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救人。”他不疾不徐地道。“大不了,本王负责不就得了。”
她又是瞠目结舌。“王爷喜欢我?”她心跳得好快,嫩颊微酡,有抹媚人的神采。
她问得小心翼翼,心因为这句话而产生共鸣,生起期待,恍若她早有情愫衍生,就等着他的情意带领,好似只要他给了一分情,她就能还上三分,只要他喜欢她,她回报得就更多。
李弼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不是喔……”她羞得垂下脸。
真是太丢人了,竟然把人家随口说的话看得这么认真,还觉得这么失落……唉,难道她的喜欢已经是很喜欢了吗?
这么在意,这么担心,这么为一个人哭……好像的确是头一回呢。
“本王说了负责不是吗?”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她的睿智只是昙花一现,其余时间,都蠢得令他想发火。“光是府里每个人瞧见你和本王如此亲近,就都认定了你的身分,就算你不允,依旧是本王的人!”到底还要他说得多明白?她不是心细如发吗,为何没察觉他的情意?
“……原来如此。”没来由的,她觉得好失落,不是闷也不是难受,就是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王爷,就算是这样子,我也不是非嫁你不可啊。”她感觉活力瞬间从体内被抽除,胸口像是压上一颗大石,整个人无精打采,比生病的时候还难受。
不过就算难受,这种几近怜悯的结合,她还是不要。
李弼瞪着她的头顶,顿觉要不对她生气,真的很难。“你敢不嫁?”
“嫁了又有什么用?婚姻没有两情相悦,还算是婚姻吗?”她喃喃自语,想起外公外婆的恩爱,也想起父母的鹣鲽情深,那样的婚姻,才是她追求的目标。
这话听在李弼耳里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他当然渴望两情相悦,但她不爱他,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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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他低声命令,把苦涩藏得一干二净。
总有一天,她总会爱上他吧。
那么不管多久,他都等。
之后的日子许是她状况转好,也或许是李弼有职务在身,舒雪尹近来很少见到他,次数少到她都溜出房外偷看星星了,他也没来抓过她半次。
她想回家,又不想回家。
坐在树上看着满天星斗,微冷地缩紧脖子,瞥见远方有小小的火光,她一喜二话不说地跳下树,一溜烟冲回牡丹卧的主房。
这个房间,是他要她待下的,可是待在这儿也见不到他,哪有人这样的,说想娶人就娶,可想娶又不见纵影,真的是……讨厌。
她讨厌胡思乱想,可那男人又不给她机会问个明白,搞得她好烦,整个人患得患失,变得很不像自己。
她摸黑上床,下意识地假装入睡,没一会,就听见开门声。
正犹豫着该不该干脆和他说清楚,温热的气息就先一步逼近,接着她被轻柔的抱起,睡在一个熟悉的怀里。
难道说在她入睡以后,他常这样溜进房里,抱着她睡?她只要吃二药,便容易睡得沉,今天是因为根本还没睡,所以才发现这一切?
“怎么浑身冰成这样?”
头上传来李弼微恼的轻斥,她更用力'木闭上眼,怕偷溜出房的事被发现的话,又要惹他发火。
可下一刻,他的双手便滑入被子底下,轻挲着她的手,给她温热,使她从指尖一路暖进心里,烫进眼里。
讨厌,明明就对她很好嘛,先前说话干嘛那么霸道?
她缓缓略侧过身子,侧躺在他怀里,从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暖源。她真的好冷,尤其没再见到他之后,总觉得屋子太大,太空虚,很冷。
轻抚着她发,李弼轻声叹,“丫头,妳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本王?”
舒雪尹心头一震,紧抿着嘴,就怕自己会发出惊呼声。不会吧,他在等她爱上他?
“一年,三年、五年?”他喃喃自语,没察觉她在假寐。“你要本王等多久?”
那你呢?你爱不爱我?她在内心里问着,却没勇气在这当头发问。
“你烦人,知道吗?”他又道。
她的心情瞬间摔落山谷,跌成碎片。
哪有人这样的!要人家爱,又嫌人家烦!
“你烦得本王心神不宁,烦得本王满脑子只有你,你到底还要本王如何?要你一份爱,有这样困难吗?”
舒雪尹再度怔住。
“天底下怎会有这么烦心的玩意儿?”他又叹。
她笑了,泪水也同时滑落。
呵呵呵,原来是这样子啊,他说烦,就是爱呀!
她无声笑着,泪水却掉得很凶,一串串地湿进他的衣袍,教他微讶地垂眼,长指抚过她的颊。
“怎么哭了?谁歁你了?本王在此,还有人敢欺你?”
就是你欺负我啊!舒雪尹在心里笑骂,死也不张开眼。
这是他的秘密,也是她的,她要藏在心里回忆一辈子。
“还是又不舒服了?”他气恼自己的束手无策,只能再抱着她坐直些,轻拍她的胸口。“唉……别让本王这么伤神好吗,你这磨人的丫头。”
她笑着哭着,一扫阴霾,在他的拍抚里,享受被独宠的特权,慢慢一路沉进梦乡。
这一夜,是近日内她睡得最安稳最香甜的一夜。
翌日。
“福宁!”
福宁立即从院落远远一端疾步飞来,三十岁的脸已经快要老化成四、五十岁。
“王爷?”最近王爷脾气不大好,府里的下人逃的逃、跑的跑,就只有身为总管的他最可怜,想逃都逃不了。
“本王不说了,外头所有的花全都要移平吗?”伯父说,就算是花也有可能会引起雪尹的病,早早吩咐要移除的,偏是没人去办。
说不准雪尹的状况时好时坏,就是这片花园在作怪!
“可,可是这些牡丹是夫人……”
“本王的话,你胆敢不从,倒是从着那早已死了二十年的人?!”
“王爷,奴才只是想说,那些牡丹是夫人栽种的,王爷难%毫无理由地就要将这片牡丹移除?”福宁辖出去了,就为了留下那一大片的牡丹花。
“闭嘴!”李弼怒极,大掌击向黑檀矮几,矮几立地碎裂成片。
“发生什么事了?”舒雪尹轻快的软嗓从回廊传来。
李弼闻声,快步走向她。“你想死吗?不是要你在房里好好待着?要是出来又遇风,气喘再起,你瞧本王怎么治你!”他恼着,赶紧将她拉进偏厅,示意一旁的黎少秦赶紧掩门。
舒雪尹啼笑皆非。明明他说话很凶狠,可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怕了。
“王爷,我好多了。”她展笑。
“还不够好。”至少跟他初识她时相较,还差太多。
“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拉着她在棉榻上坐下。
怎会没事?她刚才明明听到他们在说牡丹花……
看着前方的矮几碎片,又看向福宁惨淡的表情,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公孙燕身上,只见她轻努了努嘴。
舒雪尹立即心领神会,看来前几日这男人虽不在府里,在外头也肯定发飙数回了。
“王爷,今天天气挺好的。”她更卖力地笑。
李弼支手托腮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好。”他不假思索地摇头。
她马上扁嘴。“为什么?”
“因为你身体不好。”
“哪有?我已经好了!要是再天天把我关在房里,不让我晒晒太阳,我才真的会发霉。”她觉得身上已经快要长出香菇了,给她晒晒太阳的权利吧。
“若你身子已好,为何都不笑?”
“……王爷眼睛有问题吗?”她玻а鄣伤
她笑到脸都快僵了,就连睡醒的时候嘴角都还往上勾呢!
“你说什么?”换他玻а鄣伤
叹口气,舒雪尹抓起他的人,开始啃。
“你在干么?”对于她突来的举措,李弼愣住。
她的咬劲极轻,与其说在泄愤,倒不如说是……调情?
“我饿了。”她正色看着他。“我很饿很饿,再不给我东西吃,我就要吃你了。”
“你饿了?”他浓眉微扬,笑意渐露。
她多日食欲不振,现在喊饿,这是好事。
“嗯,皇城里不是有很多茶楼什么的?我想去坐坐,上次御凤郎大哥带我们去的那家茶楼就很不错。”
“呃……请称呼属下的名字即可,不要再加大哥了。”黎少秦小声说,这福份,他消受不起。
“那样太不尊敬了。”
“一点也不会。”他呵呵笑,瞥见主子犹豫的眸色,随即说﹕“王爷,不如这样吧,若是雪……舒姑娘想吃点不同的东西,不如就上凤凰楼吧,那儿菜色极多,又有说书人曲倌唱曲,舒姑娘绝对会喜欢。”
“喔喔~”舒雪尹小脸立即发亮。“王爷,我们走吧。”
“少秦。”李弼终究是拗不过那双写满期盼的双眸。
“属下在。”
“备轿。”
“遵命。”黎少秦差点开心得涕泗纵横。
太好了!苦难退去,喜乐即至啊~
凤凰楼位于内城,属内城最高建筑,楼高七层,傍山半悬式塔状楼台亭阁,中间平台上,时有曲倌唱曲,时有乐官弹奏,有时听说掌柜的还会充当说书人,说上一段故事。
由于每晚皆有个节目,于是乎,凤凰楼可说是城里王公贵族,高官达人的最爱,几乎天天座无虚席。
“好美啊~”坐在四楼窗边的舒雪尹,被眼前恢宏城都和峥嵘山形给震得哇哇叫。
身旁的李弼浅勾笑意,极为满意她一扫多日阴霾,立在他们身后的黎少秦也总算松了口气,就连公孙燕亦是。
“喔,这不是王爷嘛,今日王爷驾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实是小店荣幸,有幸见王爷一面,小的──”
“把店里所有招牌菜都端上来。”李弼不耐烦地打断掌柜的狗腿话,这些话,他听多了,腻透。
“是,马上来~”掌柜的如风扬。
回过头,李弼拉整着身边人身上的厚袄斗帽。“别探太出去,风大。”
“好。”她乖巧应好,直瞅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本王?”他继续替她整着斗帽。她不能接近兽毛,所以他从宫中带回一些特制衣料,保暖轻盈,且没有兽毛。
“王爷对我真好。”
“……现在才发现?”他撇唇,忽视那挘乃急豢傅霓限巍!氨就跽馍庾龅玫够共凰闶幢尽!
“欸,王爷这么说就不对了,谁蚀本还不知道呢。”她嘿嘿笑得狡黠。
第八章
“你哪儿蚀本了?你哪来的本?”李弼毫不客气地道。
“我没有本?是谁对我上下其手的?”哼,若是以往,她可能会被他的态度吓到,但现在不一样,她已经深知内情,知道这薄脸皮的男人早就爱死她了,所以,不怕。
“本王养你,难道不能对你上下其手?”他说得理直气壮,眸色却极柔。
话多的丫头,又开始多话了,这感觉真好。
“可以,但我也让王爷上下其手了,王爷难道不该给点承诺?”她笑得别有深意。
“……你……”李弼一时语塞。
这会他竟琢磨不出她的心思。她想要承诺?这意味着什么?
迎向他探究的目光,舒雪尹吐吐舌头扮鬼脸,一脸骄傲的看着外头的山景,不再搭话,让他自个儿伤脑筋。
“来了来了,本店的招牌菜全都上桌了。”掌柜的拍着手,示意后头的小二们动作快些。
整层四楼的西厢,全都被凤凌王给包下,但无妨,这些菜若能讨得王爷欢心,往后银子就滚滚而来啦。
招牌菜一摆,就摆了好几张桌子,吓得舒雪尹瞪大眼,偷偷靠近李弼,“王爷,会不会太多了一点?”招牌菜指的不是大厨的拿手好菜吗?这里的大厨很嚣张喔,拿手菜这么多?
“你可以每样都尝一点,才知道喜欢哪一道。”
舒雪尹点点头,乖乖看着美食上桌,在见到一样菜后,忙喊着,“我要吃那样!”
纤指一比,小二们立即停下动作,掌柜的迅速向前,将她指中的那一道菜快快递上。
“夫人要的这一道是本店历史最悠久,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云吞豆签面。”掌柜的敏感的发现这住姑娘才是正主儿。“不瞒夫人,这道菜乃是我爷爷的拿手好菜,听说当年摄政王也是此道菜的爱好者。”
“摄政王?”她瞪着很熟悉的云吞豆签面,再绶绶看向掌柜的。
“夫人有福了,今晚小的充当说书人,正要说这一段故事,还请夫人慢慢用膳,半刻后,听小的说书。”话落,他潇洒退场。
“不过是民间流传的变调故事,你听听就算了。”李弼淡道,看着极为清淡的面食。“你真要吃这个?”
“嗯。”她赶紧夹面就匙,送到他面前。“王爷吃吃看,我母亲也很会做这个菜。”
李弼定定看着她,最后张口吃下她喂的面。
“好吃吗?”
“还不错。”口味清淡,但又不会食之无味。
“我也吃吃看。”她毫不避嫌地夹起面就要吃,却见黎少秦和公孙燕眼睛张得大大,才猛然想起。“对了,两位一起用膳吧。”
“呃,属下还不饿。”黎少秦笑道。实际上,是不想介入他们之间,免得王爷发火,他就要变成炮灰。
“坐下。”李弼淡道。
“那,属下和燕儿坐这边。”他自然地扣住公孙燕的手,就坐在两个席次外的位置上。
舒雪尹喜孜孜地吃了一口面。“嗯,比我母亲的手艺再差一点点。”
“是吗?”看着她有朝气的脸,他的笑意挘诖浇恰
“就不知道他说的摄政王是哪个摄政王。”
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故事中的那一个呢。
“皇朝摄政王并不多见,历朝以来,只有两位。”
“喔,王爷懂的真多。”
“在宫中闲时便翻看宫中史册,多少知道一些。”他不爱与人接触,除了习文练武之外,多半都在宫中看书,后来无书可看,干脆连史书都搬出来,把整个皇朝开朝至今的大事纪全都看过一遍。
“是喔,那是哪两位?”
“一个是开朝两代的李迅羽,一个则是距今三代之前,共侍两位君王的李凤雏。”他说着,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可出乎他意料的,她一双水眸瞪得又圆又亮,像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她有这种反应?难道她的家人没跟她提过?若没有,她又是为何而来到金雀?
“李凤雏?”她吶吶重复。“凤凰的凤,雏鸟的雏?”
“嗯哼。”
不会吧……外公?!舒雪尹搁下匙筷,半晌说不出话。
怎么会这样?妈妈跟她说的床边故事,竟是外公的爱情故事?所以……外公是跟随外婆穿越时空的?天啊~所以妈妈早就知道她会穿越时空,就是因为这样的宿命?所以妈妈才会说,总有一天她会来到金雀,而手镯将引领她遇见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
她缓缓看向李弼,见他轻噙笑意,俊魅惑人,她的心也急速地卜通卜通狂跳,快到让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
“不舒服?”察觉她的异状,李弼立即揍近她。
属于纯男人的气息逼到眼前,她羞红了脸,觉得浑身燥热透了。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但没想到一发现来到金雀的原因,这绵延情意竟会一发不可收拾。
“没没没,我好得很、好得很。”她用手搧风,企图把脸上的热气搧散,然而手却马上被他擒住。
“别搧。”一丁点风都不得存在,他就怕她病情又加剧。
“好。”第一次,她声如蚊吶地回答,突然之间,整个人淑女了起来。
突地,底下传来丝竹声,她赶紧离开太过暧昧的氛围走到栏杆边,往底下瞧。
一楼平台上,有人在吹奏乐器,玻а圩邢敢豢矗驹谡醒氲娜耍娴南窦烁詹拍俏徽乒竦摹
“别靠得太近。”李弼来到她身旁,拉着她在栏杆边的席榻坐下。
手,他紧紧握着,掌心一片汗湿,舒雪尹偷觑着他,很羞的想偷偷抽回手,可他握得太紧,她只好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底下的说书人身上。
说书人的声音相当洪亮,尽管她坐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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