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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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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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件打碎了的瓷器,裂开成了两块摆在桌子上,摔碎的截面可以看见新瓷器才会出现的特有的洁白光泽。
   从品鉴古玩的角度来看,这件瓷器若是完好无损的摆放在那里的话,恐怕不少外行人都会被忽悠过去,即便是内行,怕也得拿到了手上细细的看过才能分辨出真假。
   当然,摆放在外面的就算再像真东西,那也是假的,这是这一行的共识,但总是有人会打眼不是?到底是店老板还是路过的客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见这件瓷器的时候,付小药灵光一闪,就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说起来也是她太过依赖于自己的能力,从而忽视了一件最基本的东西,那就是,古玩除了本身的灵气以外,还有一样东西是无法造假的,那就是历史的痕迹。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即便人类的科学再发达上几十年,都无法超越。
   如今的人类把握好了三维的空间,却始终在第四维的时间上踏步不前,没有时间的跨度,就无法模仿出只有时间才能造就的东西。
   付小药不敢说一百年,到现在她还没把握那张卡片来自什么时候,可以预见,时间终究还是会被人们所了解并掌控的,但是,绝不是现在。
   张书玉看见付小药盯着一破瓷片发呆,嘴角还有笑容,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都没反应,不由得盯着那个瓷罐看,那玩意儿看起来是个粥罐,可就算是哥窑汝窑的粥罐,他只要破了,那就值不了两个钱。
   难道是哪个传说中她没听说过的宝贝?
   傅山叉在她面前可是绘声绘色的说过当初看见付小药发现柴窑碗的事迹,又给她说了当初在地下黑市的时候,付小药死活跟他争的一个佛像,里面竟然找到了一张地图云云。同时不忘自我吹捧他跟付小药关系有多熟,付小药眼光好,他也不差,要不,咋能争到一块儿去云云。
   张书玉自然把傅山叉后面自我吹捧的话给无视了,就从他话里倒是不难听出,付小药有多神奇,要不,那个臭屁的同性恋也不会但凡沾上啥古玩,一定要把付小药拉出来比较一番。
   说起来,张书玉跟付小药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多熟,不过两面之缘,聊的比较投契而已,前些日子追查案子的时候拖着傅山叉,那人见天的在她耳边吹捧,这就想不熟都难。
   天知道,傅山叉认识的懂古玩的人屈指可数,也就一个付小药以及一个胡静水能让他吹嘘一番,这事儿,还真没法说,要让付小药知道张书玉干嘛对她那么好,而有事为啥又第一个想起她,这还不得郁闷到死。
   站在店里的伙计本来是昏昏欲睡的,这大冬天的,门口拉上一道帘子,暖气吹的呼呼的,一过了晌午就开始犯困,听见有人进来了也没搭理,反正老板也不在,他躲会儿懒也没人知道不是?
   迷迷糊糊的发现那两个女人不动了,两个女人的穿着都不差,看那气质,就是不差钱的主儿,正盯着一个前几天他打坏的瓷器发傻,心头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跳起来笑着冲两人道,“二位姑娘好眼光这罐子可是个好东西,是老板前两天淘老宅子的时候淘出来的,若不是人打碎了,还舍不得卖老祖宗传下来的啊,这里面还有个故事呢……”
   一听着伙计要说故事,付小药连忙让他打住,笑着道,“您就别跟我讲故事了,你这玩意儿怕是不好说吧?要当碎瓷片卖,我就买。”
   行家一出手,便只有没有,那伙计本来看见是两个面嫩的女孩子买东西,女人买东西都是属于冲动消费的,你别问为什么,反正人家看喜欢了就会买,买的是一种心情,至于钱啊买回去有没有用啊,谁在乎?
   这会儿一听付小药说话,就知道眼前这两位即便不全懂,那也绝对不是门外汉,忽悠不了人的,连忙笑着道,“姑娘想买瓷片?学认瓷吧?这你可就找对人了,我们老板这儿倒是有一些,不过价格……”
   这些古玩店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能敲一笔算一笔的,付小药也是从菜市场跟菜贩杀价演练出来的人物,到如今这项技能从未松懈过,闻言笑笑道,“你拿出来我瞧瞧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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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5 变故
   
   那伙计闻言立马转悠了到柜台后面,抱了个箱子出来。
   张书玉有些搞不明白付小药要干嘛了,逛街逛的挺好的,突然发呆,然后就打算买破瓷片了,这破玩意儿就跟垃圾似的,扔路边都没人肯捡的,总不成是付小药这会儿临到头了才想学瓷器,所以才买瓷片来玩儿的吧?
   “你买这破烂干嘛?”
   “回去再告诉你。”付小药笑了笑,不打算现在就揭开谜底,伸手在那伙计抱出来的箱子里翻了翻,眉头就皱了起来,这里面的东西不是都是这伙计打碎了扔里面的吧?
   “这怎么卖?”
   那伙计伸出一个大巴掌,“一片五十。”
   “敲竹杠也不是这么个敲法吧?”张书玉闻言就惊呼出来,“这玩意儿就算是整个儿的,一件也值不了五十破破烂烂的一堆,也就只有送垃圾箱的份儿。”
   那伙计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姑娘,我这么跟您说吧,这破瓷片,在别的地方可能一毛不值,在咱们这儿就值这个价现在的老东西越来越少,价格也是越来越高,别人买不起整个儿的,还不兴买点儿破的回去玩么?这是一则,二则么,学鉴定古瓷,瓷片可比整件的玩意儿好,你要问为啥?您想想,这整件的玩意儿能看见瓷器的胎质么?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来这儿买东西,考的就是眼力劲儿,您要买到物超所值的东西,那是咱们眼力劲儿不够,该您赚,您要买到不值的东西,那也不怨别人。谁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伙计的嘴皮子利索,付小药的手脚也不慢,他说话的时候这边就把箱子里的瓷片给翻了一遍,随即叹息了一声,抬起头来,“还有其他的么?”
   这伙计要是刚才还是怀疑付小药到底有几斤几两,这会儿已经竖然起敬了,就这么会儿功夫,虽然箱子里的瓷片都不咋滴,可有些糊弄一下一般人还是完全没问题了,能这么快就看完的,那一定不是一般的人也不二话,点了点头道,“还有,不过价格又要变了,小的三百一片,大的五百一片,您要同意,我就拿出来给您看,要讲价的话,咱们谁也别费这个神儿了。”
   张书玉听的直瞪眼,听听,有这么做生意的么?上着赶儿的把客人往门外推,卖东西的倒成了大爷了。
   付小药闻言则是点了点头,如今她对瓷器市场也算是有点儿了解了,这价格是要偏贵了点儿,要是她觉得不值得,大可以不买不是?
   如今也不是差那两个钱的人,总得先把东西凑齐了这才好说话。
   看见那伙计钻进了里间,张书玉就拉着付小药道,“好几百块呢,还是别买了吧?”
   付小药低声道,“要买,买来有用的,等回去了我告诉你。”
   张书玉越发的迷茫,见付小药玩的开心,琢磨着这人是不是春天来了,所以思春了,跳跃性的思维实在让人难以琢磨,决定在一边不多话了。
   这次那伙计捧出来的盒子就要比那个大纸箱小多了,往桌子上一放,里面也不过几十片的样子,却是算得上群英荟萃,青花瓷片,彩绘瓷片,梅瓶的碎片,一件件的看的付小药眼花缭乱,这倒是有点儿意思了。
   这若是都是真的,怕是件件都不会下三五千,三五百算是便宜了。
   手在瓷片上划过,很快的,付小药就把里面的真品都挑了出来,真的不多,一件青花瓷,一件粉彩瓷的碎片,挑好了真的放到一边,又把里面所有的假的都拿出来,她要挑几件做工上佳的出来。
   挑真的容易,挑仿真的难以辨别的却是极为困难,一瞧那瓷片的胎质,就让人想皱眉,好容易才从其中找到了一片青花的,一片三彩的,还有一片胭脂红能凑合着瞧瞧,付小药把五块瓷片往那伙计面前一摆,那伙计就伸出大拇指来,“姑娘真是好眼力。”
   好不好是两说,今儿个付小药就是想挑假货来着,这伙计估摸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真东西,否则也不会打批发的卖掉,可惜真品易寻,以真乱假的难找,也就只有凑合着用了。
   没功夫跟伙计两个磨嘴皮子,付小药还打算多瞧两家,笑了笑道,“结账吧。”
   捧着五片破瓷片走出店门,张书玉的嘴角还直抽抽,两片大的,三片小的,这就是一千九。
   正打算问付小药到底想干嘛呢,付小药又钻进隔壁店了,一下午,花了一万多块,买了好几十片破烂,付小药还美滋滋的,一个劲儿的乐呵,难怪人总说玩玩意儿的人都是败家子,今儿个张书玉算见识到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这些都给砸了?”苟局瞪着付小药,笑眯眯的眼睛这会儿没了笑意,看付小药的眼神就像是她说的是天方夜谭。
   付小药把瓷片往苟局面前一摆,手拿着放大镜,比对给他看,“您瞧瞧,这片就是真的,这片是假的,瓷胎部分可以明显的区别出来,造假的痕迹到底没有经历过岁月的侵蚀,旧是旧不到骨子里去的,一打碎了,就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显然要比老玩意儿新的多,透露出一股子的烟火味儿来。”
   两个人买好了东西,以后匆匆的赶到警察局,苟局已经下班了,只有追到人家家里来。
   苟局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就因为你一句话咱们就得把专家认为是珍品的文物给砸了么?凭什么?谁来负担这个责任?要知道这毕竟是国家的财产,就算是假的,那也是呈堂证据,都是不容毁坏的。”
   付小药掐着小指头笑道,“不用砸了,就是在底部,不碍眼的地方,取上这么一小块,看看里面的胎质就可以了。”
   苟局摆了摆手,“不用说了,取证应该建立在不破坏的基础上,这么干我是不会同意的”说着瞪着张书玉道,“你也别想打歪主意呆会儿我就回警察局,明儿个把这些东西都给我送回去。”
   说着就把两个人给赶了出来,付小药跟张书玉站在门口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张书玉嘟囔道,“我说不能告诉他吧?”
   付小药摊了摊手,她这不是想得到领导的支持,免得最后张书玉来背黑锅么?谁知道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子竟然这么强的原则性,事情到了这儿就是个死结,不打碎了那些东西,就没办法检验真假,问题是,那些东西又不能给打碎了,破坏了证据的完整性。
   私下里干这事儿显然是不行的,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出来的结果怕也是没人相信。
   付小药倒是不泄气,钟章申已经逍遥法外好多年了,也不在乎让他多逍遥一段日子,最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完美的办法,让他钻进圈子里来。
   正琢磨着这事儿呢,电话就响了,接起来,文雯在那边一边哭一边道,“姐你在哪儿?快回来。”
   文雯今儿个不是去跟吴绍约会去了么?这会儿竟然哭着打电话过来,付小药一下子就慌了神,也没心情管其他的事儿了,问了地址,发现她已经回到宾馆了,便跟张书玉交代了一声便跑了出去,张书玉这会儿满腹的心事,也就由得她去了。
   回到宾馆冲进门,才发现文雯爬在哪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要是脸上的妆没花就好了,这会儿像个女鬼似的,一瞧见付小药,就往她身上扑。
   “怎么回事儿?吴绍欺负你了?”一边扯出面巾纸递给她,一边问道。
   文雯接过面纸,一边擦,一边吸鼻子,抽抽泣泣的,“易……易爷爷去世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付小药给震的半晌没回过神,昨天,她才跟文雯去看过易老爷子,当时易老爷子脸色红润,精神也很好,她们还陪着老人家说了半天的话,这才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人竟然就没了?
   要不是说这话的是文雯,付小药怕不会当场大耳光扇过去,明明昨儿个还好好的。
   想到自己跟在易老爷子身边学的那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却是收获甚多,易老爷子基本上是手把手的教她如何辨认石料,如何鉴定各种珠宝。
   文雯则是比她跟易老爷子相处的时间更多一些,对于那位老人,有更深的感情,所以,才会哭的如此难过吧。
   一股酸涩的涌上心头,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付小药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易家二叔也倒下了,易老爷子突然离世,易水到现在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易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易水那个人一向不多说家里的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绝不会主动的告诉别人的。
   文雯又吸了吸鼻子,又吐出一个把付小药险些没震晕过去的消息,“外面都在传嘉记要解体……”
   
   176 到底是哪一个?
   
   火葬这一天,京城下雪了,飞飞扬扬的,告别仪式设在殡仪馆,来的人很多,来客的车将殡仪馆的停车场都给占据满了,连不允许停车的道路旁也摆满了车。
   来人都是通身的素色衣服,大多数人的神色肃穆中带着几分哀切,不少都是上了年纪的,看得出跟易老爷子都有不错的交情。
   易家子孙的队伍相当的庞大,在灵堂里站了一大堆,有付小药认识的那三兄妹,还有在医院里吵过架的那一男一女。
   门口有几个男女在接待来宾,主持告别仪式的人是一个付小药根本不认识的中年男人,看面相,估摸着也是易老爷子的儿子,好容易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付小药才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易水。
   这是在蓉城那天易水匆匆而去以后十来天里,付小药第一次看见他。
   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从来没在他身上出现过的萎靡气息,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人瘦了一大圈,比上次她从纽约回来的时候瘦的更厉害了,本来宜男宜女的容貌此刻却是颧骨凸出来,嘴唇惨白的没有血色,一双原本含情脉脉的大眼睛此刻却是空洞无神,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灵位上的相片,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身边站着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子,正低低的跟他说什么,很亲昵地模样,像是突然感受到付小药的眼光,偏过头,狠狠的瞪了付小药一眼,付小药也得以看清楚了那个女孩子的样子。
   是那天开业仪式上遇上的那个长的很纯洁的女孩子。
   隔着人群,付小药无法跟他搭上话,对那个女孩子的眼光视若无睹,跟着司仪的指引走上去恭恭敬敬的上香,看了老人最后一眼,随即便沉默的走到外边的休息区坐下。
   “你还有脸来?”娇娇弱弱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白衣似雪,承托着一张清纯的脸蛋,脸上的神情冷冽,似要将人冻成冰霜。
   付小药抬起头看着这个不知名的女孩子,文雯则是恼怒的瞪视回去,抓着付小药的手臂,想要发作,却又碍于场合不对,终究没有开口。
   女孩子看着付小药的神色淡然,冷冽的眼神渐渐变得炙热,一团火焰似要从其中喷出来,将眼前的人焚烧殆尽,“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害的他没能见到易爷爷最后一面?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他要解散易爷爷辛苦了一辈子才建立起来的嘉记?你怎么还有脸来?害的人家破人亡,害的人众叛亲离,你怎么还好意思来?”
   付小药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摸不清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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