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了,但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的。
听唐枫讲明来意之后,祖大寿哈哈一笑道:“唐大人你太过介怀这等小事了,不过是下面的人之间有些矛盾罢了,这在军中总是难免的。而且我也听那高德说过了事情的经过,错确实在他,与这位小兄弟全无相干,大人你又何必登门致歉呢?”说着看了一眼唐枫身边的解惑,眼中倒有几分欣赏之色。
唐枫见他说话时神情放松,浑不似作伪的样子,便觉得更是奇怪了,在与对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提出了心中疑问。对祖大寿这样的武将来说,还是直来直去的问话比较对路,不然恐怕他都未必会听得懂其中的意思。祖大寿闻言摸了摸自己颌下的胡须道:“大人说句让您见怪的话,之前我确是有些瞧你不起,这倒是因为我是老粗的缘故,向来看那些文绉绉的书生就来气。但是从这次事情上我却知道了原来真人是不露相的,这位小兄弟以一人之力就将老祖我手下的数十名弟兄都放倒在地,足可见他们是技不如人。对这样的人,老祖我只会心生敬意,如何还敢记恨呢?”
这一番话说得唐枫有些愣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见识了解惑的本事后反而对自己起了尊敬之意。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的话,我早就让解惑和你们过过招了啊。想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唐枫却不会表现出来,只是连赞祖大寿心胸宽广,是条汉子。
祖大寿被唐枫这么一夸,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道:“若是唐大人你真的看得起老祖的话,便不要如此生分了,以后叫我老祖便是,我托大叫你声兄弟!”
唐枫喜他的直朴,便也不推辞地叫了声:“老祖!”祖大寿应了声后,便眉开眼笑着喝了一大口茶水,然后道:“既然你我是兄弟相称了,那老祖就想求你件事了。这个,我见兄弟你的这位书童的本事确是了得,我麾下的那些兔崽子压根连他的一半本事都没有,你看能不能让他闲来教他们几招啊?”
原来这个看上去卤莽老实的家伙也会算计人啊,唐枫心里觉得好笑,但对祖大寿的好感却还是增加了几分,便看了解惑一眼道:“若老祖你不嫌他武艺低微的话,我当然不会推辞了。解惑你可肯教他们吗?”后面的话却是问解惑的。
解惑见祖大寿并不曾为难唐枫,心里也有些高兴,现在又是公子发话了,当然不会推辞,便点头道:“这当然不成问题。只是我学的多是贴身打斗的武艺,在两军阵前只怕没多少作用就是了。”他与那些人交了手后便知道了他们的特点,所以才会如此说话。
“一旦混战起来,这些贴身的本事就有用武之地了,技多不压身嘛。既然小兄弟你答应了,那老祖就代兄弟们谢谢你了。待那些人伤好了,我让他们给你赔罪!”祖大寿见解惑并未推辞,便立刻顺竿坐实了这事,看得唐枫暗笑不已。
经这一场小小的冲突之后,唐枫便和以祖大寿为首的将领们也结下了一点交情,在宁远城中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在孙承宗得知此事之后,也笑着说他的运气不错。本来他是打算这几日便回去的,但是既然解惑要教授那些士卒武艺,孙承宗便决定再都逗留上几日。
这日,孙承宗为了试试唐枫对军事方面知晓多少了,便让他和袁崇焕在地图上试着模拟战了一次。虽然唐枫最终是败在了袁崇焕的手上,但是孙承宗还是很满意于他的进步,至少在这口说手动的模拟作战中,唐枫已经不象是一个刚懂军事的人了。可是孙承宗却也知道这毕竟作不得准,便在之后语重心长地对唐枫道:“逸之啊,虽然我将自己所知的已经倾囊授与了你,但是若真要论到用兵你所知的还是有限的很。真正的沙场与这口里说,纸上画的可完全不同,所以真到了那时候,一定要学会冷静和三思。
唐枫知道“纸上谈兵”这个典故的,当然不想做那赵括了,所以忙点头道:“下官受教了,用兵之道多是经验累计,下官从未上过沙场,对此当然不会太明了了。”
“你能如此想,老夫便安心了。”孙承宗指着面前的地图道,“如今建虏侵占了我辽东大半的疆土,以后要想取回来就得靠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这个老头子就能回乡颐养天年了。”
唐枫刚好想安慰这个老将军几句,突然发现地图上有一处地方让自己有了点感触,便仔细看了起来,一看之下才发现那处是离着宁远尚有数百里地的锦州城。“锦州……锦州……”唐枫在心里念叨了数次之后才记起来这里在历史上是被明军所占据的,怎么现在却还是在女真人的控制之下呢?他当然记不得这锦州是在天启五年的时候才由孙承宗挥兵攻下来的,但他却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攻下锦州城并不费力。所以他立刻就提了出来:“大人,袁兄,我们大明现在于辽东的这点人马虽然未必是女真人的敌手,但却也不能总是防御着等他们来攻吧?我以为我们当趁着这次女真人没有来侵的时机打他一下。”
“哦,你倒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做?”见唐枫突然提出这么个观点,孙承宗也来了点兴趣,便问道。唐枫用手指着锦州道:“此处是辽东这一带的交通枢纽,我们若能占据此处的话,便进可攻退可守了,而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袁崇焕闻言眼中一亮,他当然知道这锦州地处要冲的重要性,也曾打过它的主意,但孙承宗一向以来只是求稳,所以他也不好说出来,现在唐枫说了出来,他是很赞成的。
孙承宗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有这样的打算,但是他一向谨慎,便也不急着回答他们,而是看着地图上的锦州发起了呆。好半晌后才道:“此地的关键位置我们能看出来,他建虏也能看出来,只怕要取下他来没有那么简单啊。如今难得边境太平,若是因此而使得建奴来犯的话,怕是得不偿失啊。”
唐枫知道历史上的孙承宗取了锦州后虽然女真派了人马前去攻打,却最终铩羽而归,倒是不认同他的这个观点。但是他却不能以这样的理由来说服对方啊,想了一下后,他便有了主意了:“大人,这锦州可取!我记得当日盘问那女真奸细之时,他就曾说过女真人虽然占了我辽东大部疆域,但他们不过是些逐水草而居之人,并不如何重视城池的作用,这锦州只怕也不会被他们放在心上。其中的守军纵然有也不会太多。”
这个情况孙承宗也是知道的,他不禁也有了一些兴趣,点头道:“若真是如此,我们倒可以趁机会取了锦州,以对付建虏。不过兹事体大得要好好地查看之后才能下令。”
第99章 阉党逞凶
既然取锦州有其可行性,孙承宗自然不会怠慢,立刻就派了斥候密谍前往左近查探,而他则在数日之后带着唐枫返回了山海关。当赵率教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兴奋不已,自从那次广宁失利后,明军极需要有一场胜利来振奋军心,虽然有收复宁远等胜仗在手,但是却远远比不过取下这锦州城来的重要,为此他还三番五次地求见孙承宗,希望他将取锦州的重任交到自己的手中,对此孙承宗只是但笑不语。
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辽东军中知道详情的个个摩拳擦掌,士气高昂,但是事情却并没有按着将士们的意愿而发生,应了唐枫之前所说的话,朝中有奸贼,自然就会拖那带兵在外的将士们的后腿了。这次阉党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孙承宗的身上。
经过一段时日的打压,东林党已经自身难保,但是阉党想要完全将之铲除却还是无法做到的,毕竟东林党在朝中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牵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是在魏忠贤看来那些依附于东林党的小官可以不问,因为一旦阉党得了势他们也会倒向自己这边,但如叶向高、赵(南星、杨涟、左光斗这样的东林大佬就不能放过了。所以在皇帝不让他碰孙承宗后,他便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了这些人的身上,每日里弹章不断,一个劲地述说着这几名朝廷重臣的不是,要请皇上将他们革职查办。
被软禁在府中的叶向高等人虽然还是知道事情的进展的,却也没有办法为自己说话,眼看着情况越来越是不妙之下,为了自保他们最终选择了一条苟且偷生的路——上辞呈。是的,他们已经被禁足在家,但是向皇上递请辞呈的自由还是有的,为了保住自己和满门的性命,他们只能放弃多年来的理想,朝阉党群奸低下了头颅。
魏忠贤这段时间也正为怎么处理这一干人等而苦恼不已,皇上虽然不管什么事,但是对东林党中人却还是有一定的感情的,所以任阉党众人怎么弹劾他们,都不曾真正让叶向高等人有何损伤。现在他们自己扛不住压力请辞,魏忠贤自然乐见其成,这东林党的几份奏疏很快就被递进了宫里。
朱由校虽然对东林党人存着一点情分,但是却也没有想要留这几个总是劝谏自己不要做木工的数朝元老,只要味忠贤不伤了他们,他也就满意了。所以叶向高等几人请辞很快就被准了,第二日一早就有旨意到了这些大人的府上,准了他们的辞呈,再封了几个荣耀的官职后,便打发他们出了京城。这也是魏公公见他们识相,没有再给自己惹什么麻烦才肯放他们一马的。
几名在朝廷里奋斗了大半辈子,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就这样告别了政治的舞台,返回了各自的家乡。而让他们感到心酸的是,在他们离京的这一日,居然没有一个朝汇总的官员前来相送,大家都怕与这些人沾染上任何的关系,从而引起阉党中人的怀疑,到时候这些人可就要倒了大霉了。在这个阳春三月里,离京而去的叶向高、左光斗等人满心冰凉,但同时心下却也有一丝的释然,自己终于不会再有杀身之祸了。
有杀身之祸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两个不肯如他们一般为保性命而辞官的人——杨涟、黄尊素。这两人一个是左副都御史,另一个是御史,都是铁骨铮铮的人,纵然如今到了绝境,两人也不肯向阉党低头。虽然他们也被软禁在了府中,但是却并没有闲着,杨涟更是写就了一篇篇痛斥阉党误国的奏章着人送到外面去,虽然他知道这些奏章根本不可能上达天听,但他却依然如故,因为他们坚信天地之间还是有正气的。
原本魏忠贤就对杨涟最是仇恨,当年的侮辱还在心头,现在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如此,那怒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而现在他的敌人叶向高等人已经离开了京城,杨涟已经没了盟友,所以他就不再等待,一声令下就将堂堂的左副都御史从家中擒了出来,扔到了诏狱之中,让许显纯来好好地“招待”他了。而黄尊素也因为受到杨涟的波及而同时被抓入狱。
到了诏狱之中的杨涟依旧夷然无惧,看着上前的锦衣卫,痛声斥骂,使得那些向来心黑手狠的锦衣卫也不敢对他出言不驯。这情况被许显纯知道后,他勃然大怒,立刻亲自来到诏狱之中来对他盘问。
杨涟虽然被缚在架子之上,但是全身却是正气凛然,直视着许显纯依旧是骂声不绝:“你等奸党祸国殃民,诬陷朝臣,瞒蔽圣听,总有一日必会覆亡!到那时,青史之上便会有你们的斑斑劣迹,千载以下都难翻身!”如此话语不绝于口。
眼看着他啊到了这个时候依旧不改铁胆御使的风格,让许显纯心中怒火中烧,如果这些话传到了魏公公的耳中,自己只怕也吃罪不起啊。于是他也不问什么,直接就命人向杨涟身上用刑,直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才罢手。看着已经气息微弱的杨涟,许显纯笑了:“现在你应该知道事情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了吧?只要我们锦衣卫出手,别说什么千载往下了,就连今日这道坎你都未必能过得去。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便将自己所犯的过错都招了出来吧!”说完话,他得意地看向了杨涟。
但是杨涟却是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直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看得有些心惊胆战了。在一声大喝之下,各种刑具再次上了杨涟的身。但任他们怎么用刑,杨涟却是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显示出他不但胆子是铁打的,就连身体也是钢铸的一面。
几日下来,杨涟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即便是最熟悉他的人,都未必能再认出这个“人”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御史杨涟了。但是他却依然是一声呼痛都没有发,只是用微弱的声音不断地痛骂着阉党之人。这让许显纯也有些着慌了,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得将事情转告了魏忠贤,他还不敢擅自将杨涟处决了,毕竟对方的身份非同小可,不是汪文言这样的不入流的小官吏了。
魏忠贤听了他有些加工的话后,心中的火苗再次腾腾地着了起来,他阴鸷的目光盯了许显纯半晌,看得他都要跪地求饶的时候才道:“诏狱之中都是你的人,若是有一个因暴病身亡,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完便不再开口了。虽然他没有直接说要杨涟的命,但这已经是下了阎王的勾魂牌了。许显纯当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在答应了一声后便再次去诏狱。
这次施加在杨涟身上的大刑可就更为凶悍了,许显纯更是命人取来了铜锤猛击杨涟的胸口,想将之击毙。近二十锤下去,杨涟胸骨尽碎,人完全软倒了,但是他的双眼反而更为有神,冷冷地看着许显纯和行刑之人,就连那施惯了大刑的锦衣校尉也在他的目光下不敢再对他用刑了。而许显纯看着全身染满了鲜血的杨涟时,只当他已经死定了,便也不再下令用刑,将之重新扔回到了牢房之中。
但是两日之后,当他再次来看杨涟时,却发现他依然活着,虽然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了,但却依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在黑暗一片的诏狱中,感受着这双满是鄙夷和仇恨的目光时,许显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这个在自己手上的人犯居然让自己感觉到了恐惧,这是许显纯所不能忍受的。再加上之前魏忠贤已经通了气了,让他将杨涟除去,所以他终于决定彻底地解决掉眼前的这个人。既然这个人的命如此之硬,全身骨头被敲碎了依旧能够生存,那就将他彻底杀掉吧!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许显纯还是不想动用刀剑等物,毕竟这些东西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久经刑讯的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那就是将几枚尖锐的铁钉在烧红了之后刺进杨涟的头部,这样一来既可使之死去,却又没有多少的伤口,使自己无须担太大的干系。
烧得发红的铁钉被钳子钳着放到了杨涟的头旁,他的眼睛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许显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你说什么?”许显纯只当他终于因为畏惧而愿意改口了,所以便上前问道,如果真能这样的话,他倒可以任由杨涟自生自灭。
“……你们阉党……一定会……覆灭的……你们必会……遗臭万年……”许显纯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仿如诅咒的话语,心中最后的一点顾忌也被他彻底抛到了一边,大声道:“用刑!”
“哧”地一声,拇指粗的铁钉刺进了杨涟的耳门,无法形容的疼痛之感终于使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声呼了声痛:“啊~!”然后就是一根更粗的铁钉刺入了杨涟的头顶,将他的生命完全夺去了……
第100章 仇恨与顿悟
诏狱之外里许方圆向来没有什么普通百姓敢踏进来,使得这里成为了除皇宫和东厂之外的又一处禁地,对此守在诏狱门边的锦衣校尉也已经习惯了。但是这几日里却总有一个少年在这里徘徊,甚至有几次还向那些人人避之不及的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