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曾一骞的拳头堪堪离她的鼻尖还有不到三公分,说停就停,果然是高手。
就在这时何处才发现,原来刚才丁浩一拳把他眼眶都打青了,竟然成了半只熊猫眼。
平常他的样子实在是道貌岸然,就连在家不修边幅的时都帅得让人恨不得捣一拳,现在骤然看到他变成熊猫眼,真是太滑稽了,何处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跟曾一骞打了将近的一年的架,他在她手上挂彩的次数也不少,可今天是另一个男人给她出了这口恶气,那感觉真是爽!
曾一骞看着何处,终于慢慢垂下拳头,可是狠狠看着她。说道,“我不是让你离丁浩远一点嘛,他不是个好人!”
何处向来比他更凶,恶狠狠瞪回去。“你更不是个好人!”
曾一骞恶狠狠的问,“你手机呢?”
何处哼了一声说道,“扔了!”
大约有两秒钟,何处觉得曾一骞没准会朝她扔飞刀,嗖嗖地把她戳成千窟万洞。
幸好曾一骞手边没飞刀,所以他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何处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一瘸一拐的。
何处没理会他,忙着去扶丁浩,他倒真是鼻青脸肿了,何处埋怨他:“你干嘛跟他动手啊,咱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赢他。”
丁浩还在流鼻血,仰着脸瓮声瓮气的答:“我生气!”
何处当然知道丁浩为什么生气。她本来还想问问,当年那次军校之战,到底谁输谁赢,不过看到丁浩现在这幅样子,不问也罢。夺妻之恨,打架又打输了面子,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葛荀给他们开门的时候,直吓得小脸煞白:“哎哟,这是怎么了?”
何处没好气告诉他:“我们又被打劫了。”
“哎哟,真是……”
何处怕葛荀一开口就问个没完,挥手叫她偷偷用电水壶煮几个鸡蛋,然后翻葛荀的抽屉找出碘酒棉签帮丁浩处理伤口。
话说,这葛荀当年还读高中的时候,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哪能不负点小伤。轻伤不下火线,重伤才去医院,多少伤口都是自己拾掇的啊,如今脸上没留下几道疤,还真是万幸。
最后白水煮蛋熟了,何处晾凉了些,交给丁浩,“师兄,你自己在疼的地方滚一滚。”
葛荀往丁浩鼻子里塞着药棉,一把夺过鸡蛋熟练的滚着丁浩脸上的淤青,一边审何处,“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处看了丁浩一眼,迟疑了一下,终于竹筒倒豆子,源源本本把这些日子的经历对她讲了一遍。
何处知道以葛荀的八卦能力,想瞒是瞒不住的。
于是何处就把薛嫣然是怎么陷害她,乔曼又是怎么欺负她,曾一骞又是怎么维护他那亲爱的小表妹,然后又借机把她抛弃了,还用他惯用的分手手法,送了一套公寓给她。不过她没要,最后算是人财两空。
讲到伤心的地方,葛荀还在一旁陪她默默流泪。
唉,真是失败的人生。
只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就经历了家庭变故,经历了两次伤筋动骨的恋情,还时不时的丢个钱包,失个业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丁浩很沉默的听着,最后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何处的头发。
何处有怔怔,以前和曾一骞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经常这样摸她的头发,笑话她是个傻孩子。
可是现在曾一骞已经与她彻底无关了。她果然是傻到家了,才会相信曾一骞就是那个免她忧、免她扰、免她颠沛流离的那个人。
不过惨淡的人生,讲出来多少舒服一点。
何处送走丁浩,安慰一下同情她的葛荀,然后倒头大睡。
第二天爬起来,又是一女汉纸一条。
即然没死,就好好活着,活给那些要看她笑话的人。
所以何处意气风发挤地铁,意气风发挤电梯,意气风发的到处投简历,意气风发的去面试……
只不过因为还吊着一只手臂,所以基本没啥结果。何处也不气馁,跟人家客客气气的说声谢谢,转身再去下一家。
只是当她意气风发的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桌子上面放着可疑的生物。
定晴一看不由觉得五雷轰顶,竟然是一大篷香喷喷娇滴滴吹弹可破甚至还带着露珠的……
玫瑰!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何况她何处还当过曾少的女人。有阵子曾一骞每天都要送她一束花,全都是珍贵花草,每束花里都有一首莫言的诗,最后她实在是心疼钱,就勒令曾一骞不准再送。所以何处知道数这种玫瑰最贵,一支够她如今吃顿饭了。
何处邹着眉头想,谁这么大手笔,一送送了这么大一束,心疼死她了,不知道能不能退回去折现。
不会是送错了吧?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看着葛荀,还有此时堵在门口那些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三姑六婆们的八卦表情,何处拿起花里的卡片就大声念:“何处,不快乐的事情请忘记,将来的快乐,由我向你保证。”后面是个略显眼熟的英文签名:“Howard。J”
Howard。J?
何处虽然过了六级,可英文素来很烂,磕磕巴巴念了三遍,才反应过来Howard。J不就是丁浩?
她再次五雷轰顶。
毫无疑问,今日本宿舍楼最轰动的八卦话题是:著名interplaary的总经理,专门打造明星的高级精英丁浩,向曾少的绯闻女友发动了玫瑰攻势。
可又有传闻说,丁浩专门收集曾少的前女友,他此刻的这翻举动充分说明了,S大大学生何处已被曾少抛弃。不过半年时间,红颜未老,恩先断。
何处不知道丁浩在玩什么,她采取驼鸟政策,老老实实把头埋在沙子里,不听不闻不看,就像那束玫瑰花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像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眼神不存在。连葛荀都几次有意无意坐在她床边上,对她欲语又止。
而何处保持眼观鼻鼻观心,以从来没有过的虔诚态度把圣经看一遍,把宿舍里所有的卫生打扫了一遍,连起脚旮旯都擦试的干干净净,把书架上的书都整理一遍,把冬天的衣服洗了一遍,甚至还破天荒地动手帮葛荀把电脑杀了毒清理了磁盘碎片。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中午,趁着他们都去吃饭的工夫,拎着包何处嗖一声,就撒丫子跑出校园。
何处忘了一件事,如果说她是孙悟空,那么丁浩和曾一骞一样,是属于如来佛那个档次的。
最后何处被丁浩拦在校门外,众目睽睽之下问她,“你去哪儿啊,坐我的车吧,你不是很喜欢这款车,今天也让给你来开好了。”
校门口有很多学生,谁也没有回头看他们,但何处明明觉得空气正在诡异的扭曲,好可怕的磁场。
何处大声说:“师兄,我没有驾照。”
“那就还是我来开吧。”丁浩很自然拖起何处的手,就像牵着个小朋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
何处邹起眉头,妈呀,她为什么感觉这也太诡异呢?
正文 176 乔曼自杀了
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太多由失恋引发的人间惨剧,比如有人跳楼有人割腕有人痛哭有人裸奔。
何处自认为不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大的人,但她也清楚明白她的生活在发生了失业、破财、身残等种种不幸之后,悲剧指数因为丁浩的追求再一次直线上升到了一个新层面。
这个新层面如此惨绝人寰以至于《圣经》也没法救赎她。
唯一能让她好受点的方法是逃避。不去理会那个丁浩所表现的用情致深。所以虽然丁浩把何处拉到了一个特有情调特豪华的地儿,何处依然坐立不安,食不知味。
而对面的丁浩却熟练的操作刀叉,吃得津津有味。
他鼻梁上的伤口还贴着创可贴,不是不滑稽,可何处笑不出来,她叹了口气,把那份贵得吓死人的牛扒都推到一边去了。
“师兄,你到底想干嘛?”
“嘘!”丁浩竖起食指:“以后不要叫我师兄了。我以为曾一骞对你是特别的,可没想到他依然那么混球,所以以后还是由我来照顾你吧。”
何处又变得磕磕巴巴,她压根就听不懂丁浩话里意思,说道“可是……学姐她……”
本来何处想说的是,师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她会被王小受掐死的。可是想到丁浩不见得乐意被一个男人喜欢,何处还是闭上了嘴。
丁浩岔开话:“难道你不喜欢我?”
何处邹着眉想了想,说,“喜欢是喜欢……可又不是那种喜欢……”
丁浩打断她:“喜欢就行了,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觉得开心。”
可是何处现在一点也不开心。
唉,人心易变。
原来何处只是觉得曾一骞真是居心叵测,难以琢磨,现在看来,丁浩她一样琢磨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有收集曾一骞前女友的嗜好?
不管了,何处将心一横,告诉丁浩,“师兄,我一直将你当作是师兄,单纯的师兄妹关系,就像哥哥那样,自我进入interplaary都是你在帮我,我很感激。我们又一起工作了大半年,我想你大约对我有一点儿移情作用,可是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也接受不了。”
“没关系。”丁浩温和的微笑,鼓励似的拍了拍何处的手:“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会让你慢慢接受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看见……”
何处觉得开始头疼,这是什么世界啊……
以前她遇到一个曾一骞,对她死缠烂打,各种招数都悉数用上,让人恨之入骨。现在这个丁浩虽走的是温情路线,可依然让人难以招架,怎么说啥都油盐不进呢?
简直是……太让人无力了。
丁浩说到做到,他不再轰轰烈烈的送玫瑰,可是每天早晨,传达室那边总会有小小的礼物让何处去取,有时候是勿忘我,有时候是巧克力,有时候是一张卡片,有时候甚至是一盆小小的仙人掌。
闲暇的时候,丁浩就约她吃饭打球看电影,非常非常标准的追求模式。
何处那一层楼的同学先是掉了下巴,然后,就视若寻常。
一件意外的事情如果成了常态,那就不叫意外了。
再说,高富帅追白靓美,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在他们大学里这都是常事,只要不妨碍学习,从校长到宿舍楼管,谁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何处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驼鸟中,发现自己身陷人民攻势的海洋。就在这样悲壮、抑郁、不知所云的气氛中,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唯一可喜的是,何处终于找着工作了。这还要感谢马大姐。
她用宿舍的号码给马秀英挂了电话,之所以能记住她的号,是因她和曾一骞用的号码差不多,都是土豪号,后面一连串的重复数,让人不记得都难。何处把这些天的遭遇大致和她讲了讲。
马秀英听了之后挺感慨:“何处,whilethereislife,thereishope。”
她接着说:“我正想找你呢,我打算开一间会所,你现在刚好没工作,要不要和我一块做?”
“什么会所?”
“就是一豪华会所,让有钱人来消费娱乐。”
何处问:“天上人间?”
马秀英说:“咱不搞那个。地方我已经盘下来了,现在要着手做装修和进货。启动资金都没有问题,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付你一个月5K,等生意起来了我们可以再谈,你想入股也可以入股。”
何处有点犹豫:“你让我想想。”
马秀英说:“何处,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学还没毕业,现在来创业风险太大?我觉得吧,你现在这么年轻,正好是出来闯一闯打拼的时候,我手头有资金有人脉可以好好玩一把,我们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会所到时候没做起来,你不是还有个研究生在那接着嘛,等研究生毕业了,再去找个企业里继续给人打工。”
不待何处说话,马秀英又问她,“何处,你真的愿意一辈子给人打工,看老板眼色拿薪水么?”
何处说“马大姐,你还有别的工作需要我做吗?”
马秀英想了想,说,“有倒是有,我还有一个花店,那店员过两天就回家待产生孩子,你要是想当卖花女,这店就给你留着。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闯业……”
何处一听还有个花店,立刻应道,“谢谢马大姐,我随时就可以上班。至于闯业的事,我再想想。”还有比花店更自在,又赏心悦目的工作嘛。
“好,那你就一边卖花一边好好考虑。到时我到花店找你。”
何处觉得生活一下子又充满希望。只是觉得日子过得很慢。
这段时间她把宿舍打扫了几遍,顺便摔了葛荀的鱼缸和徐静静的花盆。
有一回泡方便面,何处左手提壶没提稳,连面条带面盒整个掉到地上,脚面上烫坏了一大片。那天何处感觉真的挺疼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实在装不下,只能溢出来,流到哪疼哪。
葛荀觉得何处这少女就又开始心理阴暗了,不能再让她继续这样荼毒生灵,于是把自己买的一幅十字绣交给她,让何处替她绣完,免得她每天心不在嫣,胡思乱想。
这幅十字十分巨大,绣完就是一片锦绣山河波澜壮阔,特别适合拿个框裱起来挂在客厅里,驱鬼镇宅祥瑞御免。是葛荀拿来准备送给付迪飞的生日礼物。
一旦找着事情做,何处就不分黑夜白天的开始秀,连晚上禁了灯,都点着手电筒绣。
时间太紧迫,那片山河太壮丽,以至于到了付迪飞生日的前一天,她才绣了两朵牡丹花和巴掌大的一块浮云。
要把剩下的部分给葛荀继续绣,何处觉得葛荀可能会忧伤到哭泣。
当下何处做了个补救办法,把没绣完的格面全剪了,第二天拿着那两朵牡丹花和浮云郑重地赠予付迪飞,并且祝福他三十岁生日快乐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那天付迪飞盯着这块十字绣看了半天,抬起头来问葛荀,“这玩意儿是你从窗帘上剪下来的么?”
何处默默地和葛荀对视了一眼,忧伤到想抽死付叫兽。
因为这一天付迪飞的生日宴会,何处并没有看到曾一骞。虽然她不想承认,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他。
何处开始在马秀英的花店上班。花店的店名为‘巴黎花艺’,何处觉得这名字太‘马秀英’了,于是自作主张给改了名字为‘陌上花开’。店面不大,但装修很精致,平时只有她自己一个店员,不过王小受和葛荀时不时到店里帮衬一下,日子过得也挺好。
唯一让何处头痛的是,丁浩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分,来花店,拿一束百合。有几次,王小受在他身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何处在给丁浩包花的时候,王小受就在边上搭话,他摇头晃脑地说,“哎呀,何处呀,自打我到了曾氏集团上班,就没个熟悉的同事陪我玩啦,每天整理那些数据,整个人都要寂寞得变态了!”说着,他就伸着手在何处面前摆弄,大有炫耀他手上新戒指的意味。
何处就眨眨眼睛看看王小受,不知他是咋到曾氏集团上班的,怎么之前没说起过,心想,王小受你姑爷爷的,你是不是想让你的何处姑奶奶抑郁症更加厉害啊?但是,她不能这么说,毕竟,王小受除了比较娘娘腔之外,还是一个好同志的。
何处转头问丁浩,“师兄,你弄这么多百合,可千万别放到卧室里啊,会影响睡眠的。”
说完这话,何处突然想起曾一骞,他曾经也这么嘱咐过她,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宠溺的表情。
丁浩就笑,说,“我确实是将它们放在卧室里的……”
何处吃惊地看了看丁浩,说,“不会吧?难道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