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吗?
董卓虽然疑惑,脸上却丝毫不露,一面让管家去准备酒席,一面引着蔡邕进到屋中,至于那些跟随而来的人,董卓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爱谁谁。
“先生初来,想必还无居住之所,卓这府邸旁边,还有一座空宅,先生若是不嫌简陋,就请暂安在此,待以后,卓定为先生寻一处良地居住,如何?”酒席上的很快,只是短短的盏茶功夫,已然陆续摆上,爽然大笑一声后,董卓冲着蔡邕方向举酒相邀。
“邕虽薄有家资,然多年间几番迁移,京师中的府邸早已作古,相国厚爱,老朽怎敢不受?”蔡邕起身,神色十分淡然的接受了下来。
董卓见此,不由笑得更加灿烂了,他所说的那座府邸,原本可是他那弟弟董旻的住处,这次为了蔡邕,董卓可是下了大本了:“哈哈哈,好,来来来,喝酒,喝酒。”
当天,宾主甚欢,董卓与蔡邕谈了很久,也说了很多,当然,更多的时候,是董卓在说,蔡邕只是淡笑不语。
蔡邕的到来,在洛阳城中掀起了一阵云涌,而这种涌动,在之后的一日间,更加汹涌起来。
第二天早朝,董卓上表奏请,正式任命蔡邕为祭酒,日过正午,董卓又用相国权利,升蔡邕为御史,后不久,再迁尚书。一日三迁,在让蔡邕感到感动的同时,也将董卓爱才之名传扬天下。
“岳父,蔡邕那边,我已安排好了人手,但有风声,便可传递回来。”晚间,李儒匆匆赶了过来,向董卓汇报道。
“好,让他们谨慎一些,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是蔡府的家丁、仆人,一切以蔡府的利益为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暴露。”神色阴沉着,此时董卓脸上,哪里还有一丝高兴之意?蔡邕来的太容易了,别说他董卓不行,就算是其他人,只怕也没有几个肯相信的,不然,单凭今天的“一日三迁”,已然在蔡邕身上深深的烙上了一个董字,那些自诩不凡的文人士子,哪个还会对其趋之若鹜?没看到投在董卓帐下的李儒、贾诩两人吗,早就被这些所谓的“士”骂的体无完肤了。
“是。”点点头,李儒答应下来,随即又开口道:“儒心中不解,既然岳父心有疑虑,为何不将其驱逐出京?蔡邕虽名满天下,也一个文士而已,值得岳父如此做吗?”
“值。”董卓肯定道:“且不说他身上的名望,单单只是那一个大儒的身份,就值得。”说着,董卓忽然长叹一声:“如今天下的读书人,基本上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而总有一天,我们必然会与这些世家对上,真到那时,我们岂不是无人可用?”
“蔡邕此来,虽必有想法,但只要不损害我们的利益,一切都好商量,我们也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名望,来招揽天下寒门子弟,世家的势力固然很大,可是这些寒门子弟,也不可小视,要知道,‘自古磨难出英雄,从来纨绔少伟男’啊!”董卓说着,感叹不已。
“自古磨难出英雄?”李儒轻声低喃着,眼神变得越来越亮了起来,看向董卓的目光充满了炙热,心头上,一抹震惊急速划过:这,还是那个大老粗董卓吗?
可惜,此时董卓却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儒的反应,不然的话,还指不定他羞臊成什么样子呢。
夜色渐深,董卓脸上却没有丝毫睡意,李儒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满脑子都还在那些“人才”身上没有回转过来,想起寒门子弟,董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郭嘉。
“天生郭奉孝,胸藏百万兵。”可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郭嘉之才,天下间能与之敌者,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罢了。想起郭嘉,董卓不由的又想到了戏志才身上,这个同样才名卓绝之人,在曹操刚刚冒出之时,就投奔了过去,兢兢业业,为曹操势力的腾飞,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的,二人为友,一为政,一位军,而两人出身,皆是寒门子弟。
当然,不止是他们两人,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他们多是生活在世家的阴影之下,根本就不会得到出头的机会罢了。
“现在洛阳也算是稳定了,该跑的不该跑的也都跑了,再有几个月,讨伐我的那个联盟,就该要成立了吧?”眼神中带着落寞,董卓心中喃喃自语道,一直到现在,他的心中都有着一个落差难以抹平,平白添了二十来岁的年纪也就算了,现在看来,就连黑锅,也是少不了了,想到这里,董卓不由有些自嘲的笑了。
“我手中可用之人,也太少了,一旦联盟开始,再想要招揽人,只怕是要更加难了,也是时候,弄些人才回来了……”一声长叹之后,董卓仿若是自言自语般,低沉的声音倏然响起,在空寂的屋中传了很久,很久。
第029章:王允
士农工商士为首,天下,终究非是单靠武人就可以治理的。
董卓重用蔡邕之后,许多寒门子弟趋于蔡邕的名望,陆续有人投奔过来,虽无大才,治理一县之地足矣,大大缓解了董卓治下无人可用的窘境,而这些人中,大部分人在经过一系列的洗脑之后,被集中起来,送到了他的老巢——西凉。
而另一边,世家也没有放弃与董卓对抗,在见到“一日三迁”的奇迹之后,袁隗立即敏锐的意识到,蔡邕,必然可成为对付董卓的一柄利剑。
“董贼势大,如今已不可力敌,如今看董贼动作,分明是想要靠着蔡邕的名望,收拢士人以用,此法虽难等大雅之堂,然对于我等,终究是不利,诸位可有办法,将蔡邕拉拢过来?”用力在太阳穴处按了按,袁隗才觉得脑袋清醒了些,紧堆在一起的眉毛不觉间松动了些,只是在提起董卓的时候,眼角仍旧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袁府,世家在此聚集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连董卓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却不能将其怎样,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蔡老头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是能说动他与我们站在一处,哪还有他这些年吃的苦头?”眯缝着眼,杨彪好似对一切都不甚在意,不料袁隗的话音刚落,他已然开口出声,嘴角处,一抹讥诮牵扯而出。
袁、杨两家不和,在之前两家对峙的时候,就已经昭然,若非是此时董卓太过强势,两家人也不会坐在一起商议对策,对于杨彪话中带着的讽刺,屋中的其他人只当是没有听到。
“你说也是奇怪,似蔡大家这样的大儒,以董贼的名声,按说应该是对其不屑一顾的,如今他却偏偏应诏而来,我真想不出,这蔡邕到底是怎么想的!”黄琬摇晃着头,脸露疑惑的道。
黄琬的话,顿时说到了袁隗的心底,点头附和道:“是啊,老夫对此也是不解,我听说蔡邕上京,董贼只是一道诏令即来,实在诡异,而与他一同被征召的人,则全部婉拒了董贼邀请,看不透,看不透啊……”
“老太尉勿忧,允与蔡伯喈乃是旧时,待我前去,将厉害说与他,或可将他劝服过来。”王允此时,还是尚书,原本历史上董卓进京掌权之后,王允是爬到了司徒的高位,可惜他偏偏碰到了对他知根知底的董卓,自然不可能让他再爬上高位。
“好,若真能如此,子师当为反董首功,待董贼还政陛下后,老夫定为你请功。”双掌互击,袁隗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分内之事,不敢邀功,董贼弄权,祸国殃民,老太尉为国尚且不惜身,允怎敢落于人后?诸位且先稍待,允这便前去,探探口风。”说罢,王允冲众人一拱手,转身离去。
一记马屁,拍的袁隗老脸花开,看着王允转身,潇洒的身影,袁隗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走出袁府,王允淡然的神色登时消散,这段时间,来自董卓的压力越来越大,逼的他不得不投在袁隗门下,这对自视甚高的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羞辱了。
蔡邕是个什么性子,与其相识多年的王允自然清楚,只是现在的情势,由不得他不出来,可惜,只怕王允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在董卓那里,早已背上了一个必杀的名头,只是董卓这家伙,实在舍不下那还未出现的貂蝉,而没有对她下手,不然,单凭袁隗那些人,自保都困难,哪里还能顾得上他?
“蔡邕啊蔡邕,希望你会听从我的劝说吧,不然,就别怪我下狠手了……”自古死道友不死贫道,王允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却并不代表他不懂这个道理,想到这里,那原本儒雅的脸上,一抹狰狞一闪而过。
王允的动作很快,没多久的时间,马车便在蔡邕住着的地方停了下来,因为这里临近董卓府邸,守卫森严,王允根本就没想过能够瞒得住,下了马车,大摇大摆的走进蔡邕家中:“伯喈兄,许久不见,可还识得故人否?”
蔡邕的府上,除了其女蔡琰外,就只有一个管家蔡福,乃是跟随了蔡邕多年的老人,至于其他董卓安排过来的人,都被蔡邕亲自送回去了,理由很简单,他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不需要这些,而他的女儿,年纪轻轻,更加不需要。
王允一路畅通,对于他,蔡福隐隐还有些印象,很快便将他带到了蔡邕书房。
旧友相见,自然免不了一阵激动寒暄,将王允请入座。
“子师,你我一别数载,今日得见,当浮一大白。”说完,蔡邕笑呵呵的吩咐管家去备上几个酒菜,准备跟王允喝个痛快。
“自然,自然。”王允比蔡邕小了几岁,而在人情世故上,十个蔡邕也不敌一个王允。
两人把酒言欢,很快的,便开始称兄道弟:“子师贤弟,今日到我府上,不知是有何事?”再次一杯下肚,看着眉头皱的很高的王允,蔡邕不知怎的就一下子开了窍了,张口问道。
“唉!”放下酒杯,王允长长叹息一声:“陛下年幼,朝纲失统,汉室威严不在,如今董卓弄权,擅废陛下,此乃大逆不道也……”说到这里,王允的声音戛然而止,咬着嘴唇,王允仿佛是惊诧万分的瞪起眼睛看向蔡邕,显得很是忧虑。
“此事休要再提。”蔡邕勃然变色,笑意一转,满是黑青:“国家不幸,遭逢大难,幸得相国支撑,得存自今,你怎可再说这样言语?”
“是是是,醉了,我有些醉了……”王允脸色铁青,口中艰难的点头应是,见蔡邕神色逐渐松懈下来,王允只觉得恨意滔天,袖中的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就连指甲刺痛肉中,都浑然不觉。
身子晃动,王允装作不胜酒力,再喝了两杯后,起身告辞,谁也没有注意到,王允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眼中充满怨毒:“蔡伯喈,我本欲给你一条大道,既然你如此羞辱与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030章:再下局
王允不仁,蔡邕却不会不义。
王允的动作,全部都在董卓的监视之中,对这个老狐狸,董卓防备的心思,比起对世家来的更甚,按他原来的心思,本打算直接将其杀了了事,谁知道血影多方探查后,却发觉王允府上,根本没有一个叫貂蝉的人,就连一个相近似的人也没有,杀人的心思只好强自按捺下来。
董卓在府上等了两天,也没有见蔡邕过来向他汇报,顿时就明白了蔡邕的打算,打不能打,杀不能杀之下,只好一个人生起了闷气,不过很快,他就被其他的事情缠住了精力。
“阎忠死了……”李儒在见到董卓之后,沉声吐出一个消息。
“阎忠?”想了好一会儿,董卓才想起来阎忠是谁,随即大喜:“阎忠一死,西凉之地我可尽得了。”
“话虽如此,可如今凉州各地,还掌握在马腾、韩遂手中,想要得此地,还需将其二人击杀。”李儒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喜色,不比董卓的半吊子,李儒可是深知马、韩二人在凉州的根基,那绝不是轻易就可以清除的。
如今董卓虽然成功入主洛阳,看似实力雄厚,其实不然。
董卓的势力,大致可分为三大部分,其一为陇西老家,此地与凉州毗邻,由牛辅常年在此坐镇,多年来将马、韩二人挡在雍州之外不得寸进。这牛辅,也是董卓的女婿,外表粗犷,如同一个浑人,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精细之人,深得原董卓信任。
其二则是长安、河内大片地方,这也是董卓势力中,最为富饶的地方。最后一处就是现在的洛阳城了,作为帝都,也是早先董卓最为重视的地方,是以当初董卓,将大部分的军队都带到了此地。
三股势力,若是能够合兵一处,实力自然不弱,可如今,却被拉长在一个千里之长的狭长地带上,就显得薄弱异常了,若非是有着绵延的群山险隘作为遮掩,只怕早已被人分割吃掉了。
董卓沉思片刻,索性将他的心思吐露了出来:“文优,我知道之前我让你回长安做的事情,你一直存有疑惑,这次我就向你露个底,这洛阳城,我是不准备要了……”
“岳父!”李儒大吃一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登时将董卓的话从中打断:“洛阳乃是京师,天子、百官尽皆在此,现在我们已经将此地掌握,为何要放弃?”
“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这李儒哪里都好,就是眼光有些短视了,要是贾诩在此,定然不会这样表现,摆摆手,让李儒坐下,而后才道:“且不说那些忠于朝廷的人,就算是那些世家,也不会允许我董卓霸占洛阳,我若在此,矛盾定然会越来越大,难道说,我能将世家之人杀尽吗?洛阳城终究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顿了一下,见李儒听得认真,董卓才松了一口气,他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李儒去做,若是不能将他说服,那他的一切布置都成了镜花水月了。
“自黄巾之乱伊始,各地豪杰并起,大汉根基业已动摇,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再加上天灾连年,即便是再出现一次‘黄巾’也并非不可能的,如今天下各地都在积蓄实力,一旦风云起,必然是群雄割据,而洛阳城,就成为了必争之地,与其将实力耗费在这么一座城池上,我们还不如悉心经营雍凉,坐等天下大变。”
董卓的话,让李儒心神震动,在他看来,能够作为一个权臣,已然是一番成就了,没想到董卓的心思更大,诸侯?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词啊!而且董卓还透露出一个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或者说不敢想的事情:汉室已经是昔日黄花,没有几天日子了。
李儒看向董卓的眼神,愈发敬畏了。
“雍凉乃旧时三秦之地,人口密集,沃野千里,更有着陈仓、潼关、青泥隘口为入川门户,乃王霸之业不世之基,现在阎忠既死,凉州必然大乱,马、韩在凉州虽然根深蒂固,名望却不足以镇服,此正是我们夺取之机。”恍若没有看到李儒的眼神一样,董卓继续侃侃而谈。
“我欲将洛阳城中大部分实力派去长安,由文优统一掌管,至于洛阳这边,有文和帮忙,足矣应付,待平定凉州之后,便开始大力发展,囤积粮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诺。”许是听出了董卓语气中带着的叹息,李儒沉默了良久,躬身应下。
想了下,董卓认真的对着李儒交代道:“我会将所有的钱帛都运去长安的,手下将士,该赏的不要省下,该罚的,也不要顾及新人旧吏,一切以百姓民生为主,切记,切记。”
“诺。”李儒再次应声。
“好了,没别的事,就去收拾吧,尽快走,越早越好。”
“诺。”躬身再拜,李儒转身就走。
就在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