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赶紧挪开眼,心还忍不住怦怦直跳,却听到曾一骞用极沉极沉的声音说道,“何处,过来。”
何处不为所动,心想,我怕你鸟啊,当着全车人的面,他还能怎么滴她。
曾一骞继续用低沉且好听的声音说道,“如果你不过来,这车就别开了。”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司机很听话的停了车。
于是全车的人将目光全投向何处,羡慕嫉妒恨,纷杂凿凿。何处顿时如坐针砧,冷汗淋漓,这种注目礼,哪是她这个级别的能驾驭得了的。
于是在众多复杂目光的洗礼下,何处忍辱负重将座位移驾到曾一骞身旁。看着曾一骞得意洋洋的目光,在心里将他痛骂了百遍。什么成熟稳正的大老板,分明就是个公私不分,自私霸道的小心眼男人。
坐下后,何处越发觉得不对劲,她干嘛这么听曾一骞的话啊,她何处向来不是受威逼利诱的主儿,他只不过一句话,她就乖乖的到他身旁,明白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她啥时这么没骨气了?越想越恼怒,越想越生气。
温香软玉就在身旁,这几日的思念之苦终于得到缓解。曾一骞刚要把手搭向何处的腰上,何处突然转身,杏目圆瞪,压着声音,说道,“曾一骞,你已经是快三十的老男人了,就算你是任意发挥你BOSS的权力,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幼稚的手段!”
曾一骞还莫名其妙的没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何处就腾得站了起来,又坐到了丁浩那边。瞬间黑了脸。导至整个车厢都气压很低,那些员工们连喘气都不大声。
也许是因为曾一骞这个大BOSS在车上,又加上他现在气压相当低,其压力完全不是普通大巴能承受得起的。这一路,大巴车抛了两次锚、堵了三次车,快到山里的时候,还遇到了一处塌方,又饶了十几里颠簸的山路才到目的地。彼时天都黑了,全车除了神一样存在的曾一骞,和感觉神经缺失的丁浩之外,全都又饿又累,困顿交加。
何处更惨,因为心里一直恼着曾一骞,除了早上咬了几口面包,中午一点东西都没吃。胃里空空,晕车晕得不知东南西北。一下车逮着棵树就狂吐不止,吐得眼冒金星,双耳嗡嗡作响,两腿一软,人就势倒了下去。
曾一骞眼急手快,一把抚住她的腰,有力的胳膊将她托了起来,拉入怀中。
何处无力地回望曾一骞,已经做不出任何的反抗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瘫,几乎是同时,她的身子一轻,双脚离开地面,被横抱了起来。
曾一骞怕她反抗,沉着脸说,“老实点。”
其实他就算不说,何处也会老老实实的,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人抱着,傻缺才走山路是吧?
何处把一开始对他的不满全都抛到了脑后,甚至还庆幸,多亏他来了,要不然还得去租头驴才能上山。
虽然驴不会摆脸色给她看,但毕竟驴长得没曾少爷养眼,并且还得以小时计费。
长得好看又不用她花钱的曾少爷,至少比驴强……
*
在当地导游帮助下,剧组好不容易订了间旅馆,虽说还不算是旅游高峰季,可是客房依然紧缺。剧组里包括何处在内五个女生挤在一间房。那些男士们也是三四个人同住一件房,条件甚是艰苦。
丁浩宣布,剧组人员先调休一晚,明天开始拍摄。何处刚要跟着其他人进房间,就被曾一骞拉住,他语气淡淡的说,“何处,你答应过我,今晚一起吃饭的,说话还算数?”
何处是相当佩服曾一骞的毅力。大家累都累死,谁还想着吃饭呢。不过话是她说的,而且她也确实有话要对曾一骞说,于是答应,说道,“我放下东西,马上出来。”
何处向旅馆的老板娘打听了附近的饭店,于是带着曾一骞在山路上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一家米线馆。
门面低矮,装修看起来也一般,不过在这山林里也算生意火爆,人声鼎沸。何处找了角落边靠窗的位置,翻看着菜单。抬头问曾一骞吃什么。
曾一骞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什么都行,依你的口味就可以。”
何处点了一些特色小菜和当地产的粮食酒,又要两碗过桥米线。服务员走后,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冷场。
曾一骞也不像往常那样逗她说话,在车上,她突下丢下他,与丁浩坐在一起,直到现在他还是介意的。举着手里的酒问:“都在外地,也算难得。陪我喝一杯?”语气很是冷淡。
何处说好,一饮而尽,那样烈的酒顺着喉咙滑下,辛辣无比。她心中有许多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全部哽在胸腔里。见曾一骞这态度,心有点冷了。
心想,算了,就当是异地重逢,大家出来吃个饭得了。他曾少不也说是跟着出来旅游的嘛。其他的,还是不要徒增烦恼。他的冷淡,让她想起残酷的现实,隔着那么多东西,此刻,她已不抱希望。
一晚上,俩人话不多,何处心里有事堵着,光喝酒,一口一口呷着,不一会儿就喝了一大瓶。
曾一骞看在眼里,轻声问:“何处,你心里为什么不痛快?”
何处一开始摇头。曾一骞又说:“你不是如愿以偿和我分手了吗?”
何处说:“我是就是因为你不痛快。”
曾一骞问:“为什么?是我打扰了你和丁浩的感情进展?”
何处愣了一下,说,“我和师兄,就是师兄妹关系。没什么进展不进展。”
何处的性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曾一骞放心了一半,又说道,“何处,我跟着你们出来,就是想找机会与你谈谈的。你看,今天我要不来,可能要好久见不了面。”见何处垂目不说话,又问,“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后悔?”
何处没有回答,只说:“我今早请你出来,只是想见见你。想着你很快就要走了,所以觉得应该再和你吃顿饭才行,对你此次前来表示感激。”
曾一骞摇头,“不要回避话题,告诉我,有没有后悔?”他要何处亲口收回说出去的话,所以从今早开始都在逼迫她,要她俯首称臣。
可是何处尽管受尽煎熬,亦没有失去理智,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做过的事怎么可以后悔。”她做事不喜欢后悔,纵然错了,也认了。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上的。
曾一骞听她语气明明是后悔了,却死都不肯承认,急的不行。说:“何处,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一旦错过,悔恨终身也说不定。”
何处点头,“或许是吧,可是以我现在对你的所见所闻,以我现在的智慧,只能做到这样而已。”
她太年轻,又经历过一次痛彻心悱的初恋,对爱情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眼力有限,更是小心谨慎,她看不透茫茫的前路,也看不透他。扶着桌子站起来付帐,曾一骞抢先一步抽出现金。
何处按住他,叹气说:“说好的,这顿我请。”神情不容拒绝。
曾一骞觉得好笑,说:“何处,你这是在做什么?最后一顿晚餐?”
何处黯然,说:“也许。”她想他们可能不再有机会在一起吃饭了。
曾一骞觉得恼恨,这个何处还真是冥顽不灵!固执的要命!
何处甩下他,孤身出来,脚步踉跄,醉的不轻。曾一骞就怕她掉在山崖下,紧追在身后,拉住她说:“如果不是后悔了,为什么今晚还要答应出来?”
何处瞪他,半天轻声说:“因为你来看我,我很感动。”
曾一骞问:“然后呢?没有其他的了?”
何处不语。曾一骞真恨不得打醒她,说:“何处,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既然后悔了,为什么不做补偿?”
何处抬眼看他,眼圈通红,喃喃的问:“补偿?”语调迷糊不清。
曾一骞点头,“当然,比如这样——”趁着夜色抱住她轻轻吻她红艳滋润的唇,数日来渴望不已,唇齿间带着馥郁的酒香,柔软缠绵,令他沉迷留恋。喘着气,轻声在她耳旁说:“收回你先前说的话,我就原谅你的任性莽撞。”
今晚的何处是那样郁郁不乐,他不想她不快乐,所以打算原谅她。可是半天不见她有反应。原来何处伏在他肩头,安心的睡着了。眼睛闭着,呼吸均匀,醉的一塌糊涂。
曾一骞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人算不如天算,他从一大早就机关用尽,看着何处因为他伤心痛苦,因为他纠结难受,想着让她屈服,却没料到她到最后会醉的不醒人事。扶她坐下,见她梦中都蹙着眉,心事重重,愁眉不展,忽然不忍,算了算了,受点教训得了。他还是比较待见她张扬的样子,嚣张的无法无天,让人又爱又恨。
曾一骞背着她回了自己订的宾馆,抱她上去的时候,她反手抱住他,喃喃发出呓语,口吃模糊,不甚清楚。
曾一骞听她喊的好像是爸爸,心中苦笑。她好像不止一次这样喊他了。放她在床上,她攥着他的衣角不放。曾一骞灯光下看着她酒后甜美的容颜,有点把持不住,偏偏怎么拉都拉不开。点着她嘴唇说:“再不放,就把你吃了!”
无奈下脱了外套,任她攥着。刚给她盖上被子,她一个翻滚,又露在外面。
曾一骞摇头,“睡觉也不老实。”语气满满的都是宠腻。
可他不是什么君子,又尝过她的甜美,趁她熟睡之际,胡乱吻她。听见她呻吟一声:“曾一骞——”他以为她醒了,吓了一跳。见她皱着眉,将头一偏,埋入被中继续睡,原来是梦话。
梦中还念着他,这让他得意洋洋。
正文 153 不是冤家不聚头
何处第二天一大早醒来,头有点疼,看见趟在身边的曾一骞,吓了一跳。死命推他,吼道:“你怎么在这!”
曾一骞被推的差点翻下床去,受惊不小,连忙稳住身子,“一大早,人还没醒呢,干什么你,小心摔下去。”
何处低头一看,衣衫完整,松了口气,说:“算你老实!”
曾一骞见她那样,忍俊不禁,邪笑说:“老婆,我这么乖,给我点奖励好不好?”说着把脸凑过去,又恢复到那个厚颜无耻的曾一骞。
何处又羞涩又恼怒。羞涩的是这样的曾一骞虽然看起来那么没有正形,流氓痞气的,可是却是她熟悉的,甚至有点怀念这样的他。恼怒的是,他们已经分手了,这人竟然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她拐上床,而她——在醒来的刹那看到他熟睡的俊脸,想到的是,就这么跟他过下去吧。
何处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骂道,“谁是你老婆,不准再胡说八道!”手忙脚乱穿衣服。
曾一骞爬下来,搂着她说:“早的很,才六点半,这么急干什么!”
何处质问,“我为什么会在这?”
曾一骞笑着说:“你喝醉了!”一句话不明而喻。
何处气,“那为什么不送我回剧组的旅馆?”
曾一骞看她一眼,镇定的说:“你以为这儿是北京呢,这儿除了石头就是树,还山路十八弯,连辆车都没有。我能把你驼到我这儿就费了好多的劲呢。”何处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这儿是不是与他们昨在吃饭的地方近,只好愤愤的骂:“曾一骞,你就小人!”又急又怒,都分了手了,怎么还跟他兜在一张床上!
曾一骞懒洋洋的歪在床头,看何处气的满脸通红,故意逗她:“何处,昨晚喝醉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何处一看他那不怀好意的样儿,提高警惕,毫不犹豫的摇头:“不记得。”
曾一骞挑眉笑看她,说:“真不记得?要不要我说给你听?”
何处吓了一跳,昨天晚上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只觉得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很安心。能让她舒服自在的爬在他身上睡。可万一自己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连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一大早的,谁听你胡说八道啊!”穿上鞋子,跳起来就要走。
曾一骞拦住她,在她耳边吹气边说:“你昨晚可是哭着闹着说喜欢我的,今天就翻脸不认人,太不像话!”
何处这次是真的又羞又怒了,啐了他一下,恶狠狠的说:“你再乱说,我跟你没完。”
曾一骞露出痞子样,“我巴不得你跟我没完!”
何处气的吼:“你再乱说!”一个劲的辩解自己没说过,气的捶手顿脚!
曾一骞就爱看她这副小孩子样子,故意问:“你没说过什么?”
何处顺口说:“我喜欢你!”气冲冲的接道:“我没说过!”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始终没反应过来中了他的圈套。
曾一骞笑的不行,还得强行忍住,正儿八经的说:“怎么没说!我就怕你抵赖,所以还录了音。不信,我放给你听。”作势要掏手机。
何处吓的连声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恼羞成怒,抢过他的手机,扔在地上拼命踩。
曾一骞任她发泄,叠着两条长腿晃晃悠悠的说:“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可是收不回来了。”
何处觉得这下脸面都丢尽了,瞪着他不说话,突然转身,捂着脸跑出去,这下真不用活了,还不得被他取笑一辈子!
曾一骞跟在后头连声叫,何处也不理会,出了屋子就凭直觉沿着一条石板路往下跑。曾一骞住的是一个独栋的小别墅,建在半山腰上,专门供那些来旅游的豪客住的。价格自然不菲。
何处发挥她的长跑能力,跑了一会,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饭馆,正是他们昨天吃饭的地儿。看来方向还没有搞错。
何处停下脚步喘了口气,看到剧组的大巴朝她驶了过来。丁浩从车上下来。
对于她夜不归宿这事,何处已准备好挨丁浩一顿批。没想到丁浩下车后,只对她点点头,说,“赶紧上车。你的东西,我已经让小宋帮你带上了。我们现在就去场地拍摄。”
何处缩了缩肩,很不好意思,低着头溜上了车。
一进车厢,大家都用暧昧的眼光看她。何处故作镇定的说:“看什么,没见过我啊!只是在朋友那住了一晚,又没什么!”声音尽量平稳,表情尽量若无其事。
王小受笑说:“你看,你看,自己想歪了吧,不打自招。我们可是什么都没说啊!”然后转头对其他人说,“你们说是吧?”众人都笑开了。
何处郁闷的一大早就抬不起头来。
车上何处问小宋,“我昨晚没回来,师,丁总没说什么吧?”
小宋说:“昨晚你十点还没回来,丁总有点急了,来我们房间问知不知道你去哪去了,拼命打你电话。好像是你那个曾少接的,说太晚了,明天送你回来。丁总当时就皱了皱眉,倒也没什么表示。”
何处汗颜,郁闷的自我检讨,以后再也不能喝醉酒了!这脸丢的众人皆知,叫她简直抬不起头来。
差不多八点左右,大巴车就到了拍摄景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空气清新,一尘不染,令人眼前一亮,心怀大畅。
那些经常跟着出外景的人员一下车就忙活开了,而像何处这样第一次跟着出来的,兴奋的像出笼的鸟儿。心里想着,昆明真不亏是四季春城,东方风来满眼春,一阵风过,如波浪翻飞起伏,翩然欲舞。大朵大朵的花开着,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何处穿着白色针织毛衫立于万花丛中,颜色醒目,美景佳人,引人入胜。
何处躺在碧绿的草地上,仰着头看着山间美景,不时的用手机,拍一通。丁浩从远处走来,见她抬手摸花瓣,嘴角隐隐带笑,怔在那里,给她拍了张照。
何处反应过来,挑眉:“师兄,你们忙完了吗?是不是要开始拍机了?”
丁浩笑,“,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