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少!”叶雄倏地站起,扶着他:“烈少!叶雄该死!”
“你是该死!你是该死……可,”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流转在肺部,像掠过的刺骨寒风,辗转处,皆是撕裂般的疼痛:“死的不是你!叶雄!!”
“不是!夫人没有死啊!烈少!没有,夫人好好的,没有死!”叶雄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夏烈,挨着车子。
“烈少,你的夫人韩雪没有死!”叶雄声音震颤,却是无比的笃定。他不能见到夏烈如此的一面,他竟然在一刹那间,有了心痛的感觉。夏烈何等人物?在断断续续的跟随他这段时间里,他见识过了。
他只想告诉他,韩雪没有死,他只想让他心里不再那样的疼痛。
“韩雪真的没有死,我这就带你找她!”
听到那个名字,身子突然一僵,他额角冷汗靠在车上的人,,慌忙扭头看向另一边,那一瞬,叶雄看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眼角滑落。
“烈少,我就为这一件事情请罪而来。”叶雄放开夏烈的手肘,再次单膝跪在了车门外。
“你是一个忠心的人,我知道。你知道我为她伤心,所以冒死回来我身边。叶雄,”他长长的叹气,“起来吧,会过去的,你的烈少扛得起。起来。”
他向叶雄抬抬手,叶雄看到了他身上涌出来的浓烈的悲哀,还有,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
冷峻的脸,唯有写满了痛楚和忧伤。他的手无意识地抓出了玉髓,苍劲有力的手指轻轻转动那一颗玉髓。
叶雄想了想,站起来,再度开口:“烈少。但是你们身上都有一种神奇的东西,叫玉髓,你身上的这一颗曾经保你一命;她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马来西亚,我也只能说,那是佛在保佑她。”
转动珠子的手蓦然停止,冷峻的夏烈神色一凝,胸前珠子轻然落下,落在浑黄的泥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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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雪听到了脚步声有异的时候,已经迟了。
门,骤然被打开。
她自凳子上站起,看着那一个人,嘴唇在颤动,竟吐不出半个字。他依旧挺拔,依旧冷傲,依旧俊朗,可怎么那样的冰冷,孤寂?
他看到了她!真真实实的她,而不是多少次脑间萦绕的一团肉浆或者……身首分离。现在的她,身穿简单的运动服,虽然不及往日的美,却也是精神奕奕。
多少个日子,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不会为任何事情动怒,也不会因为有任何波澜。他的心,和所有感情,都死在了她飞身一纵中间。他更加冷静更加狂傲更加冷酷,他认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国家。他,作为单独存在的个体不复存在。可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突然有控制不住怒气,还有一种想发火的冲动。
呼吸有些不舒畅,瞪着眼前的女子,手指也被他捏得作响,心里明明有火,然而,此刻竟然不知道如何平静下来。
“叶雄,我……给我一杯水。”她用力地扯着嘴唇,笑得僵硬。
叶雄哪里敢上前一步?烈少身上凝聚的煞气他看得到。他每一个毛孔渗透出来的寒气叶雄已经连退了好几步了。
“叶雄……”韩雪用尽了力气,像是溺水的人最后挣起那一只手,乞求有人救援。因为她也感受到了那凛冽的寒气,那是来自极寒地带的寒冷,不是从外表肌肤袭来,而是直接从自己的心底最最深处腾起。那是潜伏在她心里的恐惧。
突然,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让她手猛的一抖。脑子里浮现绯红的残阳下,他军色的大衣,孤寂,纤长,落寞,一点一点的拉长,最后一点点的变细,成了一根绷紧的弦。那是初遇时他靠在桥下,看着江上上来往船只的侧影。
蓦地,那影像落在她酸涩的心头,稍微一碰,似有尖锐的疼痛传来,而脑子里,总会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想要冲出脑门,想到这里,她太阳穴都突突的跳
动。
四目相对的一瞬,韩雪身子下意识的后退,心口有一种难言的酸涩和疼痛弥漫上来。
突然,他的肋间狠狠地刺了一下,不是痛楚,是提醒,提醒的,遇到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又熟悉,不是吗?阿当和夏娃的神奇传说他当然知道,此时就是他的肋骨终于被他找回的感觉吧。
他真想撕碎她!然,她秀丽的脸,明亮的眸子写着惊慌,鼓起的腮帮子告诉他,她虽是弱者可会拼尽了力气来维护自己所谓的尊严。
“你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像是问询,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不是她?那碧透的长空里,她骤然离了自己的视线。他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他稳住了身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又走近。
“你别过来!”韩雪手里拿着的是一棵小白菜!但是她眼里真的好恐惧,好惊怕。
夏烈想起她说过的那个词:冷酷无情。他夏烈冷酷无情。
她拿着小白菜的手突然抖了,鼓着的腮帮也突然扁了下去,嘴唇死死咬住。眼眸里凝起了氤氲水汽。
他怒不起来,她如此,他真的怒不起来。一切是因为她表情和动作带来的回忆,那些潮水般涌上来的疼痛。
他茫然望着她手里的小白菜,他抬手捂住胸口,“你做饭给别的男人吃?”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天边飘来,让人听来,心里不由的一酸。韩雪不再看他,侧了眸,她不是没有能力来回答他的话,而是不想说,她一定要无视他才行。不然她所有的坚持都要溃败,所有的倔强都要变得无形软弱。
“你不会说话吗?选择性耳聋还是暂时性失语?”他看着她,非要看到她的眼睛里面去。言语里有无尽的威严,不容人拒绝。
“我不想见到你。”她目光冷冷,在他的凝视里筑了一堵墙。
眼前的人,听到此话,身子再次僵了一下,打量她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唇张了又合,但是声音却又像是被哽住了,半响,他才幽幽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不是说了吗?你是军嫂。来,跟我回家。”
“我不回。”她竟然是小女孩一般别开脸,使起了脾气。
“你不回,我可以绑你回去;或者我用它杀了我自己。”他缓缓地拔出腰间的枪。乌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他仍旧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临摹在眼里,将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记下,他真有枪声一响,与她诀别的决心。
这点,她看得出来。
其实她不知道,在他用枪指着自己的同时,他的心脏,那停止跳动的许多日子的心脏,此刻狂乱的跳动,毫无节奏,震动得他的胸腔都是痛的,然而,他却又在害怕。
韩雪啊!请你让我能有失而复得的幸运。
“你知道,我韩雪并非是别人逼迫得了的。”她目光清冷,抬头看他手里的枪,嘴角竟然是一种讽刺的笑。
“我并不是要逼迫你,只是自己无奈了。”是的,他只是无奈了。他夏烈也鄙视那些只会用愚蠢的方法挽回爱情的人,可是,他已经无奈了。
可能是他感觉到她的鄙视,更无法接受她对自己的鄙视。他不看她了,嘴角冷凛又邪恶地笑,手指勾动……
“住手!”她知道他真的,他眼里有着绝望。
“烈少!不要。”叶雄在后边也拔出了枪,他知道只要夏烈一动,他叶雄连千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了。他希望能打飞他手里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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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见面了,可是韩雪好像还是矫情哦。亲,小绯好喜欢看大家的留言,已经以一个个答复啦;送了礼物的我居然看不到是谁,总之:鞠躬感谢!
151、我失。节了?(四更)
“烈少!不要。”叶雄在后边也拔出了枪,他知道只要夏烈一动,他叶雄连千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这样做了。他希望能打飞他手里的枪。
夏烈只是看着韩雪,枪依然不动:“行,我住手。我不威胁你,你要是不要看到我,我就到你看不见的地方去。只想在离开之前问你一句话。”懒
韩雪咬牙:“问吧。”
“你的心中,你自己还是不是我老婆?”
韩雪怔住了。久久地看着他,突然冷笑,人猛地扑上去,伸手!要抢夏烈的枪。夏烈的身手,怎么可能被她抢到?
但是她就那样地不管不顾了,直接冲过来,跳起,伸手够他的手。
他真想不到她为什么突然如此发难,他最担心的是她要抢了他的枪去,用他的枪把他最最心爱的人杀了,就在他的面前!
那才算是天下间最最冷酷残忍的事情。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突然醒起她肚子里应该是有一个小生命,马上又放松了一点,然后……她就跌坐在地上了!
“夫人!”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叶雄!他一下扑了进来,跪在了韩雪身边:“夫人,肚子还好吗?”
韩雪也是一怔,自己要干什么?真的要把他的枪抢过来,然后在他的面前“嘭”地给自己一枪,然后在苟延残喘的时候,告诉他:夏烈,你这样子就叫无能!不是无奈!这可是千古以来用于相爱又互相折磨的人最常用的狗血桥段啊。虫
但是自己又再次无视了肚子里的宝宝!这算是很能啊?很了不起啊?无端的扼杀那一个稚小的生命,韩雪你算什么能耐啊?
她能感受到肚子里宝宝仍旧安然。她还是愧疚地小心安抚了宝宝,轻声对叶雄说:“没事,你先出去吧。”
夏烈看着她对叶雄温言细语,而对自己只有冷眼,心底无奈的叹息。他自然是知道,她的肚子里绝对不可能是叶雄的孩子,但,他夏烈怎么就不能像叶雄那样去为她的孩子担心?
自己在这段日子里,只想到她的“魂归何处”,逃避了她的肚子的孩子。他从来没有这样的不自信。他……是不是要改变一下方式,爱她,就接受她的全部?
可高傲若他,如何接受?
韩雪扶着沙发,自己站了起来:“夏烈,你问我是不是你老婆,这算是什么意思?我失。节了还是怎么地?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的?”
他轻闭了眼,心里划过长长一道痕,他还有什么可以跟她谈的?他不是一个善辩的人,在她的面前,自己有时真的找不到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
“你的身体健康,你的个人安全。韩雪,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下,你被秦菲菲劫持,问题出在夏家大宅。你回去,自然又有人要忙乎,所以我请你配合一下。找出那个窝在夏家的人。”
韩雪心底冷笑,他夏烈要查一个卧底,需要韩雪配合?真是贻笑大方了,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能耐。
可是,自己能怎样?住在旅馆里,叶雄对自己照顾实在是不方便;而夏家有花姐,又有更好的营养配搭。她不为自己,也为孩子。
“如果我不跟你走,你要杀叶雄吗?”叶雄对自己的照顾,韩雪是感激的,可是要是这样给他带来杀身之祸,那就真的太可悲。
“我不会杀叶雄,更没有杀顾拓雅、唐燕子,就连秦菲菲我都没有杀。韩雪,杀人不是我的目的。我只不过是要你安全,要更多的像你一样善良、无辜的人们的安全。”
韩雪知道他没有说谎,可就是不顺气,嘴里小声念“说的比唱还好听,”脚步就往外面走。
额?夏烈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了门外:“叶雄,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回夏家大宅去。”
“是,夫人。”叶雄低头答应,然后走进了旅馆。
一路坐在他的车上,韩雪一路无言。
叶雄开的车,自然是安稳。但她有一种“亲乡情怯”的情绪,越是在眼前,越是觉得太过遥远,虚无缥缈的。
“为了保护叶雄,你要骗一个谎言,说你如何意外地被莫名力量所救,总之,越是神奇就越好。”
本来就是一件还没有弄明白的事,他以为自己在糊弄他?韩雪无语。
“然后叫花姐给你做你爱吃的东西,叫红姐拿你爱穿的衣服,叫玲姐炖你爱喝的汤。懂吗?”他只能给她交付任务。
“玲姐?”她突然一怔,玲姐一向与她疏远,平时在花园里修修草剪剪花,有时专门给夏明骏擦擦古玩,清洁工作一般都是她完成。
她炖的汤?韩雪猛然醒起在夏泽进了监狱之后,秦菲菲手上持着一点小股份跟她叫嚣的那段时间里,她给自己端了不少“好”汤水。
“玲姐有问题吗?”夏烈侧目看她。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搞不好会错怪好人,让真正的潜伏者逃离法网,韩雪不敢轻言定夺,只是淡淡摇头:“不清楚。”
窗外的树木依然是只剩下了像棍子一样光溜溜的树干和树枝的样子,可是只要细细一看,就能发现,在树木枝桠的那些不起眼的地方,凸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突起,它们,很快就要成为新的叶芽儿,新的绿很快就会在一夜的春风中占据整个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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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雪的归来的的确确让夏家大宅沉浸在一片的欢声笑语中。
花姐忘
情地抱着她,然后一边擦眼泪一边唧唧咕咕:“我说呀,夏家人就是上辈子积德,一个又一个的……”
“是哦!烈少爷,你在齐寒山的那个空坟,我明天去给整了么?”范叔醒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自然,不过我自己去吧。”夏烈也是难掩嘴角的笑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少奶奶,看看你,越来越是漂亮了!胖了呢。”红姐摸摸韩雪的腰,又捏捏韩雪的手臂。
红姐眉眼跟花姐对视,然后一笑,她们都是过来人,怎么看不出来呢?只不过韩雪不说她们怎能点破?
“花姐,红姐,”韩雪拉着她们俩个,凑近她们的耳朵:“我有了。”
红姐和花姐一边一个搀扶着她,嘴角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想吃什么?”
“想不想吃酸的?”“上身胀不胀?”
……
“花姐,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鱼,红姐你帮我到城里孕婴店买几套裙子,咦?玲姐呢?”韩雪这才抬眼去找在角落里不哼声的玲姐。
“大少奶奶,”玲姐走过来,微微点点头:“我已经帮你清洁了房间,放了新鲜的茉莉花和龟背竹。”
“不是,”韩雪站起来,走过来拉着玲姐那一双粗糙的手:“记得秦菲菲在这儿的时候,玲姐的汤是炖得最好的,玲姐帮我炖一锅汤吧?好不好?”
玲姐低着头,小心地笑笑:“大少奶奶,以前的事……还要您原谅。”
“以前那里有什么事要我原谅呢?我这个人一事就一事,绝不搅浑,菲菲也是不得已,没事,玲姐帮我好不好?”
“那,”玲姐好像是终于盼到了“解冻”的神情,“大少奶奶要喝什么汤?”
这是,夏烈过来,拉着韩雪的手,扶她坐下:“以前秦菲菲喝的什么汤,现在就喝什么吧,韩雪不是计较的人。”
玲姐答应一声走开了,韩雪要从他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他却不放:“难道要大家看到我们貌合神离?”
“本来就是貌不和神也离。”韩雪转开脸。
他无语,还是抓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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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夏烈看着韩雪入睡了。他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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