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小叶说:「夏栋哥哥不要怕的,如果夏叔叔骂你的话,我会说是我叫你去摘枇杷的。」
真是好兄弟,夏栋感激的抱抱他。
夏杰没有加班,他火急火燎的赶完工作,准时飞车到学校。季授诚正在教室里改模拟试卷。
从宽敞的玻璃窗望去,他的整个人全淹没在一大摞一大摞的作业本里,灿烂的晚霞为书,为本子,为他的身影镀了一层金。他不动声色推开门,心头像是被一根琴弦拨的颤动起来,忍不住快走几步扑上去,牢牢的抱住他。
「来了。」季授诚慌乱了一阵,但没有推开他,只是耳根红红的。
「嗯!」深入到他的发根深处,淡淡的纸张混合着墨水的味道,很好闻。
「我改完这些卷子就好,明天要讲解。」季授诚解释。
「好!」
「……可是你不放开我的手,我没办法改。」
夏杰一听,悻悻然放松手,却伸到下面,改成搂腰,两人之间的距离倒是又贴近几分。
「能不能放开,这是学校。」
「这个时间不会有人,也只有你这个大傻瓜这么敬业。」夏杰不满咕囔。
「我只是不习惯把这些带回家。」
「那你就快改!」
夏杰很享受的拥着他,把自己胸口上的重量却贴到他背上,在六月晚风的吹拂下,怀抱爱人的感觉真是惬意。
季授诚终究没有把最后几张试卷改完,一个大活人在耳朵边吹气,在脖子后啃啃咬咬,实在很难无视,他也是一个有欲望的成年男人,这种诱惑怎么忍的下去。几番责骂威逼后,夏杰老实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做木头人。可是没几分钟,他那不老实的肚子却又叫了几声。
季授诚回头,夏杰无辜的举高双手,我什么都没干。
季授诚叹了口气:「走吧,两个小鬼也饿了,先回家吧。」
「试卷呢?」
「明天再改,没几张了。等下还得去超市买点菜回去,你们去我家吃,是吧。」
夏杰装着很着急的样子嚷嚷:「怎么着,难道你要让我们父子两回家吃冷饭。」
季授诚白了他一眼:「混吃混睡,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没错。我就是厚脸皮才追到你的呀。晚上一起去我家睡。」边说边往他胸口蹭。
季授诚一惊,推开他往办公室冲。再和他单独处一室,说不定最后真的要上演校园OOXX。
夏栋心惊胆战的和两个爸爸一起上了车,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喘。汽车开到季家楼下,季授诚拿出房门钥匙说:「你先带他们上去,我去买菜。」
钥匙转到夏栋手里:「你带弟弟上去,我也要去超市。」傻爸爸心情好的都没发现儿子神色异常。
「那好,我们顺便买两斤上市的枇杷来,孩子们喜欢吃。」季授诚看看苍白的夏栋,悄悄在他耳边说:「最近乖一点,期末考全优我就不告诉你爸爸。」
夏栋忙不迭点头。
两个小孩蹦蹦跳跳跑上楼,钥匙刚插到一半,季授孝就开了门。小叶欢叫一声,扑到他怀里。季授孝看看门后面,没大哥影子,稍稍松了口气。回头发现一个小屁孩顶着他屁股钻进房间。
「嘿嘿,臭小子你是谁啊。」
「三叔,他叫夏栋,是爸爸班级里的学生。」
不对啊,一般学生有这么自由进出老师家的。
「夏栋哥哥经常在我家里来吃饭的。」
这怎么得了,季授孝质问道:「一顿两顿还可以,经常就不像话了。你们家家长呢?」
夏栋不服气的说:「他也每天来啊,吃的比我多呢!」
吓,都已经上门吃饭了,难道大哥真要结婚?!
第七章
一起去超市的感觉真好,可惜怕碰到学生家长,季授诚放不开,夏杰拉不到他的手,屁颠屁颠粘在他身后走到鲜菜区,今天的肉类没有搞特价,中翅得按袋买,一次买二十多只十几块钱,不划算。
两个孩子夏杰都喜欢吃肉,应该不会浪费。季授诚考虑再三,刚要放进篮子里,夏杰一把接过,扔的老远。
「今天我想吃虾。」夏杰迳自把他带到水产区。
水产柜今天的好东西多,河虾龙虾基维虾大小体形都有,通体透明,外皮光亮,一看就是新鲜货。季授诚看了看价目牌,下不去那个手。
「买吧买吧,我想吃!」夏杰一个劲在旁边撒泼。
季授诚咬咬牙,让售货员捞了十来只小的。拎着两个大袋子回家挺满足的,夏杰故意提得哼哧哼哧,季授诚腾出一只手帮他,哪知道这家伙蹬鼻子上脸,抓着他的手不放。
「放开。」季授诚咬牙喝道。
「不放!」
「放手。」
「我就是不……哎呦!」季授诚一脚踩到他脚背面,顺利抽回自己的手。
夏杰疼的龇牙咧嘴,一路哼哼唧唧碎碎念,季授诚却再不上当,一步步稳稳上楼,夏杰见哀兵策略不管用,索性快步追上他,赔笑的抢袋子拎,季授诚不给,两人推推搡搡在窄小的楼梯间打闹起来。一向忠厚老实的季授诚终究抵不过无赖泼皮的夏杰,在他的身高威胁下,后退后退再后退,终于退到墙角背贴门板。身陷在他双臂团成的怀抱里。
「你想干什么?」
「呵呵,」夏杰傻笑:「今天,我还没有亲过你呢。」
季授诚额头抵着他的下巴,不做声。
「不说话,我当你默认喽。」
夏杰愉快的腾出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一股熟悉的味道,嗯,是粉笔的味道以及圆珠笔红墨水的化学气味。他爱怜的贴着鼻子闻啊闻,轻微的鼻息嗅的季授诚指尖都发红,不安的扭动手臂挣脱开去。
夏杰如他所愿放了手,转而抬高他的脸,舌尖轻舔他干涩的嘴唇,趁他发痒微笑时挺进去,在唇齿间辗转反侧。
久而久之,季授诚也沉浸在他狂乱的气息中,全身无力身体酥软,背只能紧贴在门板上才能直撑起身体。夏杰越发贴近他,似乎要把他糅合在一起含在嘴里吞进肚里。
不知道谁的手按到门铃,两人尚未反应过来,早在门后面等了一个多小时的季授孝火车似的冲过来开门。
看见自家瘦小的大哥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按在墙角边,满脸通红,全身颤抖。
打劫!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正中砸在夏杰脸上。
促不及防的夏杰猛的挨了一记重拳,顿时眼冒金星,一头倒在防盗门铁角上,顿时撞的出血,当场晕了过去。
「阿孝你干什么?」季授诚大叫,忙不迭把他扶起来,夏杰右眼眶高高肿起一大块,变成一只熊猫眼,额头划了一个大口子。他心疼极了,对着弟弟喝道:「发什么疯啊?」
闻声而来的夏栋一看老爸惨状也扑了过来。像头小豹子怒打季授孝:「混蛋,为什么打我爸爸。」
「他……他谁啊?」季授孝结巴道。
「他是大哥的朋友,学生家长。」季授礼慢悠悠从房间里出来,拎起三弟的耳朵:「你小子怎么这么毛毛躁躁,打从进门就没安生过,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看他压着大哥,两个人抱在一起,所以……」
季授诚脸一红,分辩说:「他是帮我拿东西。」扶起夏杰进门,按倒在沙发上,急急忙忙找医药箱。
直线条的阿孝一时也没想清楚拿东西和抱在一起之间有什么联系。反正这屋子里他是全民公敌,连小叶也嘟起嘴巴坐的老远狠狠的瞪着他。
夏杰悠悠转醒,耳边像打过雷似的翁翁响,他因祸得福,舒舒服服光明正大躺在季授诚大腿上,惬意享受他手指抚摩的感觉,时不时还因为小痛哼哼两声,季授诚不敢造次,再放轻手势,却引来更大声的哼哼。
阿孝冷眼旁观这两个,怎么看怎么不协调,明明是个大男人居然趴着大哥的腿不肯放,不过是一记轻轻的拳头,至于哼成这个样子,听上去就像一只偷荤的猫。
「大哥,他伤的这么厉害,还是让专业医生看看比较好吧。」
季授诚一听也对:「阿礼,你来吧。我去做饭,大家也都饿了。」
看见铁面怪医森森笑着挽高袖子,夏杰浑身战抖,无奈身体受伤不听使唤,怎么挺也坐不起来。
「基本上没什么问题,铁器致伤可能会引起破伤风,还是打一针比较保险。」季授礼古怪笑笑,说:「今天算你运气,在家就能享受主治医师给你打针。」
「我身体很好,打针就免了吧。」
「身体上的事情大意不得的。」季授礼从医药箱里拿出针筒准备好:「来吧,翻个身,脱裤子。」
夏杰傻眼,推推搡搡不肯脱。
小叶天真的安慰他:「夏叔叔打针一点不痛的,你不要怕呀。」
阿孝得意之极,嘻嘻哈哈把他翻了个身,剥了裤子按在沙发上,其实季授礼打针的技术很好的,一针下去,只是稍微麻了一下就好,夏杰揉了揉肿起的屁股,在心里把这个不良医生骂了无数遍。
季授诚那头叫开饭了,大人小孩早饿的不行,闻到饭香味齐齐拥到饭桌边,季授礼好心扶了一把伤病员。
「你屁股臀型不赖啊,又翘又结实,每次都让我有扎针的欲望。」
吓!夏杰差点跌回去。
季授礼坏坏笑了一下,说:「我大哥的也不错,尝过味道了吧。」
这下,夏杰真的跌回去了。
晚饭很丰盛,红烧鸭子清煮河虾一尾河鲫鱼,两个小孩都是吃肉的,一人一个鸭腿慢慢啃,夏杰坐在季授诚旁,正对面就是季授礼,他已经对这个医生有心理阴影了,团起身体往季授诚身边缩,坐在饭桌边一动不动,老老实实低头吃白饭。
「怎么不吃,你不是说今天想吃虾的。」季授诚见他不动筷,拿大勺盛了满满一碟河虾放到他面前。
夏杰拿起一只三下两下剥好,放到他碗里:「我不说想吃的话,你还会买吗?」
季授诚一愣,随即甜甜的笑了。
阿孝看他们两个亲亲我我,很不乐意的说:「哥,你怎么连饭都得负责解决啊?」话对着他哥,眼睛却直瞪夏杰。
季授诚连忙解释说:「他们家就在附近,夏杰不会做饭,每天吃泡面对小孩身体不好,平时你们上学都不回来,多些人吃饭也热闹的。」
「不会做饭可以学,每天蹭吃蹭喝,脸皮可真厚!……我靠,二哥你干吗?」
季授礼慢悠悠的收回夹他耳朵的筷子:「你小子凭什么说别人,炒青菜会了没,这次回来,家里的饭都交给你了怎么样?」
阿孝乖乖闭上嘴,低头吃饭。
季授诚吞了几只虾忽然想起来问:「阿孝,你分配到哪个航空公司,能回宁波吗?」
该来的还是得来,阿孝蚊子叫似的咕囔了一声,季授诚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
「回宁波。」这下声音大了,叫的满桌子人都抬起头。阿孝涨红了脸,全抖了出来:「我被停飞了,在宁波做地面。」
季授诚吃惊的问:「怎么停飞了,你上次电话来还说要去进修呢。」
「视力不好,体检刷下来了。」
「……」季授诚有点迷茫,飞行员是由国家培养的特别职业,听说体检特别严格,看三弟垂着脑袋很颓丧的样子,大概心里更难过吧,一向心软的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劝慰着:「不能飞也好,在地面安全点。英明呢,他和你一起分配过来了吗?」
「他可厉害了,去澳洲留学深造去了,回来肯定是当机长的。」阿孝笑着说,是打心里为好朋友高兴的笑,可谁都能看出他眼睛里的失落。
人家弟弟回来了,夏杰就不好意思再赖在季家,早早带着小孩回家去了。季授诚受不了他幽怨哭诉的目光,下楼去送他,被他一拖再拖,自然送到夏家门里。夏杰打发孩子去睡觉,自己却泡了一大壶咖啡,拉着季授诚到阳台赏月亮。
「开心点,你不是也说了地面工作比较安全。」
季授诚叹了口气说:「阿孝打小时候就聪明,玩积木都能玩出分数加减定律的。我爸说他长大一定有出息,他当初是自己报考飞行学院,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欢飞行,就这么不能飞了,太可惜了!」
夏杰把他搂在怀里,用手细细抚摩他眉间:「别发愁了,本来就比我大,再愁下去就变老头了。」
「都是当爸爸的人了,也算老头子了。」季授诚勉强展开一丝笑脸:「阿孝整整比我小十岁,那年爸爸把我和阿礼从乡下接到身边时,这小子才那么高。」爸爸去世时,阿孝是最伤心的一个,那时他才刚念小学,自己一手把他拉拔大,也算是长兄如父。现在他已经长的那么高了,真不可思议。
夏杰吃味了,不禁用力围住他的腰:「呐,我们两个就那么点相处时间,现在不要想其他人,好不好?」
季授诚惊醒,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不是吧,我们才刚坐下来。」夏杰死活不松手,头抵到他脖颈里扭啊扭:「晚上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啦好不好?」
「不行,我弟弟都回家了。」
「你不在,他们可以睡的更宽敞。留下来吧。」
季授诚似乎犹豫了,还未回答时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家里的,阿孝问他是不是送人送到西伯利亚去了,给他等门呢。夏杰只在话筒这头呼哧了两声,立刻就被他听了出来,嚷嚷一定要大哥回家,说实话,这个任性的弟弟还是很依恋他这个大哥的。
于是晚上一起睡的梦想变成泡影,夏杰骗了好几个吻,直到他答应双休日约会才放人。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对夏杰来说,是可怕的折磨。
暑假临近,连季家小弟弟都从学校回家住了,四兄弟齐聚一屋子,八十多平米的房间显得狭小多了。夏杰只能借送季授诚回家,厚着脸皮留下混饭吃。
季授诚三个弟弟里,老四季授行最好相处,不愧是音乐学院附中出来的孩子,温文尔雅说话温和,笑起来甜甜的脸颊上,小酒窝特别可爱。仿佛是年轻时的季授诚,又像是长大后的小叶。
最难讨好的当然是臭脾气老三,每次见面都用看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的眼神瞪他。可是即使如此,最让人害怕的还是季家老二,这个超级变态的黑脸医生,总是对他报以不怀好意的微笑,吃饭也是贴着他坐,暗暗在桌子底下动手动脚。
一点独处的机会都没有,夏杰咬咬牙,揣着冷藏很久的动物园门票到季家去约人。
刚走到他们家楼下,就看见季授礼和一个男人站在一楼车棚前说话。不会这么霉吧,夏杰顿时心凉一大片。
「范英明你有完没完,怎么跟金鱼大便一样黏人。」季授礼甩了烟头,一脚发泄似的碾。
「我只是想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晚上也不见你加班,又找不到你,我很担心。」对方男人看上去老实人一个,语气也很诚恳。
「你谁啊,我要跟谁上床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我们……我们……」对方看起来已经眼红,一副快气疯了的样子。
夏杰看他们吵的热闹,打算偷偷从车棚边上溜过去,却被眼尖的季授礼挡住去路。
「啊啊,季医生,很巧。」夏杰硬着头皮打招呼:「我是来……」
「他是谁?!」来人瞪圆眼睛质问。
季授礼眼珠子才转半圈,已经一手搂着夏杰脖子亲热的头贴头。
「你说还会是谁呢。我这几天就是跟他在一起。」
妈呀,果然拿我顶缸,夏杰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正冒冷汗,季授礼怕对方还不死心,猛凑到他身上,强行撬开他的嘴,真真正正来了个拉丁火辣舌吻。
「看到了没,你快滚吧。」
男人气的浑身发抖,一跺脚,飞快跑远了。
季授礼叹了口气,捏捏夏杰石化的脸:「真可爱,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哥的。」夏杰吓得后退三尺。
季授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约我大哥是吧,算算你也到极限了,干脆把他接你家去不就得了,只是我大哥不会轻易同意,加油啊。」说着,他挥挥手慢慢走掉了。
大瘟神去上班还是去鬼混,和他没关系,反正走了最好。夏杰快速爬上楼,星期六早上,季授诚通常会起大早,洗掉一星期家里弟弟们积累的脏衣服。
很久没有单独相处了,季授诚见他一脸期待的样子,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出门。
动物园很大,不是重要节日,人也不显得多,都是寻常夫妻带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