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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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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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唯一一个梦想也要破灭了。想到这儿,我故作镇定,随便胡编了一个理由说:“这书……是那个老前辈留下的”

“哦……”,胡老三听罢点了点头,又道:“那脚下的这风景在书中究竟是何种含义呢?大吉还是大凶?”

“大吉也不是,大凶也不是”,我摇了摇头,这是一个法阵,书上标明叫做“双龙泽水阵”,应该是皇家内部的秘法,只是我现在不能确认,那第二条龙究竟在哪里。

“那你的意思,我们身后纵横的五座山峰是一条龙脊?”

“没错”,我答道。

“那书中可否还有其他的注释?”,胡老三继续问。

“这种在辅章内的东西一般是不会有明文注解的,即使有,也是在附表里……”,我边翻书页边嘟囔着,“诶?附表 …… 我怎么忘了查附表了?”,我一下被自己的发言所点醒,急忙把《图志》翻到最后几页。

我用手指顶着书页顺着倒叙一条条向上过滤,当看到倒数第二页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一条写着“双龙泽水阵”字样的注释,正文很短,仅有寥寥一行,其文述曰:“子嗣凡有忤逆者,实为王气不畅。龙泽于水,气经于地,捋顺地气,则应筑此法阵,广施洪恩,以厚泽之;若有大凶之象,再观后效”

“子嗣忤逆?”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这阵法是为此而布的,这布阵人究竟是谁?不忠的子嗣又是何人呢,真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疑问一个接一个地涌了上来。

第二十八章 … 龙脉(三)

正当我苦苦思索郁不得解之时,洪屠户突然开腔问道:“老三,知焉,你俩弄的都是些啥玩意?若是没用,可莫要让它耽搁了回关东的行程”

“有用是肯定有用的,不过……”,我一时也想不出如何描述,一时语塞就卡在那里。 首发

“这不就是普通的山水么?往吉林走,在不咸山麓附近有的是这些东西”,洪屠户俯身朝下望了望,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山水倒是一样的山水,但这山水的布局有点奇怪,而且我这书里还记载了它要表达的含义,就是一时无法理解”,我又答。

“算了,老洪,俺也觉得知焉说的有理,咱俩就不要乱搀合了,再说了,回大鸦山也不是一时两晌能办成的,早一天跟晚一天都没有什么差别。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他仔细想想,省的以后落下什么遗憾”

“三叔,这奇书乃是高人盗墓所得,按理说绝没有不应验的道理。不过我就是想不明白,这第二条龙究竟去了哪里”

“依我来看啊,这第二条龙未必与头一条并列盘卧,想了许久,我倒觉着山底下那趟长着绿树的矮坡子有相似的形状”

“哦?愿闻其详”

“知焉,你想啊。这个阵虽然名叫‘双龙泽水’,但注释讲的却是长尊同子嗣的关系。俺虽然没你读书多,但野史传说什么的我也知晓一二。按照皇朝贵族的规矩,皇帝倘若是一条成龙,那他的众多晚辈就必须是远小于成龙的幼龙,因为长幼尊卑的礼数摆在那,容不得人改变。既然如此,第二条龙就不可能与头一条等大”

“言之有理”,我点头称道。

“其次嘛,按字面的意思,这阵仿佛是为了化解家族矛盾而设立的,因为原文提到了‘子嗣凡有忤逆’和‘广施洪恩,以厚泽之’这几个字”

“没错!”,听完胡老三说完,我喜得一拍大腿,“我与三叔想的几乎同出一辙,这阵的确是为了化解哀怨所设的。因为按风水学来讲,那龙虽然飞腾在天,统治至地,却是诞生于水。 首发倘若将字面的意思翻译过来,我认为是这样的含义:‘后代子孙如果有忤逆不忠的,其实是社稷的王气被堵住不畅通所致。若想捋顺它,则应当将双龙泽水阵建立起来,给忤逆之人施以洪恩,以德报怨,再行观察忤逆者的表现。倘若他改恶从善固然是最好,但要是继续一意孤行触了大凶的霉头,皇帝就应当铲除他’”

“嗯…… 我同意你的理解。这个阵耗资巨大,倘若没有重兵和众多的劳工还真是建不起来,按我的理解,即使不是皇族,也必定是一方诸侯所为,但那诸侯又是谁呢?”

“关内诸侯绝不齿于到关外建阵,况且关外胡金游牧势力过于强大,如此兴师动众也必将收到干扰,依我所说,最可能做这事的,应是灭金建清的满人所为,毕竟古往今来,就数满人在关东的势力最为强大”

“言之有理,但满人到现在也传有十代之多,即使是在关外征战过的也有四人,这阵究竟是哪位皇帝所建也难以确定。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抑或是顺治帝福临都有可能”

“首先能排除掉多尔衮和顺治帝二人”,我略略考虑之后答道。

“为何刨掉他俩呢?”,胡老三仿佛有些不解。

“在去往云南途中,我们船上有一名熟读正野史的老学究,他名叫独孤璞。由于我亦喜好阅读史料,所以这半年来我没短了与他探讨明清往事。多尔衮是摄政王,而顺治帝是他手底下的傀儡,若不是多尔衮最终坠马而亡,恐怕福临还要多当许多年木偶,这个事件虽然没写入史料,却是当时人人尽知的秘密。由于是傀儡,所以多尔衮实际掌握着福临的生杀大权,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废掉福临,故而他根本没必要在关外建这样一个法阵”

“那这么说……最有可能的,就是皇太极与努尔哈赤啰?”,胡老三继续问道。

“皇太极的施阵的可能性也极小,因为皇太极经历了丧子之痛。他的八皇子不到一岁半就夭折而亡,其余的皇子还没来得及忤逆他,他就已经升天了”

“这样看来,就只剩下太祖努尔哈赤?”

“没错,依我的想法,这阵就是努尔哈赤布的”

“但努尔哈赤不是将皇位顺交给四贝勒皇太极了么?”

“三叔此言差矣,据我所知,皇太极虽然最终临政,但决不是不是顺交”

“哦?知焉,你快说,我愿闻其详”

听到这里,洪屠户也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在土丘子上看我白话。我从小就培养了一副争强好胜的个性,再一瞧他俩这幅沉醉的模样,虚荣心甚是满足,便把独孤璞与我说的清史一通道了出来。原来勇武的努尔哈赤在进关之前也经历过数次残酷的生存斗争,这就导致他在大业建成之后对争王立储之事更为敏感和残暴。

努尔哈赤本生在一个和谐之家,少年的他天真无邪,喜爱奔跑、弓马、骑射等活动,与正常的同族孩童并未有什么区别。但十岁时,疼爱他的母亲陡然辞世,父亲正在精壮之年,难免再续一弦,这突变有如晴天霹雳在他幼年的天空炸开了花。继母的白眼、父亲的冷淡使他无法接受现实的转变,一气之下他就独自一人挺进不咸山去游猎抬参,在辽东的参马市场自食其力生活。

时间一晃就过了五载,这一年努尔哈赤十五岁了,出于对父亲的惦念,努尔哈赤又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家。但父亲已然是冷淡的,继母依然是蔑视的,愤恨的努尔哈赤一怒之下领了胞弟舒尔哈齐一同去投奔外祖父王杲。

王杲当时任建州都督,是辽西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见两个外孙投奔而来,想也没想便收留了。但王杲其人匪气太足,做事独断专行甚过深思熟虑,再加上明朝对关外的藩篱政策使得关东人心不合,诸强拥兵自重,使得扈伦哈达、叶赫部外加建州部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各部族之间为利而斗就不说了,即使是部族和大明之间也是摩擦不断,芥蒂连连,这就给日后的暴乱埋下了伏笔。

在努尔哈赤进王杲营中第二年时,女真的一支部族为了打压他家,对明朝的官员施以重贿。故而明朝借着马瘦价高为由拒其入市。王杲气不过,就挑头闹了事,努尔哈赤此时身在其中,战斗之血腥首次燃起他心中对权力的渴望,自此之后努尔哈赤走上反明的第一步。

此时的明朝虽然内忧外患,但在兵力上仍然是占有绝对优势的。倾力围剿之后,李成梁消灭王杲所部,将其枭首示众。努尔哈赤和舒尔哈齐作为叛党的外孙理应也被处死,但他的祖父觉昌安又是明朝在关东的眼线,是几世如一的大忠臣。碍于情面,李成梁没有下手,但也没有就此放过他们兄弟俩,思考许久之后,最终留哥俩在帐下做了小罕子○1。

古话讲: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正当努尔哈赤默默无闻在李成梁的帐下服役时,明帝的天相师算出关东有一个明朝的克星,他脚下张着七个红痦子,如果此时不铲除日后必将酿成大祸。明帝一听这还了得?便速速令李成梁诛杀此人。说来也巧,不知道这天相师说的正着,还是事就赶到这了,努尔哈赤的脚底下就长着七个红痦子,李成梁得知之后,连夜将努尔哈赤五花大绑准备次日押解到京城请功。或许是太麻痹大意,李成梁的爱妾喜兰连夜潜入牢房,不顾自己的处境毅然放走了努尔哈赤,并且给了他一匹大青马。李成梁得知之后,连夜派人去追,但传闻努尔哈赤得天之助,就连乌鸦和喜鹊都来一齐帮他,李成梁的千万军马楞是没抓着他。之后,就像正史所说的,他与八位兄弟聚在一起潜入了不咸山系,抬出了八八六十四棵硕大的棒槌,用它们换来起兵的资本,又经历了十几年的拼搏才得意有与明帝分庭抗礼的资本。

注:○1小罕子,指勤务兵之类的杂役。

整理

第二十九章 … 龙脉(四)

在历经家族破败之后,努尔哈赤终于在不咸山系终于扯起大旗。但世事凶险难料,家庭悲剧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更大的考验在他少年时并未开始。随着时间推移,努尔哈赤已逾而立,羽翼颇丰之后,他开始有起兵反明之倾向。但匪夷所思的是,在整个行动实施之前,最大的敌人并非来自明朝内部,而是自己亲属中间。据独孤璞讲:努尔哈赤在最窘迫时,全家人加在一处,站在他这边的就只有胞弟与妹夫,其余的叔叔大伯等不仅不公然支持,反而多次设计暗杀他。残酷的现实给努尔哈赤上了一课,让他变得更加敏感多疑而又残暴。

别看明朝此时已到了风雨飘摇的境地,但对待关外的应对之策仍然是井井有条、临危不乱的。迫于国力空虚,朝中此时对努尔哈赤部已无力围剿,明帝想了又想,索性出了招两全其美的计策来:即给与舒尔哈齐与努尔哈赤相同的官职和待遇,使两兄弟之间互相猜疑、疲于内斗,朝廷便可达成转移关外矛盾,,坐享渔翁之利的目的。

这条计策在当时看来是无比正确的。俗语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父子之间都会为争权夺势暗地里动刀子,何况兄弟乎?并且舒尔哈齐其人的才略、勇武不输于长兄,在朝廷的鼓动下他又怎能甘于在努尔哈赤帐下一生称臣呢?说到舒尔哈齐其人,我须要简单介绍一二:他身为努尔哈赤的亲胞弟,自追随长兄出走之后,同甘苦共患难长达十余年。在以早,两人一同进山求生,狩猎、抬参,同饮一瓢清水、共睡一个埨子,可谓是形影不离。努尔哈赤正式起兵之后,舒尔哈齐自始至终都是他帐下最得力的助手和冲锋悍将。故而史书上曾讲他‘自幼随征,无处不到’,经历长期的努力奋斗,舒尔哈齐在建州他几乎树立起与其兄长相同的威信,最重要的是他手下的兵丁愈战愈多、愈战愈精,已经有了与努尔哈赤公然分庭抗礼的资本。

万利三十五年,积怨越攒越深,两人终于在军事行动上有了第一次正面冲突。努尔哈赤先下手为强,火速夺下胞弟的官职,将他统领的正白旗交由长子诸英带领,之后对之前的部队疯狂了清洗,将将领都换为自己的亲信,并将舒尔哈齐囚禁起来。

两兄弟终于兵戎相见了,但关外的反明势力不但没有削弱,反而更加集中起来,这显然不是明朝想要见到的。朝廷立即向努尔哈赤施压,令其释放胞弟并复其原职,否则便要兵戎相见。努尔哈赤虽然勇武但却足够谨慎,他考虑良久,自觉实力尚不够与大明公然为敌,便只好退了一步将舒尔哈齐释放出来。

人可是放了,官位也复了原职,但正白旗的兵力却被努尔哈赤长子的诸英带走了一半,舒尔哈齐的心腹战将也在此次冲突中被处死了许多,从上至下可谓是元气大伤。回了营的舒尔哈齐表面上对胞兄显得宽宏大量,但实际上却是怀恨在心,恨不得马上找个机会报复。努尔哈赤久经名利场,可谓阅人无数,他早料到兄弟日后必要反目,故而秘设一个隐蔽圈套,将麻袋口张开等着舒尔哈齐往里跳。

这计策是兵书中典型的欲抑先扬:首先,努尔哈赤将进京朝贡这等好事交给舒尔哈齐去办,而且料到明帝为了离间两人,必将对舒尔哈齐进行封赏。事实果然不出所料,舒尔哈齐从京城回到关东,身份立刻变成了建州右卫首领,权力在努尔哈赤之上。两年之后,仗着有朝廷撑腰,舒尔哈齐终于头脑发昏认为时机已到,公然带着三个儿子要拉走大部队重开山头。岂止努尔哈赤对此早有防备,一听风声立即派重兵奇袭杀死舒尔哈齐的两个儿子,又将所部的谋反将领吊在大树上活活烧死。

朝廷在这其中连个闷屁都没放,甚至乐得观看二虎相争的局面。但努尔哈赤的高效是让人生畏的,一切决断都雷厉风行,既快速卸掉舒尔哈齐的兵权,又最大地保证了女真兵力不受损害,不久之后舒尔哈齐在狱中郁郁而终,关外最大的反明势力浩然成形。

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端,努尔哈赤目光远大,又怎能甘心做一方诸侯?此后他不断带兵骚扰边界,统一部族,最终于万历四十四年正月壬申日在赫图阿拉称汗,国号大金,建年号为“天命”,史称后金,正式与明朝摆出势不两立的姿态。

此后努尔哈赤励精图治,对所辖区域农、商、军实施大规模调整,使大金国力日益充盈,兵力每日激增。两年之后,努尔哈赤自觉实力已具,便以‘七大恨’为由公开祭天,誓师征明。料想我去年在不咸山洞所发现的寝宫必然是努尔哈赤在征明之前所建的秘穴。

此后诸事便如世人所闻:努尔哈赤亲率两万精兵直击抚顺关隘,抚顺守将李永芳自知无力抵抗便率众缴械投降,此役过后金人进城掳掠人畜三十万,直吃了一个沟满壕平才算罢休。这还不算,金兵稍作整备,又奇袭了清河堡等等明军要塞。在屡胜的战绩面前,努尔哈赤并未沉湎其中从而停住脚步,反而是愈战愈勇:万历四十七年二月,为击退辽东守军彻底掌握对关外的统治权,努尔哈赤调集大军六万直击萨尔浒同明军殊死一搏。

朝廷当然不愿就此放弃对关东的统辖,更不能容忍后金的势力日益膨胀,于是明帝发狠,强调大军十万。号称四十六万,以杨镐为辽东经略,分兵四路进攻赫图阿拉。战争一开,胜负立马分晓,明军人数本就不多,又被分为四股,战力薄弱得已然不堪一击,而杜松、马林、刘綎几个杨镐帐下的庸才在努尔哈赤面前更像是被随意戏耍的孩童似地,被后金军击得找不到北,转眼之间兵败如山倒,消息被探子传到杨镐耳中,杨镐一听吓得灰头土脸,第四路连试都没敢试便直接撤回进关内。

经此一役,关东局势陡然变化:努尔哈赤由守转攻,率八旗大军一口气挺进辽东腹地,击败所有眼前之敌并于天命六年大兴土木,将都城从辽西的赫图阿拉迁往了辽东重镇辽阳,后易名东京。按理说这一切本是顺理成章之事,之后太祖应以辽阳为轴心继续向东辐射,剑指山海关才对。可这其中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怪事:四年后的三月初三这天,在没有任何先兆之下,努尔哈赤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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