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想做了,准备睡觉。刚开始怎么也睡不着,我知道这与我的心情有关,但我竭力什么都不去想,就漫漫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做梦。
梦见路尚楠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在这等了你这么久,可你却对我无语。”
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没有挣脱。
他问我:“你爱我吗?”
我回答他:“是的,我爱你!我就是为了寻找你而来的。”说完,我醒了。
天还没有亮,我又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这回梦见他不是对我说话,而是赤身裸体地站在我面前!这是不加任何粉饰的真实,是自然的本色,是雄性的美。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的下体,它被一堆长长的阴毛覆盖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的阴毛,我很喜欢它们,于是便拿起一把梳子,准备梳理它们,因为它们太乱了。
他用手拦住我,那意思是不让我梳,但我这人生来就有一种怪病,别人越是不让我做的事,我偏要做。也许是这种性格,使我到现在还没有谈恋爱。
说句心理话,我的真实目的并不是想去梳理它们,而是想借此机会摸摸他的下体。
因为在这个社会,假的东西太多了!我倒不怀疑他不是男人,而是担心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现在的好多男人都徒有虚名!我终于达到了目的,但我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这时,我忽然明白,生活是不需要有什么结论的,宇宙是无限的,只要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就行。然而,现实生活中的人又有谁能真正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活着呢?这是人类的悲哀,在悲哀中,人类丧失了多少美啊!
醒来后,我难以入睡,想着刚才的梦,我感到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
这天晚饭后,我和林雪梅去一个朋友家里,当时天渐渐地黑了下来。
我们走在林中的小路上。
这时,对面走来两个人,路尚楠和一个画画的男孩,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儿男孩叫什么名字,尽管他去过我那两次。
一次是饿了,找点饭吃;一次是什么事也没有,坐在我的桌前翻字典。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写东西了。”
“你写吧!我不打扰你。”
我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因为我看不出他坐在那里到底有什么事,可他就是不走,而我有旁人在的时候,确实进入不了写作状态。
“你还是走吧,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他抬起头来,默默地注视着我。
“你是不愿我在你这呆着吧。”
“你没有事做,不等于我没有事做啊!”
“你没看我在查字典吗?”
“查什么?”
“两个字。”
“这么长时间,还没查出来?”
“如果查出来,我就不坐在这了。可也是,字典里的解释和生活中的不一样。”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你不欢迎我,那我走了。”
他走后,我觉得这人有点怪,也许他也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还好,我没有对他发火,否则?我不敢想下去。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这个病态的社会,哪个人能正常呢?何况是搞艺术的?
话还是往回说。
由于天色较暗,林雪梅装作没有看见他们,就径直走了过去,可是我不能装作没有看见他们啊。确切地说,我今天还真想见到路尚楠。
我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他问我去哪儿?我告诉了他。
这时,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兴奋,我的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在朦胧的夜色中,我似乎看到有一种火焰在燃烧。
那是爱的火焰,那是情的火焰,那火焰要把黑暗照亮,把天际染红。
我知道我今天的心情缘于我梦见了他。
人真是奇怪!难道梦就能把遥远的幻想和现实联系起来吗?使其越来越近,然后不再分开?
啊!神奇的梦!你是让我幸福,还是让我痛苦?
“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然后跑进树林中,跑在夜色里。
因为那个朋友不在,我们很快就回来了。在回来的路上,林雪梅说她知道我喜欢路尚楠。
“你为什么装作看不见他们?”
“我不想理他。”
“他不好吗?”
“我说不清楚。”
林雪梅不愿理他,这是很清楚的,至于他为什么不愿理他,这与我没有关系。
如果我喜欢他,爱他,那么我就喜欢他的一切,爱他的一切。爱情是神圣的,不能用世俗的东西去权衡它,否则那不是爱情!夜深了,望着那万家灯火,温暖渗入我的心窝,提起疲惫的步伐,轻快地向那暗夜走去。
那里有我的光明,这光明将会把我的旅途照亮,把我的生命点燃。
当他第二天晚上来到我的面前时,他对我说:“如果我上次冒犯了你,你可以惩罚我!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如果不是米丽一时发了疯,说不定我当时就会把你拉进我的怀里,告诉你,我爱你!随便你怎样都可以。真的,我简直无法形容我的心情,我觉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等待的就是你!现在,我终于知道,你喜欢我了。”
他把我拥在怀里,把他的嘴唇吻在我的嘴唇上,我眼睛紧闭,接受他的亲吻。
他把我抱起来,我睁开眼睛,一阵突然的恐怖使我全身发抖,我用力推开他,泪流满面,从他的怀里挣脱开了。
我为什么要挣脱呢?是我爱他不够,还是他爱我不深?不!不是!是我害怕,害怕从一个女孩变成一个女人!然而理性不是我的朋友,它成了可恶的叛徒。
一种自然的情感从我的心中升起,我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这时,我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我一生的幸福如同闪电一样向我飞来,飞来!但它在一瞬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一种凄美和悲壮。
“你怎么了?”
“我害怕!”
“怕什么?”
“什么都怕。”
“奇怪!”他不解地望着我,“你到底害怕什么?”
我的手害怕得发抖,脸色却绯红,像闪耀的朝霞。
“难道你不喜欢我?啊!不!你喜欢我,但你为什么要害怕?”
“我不知道!”
“莫非你想折磨我,毁灭我的爱情吗?”。
“别对我吼!好吗?你为什么不能冷静点?难道你看不出我害怕?”
他一把将我拉过来,很凶狠的样子。
“你害怕,我也要你!我已经把我心中的疯狂爱情压抑得太久了。”
我害怕极了,于是,我大声地喊了起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这时,我的衣服已经不在身上了。
已经无力反抗的我,满眼泪水,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可怜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把我抱上床,紧紧地搂着我。
“告诉我,你到底害怕什么?难道你以前没有过?”
我摇了摇头。
他懂得了我害怕的原因,但他没有放弃他的目的。然而遗憾的是,在黎明没有到来之前,两个生命的体内都没有发生质变。从我这方面说来,我的精神服从了我的肉体,顺应了人类的自然属性;从他那方面说来,他的肉体反抗着他的精神,无论他怎样努力,他都无法进入我的身体里。
这是一个阳萎的男人,心中不免有些鄙视!一个阳萎的男人,也配对一个充满向往的如花似玉的女孩献媚吗?也配在她的胴体面前垂涎三尺吗?
一个男人如果失去了他的雄性力量,也就没有了威严,也就失去了作为男人应有的价值,他想努力实现他的价值。
“别着急!你不熟悉我的身体,可能是压抑太久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算了吧!自己不行,还找什么借口?但我没有流露出我对他的不满。
相反,我很庆幸,因为我还完整无缺。正当我为此感到庆幸之时,他的精神和肉体实现了统一,进入了我的体内,伴随着一种剧烈的疼痛,我发出一声喊叫!而他那声来自生命体内的嚎叫冲破了黎明前的黑暗达到了他的目的。
我看他露出了得意而幸福的微笑。
在这幸福的微笑中,我仿佛听到了升旗的国歌从废墟飘来,它是那样的威严,又是那样的雄伟。
“我没让你失望吧!”
我无言地望着他!先前那种害怕的感觉已经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依恋。
我躺在他的怀里,感到幸福和甜蜜!但我不知道他能否是我生命的港湾,于是我的心里涌出:
真的,你能是我的港湾吗
别让我陷入无底的深渊
别让我坠入迷惘的磨难
真的,你能是我的港湾吗
温暖我几世的寒凉
融化我几生的爱恋
真的,你能是我的港湾吗
风,不再萧萧
雪,不再漫漫
他见我无语,便问我。
“你在想什么?”
“你能否是我生命的港湾?”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我一句。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来圆明园吗?”
他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他不能回答吗?他为什么不能回答?如果他不爱我,他为什么还要我?莫非他是为了一种欲望?可他不是说他爱我吗?如果他爱我,他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不敢回答我?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可是他却坐了起来,点了一支烟。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怎么回答你呢?”
“是或不是。”
他用眼睛扫视了我一下,然后微笑着说。
“你能否先回答我?”
这种微笑使我无法坚持让他先回答我的问题的决心,因为他的笑是那样的美!美得单纯!美得无暇!从他的眼里看到的是光芒而不是邪恶。
“我是为了你才来圆明园的。”
他听后,笑了起来。
“为了我?”
“你笑什么?”
“多么富有诗意的回答!”
“富有诗意的回答应该是这样的:我是为了梦中的召唤而来的。”
他疑惑地望着我。
“什么召唤?”
“我来北京之前的一天夜里,突然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声音对我说:我爱你,我在废墟等你!”
“你是一个爱做梦爱幻想的女孩。”
“这回该你回答我了吧?”
“你有一颗美好的心灵,我相信你会写出好的作品!在今天这样的社会,像你这样纯真的女孩太少了!我为认识你而感到高兴,你知道我爱你,但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确切地说我不敢回答,我害怕回答。请原谅我的脆弱!真的,你给了我生命的希望!但我害怕家庭,害怕婚姻。”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说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但爱情和婚姻不同,有爱情的不一定有婚姻,有婚姻的不一定有爱情,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个相爱的人不一定要结婚。”他沉默了良久说,“我爱你是真的,但我不能给你承诺。”
“你是说两个不相爱的人才能结婚,是这样吗?”我只好如此推论。
“不!不一定,我说不清楚!反正我害怕婚姻。”他紧锁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样子。
他结过婚?如果没结过婚,他为什么害怕婚姻?如果结过婚,是什么样的婚姻使他如此害怕?
“你结过婚,是吗?”我低声问他。
“是的,我结过,离了。”他很平淡地说道,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这么说,你不爱她了?还是她不爱你了呢?”我也很平淡地问他。
“如果不爱那就好了,她要是把一切都如实地告诉我,我也就原谅她了。然而,她不说实话!总是为自己辩解,她说那完全是一种偶然。刚开始,我原谅了她,但后来又发生了一次,这回我确信不是一种偶然,她在向我说谎,说谎!这回我不再原谅她了。我说离婚,可她哭着说,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让我再原谅她一次,然而我做不到,于是我们就离了。”
“但你没必要把事情绝对化。”
“你听我把话说完,离了婚,我不愿在家乡呆下去,就应聘到北京一家文化公司当了记者。有一天我来圆明园采访,被那些艺术家的自由生活打动了。其实,我是一个渴望自由的人,这种生活更适合我,于是我毅然辞掉了工作。”
“你离婚后,没有别的女人吗?”
“没有,就像米丽说的,像我这样脏兮兮,穷酸的样子,哪个女孩能看上我?我知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正是你这与众不同的美,才强烈地吸引了我,可是我实在害怕婚姻,我想过一种自由的生活。”
他的话,使我的心立刻沉了下来。
“这就是你对我的回答吗?”
“不!我不知道未来,但我爱你。”
他那充满柔情的声音使我流下泪来!他再往下说时,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
“桑,我爱你!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你知道吗?”
“我觉得,我们?好了,别说了!现在几点了?我们该起床了吧。”
“相信我,对我来说,你不是我生命的过客,苍天作证……我要对你说,我真的很在乎你,我没说半点谎。”
他用恳求的目光让我躺下来。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投入他的怀里,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充满着各种矛盾。
我低下头去把脸贴在他的怀里以免他看见我的表情。
“我真的很在乎你,正因为我太在乎了,所以我感到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从没有想到,生活中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么重要,但是……我相信我会做得好一些,不会让你失望。”
我们拥抱在一起,直到太阳升得很高很高。
他到外边买些菜回来,我们开始做饭,这顿饭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高兴的一顿。
“好吃吗?”
“没想到你还是做饭的高手!”
吃完饭,他说他还有事情,就走了。
他走后,一种失落感从我心中升起。
他在时的那种感觉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很想跑出去把他叫回来,但是我没有!因为那不是我的个性。
这时,林雪梅和左叶来了。左叶是贵州人,唱歌的,两年前来的北京。
“刚才我看见路尚楠红光满面地走在路上,从我认识他也没有看见他像今天这样神采奕奕过,好像变了一个人。”林雪梅边说边看着我,我知道她想从我的眼中看出秘密。
她见我不说话,便毫不客气地揭锅。
“哇!好香啊!我饿了,是谁做的?不是你做的,不是!这味不像,你做的我吃出来了,说实话,是谁做的?”
“你尽管吃就行了,管它是谁做的干嘛?”我看她吃的那样狼狈,便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瞪着我说,“你不知道,我饿了。”
“你的样子好像几天没吃饭。”
“你可真说对了!我两天没吃饭了。喂,你吃不吃点?这菜真好吃!”她边吃边看着左叶。
“我不饿,你吃吧。”
“对了,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