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丽莎的声音更低了,像是怕人听见似的,说完后看看门口。
客厅的门关着。她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女人的手轻,男人下手重,我受不了。”
蒋丽莎没说话,站起来朝高寒走过去。她刚坐到高寒的身边,又听见了汽车的喇叭声,就急忙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蒋丽莎知道,一定是黄江河回来了。迎接黄江河是蒋丽莎的必修课。必修这样的课程,她是别有用心的。虽然冰莹成了吴黎的女人,但蒋丽莎对黄江河还是不放心。她要尽可能地多多观察,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防患于未然,是蒋丽莎处事的原则,尤其是在黄江河和冰莹的关系上。
蒋丽莎平时对黄江河就很殷勤,今天的表现和往日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饭菜一上桌子就忙着给黄江河拿筷子,然后把黄江河爱吃的醋溜西兰花推到了黄江河面前。黄江河何许人也,在官场上厮混了多少年,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蒋丽莎的这些小动作,使他感到有些异样,心里想,蒋丽莎今天一定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黄江河刚夹了一块西兰花放到嘴里,还没开始咀嚼,蒋丽莎就说:“江河,司徒小倩征地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黄江河慢慢地嚼着脆生生的西兰花,心中暗自得意。小女子,有话就直说,何必来这一套。等嚼碎了西兰花咽到了肚子,才慢条斯理地回答说:“食不言寝不语,古训,正吃饭呢,不提正事,不谈业务。”
蒋丽莎知道黄江河在给她摆谱拿架子,就夹了 一块西兰花送到黄江河的嘴边,说:“你一天到晚在外,我有话不在饭桌上说,要我到单位去找你。去找你我倒是不怕,就怕别人说闲话,说我打扰你的工作,影响不好。”
“现在知道影响不好了,当初你到市委发喜糖送喜酒时,怎么就没考虑到影响。”
这话够刁钻的,无疑是揭了蒋丽莎的短。蒋丽莎放下筷子,黑着脸说:“在孩子们面前,说话也讲分寸。好像我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没听说吗,再好的男人也有打光棍的,再赖的女人也有人要,何必当着孩子的面揭我的短。当初要不是你——”
黄江河见蒋丽莎发了火,就要揭自己的短处,就打断了她的话,陪笑道:“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生什么气。不就是司徒小倩要在北岸征地的事,我明天就找司市长说说。吃豆子要等煮烂,不能心急。”
蒋丽莎见黄江河让了步,就说:“这还差不多。人家今天晚上就想见你,你给个态度。那些财团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能亲自要求和你谈,也算看了面子,别把弦绷得太紧,断了即使再续上,弹出的调子也没有原来的动听。”
“谈就谈吧,你让她过来,我奉陪。”
蒋丽莎没等黄江河的话音落地,就赶快给高寒使了个眼色。高寒不假思索,站起来就向外边走去。他要给司徒小倩打了个电话,把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通报给她。
蒋丽莎吃得快,一碗汤一个馒头,推了碗就说自己还有事,和三个人打了招呼就出了门,开车离开了别墅。
一家人吃了饭,黄珊正在收拾碗筷,司徒小倩开车已到了家门口。高寒到门口接了司徒小倩,把她领到客厅,向黄江河做了简单的介绍之后,就到了卧室帮黄珊照看原野。
客厅里,司徒小倩向黄江河陈述自己要在北岸征地的目的和意义。黄江河一边听着,一边开始打量这个半老徐娘。
一米七的个头,身材也还算匀称。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在脑后方形成一个高耸的发髻。一根翡翠簪子从发髻的中间横穿过去,像古代的美人。经过化妆的脸盘在灯光的映照下失去了本色,折射出脂粉的光泽。端正的五官分布在椭圆形的脸盘上。美貌如翠羽,眼睛大而有神,透露着中年妇女应有的机智。涂抹在嘴唇上的淡红色的唇膏把嘴唇勾勒得格外的迷人。鼻子的悬胆不偏不倚正对着宽大的棱角分明的人中,衬托出整个脸庞的大气。她微微的一笑就会满面生辉。
再看她的装束。青色的束腰翻领外套裹在丰满匀称的身上,衣服上穿满的金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熠熠生辉,耀花了黄江河的眼。直管裤子笔直地垂在她的下身,没有一丝的皱褶。高跟鞋子托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如果她走在马路上,生怕她随时就会倾斜了身子,靠在路人的身上。
黄江河好想和她走在一起,感受她的摇摇欲坠。最好,她能跌倒,并且能分毫不差地撞到黄江河的身上。如果真的出现那种状况,黄江河会毫不犹豫地支撑起她的身体。怜香惜玉,是男人的本色,也是本能,黄江河愿意把他的本色和本能展现在司徒小倩面前。
的确,在高寒看来,司徒小倩已经年老色衰,不再是一朵盛开的鲜花,而在黄江河的眼里,依然充满了神秘的魅力。用司徒小倩本人的话来说,就是兵对兵,将对将,尼姑对着小和尚。
黄江河仔细打量着司徒小倩,见她朱唇不停地启合,却声不入耳。司徒小倩似乎看破黄江河的心不在焉,就问道:“书记大人有心思吗?”
黄江河这才回过神来,回答说:“没,只是有点闷。”
说完伸伸腰,拍拍脑门,装出热的样子。
黄江河是有点热,不但是身体,心也热。他的心在不断地运动,运动的方向就是司徒小倩。在试图靠拢的过程中,有些不知所措。
柜式空调吐出冷风刚好吹在黄江河的身上,头发飞扬。司徒小倩知道黄江河不热,但看破不能点破,也许,市委书记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司徒小倩想。
于是,司徒小倩就知趣地请求道:“你不说我还没察觉出来,室内是有点热,要不咱们到河边散散步如何?”
平常的话再平常不过,不是妙语连珠,但黄江河听着很受用,如动听的音乐。他点点头,燃后站起来。
两人出门,黄江河在前,司徒小倩跟后。街灯的光影里,男人和女人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怕碰到熟人。当两人的身影淡出了街灯的光明,司徒小倩就紧走两步,和黄江河并排走着。
河滩漫步,对黄江河来说无也是家常便饭,但今天,黄江河的心情格外晴朗。小倩也许就是他心中暂时的太阳。河滩湿地的芦苇在风中不停地摇曳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河边的水洼里,Sao动的青蛙和着芦苇摇曳的声响,把清脆的叫声传递到很远的地方。
玉兔悬挂在半空,嫦娥露出朦胧的笑脸,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两人并排经过芦苇丛时,司徒小倩突然就“哇”地叫了一声。这叫声划破了蛙声和风声的整体和谐,凭空给白色的夜空增添了一道亮色。黄江河刚想问怎么了,司徒小倩就倾倒了身子,身体撞到了黄江河的腰上。
柔软的沙地,承载不住黄江河的体重。他高大的身体瞬间失衡,跌倒在河滩上。司徒小倩失去了支撑,也重重地压在了黄江河的身上。
“怎么回事?”
黄江河还没爬起来,就关切地问道。
“软乎乎的,脚下,还有叫声——”
“别怕,大概是青蛙。”
“吓死我了。”
司徒小倩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就去拉黄江河。
有时候,机会要靠努力地寻找,而有时候,机会在不知不觉的等待中就会突然光顾。黄江河伸出手来,却猛地用力,不但没能站起,连司徒小倩也被重新拽倒。她再次压在了黄江河的身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说的不仅仅是食品,还有食品以外的什么,其中就有感情的和**的需求。黄江河就属于胆大的,所谓的色胆包天,黄江河受之无愧。
在河滩的湿地上,一幕戏剧即将上演,主角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黄江河,女的是司徒小倩。
正文 第517章你很浪 犹如咆哮的河水
夜幕,如白色的帐幕,掩盖了男人的脸色,遮挡了女人的娇羞,却裹不住两颗碰撞的心等异Xing的身体紧挨在一起,黄江河不再犹豫,紧紧地抱住了女人的腰肢。
西南风吹来,加快着水的流速,河川里发出“咕噜噜”的水流声。大片的芦苇顺着风向东南倾倒,你挤着我,我压着你,互相挤压缠绕。蛙声比先前叫得更加欢快,河谷成了动感地带。
黄江河就是西南的风,司徒小倩是就是风中的芦苇;黄江河是激流的河水,司徒小倩就是满载河水的河床。风吹动着芦苇,芦苇摇曳;河水急速流动,冲刷着Sao动的河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依附,人的原始的野Xing和自然的野Xing融合在一起,天衣无缝,构成了夜晚美丽的风景。
呻吟消失,呼吸平缓之后,司徒小倩和黄江河肩并肩坐在了河岸。司徒小倩如羞怯的少女,把头靠在黄江河的肩膀上,黄江河搂着司徒小倩的腰,手抚摸着司徒小倩的胸部,享受着陌生女人**的温柔。
司徒小倩不再把征地的请求挂在嘴边,和黄江河谈起了男人和女人的话题。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司徒小倩羞答答地说。中年女人的娇羞,别有风味,黄江河丝毫 没有感到她的做作。
“你明着在说自己,实际上在说我。你骂我不稳重,轻浮。”
黄江河回答说。
“哪里呀,人家就是在说自己嘛。你这样一说,我倒是认为我有点轻浮了。”
“你不轻浮。你的身价十几个亿,怎么能说是轻浮。你身上掉块Rou都能把人砸死,放个屁就能熏香了整个中原大地。贴切地说你不是轻浮,你很——”
“我很什么?”
“你很浪,犹如咆哮的河水。”
黄江河脱口而出。小人物如果说出这种话,是下流,市委书记如此说就是不拘小节。他没感到不好意思,司徒小倩也一样没感到不好意思。在放浪形骸的男人和放荡的女人之间,不存在不好意思。
“都是你们男人**的。告诉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浪?你们为什么爱在外面找女人?”
“真想听?”
“真想听。”
司徒小倩晃晃肩膀,表示了她急于想知道答案。这答案对于她来说也许很重要。
“越是看起来彬彬有礼的男人,越是喜欢在外面找情人。因为在情人的面前,他可以撕掉虚伪的面纱,为所欲为,畅所欲言,暴露所有的野Xing。”
黄江河根据他的经验总结着。他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丝毫的娇柔做作,不含一丝虚情假意。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已经把司徒小倩看做了红颜知己。和红颜知己说话,不能撒谎,这是黄江河做人的原则。其他的原则都能不顾分寸,抛到脑门后,但在红颜知己面前,必须维持说真话的原则。
黄河北岸的一个工业区里,一片灯火通明,这通明的灯光使黄江河想起了司徒小倩征地的请求,他歪歪头看着司徒小倩,说:“你不是要买五百亩土地的使用权吗?”
“是,但不用着急。”
司徒小倩心不在焉地说。
“为什么?”
黄江河惊奇地问。他想,司徒小倩总不会把买地做借口,来套他这只黄河岸边的政治统治者。
“你会替我着急的。我占领了你这片肥沃的土地,你不会无动于衷的。”
黄江河呵呵一笑,掏出烟来叼在嘴上。
河滩的风依然很大,火柴无法点燃。司徒小倩很有眼色,随即解开了口子,把衣襟当做火种的港湾。黄江河把头伸进去她的怀里,正要点燃香烟,却闻到了一股**和香水混合的馨香。他扔掉了火柴,吐了香烟,张嘴就含住了胸前软塌塌的最高的山峦。
蒋丽莎出去了两个小时回来了。她刚把车开到门楼前,就看见司徒小倩的大奔还停放在原地。呵,这两人还挺投缘,谈话这么长时间。她停下车,悄悄地开了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进到了别墅,把耳朵贴在客厅的门上。她想知道,司徒小倩和黄江河究竟在谈些什么。
客厅里没有动静,悄无声息的。她又走到黄珊的卧室,听到高寒和黄珊在逗着原野玩耍。她有心进去问问黄江河和司徒小倩的下落。就在她想敲门时,突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己曾经是有丈夫的人,一样被黄江河勾引。司徒小倩,一个独身的女人,碰到黄江河这只馋嘴的猫,岂肯轻易放手。男人们相信,天下没有纯情的男人;女人们同样也相信,天下没有纯情的女人——和尚和尼姑除外。由己推人,蒋丽莎断定,这一男一女就在附近。
哼,以为我出去了,就偷偷地幽会,我要好好找一找。想到这里,蒋丽莎就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然后驾着车向黄河滩区开去。
车子沿着大堤向东慢慢地行驶着,白炽的灯光如月光下两只巨兽的眼睛,在寻找着夜晚的猎物。蒋丽莎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调整着灯光。凡是灯光扫过的地方,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踪影。一直开到十公里处,还没有发现黄江河和司徒小倩的踪迹。车子折回头来,穿越了黄江河大桥,又向西驶去。
没开出两公里,蒋丽莎就发现不远处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她悄悄把车驶过去,然后装作掉头的样子,用车灯扫视了两人。看轮廓,不能确定女的就是司徒小倩,而男的一定是黄江河。她把车溜到大堤的边缘,下车后气势汹汹地向两人走去。
一对狗男女,看我怎么样收拾你们。蒋丽莎虽然气愤,但仍然想着到了现场后该采取什么样的行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先抽司徒小倩几个耳光,然后再把她一脚踹到河里,等她喝够了水,再捞上来。捞上来之后,就让她跪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抽自己的耳光。如果自己在还不解气,就再抽她几个耳光。不行,打这样的女人,脏了自己的手。我应该脱掉鞋子,用鞋底打在司徒小倩的脸上,直到她磕头求饶,哀求自己。求饶自己之后如果还不解气,就让她吃黄河滩的沙子。蒋丽莎做着大胆的想象,心冷一阵冷笑。
蒋丽莎很快就接近了目标。就在她要冲到两人面前时,她突然止住了脚步。
打她?把她的脸打烂又有什么用呢?关键在于黄江河,如果黄江河朝三暮四,即使打跑了司徒小倩,还有司徒小影,司徒小静什么,还有无数个美丽的女人存在。她不可能把全世界的美丽的女人都圈起来。她没有那样的能力。
她突然眉头一皱,一条妙计就从大脑里诞生了。
好个黄江河,你能搞女人,我就不能搞男人吗?别的男人我还不勾引呢,要勾引就勾引家里的男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先把你的女婿按倒在地,让你的女儿也尝尝老公被人勾引的苦头,我才解恨。
蒋丽莎咬牙切齿之后,又微微一笑,掉转了身子,按原路返回。
蒋丽莎靠着车子,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拨打了高寒的电话。她没有向高寒问好,没有那么多的废话,听到高寒的应答后,就直接了当地说:“高寒,我是蒋丽莎,你只听不要说话。我要你马上出来,向西边的大堤走,我去接你,不要推脱。至于你怎样给黄珊说,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今天要是不出来,一切后果均由你负责。”
蒋丽莎说完便挂了电话,然后开着车到大堤口等待高寒的到来。
无毒不丈夫这句话,对男人是贬义也是褒义,贬义中包含着褒义。大丈夫为人处事,有胆量有气魄,心狠手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最毒妇人心对女人来说则纯粹是贬义。女人下决心要想达到的目的,风吹不动,雷打不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认准了就一意孤行,不择手段,不达目的绝不罢手。
十分钟过后,高寒到了大堤口。蒋丽莎打开车灯,然后熄灭,然后又打开。她在告诉高寒,她在等他。
高寒到了车前,看清了蒋丽莎的车牌号,然后走到车窗前问道:“这么晚叫我来干什么?”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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