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记得凌木说过他喜欢雪。当初我们梦雪出生的时候他说过，如果我们再有一个女儿就叫她凝雪。——凝雪，凌木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梦雪，邱玲的情绪再次低落——她居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梦雪！
“玲儿？”邱云虽然不知道邱玲在痛苦些什么，但她相信一定是致命的打击，否则邱玲不会伤残至此。
邱云指着邱玲手中的婴儿：
“玲儿，你看，雪儿在看着你，她在叫你妈妈！”
“对，雪儿在看着我，叫我妈妈，我不能遗弃她！”
邱玲把视线移到孩子身上——这是她的孩子，她必须爱护她，守候她。她的手搂的更紧
〈三〉
“姐，你看，我们雪儿都会笑了！”
“姐，你看，我们雪儿都会走路了！”
屋里传来邱玲兴奋的叫声。半年了，雪儿在成长，邱玲也跟着成长。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邱云终于可以安心，但她并不放心，因为她知道邱玲的病还没有好。只要凌木一天不出现邱玲就一天不能平静，邱玲的心里如放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会为感情的创伤而爆炸！
邱云来到屋里，邱玲正在给雪儿喂饭。
“玲儿，小心别呛着她！”邱玲的行为很幼稚，邱云不得不担心！
“姐，你说我们雪儿长大了会漂亮吗？会惹人喜欢吗？”邱玲的思想永远活跃。对雪儿，她总有操不完的心！
“当然漂亮！她妈妈都这么漂亮，她能不漂亮吗？”在邱云眼里，雪儿和邱玲一样漂亮，她们永远都是她的孩子——她真把她们当作自己的孩子，这半年若不是她细心守护，她们早已横死！
知道邱云夸奖自己，邱玲非常高兴，她的脸居然倏地红起来！
“可是姐，雪儿会幸福吗？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她吗？”邱玲始终对雪儿的未来抱有幻想。
“会的，一定会有！”
其实邱云也不知道雪儿是否真的会有幸福，但她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她，直到她找到幸福为止！
看着邱玲雪儿幸福的样子，邱云的思绪又迁移了。她想起了韩越，转眼，韩越已离去一年，这一年她是多么思念他，期盼他！但韩越永远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无论她怎么呼唤，怎么麻木自己，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唯一能做的是面对事实，面对韩越留给她的责任——他的孩子。邱云决定把那孩子带回来和邱玲她们一起过！
“姐，在想什么呢？”见邱云发愣，邱玲问。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和雪儿开心，我很欣慰！”
“是啊，要是凌木在他也会欣慰的，那样我们一家又可以团聚！”
“玲儿！”
邱云知道邱玲又在想凌木了，半年她始终没忘记凌木，但凌木真能回来吗？这是一个迷，邱云不敢确信，她只知道邱玲的内心藏有深深的幽怨，她只有守着她，哪怕五年十年也要留她的身边，直到——也许凌木不再出现，像韩越一样永远！也许——邱云的思想跑得很远很远
第二节 痛苦的思念
庭院里，邱云和邱玲正在干活，突然雪儿跑回来抱着邱云的腿喊：
“大妈妈，大妈妈，韩月哥哥欺负我！”
邱云放下手中的活，把雪儿搂在怀里：
“我的小宝贝，韩月哥哥又怎么欺负你了？”邱云知道又是她这霸女撒娇了。四年，雪儿一直把韩月的爱当作欺负，但没有这欺负她又感觉孤独。她已适应了依赖这种“欺负”！
“他咬我鼻子！”雪儿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她是神圣的女神，绝不允许有人对她侵犯！
“是吗？韩月哥哥咬你？”邱云假装糊涂，“那叫他以后不要再咬你，不要再跟你玩，免得又惹着我们的小天使！”
“不，我不要他不跟我玩。我要他做我奴隶，永远听我使唤！”听到不让韩月和自己玩，雪儿一百个不答应。
“好好好，不过奴隶是会反抗的喔，如果奴隶主太暴力的话！”
“不，我不做奴隶主，我要做女神，做韩月哥哥的女神！”
雪儿眨着精灵的小眼睛，只要能做韩月的女神，她比做什么都高兴！即使不让她吃饭她也愿意！
“那么女神应该怎样对待奴隶呢？是原谅他还是惩罚他？”邱云知道只有做女神才能使雪儿心里平衡，——这个恶女全被他们给惯坏了，但她却爱这个被惯坏的“女神”！
“当然是‘惩罚’他！”
雪儿从邱云的怀中挣脱出来，她抱着韩月的脸亲吻：
“韩月哥哥，雪儿不生你的气，雪儿爱你！”女神就应该爱自己的子民，爱自己的奴隶，这是雪儿作为女神的原则。
韩月傻傻地看着雪儿：
“雪儿，韩月哥哥也爱你，你就是韩月哥哥的女神！
四年了，韩月已习惯了雪儿的霸道无礼，但他也喜欢她的霸道！心爱的人，即使是一种过错也会被看成是天真！
看着韩月、雪儿天真和谐的笑，邱云和邱玲也笑了。四年，她们终于熬过了可怕的冬天，而她们的宝贝天使——雪儿也伴随韩月的呵护一天天长大－－
晚上，邱玲来到邱云房里：
“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玲儿！”四年了，邱云知道邱玲想问什么。邱玲不可能对邱云的事毫不关心，或没有好奇！
“韩月是你的孩子吗？”邱玲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当初邱云走的时候韩月应该已经出生，他不可能是邱云的孩子，而且离开的那几年邱云是怎么过的，这确实是个迷！
“他不是我孩子，但却是‘他’的！”
想起韩越，邱云总有点伤心，但是五年了，也该是让邱玲知道的时候了。“姐，如果为难的话就不要说了！”邱玲理解邱云的个性，若不是为难的事，她不会这么伤心，甚至是陈旧的痛苦！
“没事，玲儿！”邱云相信她能自控。五年，既然她都能平安度过，现在怎么不能呢？而且这件事早晚也会让邱玲知道，她们是贴心的姐妹，也是最好的朋友，从小！
“十年前，当我离开家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正直伟岸，深深懂得爱的人。他没有丰厚的家业，也没有旷达的野心，但他的生活却十分安详平静，而且充实！和他在一起我学会了朴实、学会了怎样迎取快乐的人生——而这是我以前所丢弃的。他的温柔改变了我的命运！”
邱云继续着她的故事，邱玲则听得神往。她相信这一定是一个出色的男人，否则邱云不会为之动心。邱云的心比天还高，比海还傲，她不可能过平淡的生活，甚至她会认为那样的生活平庸！
“可是有一天，当自由和快乐冲昏我们头脑的那一天，死神却蒙住了他的眼睛”
邱云紧紧地闭上双眼，她仿佛看到了韩越的影子。韩越正伸直手叫她坚定，她一定要为韩越而坚定地活下来，那是韩越对她唯一的遗言！
“那天，当我们来到江边打渔时突然下起了大雨，整个江心全被大水吞没。韩越收起网让我走，正在这时他看到江心浮现一个人影，是个孩子。他义无返顾地跳进去，抱着孩子就往岸边挣扎，可是水太大了。快到岸的时候他把孩子递给我，但就在这时，一个巨浪打过来，他无力地被冲走了。我伸手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卷走！沉没的时候他告诉我——那是我的孩子，把他养大！之后他就再没有浮起，永远”
邱云的泪早已纵横。韩越——她深爱的男人就这样离开她，没有一丝征兆。临走时他还要交给她一个任务，难道他真的无情得不让她跟随而去吗？可是她好想好想去，只是放不下心中的责任！
“对不起，姐！”
邱玲不应该问起邱云这些事的，她不应该再让邱云步入痛苦。一直以来都是邱云在牵挂她、安慰她，这次她却要安慰邱云。
“不，玲儿，这不是你的责任。有的话说出来反而是一种解脱！”邱云很清醒，虽然她心里难过，但从没有因为痛而失去理智，而且她也深深明白她的压抑太重，说出来反而会轻松！
“那孩子就是韩月吗？”待邱云稍稍平息后邱玲问。她相信只有韩越，只有他的孩子才会让邱云这么痛惜，这么不顾一切地溺爱！
“是的，但却不是他的亲子，而是他已故战友的。他怕看到孩子而思念故友，所以把孩子托付给附近一个渔民，可谁知那天孩子刚出来就被大水卷走了，而天意却让他救了这孩子！”
天意，邱云只能慨叹天意！当初当她离开家的时候天意让他们相遇、相爱，并生活在一起，而天意偏要把孩子冲走，要让他救了孩子而丢失自己的性命——天意，摧残、折磨人的还是天意，它让人生死相离！
“姐，那你以后怎么办呢？还守着韩月吗？”
邱玲为邱云以后的生活担心。四年前自从邱云从渔村把韩月带来后她就再没有离开过他们，仿佛他们已是她的一切！
“玲儿，你认为我可以不守着他吗？可以有新的生活吗？”要是有，邱云早就选择，但她却不能忘记韩越，韩越已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她不可能再装进外物！
“可是姐，你真的有新的生活，你应该去追求！”邱玲认为邱云不应该这么封闭自己，她应该有追求，为她以后的生活！
“不，我的心已随韩越而死，我不可能再复活！”
“可是——你们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孩子吗？”
邱玲虽然失去了凌木，但她拥有雪儿，她可以守着雪儿度过此生，而邱云呢？她只有韩月，韩月却不是她的孩子，她不可能就这样默默地守着韩月度完此生！
“孩子？”邱云迟疑了一下。“想过，但医生说我不能生育，而韩越也说了，有了月儿他已经知足，他并没有想要过多的孩子。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
想起这件事邱云总感觉愧疚，是她辜负了韩越！而且人们说了，好强的女人没有好命，也许是她的命太强了才克死孩子和韩越。虽然她不相信迷信，但却感动于残酷的现实！
“对不起，姐！”邱玲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她的安慰仿佛都会变成伤害！
“玲儿，为什么又说对不起呢，这并不是你的错！”
“但是姐，我却让你担了更多的心！”想起这几年浑浑噩噩的生活，邱玲无地自容！
“谢谢你，姐，这几年若不是你，我和雪儿早已横死街头！”
“傻丫头，你和雪儿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又要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呢？”
邱云并不希望邱玲走向痛苦。生活对邱玲来说本来就不容易，她能平静已经是最大的勇气了！
“姐，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苦，但是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的。我一定振作起来，做一个懂事的妹妹、合格的母亲，我一定为雪儿坚强起来！”
想到雪儿、想到邱云所承受的苦，邱玲完全清醒了。她不能再沉默，再做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她的“疯”已使很多人痛苦！
“玲儿，你终于懂事了！”
邱云抱住邱玲，四年了，她终于等到了邱玲清醒的这一天
第三节 爱的无助
清晨，邱玲在房间作画，画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精神的支柱。每当她孤独郁闷的时候她总会绘画，且她相信有一天凌木会在画里出现！
邱云在外间整理衣物，过了一个冬，连太阳都变得精神了！
突然韩月和雪儿落迫地跑回来，雪儿哭丧着脸望着邱云：
“大妈妈，他们欺负我们！”
邱云知道又是小孩子们排斥韩月雪儿了。这些孩子经常骂他们是野种，是疯子的孩子，这给韩月雪儿的心灵造成极大的伤害。而邱云又不能做些什么，她只有把他们关在家里，可是长期的闭塞已使这两个孩子变得孤独忧郁。看着他们伤心绝望的眼睛，邱云沉痛。她把雪儿搂到怀里：
“雪儿别哭，他们是坏孩子，不理他们！”她不知这样的安慰是否有用，或是否符合人情伦理。她不应该给孩子灌输这种偏见的思想的，但是在接受外物的打击时孩子的心灵比明镜还要脆弱，她只能这样抚平他们脆弱的心灵！
邱云抱着雪儿正往屋里走，却看见邱玲呆呆地站在门边，眼睛里发出仇恨的怒光。
“玲儿？”邱云吓了一跳！
邱玲并没有言语，她走到邱云面前，双手死死地掐住雪儿的脖子：
“告诉我，谁说的？谁说你妈妈是疯子！”
邱玲完全失控，实在太痛恨了这些人。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排斥她，排斥她的孩子？——她是疯子，是世人皆鄙的疯子，可是她的孩子有错吗！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偏见！
雪儿软软地倒在邱云的怀里，邱玲和邱云都被吓呆了。
“玲儿，你在做什么？”邱云怒斥，但邱玲早已麻木、不省人事！
“姐，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使劲地摇着头。她只记得所有人都在骂她，骂她是疯子，雪儿也被唾弃。但她并没有伤害雪儿啊，她只想保护她，爱抚她，可是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惨白无力的雪儿，邱玲很自责。她又一次伤害了雪儿，虽然她爱她，但她的爱却时时对雪儿造成伤害，她在拿雪儿的命作赌注！
邱云慢慢地将雪儿平放在床上，四年了，她已习惯了这样的抢救，而雪儿也习惯了从死亡中被抢救过来。也许她真是天生贱命，无论遭受怎样的凛虐，她始终能奇迹地活过来，而且坚定，这使邱云宽慰！
“对不起，妈妈，雪儿不是故意让你生气的！”雪儿慢慢地睁开眼睛，她的声音低弱，但却富有磁性，直直吸引到邱玲的心里，甚至刺得她心痛！
“雪儿，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原谅妈妈好吗？”邱玲死死地搂住雪儿。这就是她可爱的女儿，而她却一次次地伤害她，摧残她的生命！
“妈妈，雪儿不怪你，可是雪儿想喘气！”
这时邱玲才意识到她把雪儿搂得太紧了，以致雪儿不能呼吸。她轻轻地松开环抱的手，在雪儿脸上留下一个深切的吻——那是她爱的吻，她会永远永远地爱她——她可爱的女儿！
“姐，对不起！”晚上，韩月雪儿都睡了，邱玲来到邱云的房间，她为自己所做的傻事而愧疚！
“傻孩子，别再想了，雪儿不是没事了吗？”
邱云无数次这样宽容地安慰自己和邱玲，虽然她心里对邱玲有恨，恨她的不懂事，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打她，骂她？可她比任何人都难过！毕竟雪儿是她的女儿、是她的骨肉！爱之深，痛之间切，她是爱莫能助啊！
“姐，我真的对不起雪儿，要不是你，雪儿不知死了多少次！”
连邱玲也数不清雪儿遭受了她多少次毒手，但她却不能摆脱思想的抗争。她的思想在大战，为爱为恨，为无助和无奈而战！
“玲儿，不要再想了，雪儿会没事的，她是个坚强的孩子，她的命一定比石头还硬！”
“可是——”邱玲还是不明白。
“姐，你会爱雪儿的是吗？你一定会把她爱好，雪儿是你的女儿，你一定会更爱她！”
邱玲自言自语地念着——雪儿是邱云的女儿，邱云一定能爱好她，而她却只能给雪儿伤害！
“玲儿，雪儿是我们共同的女儿，我们要一起爱她，谁也不能逃避责任！”
邱云知道邱玲在想什么，她在走世间最狭窄、最不负责任的路——女人，一旦作了这样的决定就变得可怕！
——雪儿是我们共同的女儿，我们要爱她，爱好她！
邱玲重复着邱云的话，她的思想在荡漾，灵魂凄婉而苍凉
第四节 噩梦袭击
〈一〉
雪儿正在大院里画画，邱玲说过她有绘画的天分，从她能执笔的那一天开始邱玲就一直教她，她也乐于学，而且画画是沟通她和邱玲思想的桥梁。
韩月出神地望着雪儿，雪儿是他心中女神，此生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保护她，爱抚她！
“韩月哥哥，我在你鼻子上画一个圈，以后只要我指着这个圈你就听我的话跟我走，好吗？”
雪儿拿着笔在韩月的脸上乱画，韩月没有抗议，而是痴痴地看着雪儿。在雪儿面前他永远表现得那么忠诚！
“雪儿，不要太过分了，呆会儿韩月哥哥不理你！”
邱玲从屋里走出来，看着她这七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