靠近拐角处的那家店,买了几沓纸钱和几捆黄纸,用不透明的袋子拎着去了对面的站台。
  
  耿子墨去的是市中心方向,他去的是反方向的郊区——茫山公墓。他的父母、祖辈,都早早地离他而去,躺在了那里,一睡就是好多年。
  
  因为体质太要命,他平日基本上是不敢去公墓这种地方的,只有在清明、鬼节,公墓人多的时候,才会过去。
  
  公墓的墓冢地方很小。每两株苍绿的矮松之间是一块半米见方的大理石,上面嵌着照片,刻着姓名和生卒年。大理石下面有一个水泥筑起的凹槽,平日用来放花,人少的时候也可以用来烧纸钱,当然,清明节这种满山都是人的时候自然就不行了,怕有人火没灭干净就走,把山给烧了。
  
  苏困到的比较早,山上还不至于到处都是人,但也不少了。大多是一些本身就住在近郊的老人,拎着几兜自己叠的锡箔元宝,迈着小步子颠颠地踩着台阶往山上走。
  
  山下的停车场里停着一辆随时待命的消防车、一辆敞着后门的救护车。苏困上山的时候,还是可以把纸钱拎上去烧的,拦在山口的公墓管理人员只是嘱咐了一句:一定要把火灭干净再下来。
  
  公墓的方位还不错,有风却不大,纸钱和新黄纸烧起来很快,纸灰又不至于被吹得漫天乱飞。苏困在每个长辈墓前都放了在山下买的花,磕了头,然后坐在父母两人的墓间,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搜肠刮肚地把清明之后碰到的所有好事都得瑟了一遍,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只在最后,已经起了身的苏困拍了拍裤子上沾的灰,道:“我最近被个小鬼缠上了,头一天差点小命都丢了,你俩也不来帮个忙~~不过这两天它好像看我顺眼多了,我觉得它已经放弃要弄死我的念头了。爸妈你俩千万保佑它别反悔啊~不然我下去陪你们,以后咱家就真没人来烧纸钱了,咱花啥?”
  
  平地突然起了一阵风,刮在他身上,就像是他小时候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父母不亲不重地在他屁股上拍一下似的。他笑笑,又道:“不过那小鬼虽然死相挺惨,但是我越来越觉得它应该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除了第一天不由分说掐我脖子和缠着我不放这点……噢,还有大半夜不经同意偷偷摸我的玉之外,它还是挺讲道理的。”=_=
  
  “有时候看它脸上沾的血和身上套的抹布,还觉得挺可怜的……虽然大半夜看到还是觉得慎得慌,不过,有这块玉在,我的小命应该还是安全的,放心。”他弯腰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了的花,把打火机放回挎包里,最后看了眼两块碑上的照片,道:“我先走了,生日的时候人太少,我就不过来了,在老区那个桥边烧点,那时候老房子可能要拆了,你们别不认得路。”
  
  山上的人越来越多,苏困确认几块墓碑前连火星子都不剩了,便下山搭车回了市区。
  
  盘算着家里卷纸之类的已经没有存货了,醋瓶也见了底,冰箱里的存货也空了。苏困绕到了观阳新城前一站的家乐福,打算去扫些日用品回来,顺便买点菜。
  
  这一采购就花了不少时间。等他大包小包打算回家的时候,早就过了午饭的点了。
  
  苏困一边把袋子换到同一只手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边掀开超市出口的透明门帘朝外走。结果,就在他垂着头把手机塞回包里的时候,恰好和一个矮小的身影擦肩而过。苏困隐约听到她嘀咕了一句:“哎呀,今天终于能闲一天了,要不要……”后面半句没听得清,那个身影就已经走远了。
  
  那轻飘飘的声音听一次就印象深刻,听两次就再不会忘,这回已经是第三次了,苏困几乎是在听到的同时就条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又是那个小个子的老太太!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了那个老太太的背影,在朝他相反的方向走,依旧穿着一条大筒裤,裤脚几乎拖了地,掩住了她的鞋子,垂坠的布料被风吹得微微抖动。那种抖动感显得她的步子迈得很快,就好像是一路小碎步颠颠地朝前小跑似的。速度比苏困大步走起来快不少。
  
  只是一个愣神的时间,她就已经走到了前面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转了个向,便拐了进去,再不见踪影。
  
  每多碰到一次这个老太太,苏困就越觉得她不大对劲。不管是精神还是别的什么……
  
  光是她出现的地点就很诡异——
  
  苏困第一次碰到她是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在观阳新村门口那条不长的小巷子里。在那个时间出来晃悠的老人,不至于离家太远,所以,如果她不是鬼的话,应该是住在那附近的人。
  
  但是,第二次碰到她的时候,是在从老区回来的公交车上,离观阳新城还有六七站的一个有些偏的小区。那时候乌云滚滚眼看着要下大雨,时间也快接近傍晚了,正常人应该也是匆匆往家赶吧,她那时候却不紧不慢地朝那个小区里晃。
  
  这次是和上次相反方向的车,离观阳新城还有一站的地方,这个小老太太又在颠颠地朝一个老旧的小区里走。
  
  卧槽她究竟住哪里啊?!这三个地方靠得一点也不近好嘛!
  
  苏困觉得这个老太太绝逼要成为他人参里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了,比童年阴影还要深刻啊,四天碰到三回!!你当你是红绿灯吗出门天天见?
  
  他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把那老太太朝不是人的方向想了,越想越觉得古怪,硬生生在这太阳明晃晃的下午,把自己给隽艘簧砝浜埂�
  
  可是……在坐上回观阳新城的公交时,苏困再次疑惑了……除了第一次是在夜晚之外,后面这两回都是大白天啊!鬼能大白天出门??
  
  这个问题几乎害他纠结了一整路,差点忘记下车坐过了站。到家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他却没感到饿,依旧满脑子都是那挥之不去的老太太。
  
  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拾起来,苏困在厨房随便炒了一点饭便算是打发了午饭,等他再洗个澡,浑身清爽地进了卧室吹着凉丝丝的空调风,打开电脑的时候,才算暂时把那老太太给撇到了一边。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窗子,大片大片地落在桌子上、床上。那一口小棺材在床头柜没被阳光照到的阴影里,安安静静地躺着。苏困盯着那棺材盖有些出神……就这么一小块鞋盒大的空间,整天窝在里面不觉得闷吗?那小鬼就算个头小,在里面最多也只能翻个身吧,躺久了不会麻么?
  
  他们的楼层不高,从他坐着的角度透过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斜前方那栋老楼下,有不方便出门的老人正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烧着黄纸,淡色的烟夹着絮絮扬扬的纸灰飘散在空中,迷蒙一片。
  
  苏困看了那老人的背影一会儿,又看了看那口小棺材,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谈不上难过,只是作为一个仅止于认识的人,替那个小鬼觉得有些……浅浅的遗憾。
  
  他的脑中又响起那小鬼说过的话,嘶哑中除了恨意,还透着股深沉的悲凉:还我顾家一百七十九条性命!
  
  如果一条活口都没有留下,会有人记得,在这样的日子里,给他们烧一沓纸钱么?  



    ☆、23 白烧钱了

  这个想法在苏困脑子里萦绕了两个多小时,最终,他还是放弃般地放开手里的鼠标,从衣柜里翻了件干净的T恤,在裤衩外又套了条休闲短裤,抓起钱包和钥匙,风风火火地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挠挠头,拐回房间,从包里掏出白天带出去的那个打火机,便蹬着双人字拖下了楼。
  
  老旧的居民区年迈的人偏多,腿脚不利索,或是不方便坐公交去老远的公墓,便都蹲在楼下找片周围没有草木的角落,烧着一沓沓的黄纸或是锡箔。
  
  苏困下楼的时候已近傍晚,楼下已经有了好几堆纸灰。他趁着天色只是有些微暗,还没黑,一溜小跑出了小巷,去拐角那家店又买了两捆纸钱。然后回来,在楼下溜达了一会儿,找了个合适的路边角落,捡起之前有人用过的树枝,就着顶端被烧黑炭化的那截,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蹲下身,拨了下打火机,在圈里点燃了纸钱。
  
  他用树枝拨着那些纸钱,好让火能烧透进去。
  
  纸钱的材料油墨估计都是易燃的那种,比起苏困以前用过的那种粗黄纸要好烧得多。两沓纸钱很快便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了一堆细软的一碰就能散的纸灰。
  
  他随手拨了两下,发现已经没了火星,便直起身,学着以前见过的其他老人的做法,在圈里划了两道直线,据说是开锁的意思,这样烧纸的对象来了,就不会被挡在外面拿不了了。其他鬼最终有没有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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