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相反的方向倾斜了。刘伊敏即将调去总部，她所在乎的便是总部高层对她的看法，而Frank与副总裁Jacob的交情便成了她不得不考虑的重要因素。
刘伊敏这么一说，程岚就立刻明白了。在她的升职事件中，“展腾”的合同只是一个必要因素，而Stella的支持才是必要且重要的关键因素！
也就是说，在她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Stella一边的人，而从此以后、不管她愿不愿意，她也不得不面对来自Frank那边的阻力了。
和一个手握大权的人事总监发生利益冲突，这绝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旦两人的矛盾激化了，最先遭殃的可能就是程岚自己！
程岚苦笑，她想到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会注意的！”程岚向刘伊敏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刘伊敏听她的回答模棱两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也觉得无趣，便不再继续谈这件事，只把业务部正在进行中的几件CASE与程岚交待了一下，程岚的意思是暂不动弹，一切保持原样，不因为负责人的变更而影响到业务与客户，这是程岚一贯的主张。
“没事我就先出去了！”程岚打开门。
“对了，你跟展腾的顾总……是很好的朋友？”刘伊敏忍不住好奇问道程岚挑起了眉，“没有啊，只是业务上的接触而已。”
“哦……哦……”刘伊敏笑得有些尴尬，“其实能够与客户建立保持良好的私交，对于PR来说是最有利的情形。”
程岚笑了笑，“那我还得好好学了！”与客户保持良好私交，怎比得上与高层之间的深厚感情来的有利而容易见效？
第七十五章 关键词（一）
圣诞刚过，一转眼农历新年又快要到了。
“博纳”业务部是一如既往的忙，人人都恨不得能变成千手观音——可以同时操作好几样CASE，实习生们更是忙的好像陀螺一般，送文件、收快递，在十八号的每一层楼道飞快的穿梭着，木制的楼板不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咯吱声。
“LOTUS”新一季度的规划依旧由程岚亲自负责。“展腾”砸下重金，将“LOTUS”从原本单一的清心安神系列又延伸出“佳人装”和“活力装”两个小类，新设计的粉色和银绿色两款包装受到了“展腾”市场部的一致好评，顾若愚信心十足，扬言要让“LOTUS”能将国内的市场份额再扩大一倍。
也许是因为有曹丽这个转折，甄珍与齐又蓝并没有对程岚的升职表现出任何不满，她们甚至还一起请程岚吃了顿饭作为庆祝。她们俩今年的业绩都不错，现在都在做几家大客户的年终结算，进展也都很顺利，程岚在看到人事部对她俩明年的薪酬调整表格后，也恰到好处的给予了暗示，皆大欢喜！
“帝龙”珠宝的CASE还是交给曹丽做，她不再肆意的将所有的实习生都置于自己麾下，老老实实的查资料、跑客户、联络媒体。一开始程岚还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做好，暗中观察了几次，发现从“帝龙”那边传过来的反馈却还是不错的，这才满满的放下了心，跟着便又佩服起曹丽的涵养功夫来。
说实在的。对于曹丽来讲这次中途变卦绝对是一种耻辱，程岚自问做不到曹丽那样的能屈能伸、荣辱不惊。
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博纳”业务部似乎从未如此平静过，以至于程岚几乎以为之前的波涛暗涌其实是她的错觉。
午饭后，程岚从“展腾”回公司。当她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她猛的发现天空中竟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这对于生活在黄浦江畔的人来说实在是一件稀罕事儿，好几个女孩都已经惊喜的叫了起来。她也忍不住给唐硕拨了一个电话，“看见了吗？下雪了！”
“看见了，呵呵。”电话那头唐硕低柔的笑着，“你听起来心情不错，因为下雪？”
“当然不止是因为下雪，”程岚得意的道：“展腾决定尝试网络公关，用最快的速度扩大LOTUS的知名度，这么算下来的话，第一季度他们又得增加至少两百万的预算，我心情当然好啦！”
“网络公关？那里头学问很大啊！”
“我已经跟几家网络代理公司联系了，几个关键词和软文都要尽快做出来。”这也是程岚第一次尝试网络公关，现在的传播渠道实在是五花八门。好些东西连PR本身都不懂得，“我觉得我要恶补网络知识了，我无法想象那几个轻飘飘的数据和点击就能值这么多钱！”
“我有个朋友好像是做这行的，我帮你去问问看！”
“哇。你好像是无所不能的！田螺先生！”程岚开心的笑。
“叫我铁臂阿童木！”
挂掉电话，程岚走进十八号，趁着等电梯的当口儿掸着大衣上的雪珠。一点十分了，吃完午餐的员工们都挂着公司吊牌晃晃悠悠的回来了，许多人谈笑风生——也是。过不了几天就能拿到一笔数额不菲的年终奖金了，还有万众期待的七天长假，心情当然好。
电梯口等候的人越来越多了，程岚耐心的等着红色的数字从B1跳到1，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程岚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几个字，肯定有人提到了她的名字，还听到“LOTUS”，她不确定是不是还有一个“合约”。
程岚想回头看。可是电梯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人流将程岚推得一个趔趄，她不得不随着众人退到一边，跟着再被人群裹挟着进到电梯里。程岚一站稳就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可惜她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十八号里除了一楼的几家名品店和二楼的法式餐厅，外加顶楼上两间名品店的仓库。就只有“博纳”一家公司。而现在与程岚共乘一部电梯的人里居然一个“博纳”的人也没有！
电梯到达二楼，四分之三的人都下去了。只剩下程岚和另外一个中年妇女，程岚认出她是楼上仓库的管理员，于是礼貌的朝她微笑。
一定有人提到她的！可那个人为什么没有进电梯？是因为觉得太挤了还是因为发现了她也在？
程岚几乎想留在前台等着看下一班电梯会走出哪些人来，可她随即觉得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并没有听到什么糟糕的话不是吗？
有时候关键词是做不得准的！
程岚甩了甩头，刘海滑进了眼睛，她盘算着哪天有空要去打理一下头发了，她的大波浪已经超过了腰部。
“领导回来啦！”新来的实习生Maggie嘴特别甜，一见程岚回来就迎了上来。
“嗯！”程岚点头，其实她并不愿意听到别人改换称呼，尤其是在太后还没有调走之前就改！她似乎听见不远处的齐又蓝从鼻孔里往外哼了一声。
“程岚姐，这是迅达刚发过来的传真。”说话的实习生叫李颖，比Maggie早来一个月，性子却沉稳许多，程岚有将她留下来的打算，有些事情也愿意教她做。
迅达在几家专业的网络公关代理公司里是反应最快的一家，他们每对软文做一次修改，都会发传真过来征求“博纳”的意见，程岚也比较属意与“迅达”合作。
“领导，怎么我们还用别的公司做方案吗？”Maggie伸直了脖子看程岚手里的传真，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的，网络公关是个新兴的公关模式，我们在这一块不得不倚重他们，对于关键词的设置和广告投放的位置，他们要比我们熟悉的多。”
第七十六章 关键词（二）
这两天一直在跟几家网络公关代理公司联系，程岚颇有大开眼界的感觉。她以前只知道不管是“Google”还是“百度”，它上面的排位都可以花钱购买，谁家给的钱多谁的名字就排在前面，许多公司都不惜在搜索引擎上砸钱买名次，尤其是以服务类的公司居多，比如电脑医院、汽车销售代理什么的。可程岚从来不知道，原来还可以在一些网络文章里巧妙的提到一些产品的名称，让消费者在无形中就接受了广告。
就比如迅达出的主意，他们打算是在一些有名气的女性美容论坛上，派专门的人去发表一些帖子，内容是传授美容经验，告诉处于亚健康状态的白领女性可以在皮肤美容的同时，服用一些养生纤体的饮品，如“LOTUS”的“佳人装”就很适合；还可以买通类似“名医大讲堂”之类的热门BBS，让那些网络医生在讲解考生如何保持精力，促进学习效果的时候，顺带提起适当补充功能性饮料有好处。如“LOTUS”的“活力装”云云。看帖子的人很容易就能接受这样的推荐，根本就不会往广告的方向去想！
还有例如当企业遇到负面报道时，企业也可以花钱雇人在网络上发正面的帖子，再要求搜索引擎和门户网站将正面新闻的位置提前，消费者几乎不会去看搜索结果5到10页的内容，那些对企业不利的报道很快就会被淹没以至于消失不见。
最令程岚吃惊的是这些网络公关代理公司所能获取的惊人利润！“迅达”的负责人得意地透露，一家著名的连锁超市，在处理一个危机时，仅仅一个月就在网络公关上花了两百万！这里蕴含着的是多大的市场啊！然而大部分传统公关公司都忽略了在这方面的发展，总是将时间花在与广告公司的夹缠不清上。却将这么大的一块蛋糕拱手让了出去。
程岚觉得可以和Stella好好谈一谈，业界排名靠前的几家跨国公关公司一直都处于混战的状态，“博纳”也在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任何一家公关公司，其业务能力无非就是在“广”和“精”两个字上做文章，传统的线上广告和线下的媒体公关、政府公关是所有大型公关公司都会去做的，而网络公关这一块却依旧陌生。如果“博纳”业务部能够在新的一年里对网络这一块多下点儿功夫，以后在给客户做方案时也能增加新的思路，获得更多利润。
“迅达”的关键词设置和软文推荐给了程岚许多启发，她拿出已经完成初稿的“LOTUS”新一季推广文案又看了一遍。觉得有些地方还可以修改的更巧妙一些。一时间灵感大发，不到一个小时便将新的构思写了出来。
程岚写完后，又拿了“迅达”的网络推广案和她自己做的硬媒体文案跑到企划部，不仅仅是为了听取多方意见。也是为了尊重企划部的感情——虽然程岚总觉得两个部门完全可以合并起来！自从程岚升为业务部经理的Announcemen（公告）出来后，业务部和企划部的关系便大有好转。程岚本来在企划部的口碑就不错，加上她凡事都顾及企划部的立场和面子，两个部门间Balane（平衡）的非常好，连Stella有一次都当众称赞了程岚。
一痛忙活着。等程岚从一堆创意中抬起头来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如今Stella将她“女拼命三郎”的工作作风发挥的淋漓尽致，正好年底事多，她带头以身作则，天天加班，有时候到晚上八点了还没有一个人挪窝的。正式员工也就算了，唯独苦了那些实习生，一分钱不拿还得跟着加班，可琐事一大堆。还真离不开实习生！好在程岚体谅她们不容易，给几个实习生每人申请了一张五百块钱的交通卡，加班超过七点则报销餐费二十块，也勉强能算是人性化了。
在电话里跟“迅达”的客户经理Leon（莱昂）讨论了半天，Leon一时兴起，说是反正肚子也饿了。不如大家出来吃饭。边吃边聊。程岚也觉得之前的讨论有点儿意犹未尽，便爽快的答应了。又给唐硕打电话说抱歉。唐硕让她结束前半小时给他电话，他要来接她下班。
“迅达”距离外滩不远，两人约在“月亮河”，随便点了些咖啡简餐。Leon其貌不扬，却是非常聪明的一个人，他有许多思路都跟程岚不谋而合，两人吃着排骨饭就将整个方案的细节讨论了一个七七八八。
“哎呀，都快九点了！”程岚怕唐硕着急，连忙给他发短信。
“可不是！都忘了时间了！”Leon笑着看表，“要不我们明天再谈吧，再晚的话你男朋友就该担心了。”
程岚笑了笑，唐硕的回信到了，原来他正在外滩十八号二楼的餐厅和老板还有几个同事吃饭。程岚与Leon道别后，又匆匆走回了外滩十八号。
“你等急了吧？”程岚在餐厅走廊上见到唐硕，修身款的麂皮风衣让他显得格外英俊挺拔，“已经吃完了？”
“打个招呼就完事，我特意叫他们挑了这家，正好可以边吃边等你，一举两得。”
程岚心里一暖，笑道：“那你去打招呼吧，我去下洗手间。”
“好。”
外滩十八号二楼的法式餐厅闻名沪上，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美食有着“米其林三星”的尊贵身份，更因为这里有着号称“全城最有设计感”的洗手间而引得许多人慕名而来。
全镜面的设计让程岚每次进来都有不知所措的感觉，镜子里的影像层层叠叠，交错加深，程岚望着无数个自己做着同样的动作，觉得啼笑皆非，刚想速战速决的出去，却听到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没想到安琪居然是展腾老总的女朋友啊，她给LOTUS做代言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哇，这个洗手间真棒，比公司的强多了！”
程岚听出说话人就是那个有点儿谄媚的Maggie，就听另一个人说道：“你胆子真大，不在这里用餐也好意思使人家的洗手间！”是李颖！
“这有什么，越是高级的餐厅就越不在这些上跟人计较！”Maggie得意的又道：“你觉得安琪漂亮吗？听说顾若愚是有妇之夫啊！”“好像他是结过婚的！”李颖停顿了下才道：“不过这也没什么，那些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没有几个情人的！不是说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吗！”
“你不知道，大公司里可忌讳这个了！就算顾若愚是总经理又怎么样，还不是个高级打工仔，展腾又不是他的，这些桃色新闻要是传到他们总部，你觉得那真正的大老板会怎么想！”
程岚听了心头一凛，她没想到Maggie居然还能有这份儿见识，大公司的高层领导因为私生活不检点而被解雇的新闻已是屡见不鲜，她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安琪？听到这里，程岚已经不急着出去了，她倒想听听这些实习生背后都会说些什么。
就听Maggie又道：“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程岚一阵好笑，这句话绝对是Gossip（蜚短流长）的经典开场白。
第七十七章 不寻常的欠款（一）
Maggie得了李颖信誓旦旦的保证后，神秘兮兮的道：“我听说啊，展腾之所以把两年合同给咱们博纳，是因为顾若愚跟咱领导以前也有过一段！”
“不会吧！”李颖大吃一惊，“你听谁讲的？这话可不敢瞎说！”
“我哪儿瞎说了！人家说领导还跟顾若愚一块儿去青浦度假呢！说明人早有那关系了呀……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由不得你不相信！”
“可……可安琪跟程岚姐是好朋友呀……”李颖结结巴巴的道。
“哈哈，两女共侍一夫嘛，一个得名，一个得利，多好啊！”
“你说话可真难听……走吧走吧，可千万别在公司里说，被人听见就完蛋了。”
Maggie不屑的“切”了一声，“这不是不在公司吗？再说了，你当别人不知道啊？我听Lin说，这事儿是个人都知道，就你傻了吧唧啥也不懂。”
“原来是Lin告诉你的！”
“呃……”Maggie知道说漏了嘴。嚷着“赶紧上楼收拾东西回家”，便含糊的带过去了。
两人的声音慢慢的消失，程岚打开门走了出来，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