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算让关佩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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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婷宇挎着包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又看了看四周，在这里工作了快五年了，公司从一无所有到今天日益状大的业务体系，每走一步都留下自己的脚印，自己跟着公司一起成长，一起打拼，还记得签下第一份合同的喜悦，记得领到第一份提成的激动，我们一起立下誓言，要把公司做得像金豆集团那样大，可是从没想过会有今天，从没想过会走得如此狼狈。墙上还挂着我们当初那群人的照片吧，我们一起参加拓展合影，有爬天梯，过沼泽，翻毕业墙……那时我们笑得多么灿烂，可是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美好的东西老是只能放在回忆里回味。
庄晓贤在想，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记得第一天面视的情景吗，她怀着的忐忑的心情，先是遇到了楼下帅气的保安，接着看到了大美女左婷宇，见到了俊朗干练的程子浩，然后认识了调皮可爱的安朵朵，心直口快的潘菲，正直木讷的建军，大义凛然的张文采，滑稽多情的陆小炮……习惯了疯狂的蹦迪节奏，融入了这个充满激情的大家庭，找回了快乐的自己，重拾了信心，自己曾经多想永远在这里工作下去，就这样跟这些人在一起，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是在一起，只不过是一起离开……
潘菲对着大厅里领了工资便心安理得的工作的新员工骂了一句，都他妈见鬼去吧，自己捅的窟窿自己想办法堵吧，可恶的人，可恶的地方，一群没有主见只会看热闹的傻×。
安朵朵拿着台历勾了又勾，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她十九岁的生日……
天空依旧晴朗，几个人一起走出卓越大厦深吸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望，再见了，疯狂战绩，再见了，卓越大厦，再见了，二十七层……
第三十九章庆祝
庆祝是不可少的。
喝酒也不是不可少的。
酒桌上已是一片狼籍，面对这几个女生陆小炮和张文采还真有点抵挡不住，眼见张文采有点摇摇欲坠，陆小炮心里没底了，这帮女人还真不好对付。
如果不是陆小炮一再阻拦，潘菲说什么也要把于凡再叫过来。普天同庆，一起乐呵吧，陆小炮说改天，一定得改天，今天状态不好。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于凡那是酒仙下凡，她要是过来，他和张文采八成都得爬着回去。
幸好，有可人的安朵朵在一旁细心照顾。一会儿擦擦头上的汗，一会在他的碟子里夹点菜。他留意着庄晓贤，见她视而不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潘菲无疑是今天最大的受益者，将关佩骂个狗血淋头不说，还捧回了刘敏桌上那台新添置的联想电脑，九千多块，抵她好几个月工资呢。不知道关佩气头过了，能不能想起来告她明抢。
潘菲得意非凡，“谁让你们不效仿，我给你们打个样你们都不跟着，他敢告吗，借他两胆，我就不信，这年头拖欠工资的倒还有理了，不过，今天可出了口恶气，这么长时间，老早就想骂他，一直忍着，也不是不敢，就是觉得我们这群人凑在一起不容易，说能说到一起玩能玩到一起，特别开心，谁也不掖着藏着，有什么事谁都帮忙，处得像一家人似的，总是舍不得。咱们从分公司成立以来就跟着关佩干，这么多年，谁抱怨过什么，没有，工资开不出来，等着，奖金发不出来，挺着，逢年过节的，别的单位都发点福利，咱们两手空空，我们都知道公司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们也从不奢望公司挣钱了，能分给我们多少，我们不就是要一个心理平衡吗，关佩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咱们有谁不知道，到头来，他是富了，咱们连顿饱饭都不吃不上，不是看在咱们这帮人的感情份上，谁跟着他干啊。”说得大家连连点头。
陆小炮点头，“就冲你这翻话，这杯酒自己干了。”
安朵朵掐指算算，“现在公司也没有谁了，咱们这些人一起就出了六个，加上昨天走的于凡，先前走的建军、程子浩，所有公司成立时那些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关佩这时可以唱独角戏了。”
左婷宇轻笑着摇头，“不见得，我看那些新人势头正足，很快就会填补上我们的空缺，教练部的人虽然素质参差不齐，不过短时间应付一些培训也是可以的，谁说关佩没有先见之明，我看他是早有打算的。”
“提到那些人我就有气，”潘菲接着说，“都是一帮傻子，咱们这么多人辞职竟然无动于衷，他们看不到这个公司存在很多问题吗。”
“他们有他们的打算。”陆小炮说，“我们都只是猜测，特别是这次关佩拿自己的钱借给他们，多少能拉拢住他们的心吧。”
“自己的钱？那也是他贪的，羊毛出在羊身上，他才不会做亏本生意呢，”潘菲不禁冷笑，随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哎，不知道他和冯琪离没离？”
一直晕晕沉沉的张文采有点清醒了，“关佩要离婚吗？”
“你还不知道？对，你昨天没来。”当下潘菲将昨天的事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遍，其间庄晓贤没少在桌底下踩她的脚，但是依然没有挡住她迫切宣泄的热情。
张文采听完之后默不做声，只是低头喝酒。
“刘敏吓得都不敢上班了。”安朵朵在一旁插话，“一个月八千块够躲一阵子了。”
“冯琪命也苦，嫁这么个东西，不过她也不想想，关佩要是没有其他的目的也不可能看上她。”潘菲笑着，又是一杯。
左婷宇也不吭声，她毕竟跟冯琪关系不错，冯琪对她也说得过去，从前之所以在关佩那里得到重用，跟冯琪的枕边风说分不开的。电话响了，左婷宇拿起身后的白色皮包，熟练的拉开拉锁，从里面掏出了手机，手机上用一条精致的链子，下面拴着淡黄色的小海螺不停的摇晃。
左婷宇看到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不禁犹豫了一下。是关佩桌上的电话。
“谁啊。”潘菲问。
“关佩。”所有人都停止了说笑，一起把目光投向她。
“接吧，看他还想说什么。”潘菲满不在乎靠在椅背上，她今天实在喝得不少。
左婷宇没有接，又放回了包里，任那悠美的旋律在包房里响了很久。停留数妙，庄晓贤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潘菲已经感到头有两个大，她笑着看了一眼，“你们两个始终是让他放不下的。”
庄晓贤接起了电话，她根本没喝酒，头脑很清醒。
“喂，……我想不用谈了……恩，那是两回事。再见。”
放下电话，潘菲笑着，醉眼朦胧，“我说什么来着，他还是不想放你走，山不转水转。”
陆小炮和张文采的电话先后响起，两人看也没有看。
“他已经后悔了。”左婷雨淡淡的说。
“活该！”
潘菲说完这句一头栽在桌子上。
“有什么打算啊？”陆小炮突然问。
没有人开口，好像一直以来都是潘菲在带动气氛，在她卧到以后，每个人都另有所想。
大家围坐在桌边，屋里又开始从未有过的安静，静下来之后，就听见从隔壁的包房里传出的卡拉OK的现场直播“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从头再来……”，声音办了护照，出国了。大家轰笑，笑了一阵之后，又沉寂了，比先前还要静，这首歌似乎来得有点不是时候，又似乎恰当好处，曾经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回拓展培训时的队歌，曾经伴随他们第一次走进疯狂战绩的大门，在此时响起，听来别有韵味啊？五年就这样过去了，我们是成了？还是败了？真的可能重头再来吗？安朵朵想打破气氛，故意说，别看关佩他现在依然神气，也许哪天就落魄了，以后要饭说不定还会要到咱们家门口呢。可是说完之后，却很少有人笑得出来，是啊，人生是场游戏，有些事情根本谁也无法预料。就像现在，说也说了，笑也笑了，解气也解气了，可有一个事实也是大家必须都要面对的，那就是：我们都失业了……
第四十章合租
两天之后，庄晓贤的房东急于用钱要将住房出售，她开始急切的找房子。安朵朵主动过来解围。她住的是她舅舅闲置的两室一厅的标准间，上次庄晓贤受伤时在那里住过一段日子。如果不是庄晓贤坚持伤好后搬回去，她是很乐意有人陪她一起住的。
搬家那天，陆小炮和张文采都过来一起帮忙。陆小炮当时便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么宽敞的大房子，住着两位女孩子有点浪费，反正他们也要找房子，不如也搬进来算了，大不了每月交点房租，一来缓解一下安朵朵目前没有工作的压力，二来大家在一起，人多热闹，吃饭也香，还能节省做饭成本。当然，还有一个最合适的理由，这楼道里晚上没灯，女生住不方便，现在治安这么乱，万一出点什么事可就不得了，有了男的，就不同了，晚上回来晚了，打个电话，或是随便吆喝一声，两个膀大腰圆的、玉树临风的、受过专业训练的、有一定知名度的优秀教练（曾经，现是保镖）就立刻充当起护花使者，将两位美貌的少女安全抵达。
安朵朵想了想，有点道理，不过，有庄晓贤在，我想我们也不需要什么保镖。
陆小炮是个爽快人，也顾不得跟她讨价还价，立刻使出杀手锏，吼道，外加打扫地面、清理厕所、洗床单、洗被罩、做饭洗碗、砍柴烧火，总之一切家务全包了！
安朵朵眨眨油黑的大眼睛，蹦了起来，“啪”的拍在桌子上！成交！不过说话要算话啊，不然，我可叫庄晓贤对你们不客气啊。安朵朵诡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们晓贤可是师奶杀手的，杀手！
陆小炮使了个眼色，放心吧，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然后双手在前，像小媳妇似的做了个揖，您就请好吧。安朵朵大笑，两个大辫子俏皮的甩来甩去。
陆小炮向张文采使了个眼色，怎么样，爱我吧。
张文采瞪了他一眼，狠狠的说道，我想杀了你！
就这样，陆小炮与张文采搬进了安朵朵的家；住进了他们家里最小的那间房。从此这里便热闹起来。
他们搬过来之后，安朵朵他们才发现，张文采果然守信用，他真的负责起家里卫生来，厕所和阳台，这些得了不治之症的地方真的让他打扫得干干净净，客厅里的真皮沙发，是安朵朵老舅家淘汰的东西，本以为是褐色的，经张文采的神手擦过以后，竟然看出是米黄色的。地面更不用说了，每天至少擦一次，刚开始几天，就发现总有脚印，安朵朵她们都不敢走路，陆小炮一针见血指出可能是脱鞋长时间没刷的缘故。张文采立刻便把所有脱鞋刷得干干净净。由于是四楼，卧室的玻璃几乎没有擦过，当然也全难不倒张文采。总之，凡是张文采所到之处，无不让灰尘闻风丧胆。这是张文采的好处。
陆小炮做饭的技术绝对是一流。这也是安朵朵她们始料不及的。只要是你能叫上名的，陆小炮都敢照量，而且做出的味道还真不错。陆小炮第一天来的时候，她俩本不信，安朵朵最爱吃的是水煮鱼，就随口一说。庄晓贤最爱吃的四喜丸子，也是故意刁难。结果，都被陆小炮轻而易举的攻破了。那一顿饭，安朵朵差点把盘子舔干净了，最后还是张文采抢过来，问她是不是存心要砸他的饭碗，事先讲好刷碗是他的工作！
潘菲经常来这报到，她结婚之后是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公公婆婆都是退休的机关干部，对于“稳定工作”看得相当重要，潘菲失业之后每天在一个屋里实在没法呆，每天早上去人才市场转了一圈便就跑到朵朵这里，这儿成了聚点。潘菲第一次吃陆小炮做的饭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竖起大拇指，正宗的家庭妇男，不做厨子真可惜了。
第四十一章失业的日子
接连几次的面视失败，大家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单位那些新来的大学毕业生宁可不要钱也要削尖了脑袋留在这儿，原来找份工作真的不容易，就业形势远远比想像中严峻。
潘菲的电话挺多，都是找她面视的。每次都是高高兴出去，失望而归，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是她最不愿面对的时候，她也想搬到这里来住，这样就不用回去小心翼翼的看公婆的脸色。
张文采常常感叹，是不是全世界就咱们这么轻闲。
几个人没事就在一起闲扯，对未来开始感到困惑和迷茫，除了庄晓贤每天坚持上网找工作，四个人闲下时便开始打麻将，一边打一边慨叹失业的日子啊。从白天耗到半夜，中途煮点水饺充充饥然后去楼下散散步，回来之后精神了，再接着战斗，直到有一天楼下的老大爷来敲门吆喝。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的，白天打一天也就罢了，晚上还不消停，不让人上班啊。”老大爷见开门的是四个年纪很轻模样很俊的两对男女，男的光着榜子，只穿着大裤衩，女的穿着睡衣，但是露个肩膀头子，立刻便像很有经验似的拉下脸来，一副不可救药的表情。走的时候还边摇头边嘀咕，完了，完了，真不像话。谁知下了两个台阶，又返回来。
“你说说你们，个个年轻力壮的，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干点啥不好，就这么混吃等死。我这么大岁数还能找个班上，一个月对付个五六百块钱，你们堂堂大学生难道就这么在家靠着！！你们爹妈算是白供你们一回！”老大爷走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老大爷走后，每个人都开始发呆，似乎有点觉悟了。
潘菲连夜打车回家。
安朵朵也有了点“羞耻”之心，虽然是同事，又很熟，似乎穿着睡衣打交道也不是很好。张文采看透了她的心思。装作不在意的说，岁数大的人思想保守，一个未成年小女孩，一个家庭妇女，屋里还有个洗衣板，能有啥问题，一点也没看出我们这两个出类拔粹的极品男人的高层次眼光。几个人不再打麻将，而是回到卧室大眼瞪小眼，时间依然过得很慢。
说归说，做起来很难，人才市场门口的失业大军每天只有增加没有减少。
没事可做的滋味真是难熬，庄晓贤总是把一个人关在房里，晚上常常望着天花板发呆，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在家闲晃的日子，在网上发了上千个简历，得到回复的了了无几，一切又回到了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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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不去程子浩那里呢？”安朵朵有时候忍不住问陆小炮，“他不需要我们这些废物，可是他应该很需要你们。”
陆小炮回答了两个字。自尊。
他又解释了一下，“当初程子浩走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帮过他，他决定自己创业的时候是最艰难的，虽然没有问过我们，但是张文采选择当总教练，我选择帮张文采，这是事实。现在，他们刚刚有点起色风回路转，而我们却如“丧家之犬”似的请他收留，如果是你，你会那么做吗？”
“他不会那么想，他现在也很缺帮手。”安朵朵想起左婷雨曾经的描述，一间狭窄的办公环境，满地堆的宣传彩页，过时的电脑和旧桌椅，他并没有走出困境，不算风回路转。
不去。陆小炮很坚决。
安朵朵知道陆小炮的倔脾气，这中间一定还有庄晓贤的因素，不是自尊，而是男人的自尊。
两天以后，陆小炮找到了工作，在一个大型商场的保安主管兼负责培训。
一个星期后庄晓贤也上班了，在一家生产汽车合资企业下面的一个车间里做工。
在空前绝后的经济危机来临的时候，终于让人看到了希望，于是大家忍着，厨房的米袋空了，看着也不那么绝望，虽然张文采和安朵朵依然没有找到工作，但不用接到电话的最后一句总是皮笑肉不笑的打听，“哥们，有工作没有给介绍几个，我们家待业好几口呢。”
四个人有两个已找到工作，成了名副其实的搭伙过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