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说:“嗯?”
何处说:“本来我写的是‘谢谢贵公司,谢谢你。’但搜狗拼音的联想功能太强大了,简直另人发指。”
丁浩在电话那头闷声说:“行了,邮件你也看到了,面试过了。你应聘的是行政助理,下个星期上班。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邮件或者打电话问我。”
何处愣了很久,在他临挂电话前,赶着感谢了一下:“师兄,真的是谢谢你啊。”
Interplaary出的工资是2500。照顾她还是在校学天,平均每天的工作时间只有四个小时。对何处来说就是天上掉陷饼。
工作有了保障,何处一个心也放下了。辞了天上人间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抓紧做试卷,考研。
只是她从天上人间出来的时候,那里的经理或员工都对她露出了羡慕嫉妒暧昧的目光。
对此葛荀不乐意了,她掐着何处的脖子,嚷道“你是和徐静静串通了玩我是吧。现在我欠她一顿首都饭店,你说怎么办吧?”
何处揉着脖子说:“等我第一个月工资到手,请你去俏江南吃一顿。”
葛荀这才松了手。
有了工作,何处的心情自然也不错。再接到曾一骞的电话,语气也好了很多。
即使曾一骞在电话里让她立马下楼来,那语气像他是被她逼迫来的一样。何处也很友好的、没摔了电话。
挂了电话,何处探探头,发现大冷天的,对面楼舍都开着窗子,不断探出一颗颗脑袋,连旁边宿舍的一心只读胜闲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习狂刘玲也探出了头,看着何处,说“下面的那个帅哥好像找你的。”
何处一怔,低头一看,曾一骞已经在楼下。
此时,曾一骞,手拿手机,似笑非笑的看着何处所在窗子,质地优良的格子衬衣,外面套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西装,下着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浅色的休闲鞋。在这个秋天的校园里,散发着慵懒成熟的舒适味道。
这曾一骞是又来找她茬的吧?
何处脸都顾不得洗,匆匆忙忙地从楼上往跑下。上身穿的是一件灰钹套头衫,下身是深蓝色运动裤,脚上穿的是粉色的小猪棉拖,其中一只棉拖的猪鼻子已经掉了。
下了楼,何处拉着曾一骞就往外走。身后不时传来吹口哨的声音。
到了门口,何处上来就给曾一骞一脚,却被他轻巧的躲开,结果自己的托鞋一甩老远。
曾一骞笑,说道,“你怎么又踢人,上次在医院踢我,我都没找你算帐。”
“曾一骞,不带你这样的!你跑我宿舍楼下干什么?”何处惦着一只脚,站不稳。
曾一骞抚着她,打开车门,说道,“上车。”
“不上!”
他看她,“想不想要书了?”
何处只好妥协,怒气冲冲的上了车。曾一骞得意洋洋,似乎逼的何处不得不妥协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这小人!
待何处坐好,曾一骞才把她的托鞋捡了回来。看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把鞋套在何处的脚上,问她,“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手痛?”
何处懒懒的伸手,“与它没关系。”
曾一骞把早餐递给她,问,“那和谁有关系?”
“反正和你没关系。”何处不耐烦道,看着手上的袋子,又说,“怎么是这个啊,我的书呢?”
“你什么时候表现好了,我再还你。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何处气结,塞了一口三明治,味道还算不错。又喝了一口牛奶,接二连三的将手中的早餐吃完。吃饱喝足后,心情稍霁。
曾一骞把着方向盘问她:“吃药了没?”
何处撑得差点打了个饱咯,“吃什么药啊?”今天就可以拆石膏了,要不是曾一骞给她打电话,她压根忘了她今天的手就可以自由了。
曾一骞从抽屉里拿出几盒药,说道:“幸亏让医生多开了几副放我这里,把药吃了再上路。”说着他按照上面的说明递给何处几片药。又扫了何处一眼,最后又把眼光落在她的棉拖上。
何处吞了药,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啊?不许穷人穿破鞋啊。”
曾一骞笑着说:“每个女人都应该有一双好鞋。”
何处惊诧地说道:“原来大叔你也看偶像剧啊!”
曾一骞不作答,带着何处去医院拆了石膏,又做了一番检查,结果良好。
两人从医院里出来,曾一骞径自把车开到华润商场。何处想,即然出来了,就买点东西再回去,宿舍里的生活用品告急,还真得抓紧采购了。
曾一骞赶紧推了辆购物车殷勤的说:“你要买什么?我给你拿着。”
何处挑了沐浴露、洗发水、卫生纸等日用品,磨磨蹭蹭的停在那里,不好再往前走。她要买女性用品,曾一骞吊靴鬼一样跟在后面,让她好不尴尬。
曾一骞还不识趣的讨好的问:“护发素不要买吗?”
何处没好气的说:“你能不能别跟在我后面!”她这一吼,旁边几个年轻女孩,还有几个中老年妇女都目光诧异的看向他们。
何处一身邋里邋遢的装扮和玉树临风的曾一骞站在一起,无形中她就成了炮灰。
何处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啊?大家都以为我是你家雇来的山区小保姆呢。”
曾一骞憋着笑打量了何处一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像保姆,不过上哪儿找到这么凶的保姆啊!”
见何处气得不行,曾一骞拉着她的胳膊问:“怎么了?我这个雇主给你这个保姆当苦力还不愿意?”见她又羞又恼的神气,往旁边的架子上看了看,随即了然,知道她害臊了,低声问:“买卫生巾?”
其实他也尴尬,想他曾少又何尝买过这种东西。见何处脸皮薄,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出来。
何处刷的红了脸,站在那里瞪他。曾一骞只作平静的问:“你平时用哪个牌子的?”
何处咬着唇不说话,半天才骂:“多事!”也不买了,往食物区去。
曾一骞匆匆在架子上扫了两眼,即不知道何处用什么牌子的,也不知道该买多少,只好拣最贵的拿了两包,走了两步,回头又拿了两包。曾一骞也怕尴尬,连忙用大袋的卫生纸盖住。
何处顺手拿方便面,曾一骞忙扔回去,说:“这是垃圾食品,吃不得的。”
何处不耐道:“要你管,又不是要你吃!”曾一骞拖着她就走,“买牛奶吧,女孩子应该多喝牛奶。”搬了一箱特轮苏放在车里。
何处气:“我根本喝不了那么多。”这到底是谁在买东西呀!
曾一骞又指着水果说:“多买点水果吧,女孩子多吃水果对皮肤好。”
何处从小就喜欢吃草莓,见有盒装的草莓,每盒装有七八颗,包装甚是精致,一看价格,真不便宜。
曾一骞见了,立码让服务员包装了十盒。
何处吓了一跳,“你放下,你放下!是你买还是我买!”
曾一骞犹不解的说:“喜欢就多买点呀!”想到这时节的草莓不便宜,忙说:“别担心,我来付钱。”
何处立马变脸,吼道:“谁要你付钱!”
曾一骞被她吼的吓一跳,忙说:“这点小钱,你也要计较?”
何处一把抢过推车往收银台去,曾一骞跟在她后面一声不吭。心想,这丫头的性子可真惹不起。
何处将车里的东西拿到收银台上,看到一大堆的卫生巾,瞄了眼曾一骞,难掩尴尬。待价格出来,很是纳闷,怎么比预算贵了这么多呢。
曾一骞抢先一步推着车子出来,何处任由他献殷勤,拿着单子在后面看。一看到卫生巾那价格,脸都绿了,对正往车里放东西的曾一骞骂:“你乱拿什么!”竟跟着添乱,这几包卫生巾够她买半年的了。
曾一骞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知道她在气什么。现正是挖墙角阶段,凡事哄着她就对了。揽着她的肩哄道,“你不是还要学习嘛,走吧,先送你回去。”
在车上,何处接了萧逸的一个电话。这段时间萧逸的电话甚是稀少。有时她打过去,他都不接,过后回过来,也是简单的说几句了事。
何处能听出萧逸说话语气的疲惫。何处本就是个不善于猜疑的女孩。跟他认识十年,她愿意相信他。所以她也一直没问,那晚跟他出去的那个女孩是谁。
两人说了几句,刚挂了电话,手机就被曾一骞劫了过去。他手指轻触了几个软件后,一反之前的嬉皮笑脸,脸色阴沉至极。
然后,何处听到他说,“为什么不用我的手机。”
本来是理直气壮的事,何处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嚅了嚅嘴,说道,“要不你把你的手机拿回去吧。我一次都没用,很新。”
曾一骞没说话,加了油门把车开到学校。在何处下车时说道,“何处,我不会放弃的。”
何处当作没听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宿舍,一进门看到萧逸勾着嘴角正看着她。何处的心一轻。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来了?”
萧逸眼里闪过笑意,“替导师送一份资料过来。”
眉目鲜妍的女孩子,眼睛蒙了一层水汽般,晶亮又专注的看着他,听了他的话,虽神色变化细微但到底难掩失望。毕竟年轻,情绪又快又掩饰不住。
“哦。”
还真是小丫头。萧逸心里想。
“我来是陪你去拆石膏的,原来你已经拆好了。”
何处干干的笑了两声,“是啊,我自己去拆的。”
“对不起,何处。我这些日子太忙了。”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在她鬓角吻了一下。
宿舍的另外两人,立马眼见行事的闪了出去。只有何处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思里,眼睛亮亮,嘴角弯弯。
萧逸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王经理的面试你故意挂的吧。”
何处想了想,说道,“薛嫣然这么和你说的?”
萧逸就这么看着何处,一言不发。
何处说:“我不是故意挂的,我是不小心挂的。”
萧逸笑,“怎么个不小心法?和经理说你懂两门外语,一门普通话,一门山东方言?”
何处说,“萧逸,你搞清楚。是你的同学薛嫣然跟她二舅说,我北大毕业,会两门外语,英语水平可以出国,文学造诣可以出书,道德修养可以出家的。”
萧逸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咱不找工作了,还是专心学习考研吧。”
何处眉开眼笑,说道,“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下个星期上班。”
萧逸看着她,半晌,说道,“想不到还有公司敢录用你。”
何处说,“我也想不到。”
萧逸又问:“什么样的公司,在哪里?”
何处说了。
萧逸沉思一会,突然侧头对她说:“薛嫣然也在那公司里,卿卿好像也刚与那家公司签了合约。”
“……”何处头一懵,立即有了辞掉工作的想法。
萧逸此时却说,“你也不提前说。”抬腕看看表又说,“还不算太晚,走,庆祝庆祝去。”
何处眼睛一亮,说:“怎么庆祝?”
萧逸问,“我们先吃一顿好的,再看场电影怎么样?”
何处立刻说:“我要吃最贵的!”
萧逸看着她,笑了一笑。
萧逸笑起来有个酒窝,何处一直觉得,萧逸笑的时候是最好看的。
萧逸和何处来到一家法国餐厅。
提琴声悠扬,灯光摇拽,很有烛光晚餐的感觉。
何处斯斯文文地吃东西,解剖了一只法国蜗牛,一只红通通的龙虾,切了一点鹅肝,最后灌两口红酒漱了漱口。
结账的时候何处的心情很好,因为在他的钱包里,她看到他们相偎在一起的照片。
何处和萧逸赶到电影院,看了午夜前最后一场爱情喜剧片,何处要了两大份爆米花,两大杯可乐,还买了一包番茄味的薯片。
进场前萧逸接个电话,何处听见他压着声音说:“今天太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萧逸帮何处拿着东西,垂目检查片刻,抬头说:“这些够不够?我记得你爱喝原味奶茶,怎么没有买?”
何处说:“卖光了,没关系,这些肯定够了。”
萧逸说,“我记得外面就有的卖,你先进去等我。”
何处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其实很担心他不会回来。
以前就有过好几次,原本约好了要一起做的事,都因为他的临时有事而变卦。
不过,何处并没有担心太久,黑暗中她看见萧逸走了进来。
屏幕的萤光前他的身姿秀挺如青树,视线扫了一圈,穿过排排座椅落在何处身上,顿了片刻后快步向她走过来。
何处已经很久没有和萧逸一起看过电影了,即使这一次,他们还是没能看完一场电影。
男女主在海边分手的时候,萧逸又接个电话,手机荧屏发着刺眼的白光,何处听见他沉默片刻后说:“好。”
这声应答像是打翻了三九天的冰碴水,何处觉得自己明明裹得厚厚的,刺骨寒意却还是浸透层层棉衣冰到了保护周全的肌肤,渐渐凉透四肢全身。
何处看着他,在漆黑的影院里目光熠熠,她说,“萧逸,你真是好学生,未来的好医生,学校和政府该发给你勋章的。”
出了影院,萧逸看着她说,语气很是内疚,“何处,对不起。等我忙完这阵,一定好好陪你玩一次。现在我先把你送回去好吗?”
何处摇摇头,说,“不用,你那么忙,先走吧。我找曾一骞过来接我。” 手腕一紧,何处突然被萧逸抓住,他的力气那样大,何处一痛一惊,抬头看进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他眉头紧皱,深黑色的眼睛盯着何处,里面有她的影子。眼睛里隐隐有怒意翻涌。
何处下意识的觉得害怕,往后靠了靠。听他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萧逸依然保持着这个攥紧何处手腕,拽她在他胸前的姿势,冷冷地说:“曾一骞对你很好是吗?”
何处忍不住屏住呼吸,转动眼珠看他,慢慢说:“是啊,他对我很好。很上心。”
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说的动机是什么。
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此刻的自己唯恐天下不乱,像是一个想要挑起战争的小人,即希望压制了许久的局面能轰然爆发,又还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旁静观,唯恐被人发现是自己是个小人。
萧逸的眼睛里闪过什么东西,这情绪何处似乎很熟悉,却从来也叫不出名字。
此刻何处清楚知道,这个人,她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但是不知道他会留在她身边多久。
萧逸唇边渐渐现出一丝苦笑,他慢慢松开她的手,灯光下何处的手腕上有清晰的指印。他转过脸不看她,说道,“我对你不好,我知道。”
心情从刚才莫名的激奋到失落,何处说:“你很好,你对朋友好,对我也好。”
萧逸说,“何处,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我一定给你一个喜欢的答案。”寂静的影院外,何处反应了好久,直到萧逸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她清晰的听到,手机里传出一个好听女生,然后,又听到萧逸低低回答。“我知道了。”
何处恢复冷静,对他说道,“你快走吧。我自己打车。”不待萧逸说什么,招了一辆车径自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很快朝前驶去。
何处一路都在胡乱想着那个给萧逸打电话的女孩。想到眼睛发酸。回到宿舍的时候,接到了丁浩的电话。
丁浩说:“真不好意思,何处。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是这样,本来你是下周一正式入职。但公司里的实习生这几天忙着考试,人手不够,想问问你能明天先过来帮忙吗?”
何处立刻说,“好的。”
*
何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