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吐下的,自己舔,听见了吗?”
“刀疤汉”犹犹豫豫,江海龙一使劲,“刀疤汉”喊爹叫娘,连说“我舔我舔……”
第二天,“刀疤汉”仍纠集十几个囚徒将江海龙围住,欲将他暴打一顿,但他们不仅没有占到便宜,反而一个个被江海龙打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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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水域遭受百年不遇的狂洪,致使横穿江陵的大江水位不断攀升。因为劳改所建在湖区,又靠近防洪大堤,所以,众囚犯被组织成队,查涵洞,背沙包,筑大堤……但暴雨迫使河水像发酵的酒浆一样涨起,挤着堤岸,一道高过一道的波峰似戴着白色的王冠,争先恐后,前推后拥,向着天空狂啸,向着大堤猛冲,把修好的堤坝一次又一次化成粉末……
险情惊动省高层,也引起各大媒体的关注。江陵日报记者,也就是马骏的姨妹子——严雪琪,受领导安排,一行四人坐着一辆采访车,到防洪大堤做第一线报道。
采访车在大堤上颠簸,由于车子中途出现故障,到达险情最严重的地方时,已是晚上。借着闪电的强光,记者们看到,狂风在江面上卷起的巨浪,一波一波撞击着大堤。水位离大堤已不足1米,险情确实不可轻视。
采访车在泥泞的道上艰难地行驶着,由于大堤连日被运送沙土的卡车压出无数的沟槽洞穴,导致车轮不时滑空。好多次,记者们不得不冒雨下来推车。眼看离采访目标不足200米,轮胎却再次陷入软软的泥泞中。只是,这次大家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将车轮推出凹洞。
一道耀眼的蓝光划破茫茫的夜空,随即惊天动地一连串炸雷,雨顷刻间加大。而江面上,大风掀起的排排波峰,沿着长堤掀起一排接一排的高高水帘,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堆在大堤上的堆起来的新土和沙砾一层层铲去……
记者们躲在车内,透过刷刷的雨声和呼呼的风声,睁着眼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人群背负着沙袋奋战于雨雾与浪花里,听着他们嘈杂地嘶喊,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叹息丢失采访的最佳机遇。尽管迎面扑上来的狂浪卷得车子直摇晃,但谁都没有去想脚下的危险。
轰、轰、轰……一声狂嚣,车前的不远处,闪电似的窜出一条“白龙”,夹着惊天动地的轰鸣,奔向田野和远方。刹那间,记者们眼睛都直了,不约而同发出心寒胆裂惊呼:“看!决堤了。”
决口被洪流越冲越大,仅仅几分钟,肆虐的洪水便将大堤撕裂出一道几米宽的口子。一股白色的急流沿着决口滚滚而出,直泻而下,所到之处,将一切全化为泥浆和泡沫,丢在两旁。
毁灭一瞬间统治一切,洪水翻滚的地方,一座座高丘看不见了,一栋栋民房轰然崩塌,散架于湍急飞奔着的洪流之中……记者们还没从麻木中清醒,撕裂的决口已增宽一倍。
“不好,快下车!”记者们不想坐以待毙,因为那撕裂的决口离采访车不到50米之距。
雪琪最先一个下车,紧跟她后面的是女同伴小夏。小夏是一个刚分来的女大学生,胆量特别小。当一个个劈头盖脸的巨浪扑过来,她吓得浑身无力,脚轻手软,一边尖叫一边死死抓着雪琪的衣服。
四周黑得不见五指,两人匍匐着身子挣扎往前爬行,速度十分缓慢。而两个男人——一名司机和一名摄影师早己跑得没了影子。
突然,又一声天塌地陷般的轰响,一道口子在司机和摄影师脚下撕开。两人慢了半步,身子随着泥土沙砾一同卷入涡流,顷刻间冲得无影无踪。这样,两道断裂的大堤把两位女记者困在洪水的包围之中,困在死亡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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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光在江面上张牙舞爪,霹雳在无际的天宇中炸响,咆哮的波峰杀气腾腾扑向那段孤立的大堤,扑上两位女记者身下的泥土,好像不把那似“孤岛”的小堤扫平,就誓不罢休。
200米之外,抗洪抢险的队员在大堤撕裂第一道口子时,虽一窝蜂涌来,但面对自然的威力,只能望“洪”兴叹。此刻,任何人为的力量都显得微不足道。
从洪水巨大的喧嚣声中,抗洪队员们听到从水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在耀眼的蓝光照耀下,有的人终于看清在大堤断裂的中央,有两个人挥动着手臂向他们呼救。只是,黑压压的人头里,却没有一个人能想出救人的办法。
在这群看不清面孔的人堆里,有一半是劳教人员,江海龙也在其中。
江海龙走向狱警:“报告,请批准我去救她们!”
“江海龙,真行吗?只要你救出她们,我会向上面请求,给你记一等功。”
“谢谢领导!”说完,江海龙走向大堤边缘,伸手抓住临时架设用作照明的电线,卸下长长一段,把线头挽在手上,另一头让众人抓着。脱了雨衣和衣服,纵身一跳,扑入波涛漩涡。
汹涌的洪流让江海龙身子似一片薄纸,冲得他在浪尖上滚动。江海龙迅速沉下身子,沉到江底,五指抠进泥沙,支撑着身子,一米一米朝前移动。当他觉得非呼吸不可时,这才窜出水面……终于,江海龙跃上“孤岛”,将手臂上的电线取下,对着蹲于地上两条黑影大声叫道:“快,站起来!”
一道闪电将天空撕为两半,闪电过后,两位女子其中一人兴奋地叫:“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是……别怕!不会有事!”江海龙安慰着,其实,他心中一点把握也没有。
江海龙让两个女孩脱得只剩胸衣和裤衩,这样做是为减小洪水对身体的冲力。江海龙接过两位女子的衣裤,撕裂出一根根带子,结成两根结实的绳索,让两人系在身上,然后把铜线扣上去。
一切完好后,江海龙对着黑暗夜空发一声喊,带着小夏姑娘横波而去。
岸上的人一米一米收缩着铜线,此线是2。5毫米铜复套线,十分结实。十几分钟后,小夏姑娘终于脱离“死亡地带”。
江海龙带着铜线再一次下水,又一次沉入江底,抠沙前行。等他再一次到达“孤岛”之上,全身已疲软得没有一丝力气。雪琪见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让他先休息一会。
江海龙知道,“孤岛”随时有可能化成泥沙,化为无形,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他必须尽快将她带离上岸。
“我能行,快点,这里一分钟也不能多待!”说完,亲手将铜线扣在雪琪身上。江海龙扶着她,一起飘游波流之中。雪琪从没游过泳,刚一下水,身子便朝下面沉。江海龙不得不托着她身子,依赖着铜线,奋力游向前方。
江海龙脚踏洪流,如一条黑鲨划开水面,带着雪琪直扑堤岸。
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一次又一次将雪琪身子吞灭,却一回又一回被江海龙托出水面。江海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换雪琪的生命。雪琪的身子被铜线牵引着,被江海龙托着,在浪尖上滚动……
眼看大功告成,不料,铜线突然崩断,雪琪的身子便似一片羽毛,被奔泻的洪流卷下高堤,连同江海龙身子,一瞬间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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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线的崩断,如同扯断堤坝上所有人的心弦。头头们大惊失色,众囚徒不约而同齐声发喊,“江海龙!江海龙!……但是,黑黝黝的江面上,除了波峰,除了地狱般的恐怖,只剩滂沱暴雨。
其实,江海龙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雪琪的身子。当洪涛卷着他们抛入黑洞的那一瞬,江海龙本能地闭住呼吸,死死扣住雪琪腰上的裙带,抱紧雪琪光滑的身子,似两尾鱼,不作任何徒劳挣扎,随波涌冲下决口。
几分钟后,江海龙感到身子被什么挡了一下,就划动身子,将头伸出水面。他以远方城市高楼的灯影作方向,带着雪琪朝一个固定方向游去。
只是,此时他的体力已虚弱到极限,一不小心,浊水便争先恐后地朝他口中和鼻窦里灌,视线模糊。
江海龙见雪琪一点反应也没有,慌得心脏怦怦乱跳。他知道,水里多待一分钟,死神的脚步就离雪琪近一步,他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带着雪琪身子拼命朝前游,速度比先前更快。
终于,江海龙的脚踏到泥土,而且越来越浅。当水位浅到胸部,他抱起雪琪,艰难地移动身子,总算脱离水面。
这是一座小山,傲然屹立于水中央,江海龙把雪琪平躺在草地上,雪琪上半身已一丝不挂。江海龙伸出手挤压雪琪的胸腔、腹部,浊水不断地从她口中吐出……然而,雪琪身子还是冰一样的冷,没有呼吸。江海龙不相信这是一个事实,将嘴对着雪琪的嘴,又吸又吐,做人工呼吸。终于,雪琪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江海龙这才迅速把嘴移开。
雪琪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又发现江海龙的脸紧贴着自己的脸,羞得将头转向一边。江海龙身躯一挺,仰面倒下……雪琪喊了一声:“你没事吧?”见江海龙没有反应,便去摇他的身子。但江海龙却直挺挺躺着,似死了一般。雪琪喊着,眼泪禁不住流出,滴在江海龙口中,眼里……
后来,江海龙身子动了动,睁开眼睛,挤出疲惫的笑:“真累,真舒服!”
雪琪就笑了,抹了抹泪,不再说话。
黎明悄悄来临,江海龙以为身在劳改所,弹跳而起。当他清醒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而雪琪侧身睡在他身边,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身躯沾满污垢。
江海龙脸红心跳,忙把视线移开。四面搜索用什么东西盖上去,但不到50平方米的小山周围,只有漂浮的杂草、树叶和树干。
头顶的天空依然灰黑,一阵小雨把雪琪打醒,雪琪见江海龙看着自己,脸上泛起红晕。江海龙惊慌失措连忙将视线移开。
细雨中,几朵小白花开在他们周围,四周是空旷的水域。江海龙说,“我好像见过你,在哪儿呢?”
雪琪眼睛似看怪物一样看着江海龙,突然激动地大叫:“你叫吴佩孚,在飞机上……”
江海龙发出久违的笑声:“我也记起来了,你姐是空姐,你们是一对双胞胎。”
“你怎么进了劳改所……天,你不会是杀人吧?你的真名叫什么?我一定为你写一篇报道,帮你早日获得自由!”
“江海龙。”
“你就是江海龙?江海龙原来就是你?”
此时,水面有小船开过来,对着他们高呼,吓得雪琪慌忙藏身于水波之中。船上的人丢给她一件男士衬衫,雪琪穿在身上……
洪水退去后,劳改所开了一次大会,所长在会上宣读了雪琪所写的真实报道,最后宣布江海龙因有立功表现,将刑期由十年改为两年。
听到这一消息后,江海龙泪流满面给徐婷打去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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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原定出狱的时间还有一月,到时徐婷会亲自开车来接他,但后来他又立了一次小功,刑期再次缩短一月。他当日接到通知,当日就被释放。
江海龙决定去上海找徐婷。
理发,买服装,购鞋,江海龙将自己打扮得光鲜,然后向徐婷打出一个电话,想解释自己消失这么久的真实原因,但语音提示却是空号。
黑云瞬间笼罩心空,自卑吞噬前行的路径,在车站,他决定不去上海,去广州。
到达广州,江海龙先是找到一间廉价的房子,继而一日接一日的在街头烈日下游戈,只想找到一份工作。但老天似考验他的意志和毅力,他走不进任何一家公司的大门。
江海龙想起可口可乐创始人——坎德勒。当年,坎德勒到亚特兰大找工作,处处吃闭门羹,但从不灰心丧气,才最终成为可口可乐王国的掌门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体肤……在这个世界上,人之所以不能成功,不是缺少智能,而是面对艰难缺乏耐力,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希望会随着明天的太阳一同升起……
这天,江海龙经过一辆推土机旁,看到一位中年司机全身油渍斑斑地蹲着身子在修车——艰难地对接着推土机断裂的履带,但一个人怎么接也接不上去。他立刻蹲下身子,主动去帮忙。
履带很快接好,司机伸着油污的双手向他递来一支香烟,江海龙将香烟接在手上,抽了起来。
“在这工作?”司机见他满身灰土,所以这么问。
江海龙苦笑:“流浪汉。”司机笑了:“老弟真幽默。这儿正缺人,只怕你干不了,挑砖,不过,不用爬楼。”
江海龙说:“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这有什么。”
“行,你跟我来。”司机将江海龙带入建筑工地一个火炉似的工棚……
挑砖是一项繁重的苦力活,干了三天,江海龙肩肿腿软,手掌也磨出一个个血泡,浑身酸痛。但他并没有打退堂鼓,尽管双腿软得像断了骨架,走路都有些艰难,但他依然顶着炙热的毒日,咬紧牙关,从升降架上将窑砖一担又一担移向高楼的各个角落……一天,两天,一个月,他终于适应下来。
当然,他每天都在想着离开,去找一份能施展自己才华的工作。
一天,江海龙在建筑工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对工头指手画脚,血液骤然凝固,江海龙不知应向前走,还是朝后退。安全帽下那双眼睛电光火石般投射到他脸上,江海龙转身奔逃。
“江海龙,跑什么跑,给我站住!”
剩女情潮 剩女情潮 1(1)
在工地旁,江海龙被一双如雾似烟的眼睛瞪着:“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小子,黑多了。是不是吃了很多苦?我一直想去看你,但一直抽不出时间,真的。也许,你一定认为我这是虚伪之词。广州竞争激烈,两年了,我承接的全是维修方面的小工程,根本接不到大工程,最近才争到这栋楼。不错,你能干这样的活,说明你是一个吃得苦中苦的人,将来必为人上人。”
江海龙苦笑:“江总,你就别笑我了。也许我只是路过你的楼,我真没打算在这里干一辈子。”
“没打算这样干一辈子就对了,如果你想这样干一辈子,那你只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为什么不去上海却来广州?徐婷不是在上海吗?我听说她在上海已经立稳脚跟。”
江海龙却将话题岔开,半开玩笑半认真:“江总,我是不是与你今生有缘?人海中,你我就是主动去找对方,恐怕也未必能找到……明天,你还会让我再挑砖吗?”
江晓丽含笑地一掌打在江海龙肩上:“真狡猾!明知道姐疼你,你却还这样问。”
江海龙乐了:“你终于认我做你弟弟了。从明天起,我总算可以脱离苦海了。姐真好!”
“去你的,就知道嘴贫。说说,你和徐婷真的没戏了吗?不准转移话题!”
“谁知道!姐,你成家了吗?”
江晓丽眼神一瞬间黯淡:“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谈论过‘剩女’这两个字吗?我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别剩女’。精英男士看不上我,一般男士我又看不上。没钱没地位把我当天鹅,避而远之。有钱有地位的认为我做他们情妇也超龄。稍稍让我心动的,我却不敢深入,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爱我的人还是我的钱。所以,我只能做着这个时代的‘剩女’。如果我猜得不错,徐婷现在也和我一样。虽然,她比我年轻,也没有婚史,但我和她的心境是一样的。何况,她脑海中还有一个你作比较,而你所有缺点因她对你爱之深全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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