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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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异志-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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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嘞,我现在就去,您就瞧好吧”

迈出厢房大门,我暗自在心中盘算着,该不该和我岳父和含琢说呢?如果不说我师出无名,如实说的话,他们恐怕还真的不能放我出去……诶?我不如含糊其辞与方唯清来个概述,只要我能和燕叔踏出方家大门,外面的世界还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么?打定主意,我加紧了脚步向前院儿的大客厅迈去。

第六十六章斗鸡(一)

经过我在方唯清面前的一番油嘴滑舌,老爷子终于答应我跟着燕叔帮忙了,不过原则有一:不准下墓,我表面上满口应允,但在心中想道:难道到了大野外你还能管的了我这两条腿么?

第二天卯时我随燕叔独孤璞二人准时来到前厅,李文昌父子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与家人做了简短的告别之后,我骑上高头大马跟在独孤璞的马后顺着正门就、冲出了方家的大院儿。抬眼望去,滇桂大地在充沛的阳光下显得别样灿烂,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心里别提有多惬意了。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李文昌在前面把马泊住,待众人也一同来到高处才发现,我们此刻正在一片高原的上面,前面浅浅的盆地里赫然驻了一个小小的村子,从格局来看应该是苗寨无疑。

李文昌手搭凉棚指向前方说道:“老英雄,前面就是苗寨,而且还是花苗。您混过大江南北,应该知道云南的苗族土著都是用毒解毒的高手,而这花苗是族内的佼佼者”

“小老儿的确是听过花苗的传闻,他们也的确是华夏诸族内用毒的魁首,据说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够熟练用蛊炼毒”

“没错,花苗的族人无一不是使毒的行家,而且村内还有几个年轻人下过南洋,把他们降头术带了回来,我为了能给你寻得一个得力的助手,早在几天之前就通知了村中的男女老幼,告诉他们今天中午将于麦场举行比赛,谁要是摘得了桂冠,我便出纹银三百两来赏他”

“战争年月,十两银子就能养家一年,三百两纹银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三十年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愿这三百两银子能够引出苗寨的高手来”

李文昌一拨马头,带着我们从高坡俯冲而下,不消半个时辰,我们几人全都来到村东头的麦场地里。那里早有的人在守候了,走最前面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胖喽啰兵,看样子应该是个小头目,眼见到李文昌放马过来,他一躬扫地道:“总兵官,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您发话了”。

“嗯”,李文昌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在前面带路,把邓老前辈几人带到看台上,我去到底下瞧瞧,看这苗寨里到底来了有多少人”

“禀总兵官,这村落共有人家四十九户,人数三百三十人,这次除了十几个老弱病残的不能出屋之外,其余的都来了”,胖喽啰兵一板一眼的回道。

“那有多少人报名参赛呢”

“大约有六十人”

“人数倒是不少,不过我们恐怕没有太多时间逐一考察。邓老爷子,招上来的人终究是你的帮手,这遴选的尺度还是由你来把握吧”

“既然李老弟如此抬爱,我也就不推辞了,老夫初选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文房四宝一套,大公鸡三十只”

“公鸡?”,李文昌不解的问。

“对,公鸡”,燕叔稳稳地回答。

“你们照老英雄的话去做,进村里抓鸡去”,李文昌朝喽啰们一挥手。

喽啰们刚要动身,李文昌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来,补充了一句:“记得付乡亲们钱”

喽啰们领命下去抓鸡暂且不提,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麦子场里尘土喧嚣,全都是鸡鸣之声。村民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开始七嘴八舌地胡乱议论。燕叔站在高处,清了清嗓子朝下面喊道:“乡亲们,想必事情的经过,李总兵的人早和大家交代过了,现在满清政府被外国人逼得气数已尽,我们大家伙儿要是想过上好日子,就不能再受清朝人的统治了,我们必须要起义,要暴动,要革了清朝皇帝老子的命。起义暴动要花钱,这钱从哪儿弄去呢?我们不能像以前的官兵只朝老百姓伸手要,我们要另想办法,云南在两百年前出了一个平西王吴三桂,这个狗贼没少了鱼肉我们云南的老百姓,今天我们就要掘了他这个龟孙子的坟墓,把他的墓葬品全都掘出来。如果这事儿真的得手了,我敢拍着胸脯子和大伙儿保证,以后你们顿顿有肉吃,顿顿有酒喝……”

说到这儿,人群中有一个老头儿接过话说道:“吴三桂的墓哪是说想盗就能盗得了的?”

“正是这样我们才更需要乡亲们的支持”,李文昌替过燕叔答道。“不瞒大家说,刚才和大伙说话的老者就是关内出了名的盗墓大侠邓宠邓老英雄,如果要论纯粹的盗墓技能,可以说全天下人都找不出一个超过他的,不过云南的陵墓大家伙都知道,除了西洋八宝转心螺丝之外还有不老少的毒。说到毒来,我们是不折不扣的外行,苗寨的众兄弟们却是内行,所以我们今天摆擂的目的,就是从众多的报名者遴选出一名最厉害的与邓老同行”

这话刚一说完,原来报名的六十多人里顿时走了近四十个人。

“谁要是被选上的话,我当场就赏给他纹银三百两,如果能够帮助邓老平安出来,我再赏他三百两”

这话刚一说完,剩下的二十多人顿时又变成了四十个人。

“抓二十只公鸡来”,燕叔吩咐喽啰兵道。

不一会儿,喽啰兵从鸡笼子里面挑了二十只最为强壮的公鸡赶到麦场子中间。

“众位参赛的乡亲们听清楚了,我现在公布第一轮比赛的规则,所有人先到我这里抽签,抽到画圈儿的请站到鸡的北面,抽到画叉的请站到鸡的南侧”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四十个人被分成了两边儿分列南北两侧,中间的沟里搁着二十只公鸡。

“我继续说咱的比赛规则,我把所有人分成了两部分,目的就是试试你们施毒和解毒的本领,一会儿站在北面的参赛者负责下蛊,不过你们可听好了,只能迷乱公鸡,使之尽量失去走路和抵抗的本能,不许弄死,北边儿的乡亲们听好了么?”

“听明白了”,北面的人一齐答道。

“南边的乡亲们,想必我不说出后面的规则你们也能猜到,你们要解掉公鸡身上的蛊毒,使之恢复原来走路的本领,第一轮比赛的时间为半个时辰,准备时间为一个时辰,现在你们可以配制蛊毒和解药,一个时辰之后我们重新回到这里来较量,比输的人直接淘汰,赢的人进入下一轮,南面的乡亲们,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南边的众人也一齐回答道。

南北两面的花苗族人在燕叔的一声吩咐之下纷纷散开,利用这段时间去筹备比赛。李文昌趁机凑了过来,挑起大拇指说道:“高!老英雄您实在是高,小弟我对你的安排心服口服,只是一事我不甚明白,为什么施毒的人不许把公鸡毒死,而要给它们留一口气儿呢?”

“李老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你领兵打过仗,应该明白:致人一死很容易,但要是想把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就很难了——同样的,毒死一只公鸡连你我都能,但既能让它失去知觉又要保住性命就不容易了,这其中的深浅和尺寸的拿捏正是我要考察他们的”

李文昌听后继续点头称赞。时间过的飞快,不一会南北两侧的村民就全都回来了,再看他们的手上,捧坛子的,端二大碗的,甚至抱着花盆儿来的全都有,随着燕叔的一声令下,北边的二十个人纷纷开始行动:喷药的,灌粉的,按着脖子往里倒土面子的全都有,这下沟里的鸡子们可全遭了殃,刚才活蹦乱跳的二十只公鸡里面至少有五六只,吭都没有吭一声就倒下断气了,燕叔看见无奈地摇摇头:“毒啊!我看这几个人不像研究蛊毒的,反倒像开砒霜店和棺材铺的”,我和独孤璞闻听后捧腹大笑,底下的喽啰兵得令确认了毒死公鸡的几个人,将他们从场上罚了出去。

其余的十四五只公鸡目光开始逐渐涣散,身子也慢慢摇晃起来,都不知要怎样迈步走路了,呆了一会儿又有三四只公鸡没捱的过去,也随着前面的冤魂一同到阎罗王那里报道去了。小半个时辰过后,沟里还有十一只活鸡能勉强喘气儿。

“好!”,燕叔点了点头,“现在到了解毒的时间,北边的施毒者请你们尽快的退下,南边儿的解毒人做好准备,半个时辰之内,必须要解掉公鸡身上的蛊毒,使之恢复原装,否则你们将被直接淘汰掉”

一声令下,十一名参赛者全都跳到沟里去给自己的公鸡解毒:灌药的,念咒的,把公鸡脑袋朝下拍打肚子使之呕吐的,能想到的招式全都被他们用上了。燕叔和独孤璞不断地在看台上朝下面比比划划,半个时辰转瞬即逝,再看沟里的情况:有三只公鸡本来中的是慢性毒素,这不解毒还好,一解毒被人一顿折腾反而提早去了极乐世界;其余的两只经过解毒病情倒没有加重,但蛊毒也未能被解除,全都被药死,其中一只断气之后嘴里钻出了五六条黑蜈蚣,另一只肠子和肚子全都被撑破了,里面全都是素得像缎子一样的蝇蛆。除了以上死掉的五只外,剩下的六只均得到了良好的救治,恢复了大公鸡本来的神采,此刻他们正怒目而视,想要决出个雌雄来。

第六十七章斗鸡(二)

眼见沟里的参赛者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把他们压箱底的绝技全都展现出来,围观的群众喝采声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李文昌把嘴一撇:“怎么着?我就说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平时这帮村民们为了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会下蛊,全都伪装得和没事儿人似的,在重金的引诱之下,不也全都露了相不是?”

燕叔闻听忙阻拦道:“李老弟你莫说此言,蛊术本为苗家代代相传的绝技,在乱世之中,谁不想多留一手安身立命呢?他们平时不愿暴露皆因本性善良,不想招惹是非,咱们今天若不是寻找帮手,也不能破了老百姓之间的安宁不是?”

我闻听了燕叔的话后十分不解,便问道:“燕叔,这蛊术是苗家代代相传的绝技,就像是中原人父传及子的武术一般,我不明白了,他们既然连学都肯学,为何要极力掩饰自己的能力呢?”

“这你就不懂了,云南这个地方草药虽多,又有传世的白药的秘方,但此地条件差,药房极少,能给人掐脉断病的郎中则更少,苗寨之中一旦有人得了病,家人马上想到的不是请郎中救治,而是回忆是否得罪了会施蛊的小人,一旦他们心中有了目标,就要扯开嗓门在堂屋里‘骂蛊’——‘骂蛊’是苗家人特有的一种习俗,如果病真的是由邻里下蛊所致,下蛊人听到骂声就会赶紧把蛊收回,因为苗寨面积太小了,一旦事情传出去了,遇到稍微有点修为的法师,最终还是能把真凶查出来的。那样的话,下蛊人就没脸再在这个村落里呆下去了,所以在平时人们都要刻意掩盖自己会下蛊,以防邻里在骂蛊的时候大伙都把矛头指向自己这儿来”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下蛊还有这样多的讲究”,我和独孤璞一起咋舌道。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有两只公鸡死于蚰蜒蛊和蝇蛆蛊,都是被撑爆了肚皮而死的,死状及其可怖,也一下就能看出来是中蛊而亡的。其实蛊术之妙并不在于能够快速致死对手,顶级的蛊术师一般都是在生活中受到了极大的不公,在心中埋伏了大量的怨恨才研习蛊术的,他们不会让仇家那么简单的就送命的,他们要享受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意,他们要将以前失去的十倍百倍的讨回来,而且玩腻了杀掉对手之后,不能留下一丝的痕迹,这才是顶级的蛊术师所追求的呢,刚才的蚰蜒蛊和蝇蛆蛊的确是不错,但都不算什么高级的法术,稍微上一点档次的,要数蛇蛊和金蚕蛊”

“何谓蛇蛊?何谓金蚕蛊呢?”,燕叔的一番话把独孤璞的兴致彻底勾了起来。

“妹夫,第一轮比赛胜负已分,待我把第二轮的规则公布以后,我再来和你们将这蛇蛊和金蚕蛊,你看怎样?”

“嗯,还是正事儿为先,你先去吧,我和知焉在这里候着你”

燕叔迈步重新登上看台的制高点,朗声向下喊道:“刚才众位的表演的确是精彩纷呈,晋级的十位选手,为了表彰你们,我给你们每人发十两银子;没有晋级的也不要灰心丧气,你们每人也有五两。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原因,是知道在苗寨的风俗当中,会下蛊放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其实大家都是苗人,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和和气气的解决呢?生了病也不一定就是邻里下的毒手啊,这样胡乱的怀疑下去只能让苗族陷于内斗之中,就像现在的大清朝一样,最后落一个民不聊生的结局,希望大家收了银子之后,能够好好安生,能做买卖的拿它做个本钱,不能做买卖的留着当一个过河钱,以后再有什么病可千万不要在疑神疑鬼了,去找郎中才是正道!”

燕叔的一番话,在苗寨族众中博得了阵阵掌声,凡是参加了比赛的苗人,不分胜败,均从李文昌的账房里领到了白花花的银子。除了第一轮被淘汰的二十个人之外,场上还站着二十个优胜者,此刻他们正抻着脖子等着燕叔发话。

“下面我们开始第二轮比赛,一会儿所有人重新抽签分为两组,抽到圆圈儿的人和抽到红叉的人仍然互相对位,这次我们考的不是施毒和解毒,而是各位操纵精神的能力,你们要让自己的公鸡尽量亢奋,让对方的公鸡尽量低迷,半个时辰准备,半个时辰缠斗,一个时辰过后,我要一个输赢的结果。不过有一点是我是要强调的,你的手只能去碰自己的公鸡,任何触摸对手公鸡的行为全都被视为违规,这样的选手将会被直接罚下”

燕叔的一番话说完,场上剩下的二十个人立即抽签分为两组,燕叔见选手们全都行动起来,有踱回看台的椅子旁,李文昌又凑了过来:“老英雄,我不懂了,你这回又是考的他们什么呢?”

燕叔一笑说道:“李老弟,你没下过墓里,你不知道。陵墓生前的主人为了防止有人进去盗洞,常在里面放置毒虫毒气等埋伏,一般小官或富商的陵墓里面只是放置一些活物镇场,而王公贵族的大墓里不仅要安置活物在里面守护,还要种植一些只能在地下生长的毒树毒草,这些花草通常能够散发出沁人的香气,使队伍人心涣散,甚至自相残杀,比起那些容易绕过和杀死的毒虫,毒气才是我们最要防范的。方才我考他们施毒解毒的本领只是一个基本功,现在考的才是真才实学的功夫。如果现在连公鸡的喜怒都控制不住,那么关键的时候又怎么能控制住人的情绪呢,你说是不是?”

“的确,的确……”,李文昌佩服的不住点头,“不过这就属于妖术的范围了吧”

“这还尚且不属于妖术,只是一种相对高级的精神控制,利用药物或者意志力去刺激自己一方保持兴奋,同时去干扰敌方的士气……”

“大哥,您刚才不是说待公布了第二轮的规则,就要回来和我来说蛇蛊和金蚕蛊的奥妙么?”,独孤璞在座位早已等得不甚耐烦,不住的催促起燕叔来。

“独孤老前辈……”,我接过了话茬,“以前我在八大胡同听书的时候曾了解过蛇蛊的一些制法和功效,您若不嫌弃,小侄先和你说说如何?”,我本来就喜欢炫耀,现在好容易赶上了一个机会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

“那也好,知焉就和我先说说吧”,独孤璞应道。

“‘蛇蛊’又叫‘种蛇’,顾名思义,就是把蛇卵像种子一样的播在人的肚中,待幼蛇成熟发育之日就是受蛊人开膛破腹之时,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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