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什么不都一清二白了吗?”
“都准备好了?”她问道。
“准备好了!”我回答说。
“都准备了什么?”
“这个倒难说了,反正是你们能想到的我都准备好了!”
她笑了,说:“恐怕我们想不到的你也准备好了。”
“那的确是。”我回答说,然后就刚打印出来的几篇文章交换了下意见,最后说:“这是我留给学校的一点见面礼,意思一下!”
“见面礼?你可是真的把学校讽刺到家了?”
“怎么说?难道不是吗?”
“有你这样的见面礼吗?你说这是见面礼而你却要离开了!”
“是啊!”
“这不是把学校讽刺到家了吗?”
“我说的很对啊,这是我第一次让他们知道我,让他们知道我张铎还在这里呆过。至于其他的那是他们的事情,我走是我走的事情,没什么的!但是这好象算不上什么讽刺吧?”我疑惑地问。
“不算,对于你张铎来说这的确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别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是的,一切都准备好了,这已经是开学的第二个星期了,希望我在两个星期之内可以离开,因为我的时间并不多,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还要面临着急剧的挑战,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浪费。
还有什么好说的,有什么可说的,只需要明白我要离去便可以了。刚开学见了一个同学,她问我这一年准备做什么,我告诉她准备彻底滚蛋!
“什么意思?”她问。
我笑了笑,说:“退学!”
“不会吧?为什么要退?”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因为想退,所以就退了!”我轻松地笑着说。
她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骗人,你就光知道骗人!”
我大笑,说:“的确,我在骗人,去年我说我会退学你们不信,现在说了你们还不信!再过两个星期我走了你们不相信也得信!”
或许这一切的确让人难以置信,对于生活在大学中这样平静的海湾里的学生来说,但是现在我却只能开始我离开的行动。
终于写完了退学申请,已经是在熄灯之后了。此刻的心情比较平静,但是还是有那么一点慌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按照计划是在两个星期之内离开,这样是最好的,但会吗?叫家长,那是坚决没戏的!不排除他们用种种方法可以联系到我家里人的可能,但有必要吗?即使来了能做什么呢?“学校会同意吗?”刘颖这样问。“不同意?他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我说,“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上不起你这学我不上了还不行吗?不同意最好,不同意我直接走,还省得麻烦!”
第二天起来,已经是早上的十点,整整一个暑假的消耗和刚开学的准备让我忙得不可开交,和朋友一起去吃饭都要限定时间,的确需要多一点的休息,在感觉深处接下来的事情都是让人很厌烦的事情。
见到辅导员已经上课了,她说:“我给杜书记说了,杜书记说:‘要退学行,必须要见家长!’我说:‘人家孩子就不想叫家长!’杜书记说:‘那不行,必须要见家长!’你看怎么办?”
我依旧笑了笑,说:“不要紧,我来搞定!”在这个时候我很喜欢杜书记的,搞定他也只需要五分钟的时间。我怕的是王书记,那家伙难缠,虽对我还不错。
我们走进书记室,办公室没一个人,两个书记都上课去了,于是在那等着杜书记下课回来。辅导员把文章给了我,说:“昨天看了一下你写的文章,写得的确挺好的,是个人才。看了之后对你的过去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要是好好的你现在恐怕都在北大了?”
“不行的!”我淡淡地说,“即使那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完全给予我,那我也只有十分之一的把握,那一战成功的希望本来就极其渺茫!”
“我是说,如果你从高中一开始就好好的,按你的水平应该能进北大!”
“那或许还可以,但最后的那一战希望太渺茫!”
“唉!”她叹息一声,说:“可惜你早早就走上了邪路,也不能说是邪路,就是不符合一般社会规则发展的路。”
“不过对我以后我发展更有好处!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还是多经历多点好,不然的话运转得太慢。”我依旧她说一句我解释一句,虽然我并不知道她能接受多少东西,有多少是她认为对的,反正也是无聊着。
她看了一下表,说:“要不这样吧,一会杜书记下课了,也只有那么几分钟时间,也说不成什么,我给他说的时候他也是赶着要上课,着着急急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要不你下午来吧?你看怎么样?”
“下午他会来吗?”我问。学校的星期二都没有课。
“下午他肯定要来,下午他还要开会呢!”
“几点钟?”
“四点来吧,那个时候他就开完会了!”
我答应了,便离开了。
下午见了辅导员,她带我见了杜书记,王书记也在,是个不好的问题。
我把退学申请给了杜书记,杜书记看了一下,还没说什么,王书记就说话了:“张铎,又是什么事情?那是什么?拿来我看一下!”
我从杜书记那里拿过退学申请,给了王书记,说了两个字:“退学!”
王书记一听勃然大怒,说:“退学?退什么学?好好的退什么学?”
“是的,好好的退什么学?现在还好吗?”我古怪地问道。
“怎么不好呢?哪里不好了?”他接连发问。
我不说话,这实在是个很麻烦的问题,即使可以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这时,辅导员说:“昨天我也和他谈了半天,本来想说动他,到了最后他反而把我说动了。”
“这事你不要管了,交给我了!他张铎想要退学必须要经过我的同意。”王书记说。然后辅导员离开了,王书记继续看退学申请。
“毕沙罗?”王书记说,上面出现了一个他不清楚的人名。
“画家!”我说。
“塞……?”
“塞尚。”
王书记继续往下看,过了一会再次大怒:“《天龙八部》,告诉了你,那只是小说,那只是金庸编造的骗人的小说,那怎么能用了,那和现实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我说:“我不管是谁说的谁写的,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只管那句话说的对不对!那句话说的不对吗?”那是引用了《天龙八部》中玄慈方丈说的一句话:“戒律的制定,不求无人犯过,但求有过必罚!”
“不对!不对!是小说就不对!那都是虚假的。”
我再次无话可说,那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别人说鲁迅姓鲁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像白痴一般告诉他鲁迅姓周。
“就是啊,这段说得很对,‘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只有一次……’但是你理解成什么了?”王书记说。
“那也是小说啊!”我轻轻地反驳说。在他的面前,那没有什么是可理解,也没有什么是不可理解,碰上他的确是我的不幸,即使他对我还算关爱。
“就是嘛,最后的祝愿还是挺好的嘛!祝愿S。N学院有着很好的发展,我们的学校还要变成S。N大学呢。看来你的心还是挺好的。”
的确,我的心还挺好的,或许我还算一个好人吧,但有什么用呢?我能等到S。N学院变成S。N大学之后来罩我一辈子吗?
王书记看完了,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不批准!这东西你拿回去!”然后把退学申请摔在桌子上。
我轻轻从桌子上拿走退学申请,转身准备离开。
“你到哪去?”王书记叫住了我。
“你不是不批准吗?不批准我也不求你批准了,我自己走成了吧!”我说。
“不行,你给我回来!你不能走!”
“我回来做什么?你又不批准?”
“我不批准,但是你也不能走!”王书记说。
我不知道这成什么了,然而我并没有离开,告诉他:“那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一个人想死别人是怎么都拦不住的!”
“你怎么知道我拦不住的?我就要拦!想死那有那么容易,就算我王尔祥不是耶稣,但感动不了上天还感动不了你!”
那你去感动上天去吧,不要来感动我,但这样的话我没办法说,只好说:“那你就试试吧!但我同样提醒你,你阻拦不了我,不过你想试验一下那也没办法,那是你的自由。”
“张铎,以前我还挺欣赏你的。还认为你有远大的志向,高尚的情操,但是这样不成啊!你说你一个人只管自己,不管其他的人,这样怎么行,这样还算是人吗?”王书记在这个时候有点苦口婆心了。
我笑了,说:“我并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也没有什么高尚的情操,我也不要你的欣赏,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也不是人!”
“那是你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东西!”
“那你是什么?你说说?”
“那你就放我走吧!”我说,我都是这样垃圾的不是东西的非东西了,还不让我走成什么话。
但他依旧不同意,说:“不行,说什么你都不能走!叫你家长去!”
“不叫!”
“不叫不行!万一你爸知道了被气死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爸知道了就会气死呢?”
“那你叫来让我见一下我就知道会不会了,但现在你不让见我怎么知道?”
“想叫你自己叫去吧,反正我不叫!”
“张铎,我一直都还是挺关心你的,不信你问问,我对那个同学是对你这样?别说你这样对不起你的父母,你的家庭,你看你这样对得起我吗?你忍心让我失望吗?”
我已经无法表达出此刻的心情,只是说:“或许我也不想让你失望,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让你失望!”
说了半天,他最后说:“你看今天我这么忙,事情还这么多,明天下午你再来吧,我们好好谈一下,要是我再劝不动你我就放你走!”
“明天下午你没课吗?”我问道。我知道因为这几天新生要开学,所以他的事情还是比较多的。
“明天下午没课!”
我继续问:“如果批准了那办理完手续要多长时间?”
“那要看是快了还是慢了!”
“当然是快了!”
“快的话只要我同意,给各部门打个招呼,一天就可以办完!”
“好,那我们明天下午再谈!”我说完便离开了,如果一天之内可以办完手续那攻下这个堡垒也算值得,但即使攻克了这个堡垒有那么轻松吗?但现在还是需要一个一个攻克。
还是需要等待,这样的事情似乎本来就意味着麻烦。以前的辅导员见了我,说:“张铎,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洋相都出完才肯罢休呢?”在她的眼中,我的事情也仅仅是洋相,只是想弄点事情罢了,无可奈何,无可奈何的事情多了,这也不算什么了。
星期三下午去见王书记我依旧把时间定在四点,两点我去老校借书,寻找一点资料。等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我的父亲在宿舍。我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我父亲的一个同学是这个学校的老师,他们肯定是这样联系上了我的父亲。就这样,我的父亲来了。
我想父亲申明了我的理由并表明了我的态度,说:“反正现在我是不想上了,感觉在这里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浪费才华,浪费感情,不管是怎么样的,我都必须要走!”
父亲希望我上完学,希望我拿上文凭,只要拿上了文凭不管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不同意,我不希望浪费这两年的时间。
父亲说听老师说中文系的就业率挺高的,都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我一听就笑了,说:“什么就业率挺高的,那都是骗人的,找不到工作不给毕业证,都找的是什么工作啊?那就是为了骗你们的,但那能骗得了我们吗?”
面对我的坚决,父亲只能说让我自己决定,希望我谨慎一点,这毕竟关系到一生的命运!我明白,但似乎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再谨慎是如何一种样子了!
我希望父亲回去,就不用再见老师了。但父亲说老师让一会和我去见他,无奈之下,我就他去见老师,又是王书记。
王书记见了我,很是得意地说:“张铎,这下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把你的父亲叫来了,即使你会恨我一辈子,但是我现在还是把你父亲叫来了!”
在这个时候,我对他是无比的讨厌,冷冷地说:“行,你的任务的确完成了。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你直接签字就可以了!”
“你爸同意你退学?”
“我爸说让我自己决定!”
“你问你爸同意吗?你爸明明就不同意,你这叫不孝!”
事情又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纠缠之中,事情也是在着莫名其妙的纠缠之中慢慢发展。到了最后,解决不了的问题依旧还是问题,但事情却是在没有解决的问题中就结束了。
他永远是这么说的:“张铎,你和我又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就是因为我还挺欣赏你的,要不,你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啊。我只是为你这样感到可惜,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不知道啊,我就告诉你,这样的路是不通的!”
的确,我可以呆下去,但是要我呆下去必须要有我呆下去的理由啊,但是没理由我怎么能呆下去呢?既然我和他没有什么关系,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直接让我滚蛋那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多麻烦的事情?
我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了,他的任务早就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本来只是签个字让我滚蛋便可以了,而现在他把画蛇添足当做成了他必须完成的任务。
就这样,父亲来了,在星期三的下午。虽然他也知道即使他来了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他还是来了,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明天有雨。”父亲说的。坐在办公室中的王书记夏有空调,冬有暖气,他当然不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春夏秋冬对他来说原本就是同一个概念。
就这样,父亲来了。“还没吃饭!”父亲临走时说,急匆匆赶向回家的车。这一切,王书记也不知道,反正饿的不是他自己。
父亲曾经说过他不想再来到学校,我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父亲还是来了。曾经,父亲在我们面前是如何的高大,可惜在这个时候,强壮而有力的父亲却也只能任凭命运的安排。
我无法悲哀因为我的父亲,在他的眼中,老师的话比任何伟大的人物所说的都还要神圣。他们也是曾经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踏入这个殿堂。可是,不幸的命运把他们推向了另一个天边。
王书记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更不知道如何把一件终要发生的事情的影响力减至最弱,只是轻轻地按下几个号码。
王书记不知道,王书记不知道更多的事情,甚至他对我也是一无所知,总是说我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的。我告诉他的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的是你,而不是我!”
就这样,父亲来了;就这样,父亲走了!父亲的来来去去就像自己微弱的生命一样永远无法引起后人的惊讶和感叹,他带着忧虑和担心而来,又带着无奈和憔悴而去。
父亲走的时候王老师出去了,父亲由于担心赶不上回家的车而匆匆离去,让我等王老师回来解释一下。
办公室空无一人,我点一支烟,思索着种种的悲哀。是的,谁可以劝阻,连我自己都无法劝阻自己,更何况于别人!和王老师之间的谈话根本没什么可说的,只有他苍老的生命——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因为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所以我懂得的就比你多——可以支撑着他那腐朽的理论。或许我也太相信自己,我也希望自己是错的!如果错的是我啊,我错在哪里呢?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不到。在以后,或许我会明白,但是在这个时候,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给予我可以信任的理由和道理。在现在,我又能如何呢?我只能这样走下去!
就像我昨天对他说的一样:“或许我也不想让你失望,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要让你失望!”的确,我一定会让他失望的,连他自己也一同。
门开了,王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