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可以为这段被关押的空档期稍作补偿。
童叟无欺的,像均分战利品一样,一丝不苟。
换了自己的话,绝不会肯这么拱手让出已经占有的利益,这才是真凌涵独具的奇持性格。
对于这一点,凌谦有时候会觉得可笑,可是,也会觉得可敬。
轻柔小心的清洗过程,大概花了大半个小时,体力透支的哥哥又再一次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凌谦无声地拨动着浴缸里的水,嘴角微微扬起。
被关起来的时候,他曾经有那么一阵子,以为自己再也看不见这样令人心窝暖透的一幕了呢。
把哥哥湿淋淋地从浴缸里抱起来,放到床单上铺开的大毛巾上,他擦干身上的水滴。
干干净净的身体,带着沐浴后的丝丝热气被安置到被窝中。仿佛完成了一阵重大工程似的,凌谦发出心满意足的叹气,然后,才把注意力移往应该关注的正事。
「我们继续吧。」他对凌涵耸耸肩膀。
凌卫一旦入睡,所在的房间就变成他们心目中的安宁圣地。
不可能在这里继续研究王宫内的录音。
他们拿起桌子上的仪器,掩上房门,转移到凌涵的房间。
可是,继续听取录下来的片段,对他们实在是一种煎熬。
为了全面掌握情况,不得不认真弄清楚事件的全过程,所以也不能为心情上无法接受就跳过这些猥琐得叫人无法接受的片段。
「真是太丢脸了,下流到要用卑鄙的手段对男人下手,不但是性无能,连精神上恐怕也被阉割……呜────!」
听见凌卫被袭击时的叫骂和惨呼,连冷静自持的凌涵也抽动了脸部神经。
那种听着最重视的人求助却无可奈何的痛苦,是血淋淋的无力感。
可是,却必须忍耐着听下去。
察觉哥哥被狡猾的敌人弄晕后,竟然还脱下衣服拍了不堪入目的照片,凌谦猛然一掌把播放中昂贵仪器打翻在地上。
「我要杀了他们!」他霍然站起来,暴躁地攥起拳头。
一边怒气冲冲地低吼着,一边在房中来回踱步,借此控制胸膛里快挣脱出来的不理智的恶兽。
凌涵慢慢地从弯腰,从地上拾起仪器,重新摆在桌上。
「你还要听下去吗?」
「我不想听!」凌谦拔高了声音。
房间有最好的隔音设备,高声说话并不用担心会吵醒隔壁的凌卫。
「好吧。」凌涵顿了一顿,「你先出去,我需要把这个听完。或者,你可以去陪着哥哥睡一会,好好休息一下。」
凌谦停下脚步,回头瞥了凌涵一眼。
不可思议,他的孪生弟弟竟然能如此沉着。
凌谦坚信凌涵的内心此刻也在滴着血。
不过……作为哥哥,竟然显得比弟弟暴噪冒失,似乎有些丢脸了。他奇异地,猛然冷静下来。
「不,继续。这次我会尽量控制脾气。」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回到桌旁坐下。
不管事情有多糟,他们都没有逃避的资格。
面险恶的世界,唯一有效的对抗方法,就是勇敢面对。
为了被各方时刻窥视着的,最心爱的哥哥,即使对最糟糕的事情,他们也只能,挺起胸膛坚强应对了。
§§§
从清晨开始就被弟弟们逼供拷问,还抱得昏睡过去的凌卫,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徐徐醒来。
躺在柔软的被窝的身体是完全赤裸的,不用问,也知道又是弟弟们把他抱去浴室做过清理。
被人在浴缸中用指尖探入那个地方清洗男人的体液,对凌卫来说依然是一件令人困窘,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的淫靡事情。
他颇为庆幸当时自己已经没有了知觉。
不过,对方动作一定相当温柔,因为他这个当事人竟然昏昏然不自知。
做这件事,不知道是凌谦,还是凌涵?
他忽然醒觉过来,惊讶地责问自己,为什么要考虑这个情色的问题呢?
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时候,凌涵恰好推门而入。
「醒了吗?」他是估算着凌卫大概睡醒的时间而进来的,所以脸上并没有惊讶的表情。闲话家常一般,「饿不饿?」
经过早上那场惊心动魄的拷问和侵犯,凌卫真难以想象凌涵现在能拿出这样正常的态度面对自己。
不可思议,竟然一丝不自然也欠奉。
「我了哥哥爱吃的炒饭。」
「…………」
「身体还是感到不适的话,不需要下床,我端到床上给哥哥吃好了。」
凌涵大概还没有听录音的后半段吧?从凌卫脑海里不听使唤地浮出来的第一个不安的念头,竟然是这个。
早上光听了前面的就大发雷霆了。
考虑到两个弟弟恐怖的吃醋习惯和占有欲,如何解释后来和女孩们的交谈呢?令凌卫最不安的,其实是后面修罗的话,那句「味道有如处女的乳尖,」让人即使只是回忆一下就觉得鸡皮疙瘩恶心得直冒。
不敢想象凌涵和凌谦听了之后有何反应。
说不定比早上的更为疯狂……
凌卫打了个冷颤。
随即,被忽然冒在眼前的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仿佛被人发现自己的犯罪证据一样,凌卫用异常不安的眼神盯着靠近的凌涵。
「哥哥在想什么?」又是这个危险的问话。
「没什么。」
「一边回答问题,一边别过脸,企图逃避对方的视线,这是说谎的明显特征。」凌涵不动声色地揶揄。
感觉到凌卫的呼吸变得紧张,他露出安抚的微笑,轻啄了凌卫的唇一下,小声说,「对不起啊,哥哥。」
凌卫诧异地看他。
「哥哥的手腕,被手铐给磨伤了。我帮哥哥上药吧。」
「这个……没什么大碍。凌涵,你在干什么?」凌卫有点走调地轻叫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涵抬起自己的手腕,轻轻吻被手铐磨破皮的腕节。
实在是太肉麻的一幕了!
可是,根本没有勇气,或者说,毅力!阻止凌涵对自己的温柔。
「够了!别做这样的事。」张口说着反对的话,却做不出实际抵抗的动作,凌卫自己也觉得非常窝囊。
凌涵停下来,保持着嘴唇贴在手腕上的姿势,挑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哥哥在担心什么。」
凌卫的心脏猛然停了一拍。
身体僵硬起来。
凌卫却伸展颀长的身段,好整以暇地在床边坐下,和他直接对视。
「哥哥觉得我这个人很难理解,对吗?」
「是。」沉默片刻后,凌卫艰涩地咽着唾沫简要回答。
「哥哥你想过你无法理解我原因吗?」
「你大概……太杰出了,所以,」凝滞而带着危险的冰冷空气,让凌卫精神紧张。他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但是,又担心为此而引发凌涵火山般可怕爆发,「我这样迟钝的人,没有办法理解你在想些什么。」
「这么说,是我的过错了?」
真是极为凌厉的反问。
完全属于高级将领的那种可怕级别了。
「不,是我的过错,因为我迟钝,领会不到……」
「闭嘴。」凌涵骤然低沉地喝住他。
凌卫叹气,他果然又愚蠢地惹怒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弟弟。
为什么?干这样傻事?
抬起眼,他惊讶地偷窥到凌涵脸上努力隐藏的一丝挫败。
放在床单上的五指蜷缩着,捏成拳头,凌卫觉得也许凌涵已经气到想动手打人了,不过,凌涵却一直死死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令人难以忍耐的一段沉默后,凌涵才吐出一口气。
「炒饭会冷的,我端给哥哥吧。」他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站起来。
走到房门的时候,凌涵停下脚步。
「哥哥,会不会有这样一个可能性……」凌涵并没有把身子转回来,好像不想凌卫看见自己的表情似的,背对着他,「也许哥哥不是迟钝,而是哥哥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在聆听我的心声?」
仿佛心弦被人重重拨了一下,发出凌乱尖锐的声音。
凌卫感到一股悲伤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涌了上来。
他在床上坐直身子,「凌涵,我刚才不是故意想让你……」
凌涵不等他说完就走出去了。
凌卫想追上去,但是抓开被子才想起自己还是赤裸着的,他只能呆在床上,不安地想着等一下凌涵再进来的时候要如何解释,或者也可以说是道歉。
让凌涵难过,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可是,再次出现在房门,端着炒饭进来的,却是春风满面的凌谦。
「哥哥饿了吧?让我喂哥哥好吗?」凌谦把饭放在床边的小柜上,热情地盯着凌卫。
「凌涵呢?我以为他会端饭过来。」
「哥哥是在嫌弃端饭过来的是我吗?」凌谦的笑容顿时不见了,沉下的俊脸变非常可怕。
「不,你误会了。」
「那么,哥哥要答应让我喂你。」
唯一的选择,似乎只有妥协一途。
作为有手有脚的军校生,竟然坐在床上被弟弟当婴儿一样一口一口地喂炒饭……
凌卫无可奈何地咀嚼味道其实相当不错的炒饭。应该是凌涵的出品吧?
「哥哥父亲的死因调查这件事情,请哥哥全权交给我们负责。」凌谦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凌卫猛地一震,他们真的已经听了后面的录音!
「咳咳咳……」惊诧得被满嘴的炒饭呛到,猛烈地趴在床上咳嗽,遮盖身体的被子从肩膀上滑下来,饭粒喷得到处都是。
狼狈到无以复加。
「干嘛这么紧张?哥哥不信任我们吗?一定会认真调查出真相告诉哥哥的。」凌谦手忙脚乱地帮他拍背,「因为哥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参加考试,这种调查之类的事需要一定权限,让我们代劳比较好,不是吗?」
「凌谦,你又对哥哥做了什么?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让哥哥充分休息的吗?」听见动静的凌涵走进来。
「我什么也没做。」
凌涵看见床单上的饭粒,微微拧起眉,走过来把凌卫腾空抱起来。
被弟弟这样当女人似地抱来抱去,真的很难堪,不过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凌卫绝对不想再惹火凌涵,他只能老实地配合一点。
「把床单收拾一下,换一张新的过来。」凌涵对凌谦说。
「喂,别把我当女佣使唤。」凌谦发了一句牢骚,不过还是去翻了柜子,俐落地换了床单。
弄干净之后,凌涵把凌卫放回床上,帮他盖好被子。
「吃饱了就早点睡。」
「凌涵……」
「什么都别说了。」凌涵用毋庸置疑的果断语气打断凌卫的话,「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明天训练要继续进行,别忘了你还要参加特殊考试。」
在凌涵转身离开后,凌谦紧跟着凑到凌卫面前。
「晚安,哥哥。」他凌卫额头禾颊,还有唇上都热热地吻了一记,露出期待的笑容,低声说,「等我把自己的事做完,洗了澡就过来陪你。乖乖的睡个好觉,还有,一定要梦见我啊。」
电灯熄灭前,印在眼底的是凌谦的微笑。
凌卫有一种预感,他也许真的会梦见凌谦。
也许,还有凌涵那淡淡的,令人琢磨不透的冷静脸庞。
§§§
第二天一早,给哥哥留下当日的训练要求后,两兄弟就一起出门了。
其实,也难以责怪凌卫平日的些许腹诽,因为兄弟之间的待遇似乎颇不公平。身为兄长的凌卫,事事都要向弟弟报备,稍有遗漏就会被追究到底,但像往常一样,弟弟们的行踪完全没有向哥哥说明的意思。
不过,这其中也有一点迫不得已。
在凌涵和凌谦的想法中,如果哥哥可以永远和军部中复杂邪恶的事情保持一定距离就最好了。
按照两人昨晚定下计划,首先要找的是修罗家的佩堂。
没有太多啰嗦,凌涵直接用电话把佩堂约出来见面。
地点选在军事基地中一处风景优的公园,湖畔边空气清新,周围隐蔽的反监视设备也能保证这次谈话的隐蔽性。
十点钟的时候,佩堂如约出现在湖边。
「呀,这样直接的约谈阵势,看起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兜圈子的必要了。」坐在凉亭里,打量了对面两个面无表情的凌家兄弟一眼,佩堂露出勾勒着邪恶的微笑,摒弃不必要的场面话,单刀直入地问,「是为了王宫宴会上的意外吗?昨晚那个可爱的军校生一定有和你们好好哭诉吧?我记得,他哭叫的时候,声音十分性感呢。」
津津有味的回忆表情,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脑海里浮起是哪一幕香艳镜头。
凌涵默默审视着对方,妒火毒蛇一样噬咬着心脏,即使明明知道就是眼前的人在王宫里调戏了最爱的哥哥,却只能克制着愤怒的情绪,露出最冷静的表情。
有时候,他甚至憎恨自己这种也许是与生俱来的自制。
可以像普通人一样,随性的发泄,咆哮,不顾后果地动粗,感觉大概会不错吧?
但是,这些却只能想想而已。
报仇的事要放到将来。
「我们想和你进行一次谈判。」深深观察过对手一番后,凌涵用沉着的语调说。
「是吗?」
「出于公平的原则,首先,我们应该让你知道,我们有什么筹码。」凌涵说。
坐在他身旁的凌谦,配合地取出昨晚使用过的仪器,按下启动键。
整个过程中,凌涵一直不动声色地紧盯着佩堂脸上的每一丝纹路,宴会中的声音从仪器里传出来时,虽然佩堂极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出了佩堂心中的惊诧。
「够了。」佩堂几乎在电光火石间就恢复了镇定。
听了几句后,他摆了摆手,要求停止。
凌谦按住了暂停键,用闪烁着敌意的眼神,犀利地看着他,「真的够了吗?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对白呢,关于你和那个卑鄙的皇太子龌龊的行径。」
「你是说我们对你哥哥那些充满好奇的拥抱和抚摸吗?呵,那只是年少轻狂的香艳行径罢了,凌谦,你自己身上可也有不少令人烦恼的绯闻啊。」
「哦?我可不敢和你比。」凌谦不屑地冷笑,「我最多是弄点小麻烦而已,但是和王族搞阴险的勾当,这种会牵涉整个家族的事我还真的不敢乱来呢。实在是爆炸性新闻啊,上等将军的独生子竟然和王族的继承人勾结在一起了,你们的目的何在?齐心协力推翻军部,还是齐心协力打垮王族,或者说打垮女王陛下?」
「小心祸从口出,凌谦。」佩堂凌厉地反击,「再说,根据《王族保护法案》,任何人不得用任何手段窃听、侦测及监视。不管你们用多先进的仪器,用什么手段在王宫里取得这段录音,都是违法的。」
「那就是说,你同意我们把这段录音呈交给军部了?」凌涵冷淡的插入一句话。
佩堂一下子沉默了。
空气沉重得像随时会坠落的巨石。
凌谦不失时机地施加压力,「呈交给军部这个建议不错。当然,我们这么莽撞的盗听王宫宴会的过程,也许会遭到处罚,那也是罪有应得的。凌涵,你觉得呢?」
「是的,大概我和你都要关几天禁闭了。」
「不要紧,反正我现在和内部审问科的人挺熟了。」
「不过,军部更重视的,应该是录音的内容才对,牵涉到修罗.佩堂和韩特.菲勒这两个大人物,也许会成立即成立一个专案小组来处理。要知道,军部中的人,最忌惮的就是王族势力死灰复燃,重新夺回他们曾经拥有的军权。」
凌家兄弟一唱一和的时候,佩堂默默地坐着,像一尊沉思的雕像。
只有贵族化的脸庞偶尔的一丝抽动,才稍微泄露他此刻的心情。
「这笔帐到底要怎么算,到底是军部被背叛了,还是王族被背叛了?或者二者兼而有之吧?军部和王族的势力也许为此要重新洗一次牌了,修罗家从此会被逐出军部的上层阶级也说不定,对吧?反正,无论如何,这段录音要是公诸于世的话,一定会比凌家长子在王宫里被拍裸照的事更引人注目吧?」
当凌谦把奚落的话全部说完,出了一口心中的恶气后,一直沉默的佩堂才从唇角挤出一丝冷冽的笑容,「说吧,你们的条件。」
凌涵和凌谦交换一个眼神。
很好,事情在按照原定方向往下走。
「只要你稍做配合,我向你保证,这段录音会成为我们三个人之间永远的秘密。」
凌谦接着凌涵的话往下说,「第一,把你手头有的关于凌卫的任何资料给我们,尤其是你在王宫里趁他昏迷的时候拍的那些。而且,这种资料你永远不可启用。」
「可以。」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