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克礼节性地站起来,含笑望着她离开办公室。他不知玉雨春为什么忽然这样有了“官”欲,不过,他心中一下干爽爽的松快。仿佛推了个包袱出去。这包袱自然不是玉雨春,可以说是设计室,也可以说,整个规划局的将来。于他手中,这包袱已无力再抖开,结了死结。很好,玉雨春帮他去解一解吧,没一点坏处,顶多还是结不开!
其实他没想过现在进行什么小范围的竞争上岗,那些个空缺都可有可无。不过玉雨面前顺嘴卖个乖。
肖克坐下来,又想,要不要给郝湘东打电话通报通报。上次设计室的副职竞争时,他就惦量庄文尚与玉雨春哪个更“合适”。他更希望是玉雨春。首先他不太喜欢庄文尚皮遢又拗巴的个性,觉得玉雨春灵活,聪明,身份特殊,能给予他一些帮助。可打过电话去,与郝湘东“闲聊”此事,郝湘东客气完后,坚定而含蓄地让把机会给庄文尚……
肖克还是决定给郝湘东打个电话。
郝湘东那边接起电话,先声夺人,一阵热情洋溢穿越话机,进入肖克的耳膜: “大哥,您好!想起兄弟来了怎么?有些日子没见您电话了。”肖克片刻不忍开口,想继续听郝湘东说下去。郝湘东带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听来更多一层质感,不逊色那些电台的男D J,听了爽心,入耳,怡神……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2 秘密会见
肖克在郝湘东悦耳的男中音里微散了下神,就赶紧收回,也笑:“你这小子,只能我给你打电话,你就不能主动打给我?来看看安慰一下你这被冷在一边老哥哥也应该呀。”
“这我一点不说假!我一直想去看您,几次见到白梅大姐,她都说你在福建没回来。”
“呵呵,也是,刚回来没几天,去呆了半个多月呢。”
“听梅姐说您添外孙子了?”
“是啊,大胖小子!人老了就喜欢看那样的小东西,胳膊腿那个结实,招人喜欢……哈哈……”
郝湘东也笑声,问: “是大女儿?”
“二女儿!大女儿现在还没谱呢,天天扎在电脑前,说要当新锐美女作家号称不结婚……管她呢!”
郝湘东呵呵笑。
“拉起家长了!有正经事。”肖克笑了声后,把语气放严肃, “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小玉同志马上就成为我们局的设计室副主任了,会工作很忙,很累,你当家属的可要多支持,不可以拖我们玉副主任的后腿……”
郝湘东嘴角勾起些笑意,听得明白,没把玉雨春当不当副主任放心上,可笑道:“湘东明白,全凭大哥照顾帮她了,湘东一定感激在心!”
“这什么话!”肖克“不爽”, “我照顾帮她不应该的?要你明白什么?”
“我要深刻明白并摆正自己的角色,一定当好玉副主任的贤内助。”
肖克哈哈大笑。
郝湘东是在车里用蓝牙接的肖克电话,停了电话不久,车也停下。刚刚号称过“玉副主任贤内助”的男人走向另一个女人的家。
郝湘东一边往楼里走着一边又给阳纯雪打电话。“宝,还没回来?”
“嗯,你回去了?”
“马上上楼,走到电梯了。”
“不到十一点呢,怎么这么早?”
“我去交警那儿处理了下,不想再单位了。没事就早回来吧!”
“有事……”
“有事下午再做!”郝湘东那“没事就早回来”的话显然只是客套。 “回来!我想你了。”
阳纯雪那边吊一下嘴,郝湘东没看到。她又问:“都处理好了?”
“嗯,车损坏了一点,送修理厂了。……你别老说话,往外走了没?”他有些心急的片刘不能等了。
阳纯雪又不禁失笑,不回答,又问: “雨儿她……”
“她也很好!”郝湘东对她始终不把玉雨春当情敌,很郁闷,不知怎么能让她“摆正”心态。继续没好气地说:“好的还不得了!刚刚她们肖局长给我打电话了,要提拔她当设计室副主任呢。”
“那庄文尚干什么?”郝湘东话音刚落,阳纯雪就问过来,显然是很关心。
嘶——又一个他不愿从她嘴里听到的词汇!“走开了没有?回来再告诉你”他啪撂了电话。
阳纯雪并未早归一点。郝湘东坐在钢琴旁,冷眼看她。她淡淡地往他这儿过一下目光,往卫生间走去。没关门,水笼头哗啦啦响了一会儿,出来。
她又眼光溜向他的脸,看那上面还是冷的。她抿嘴乐,走近他,从背后将双臂架于他肩上,两手夹起他的脸颊,娇声道:“好冷啊,暖暖!”
郝湘东被她浸过冷水的凉手抚到脸上,身上都不禁有寒意。本要继续生气,一下子很心疼,大手又贴到小手外,柔声怨:“用冷水洗的?干嘛不用热水?过来,放我怀里来……”
阳纯雪绕到前面,坐他怀里,一脸明媚的笑意,挤起眼,带上几分顽劣道:“不是我手冷,是你脸冷,我是给你暖暖!”
。
郝湘东又想笑又想气,脸上变幻了下,定格为冷, “我最讨厌女人不听话,固执!你这两样都占全了,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有一天我烦了……”他咬下牙,作个发狠的样,没说下去。没那一天!阳纯雪越让他生气,反而他越有放不开的感觉。
阳纯雪对他的威胁超级蔑视,针锋相对:“我最讨厌对我大声大气的男人,还有霸道!你这两样也都占全了,你也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郝湘东猛然将她圈入怀里,紧紧抱住,从腔里走上串吟颤,带着浓重的情愫。阳纯雪心一热,抱住了他的头,轻声解释: “真有事了,许主任让我整份文件,下午去市里开会带去的……”
“嗯。”他在她怀里应一声,表示理解,不再追究。
“我饿了!以为你会叫好外卖呢,怎么没叫?再煮点面吃?”
他放开她,微笑:“叫了……”
门铃声响。
“来了!”他呵呵笑。
饭时,阳纯雪想起先时的问题,又急着问:“你还没说庄文尚现在干什么呢 ? ”
郝湘东咽下一口饭去,很不快:“你管他干什么干嘛?他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我不是怕他有别的事嘛,……不会是他成正的了吧?”
郝湘东闷头吃了会儿,有想说的意思,可也不痛快说。阳纯雪等得不耐烦站起来要离开饭桌。
“干嘛去?”他问。
“自己打电话问去。”
“敢你!坐下!”他咬下牙, “去建委执法大队了,大队长。”
阳纯雪坐下来,憋了会儿,笑容四溢。他又瞪她一眼,道:“别得意,给你一次面子,以后再敢这样激我,给你好看!……重要的是,这说明你和他平时没联系,不和你计较了。”
阳纯雪觉得可笑, “我和他有联系又怎么了?”
郝湘东眼珠在她脸上晃晃,低头吃饭,轻声说: “脚冷,上来给我暖暖。”
阳纯雪哧地笑,甩开拖鞋,将脚覆他脚面上。可也并不很暖,滑腻,微凉。一会儿,她脚尖便钻他裤腿里,蹬着小腿部位,取温暖。那十个软软的趾肚蹭得他心痒起来,语气不满道: “坏东西,让你给你暖暖嘛,你跑里面去了……拿出来。”
阳纯雪又扣得紧了些,十趾更吸得牢靠,眼睛挑起来看他,挑衅。却见他双目如炬,燃着半盏柔情,汹汹火势眼看要烧过来的样子。她碰了两眼火星儿,烫了一下,忙缩回。眼光,脚,一起。
他放下筷子,不吃了,甩下旬:“快点吃。”往卫生间走去。
阳纯雪又心里热怦怦地跳,可慢条斯理地吃着,没很紧赶。他又出来,看她,恨:“小妖精,你气死我?又不合得让你不吃饱就伺候我……我下午还有重要的事呢,得早走!快点!”
“有事情你还不好好休息……”
他不再管,过来从椅子上抱起她。
阳纯雪没拒绝,任他抱着往床前走,环了脖子,嘴唇似吻似蹭,留恋在他耳边,柔声道:“东,你不能节制点,老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你不要让我生气,我就能节制一些。一生你的气,心里就抓抓挠挠地老想着你,见到就恨不得把你吃肚子里……”
她挽得脖子更紧了些,又恨又爱: “无赖,什么事也能赖到别人身上。”
缠绵温存一番。
事毕。郝湘东清理整洁干净,又穿戴基本齐全,重新躺下,拿手机看看时间,递向阳纯雪,说:“我睡十五分钟,准时起来,给我定上时间。”
阳纯雪只是检查了电话是不是放在静音上,没定时间,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道: “睡吧,我做你的闹钟,肯定准时叫醒。”
郝湘东笑笑,拢过她的脑袋来,在唇上点一下,侧身睡去。阳纯雪轻悄悄地下床,将自己的手机也设为静音。她坐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看着郝湘东。手机上的时间一秒秒地闪,她希望可以闪的慢一点,可又不住地看,像又盼看到终点一般,紧张地默数着到达终点的距离:13、12、10……
她突然记起高中时,妈妈就是这样静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望着时间,应该也是这样默默地倒数着数字,无论学习多紧张时,都尽量保证她中午可以小睡一会儿。她醒来时,妈妈撤在她脸上的目光,疼爱,柔和,没一点逼她弹琴时的严厉。她更不喜欢弹琴!
“宝,你真漂亮!”
“雪,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
妈妈常说这两句话……
阳纯雪开始体会到母亲当初的幸福,幸福的一塌糊涂,心底里涌上无数湿润。她觉得自己对郝湘东有了母亲对她一样的情怀,爱,所以痴心守护他的每一分钟。
她把欲念忍到最后一分钟,亲在那张还没睁开眼睛的脸上。郝湘东被“叫”醒,惺忪的目光直接伸展进她的眸里,一下,粘连住。那双眸秋水般柔滑,有些奇异的波光,点点闪动,母性的细腻,女性的温存,恋人的娇媚……都化在两潭秋水间。
她窝着嘴角笑了下,声音里有宠溺孩子似的甜润: “乖,起来,到点了。”
郝湘东一胳膊囤过俯于他眼前的这张脸,抱了下。放开,飞快起床……
郝湘东下午的重要事,此时还是高度机密。
秘密会谈的地点是青衣坊的一个高标准套房。青衣坊,是K市一处清雅的休闲性场所,规模不大,三面水系,以荼吧为主,会友,品荼,听丝竹;也可饮清酒,品美食。
郝湘东进去时下午两点,正是客人相对清淡之时。他径直上到最高层,三楼,进了挂有“叁”号门牌的房间。
晚七点,墨泼水色,淡月如钩。
一直闭着的叁号房门才被打开,市委书记张振离开。
里面便只剩下两人。郝湘东,原市委副秘书长、新任的市纪委书记赵铎。
张书记走了,二人没有接着切入主题,对饮两杯清茶,闲聊数语,放松了下 。
赵铎沉静稳重,缓缓而谈,声音流畅入耳,带着几分书卷的清雅。非气势夺人,而是气韵不俗,不太出众的外表,放人堆里却能勾人眼,一开口,多嘈杂的声音也会暗下来,让人忍不住屏息静听。
郝湘东外表为人平易温和,彬彬有礼,但骨子里隐着傲气,带着不羁。天性所致,才气所使。缺了赵铎由内而外的平和,但多了一份难以抗拒的魅惑,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能瞬间散发出无数颗粒一般,形成磁场,让感受到的人不由自主受其感染。
二人暗自观摩对方,互相心里叹服。虽说之前不同场合见过几次,从没切近地做过交流,今天第一次。郝湘东更是加重地看了赵铎几哏:这个人,就是与阳纯雪相过亲的人!
怪不得张书记那么喜欢郝湘东,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思维镇密,反应敏锐,说话滴水不露……赵铎微微笑着,感叹:“张书记经常私下里提起郝副局长,没见他这么欣赏过一个人!”
郝湘东呵呵笑:“那说明张书记更欣赏赵书记!不是对最亲近的人,以书记的身份,是不会轻易表露对周边人的喜恶的。”
赵铎也呵呵笑,点头, “郝副局是辩才,我说不过你!”
郝湘东笑笑,暗下送一款眼波,带着微微好奇,犹疑道: “赵书记……”
赵铎听不到下文,笑下了,“什么呀?”
“赵书记目前还一个人?”
“嗯。想帮我找媳妇?”
“这个……赵书记需要?需要的话,我倒可以帮着留留心。”
“呵呵,没这意思就好!现在只要有人问,我就觉得人家是这意思,十有九个也真是!”
“听着……还不太愿意人家给操这份心?”
“大家都好意我知道,我也心领!可说的太多了,听着难免就有些烦。”
“为什么烦?已经有人了?有了就说嘛,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没有。”
“一点没有?”郝湘东在引君入瓮,想掏掏赵铎里面有多少阳纯雪。
赵铎不知内情,觉得与郝湘东却也几分投缘,而且如今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应该加大坦诚互信的氛围。他略犯会儿沉思,带上些不得志的笑意,道:“有点!不过人家一点没有,不愿意。”
郝湘东心中一震,脱口问出: “谁?”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3 想和你结婚
“……谁,就不说了吧?”
郝湘东也呵呵笑声, “不愿意,咱就另换人!赵书记这样的人品,才干,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
赵铎有片刻迷乱,很快隐去,呵呵笑出句:“感情上的事,有时还真是很难自己作主……呵呵,郝副局应该很有经验……”
这,郝湘东是很有经验!不过,此时,却不愿再就此与他交流心得。心中已经完全不爽,脸上淡淡回了个敷衍性的笑意,没再说话。
“主要是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赵铎说完严肃了口气,转回正题。“谈正事。第一步该如何做?”
郝湘东沉思片刻,说:“我回去认真考虑一下,有个系统的方案后再向赵书
记汇报,行吗?”
“不是汇报,是通报。让我也知道一下,好配合郝副局长的行动。”
“赵书记您要一直这么谦虚,工作可没有压力了。”郝湘东也呵呵笑。
“只张书记的压力就能催得咱俩马不停蹄了,不用我一边跑一边再吆喝。不过,提前,还得照章吆喝几句!”赵铎变得很郑重, “郝湘东同志,市委张书记指示,让你暂时秘密配合市纪委工作,审查原国库副党组书记、副局长,现任市纪委党组成员、市纪委副书记刘再坤同志系列问题,绝对机密!目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得不到张书记与市纪委的批准前,不得外泄他人!对今天的会面,所有谈话内容等事项,也一律严格保密,不得外泄。”
郝湘东也郑重点头, “我保证执行张书记和市纪委的所有决定!”
市纪委要对刘再坤下手了。
刘再坤最近和广平县电视台叫方青的一名主持人传又交往颇深。方青在长平县很有花名,分别与广平县电视台副台长、同是综艺频道的一位男同事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三角恋。当然,并未暴露之前,只是与男同事恋爱状,与副台长算作偷欢。副台长爱恋方青不能自拔,与妻子闹离婚,要娶方青,这才把这段“佳话”曝光于世。副台长最终离婚,方青也断了与男同事的恋人关系,二人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想,刘再坤横空出世。
副台长此时已不是副台长,因为离婚与绯闻早被停职,对方青来说已成为废人,而方青对于他,却是全部。方青对他有绝决之意后,他苦求不成,终于在方青将调于市电视台工作时,绝望、愤怒中亲笔实名,将刘再坤告到了市委张书记处。长达数十页的检举材料里搜罗了刘再坤大量以权谋私,腐化堕落的事。
一石激起张书记百感交集,想到迫不得已同意刘再坤进入市纪检委的种种懊恼……
这是赵铎上任后将要打响的第一炮。“必须打好,许胜不许败!”这是张书记的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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