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烧了些什么地方?”江凌渡好奇道。
“练武堂之类的吧。”寒笑笑答。
玉清门练武的地方?江凌渡倒是想象不出,那该是什么样的地方。
“书房一类的。”
江凌渡脑子一转,“你肯定顺便偷看了不少机密资料罢。”
吹雪翻了个耸肩,不语。
吹雪来时,是利用追魂蝶追着追魂香而来,顺便,洒下荧光粉又在树上做了记号,所以一路下山还算顺利。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三人下了山,到了原先下榻的客栈。已近中午。
**
这一战,不久之后在江湖引起轩然大bo,魔宫声名鹊起。而玉清门,右门主傅染云身亡,左门主萧离失踪。整个玉清门受到重创。
江凌渡知道,萧离已死。而她不知道,萧离不是神不是魔,他只是一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诡异咩?
小小意外
一夜折腾,寒笑笑还挂了彩,三人都有些疲惫。江凌渡给寒笑笑上过药,包扎好,几人沐浴更衣吃了午饭,便各自回屋补眠去了。
吹雪只是小憩了一会,便收拾好东西先溜了——的确是溜,跟着江凌渡绝对会折寿,她宁愿接几件暗杀的活儿,也不愿跟着江凌渡瞎闹。昨夜助她大闹玉清门,算是让她出了口气,就当是那日“出卖”她的补偿,国不可一日无君,不雪阁不可一日无主,她得回去主持阁中大事了。至于暗卫的工作,已经转交给绿袖。还是趁她熟睡,走为上策!
晚饭之时,江凌渡自动醒来。敲了寒笑笑的门一起下楼去吃饭。
小二上完菜,崇敬道:“两位可是昨夜大闹玉清门的大侠?”
“大侠——嘿嘿,大侠——”江凌渡回味着这两个字,江大侠,多神气呀!
“这玉清门为祸多年,从来没人治得了他们。不想两位竟然一夜之间就搅得他们不得安宁,真是神人。小的昨日初见两位就觉得两位好似神人下凡,小姐昨日特意穿回女装,定是想引鱼上钩罢!”小二冲着江凌渡眨眨眼,一副“我明白”的样子。
江凌渡也眨眨眼,“小哥你挺聪明啊!”
“聪明不敢当!只是这玉清镇来来往往许多武林人士,见多了,呵呵。对了,掌柜说,免了两位的住宿钱和饭钱,以作酬谢!”
“多谢你们掌柜了!”
江凌渡十分神气地瞄了一眼寒笑笑,怎样,沾光了吧!寒笑笑自顾自吃饭,耸肩。微微抬眸看她,那个左门主,武功如此高强,三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她却说他死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而她向来不离身的碧落剑也就此不见……
“对了,小哥,昨日那三个客官呢,没事罢?”
“啊——他们啊,”小二一脸同情,凑近道,“他们啊,着了道了,现在屋里休息呢,那迷药啊!啧啧,药效真强!”
江凌渡轻叹口气,哎,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信她啊……
两人吃完饭便上楼休息去了,明日还要起早赶路,玉清镇挺偏僻的,从这里到前面最近的镇子骑马也得五六个时辰,中间也只有一个小茶铺,长路漫漫。
**
窗户半开着,有丝丝凉风。下面是小小天井,湿滑的青石板,分明的界限,苔藓点翠。中间一张圆石桌,围着几张石凳。天井三面种着花草,绿色居多,一株攀援植物附墙而上,曲曲折折到了窗前,江凌渡搬了张凳子趴在那边,逗弄着叶子。天上的星,地上的星,遥相接应,人声低语狗吠扰梦。
她喜欢这样安静的景致。记事起,她便住在那种爬满绿叶的老房子里,古老的楼梯,古老的地板,古老的门窗,吱吱呀呀响着。好像隔壁老奶奶气喘发作时换不上气的痛苦呻吟。那样算是一种情调么?她经常用疑惑的眼神去看那些端着高级照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的“摄影师”,这样廉价而破旧的房屋,和那些高楼大厦比起来,更有价值么?她不讨厌那些屋子,她却讨厌那些屋子被光影和文字美化,出现在报刊上,出现在人们惊羡的目光中,甚至还有人羡慕她住在那样有着“时间遗迹”的屋子里。他们懂得什么呢?他们只看得到古老的屋子,却看不到屋内人的生活状态。那些美丽的照片,空洞无物。
她在那老屋里住了十四年,弄堂潮湿的味道,混合着垃圾的熏臭,猫狗发情时的叫声,像婴儿哭泣一般,在夜里格外揪心,隔壁小夫妻的争吵声总是听得清清楚楚却还要装作不知道,烧菜时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老妈打麻将的声音,换旧货的货郎蹬着三轮车吆喝着飘过一路车铃声……她在那住了十四年,那些古老的景致早已刻在心上。星光月光铺满道路,比街灯还亮,领她回家。
而十四年之后,她已是孤身一人,被驱逐到国外,辗转不定。终于,他们把她安排到英国一家孤儿院——一幢爬满爬山虎的古老建筑。十六岁——她可算是大龄孤儿了,真是可笑。也是在那里,她遇到了那三个狐朋狗友,一起嬉笑打骂了两年,像是四个疯子。十八岁,她以一个天才的形象从伦敦艺术大学毕业。见证了叶胖子的婚礼——回国——她不知道为什么回去,回去复仇么?或许她只是一个俗人,想要落叶归根。她从不曾怀念,却最终回去了。
一场小小的感冒,接连几天高烧不断——然后——穿越——
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事,死了一次,又活一次,好像已经经历了很多个人生。她鲜少坐下来回忆,可是一旦想了,记忆就像压抑已久的洪水变成滔天巨浪扑面而来。也许,那株蜿蜒窗前的藤蔓就是导火索,也许,是因为萧离……
她入神地逗弄那片叶子,眸若深水,无风无澜,以至于听不到敲门声。
“小兄弟——不——姑娘!开开门,有事相求!开开门好么!”
江凌渡终于被拉回现实,倏地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那三个大汉,面色苍白,虚汗连连,满是急切。
“怎么了?”江凌渡微怔,急忙将他们请进屋。寒笑笑就在隔壁,听得这边声音,也过来看看。
三人一进屋便关了门,对江凌渡行了一个军礼。
“你们——这是?”这群人也来雷厉风行了罢,怎么突然之间就给她行这么大的礼——还是军礼?
为首的那个抬头道:“昨日多谢姑娘愿出手相救——只是,只是我们兄弟三人枉费了姑娘好心,是我们活该!”他的声音已不是昨日的洪亮,无力而嘶哑。
寒笑笑轻哼一声,瞥了一眼江凌渡,那意思是,看不出,你还挺有善心的?
“你们,不仅仅是为了来答谢我罢?”她垂眸扫过他们三个,“还是起来说罢。这么大的礼,在下可受不起。”
几人互相搀扶着起来,窸窣之声过后,那中年男子面露歉意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三人乃是南方定远将军凌大人部下,在下陈峰,军中参军,这位武原,乃是校尉,这位张鹰,军中教头。我们此番北下是替将军送生辰贺礼给凌夫人。”
“凌将军?不会是凌若橦罢?”江凌渡暗自思忖,他并未娶妻,那个凌夫人,应该是彩乐公主了。
“正是,姑娘可是认识将军——”
“不。堂堂定远将军,在下行走江湖自然久闻大名。不知你们——”
“姑娘,你也知道——昨日——我们如今等同废人,怕是无法亲自将贺礼交给凌夫人了,所以,我们才厚着脸皮来请姑娘,是否可以帮我们送去。姑娘若有要求尽管提,相信将军力所能及一定会满足姑娘——还有姑娘的朋友。”
江凌渡不语,只是坐下,倒了一杯茶,晃了晃,轻抿一口,“不知三位要送的东西是何物。若是太过招摇,在下并不想惹麻烦。”
三人对视,陈峰点点头,武原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只小木匣,置于桌上,江凌渡拿在手里借着灯光细瞧。雕花的紫檀木匣子,精致素雅,一把铜锁锁住匣子,并不能打开。
“钥匙在将军和夫人那儿。每年,将军都会将信和礼物放入这匣子,交与我们送给夫人,夫人取出里面之物再将匣子交还我们带回去。年年如此,并非我们欺瞒姑娘。”
江凌渡放下匣子,问,“既然年年如此,为何今年你们会失手?”
三人面露窘色,还是陈峰道:“我们每年都会提早一个半月开始赶路,正好可以提前两三天到达水月庵。以前,我们并不路过这里,而是选择绕远路避开玉清镇。但是今年,途中生了变故,有人开采石矿不小心将山炸了,引起塌方,路被堵死,耽搁了许久,我们只好改道走最短的路线,途中就有玉清镇。”
江凌渡听他说完,望向寒笑笑,他正靠在门边,唇角一抹冷笑。
“三位是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不,我们正是没有把握,以前才故意避开玉清镇。”
“既然如此,为何此次还要急着撞上刀口?”江凌渡扫视他们三人,冷冷道,“事分轻重缓急,你们竟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们若是晚了些日子回去复命,你们将军会杀了你们?这是私事,不是军事,他没权利责罚你们!但你们今日这个下场,回不回得去还是个问题,且不说在下愿不愿帮你们,若是那玉清门不仅行采补之术收了你们平生所学,还把你们财物也一并收了去,你们又待如何?更不用说此前在下明明给了你们解药,就算你们心存疑虑,但你们好歹有三个人呐!使一人吃了半份解药试验一下不行?是讲义气讲团结?你们现在可是抱团死了!满足了?你们有魄力冒险却没魄力接受帮助,亏你们还是军人,看来凌若橦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三人听她洋洋洒洒说完,已是面如死灰。竟是被她批得一无是处。
“姑娘所言的确有理,但是此事是我们三人鲁莽,请不要侮辱将军英明!”张鹰目露愠色,拱手道。
江凌渡心里想,凌若橦倒是挺受爱戴的,面上却依旧一片冷漠,道:“怎么,难道你打仗失了城池还可以对敌人对皇帝说,‘这是我失的,不是将军的错~’”那一句话说得极尽扭捏做作,像极了风尘女子拉生意的模样。寒笑笑不禁笑出了声。
三人虽然恼她的语气却说不出反驳之话。
“别说你们,一个校尉,一个参军,一个教头,”江凌渡伸了食指一一点过,“就算是一个伙夫,往外一站,人家看到的也是定远将军!”
三人陷入一阵沉默。“姑娘所言甚是。我们受教了。只是不知姑娘——”
“在下可以帮你们这个忙,但是在下说了不算,不知我那位朋友——”
几个人头齐刷刷望向寒笑笑,只见他耸耸肩,“无所谓。”
“多谢两位!真是万分感谢!”武原激动道。
“不知两位有何要求?陈某定将两位慷慨相助之事禀告将军大人。”
“笑笑?”
“不用。”
“那姑娘呢?”
“在下自然有。你告诉凌若橦,叫他看好南方,若是失守,让他提头来见!”
她说得正经,一点不是玩笑话。她辛辛苦苦帮杨旭挣来的江山,若是毁在他人手里,实在不值。
三人均是一怔,“不知姑娘何方人士,姓甚名谁?”陈峰反应过来,问道。
江凌渡勾唇一笑,“在下姓名不重要。你们记得我们是什么人就好。”
“敢问——”
“在下倾城魔宫右护法,在下那位朋友,正是魔宫宫主。”
“魔宫?!”三人不约而同惊呼。
“怎么,怕了,想反悔?还来得及。”
“不。姑娘方才已经教训过,接受帮助也需要魄力。陈某相信姑娘是友非敌,贺礼之事,就有劳了。”
江凌渡目露欣赏,“孺子可教!”
作者有话要说:发觉自己好啰嗦,亲们辛苦了。。。
环秀山庄
高柳数行临古道,一藤红遍千枝杪。冉冉赤云将绿绕,归鸟衔来夕阳林间挂。夏初暮景,春意依旧。
前面不远处就是深水,马儿慢悠悠小跑着,江凌渡折了根柳枝咬在嘴里一副痞子样。
“今晚咱们就住那大名鼎鼎的环秀山庄去!”
“山庄?你竟还有力气去爬山?”寒笑笑奇道。
“此山庄非彼山庄。深水城,以环秀湖闻名,此湖看似清澈见底其实极深,也不知何人兴起在那湖上建起了许多亭台楼阁,历时多年已无从考证。大约二十多年前,有一巨富买下那些建筑,重新整修一番,取名环秀山庄,其实也就是档次很高的客栈,虽然价高,却因其风景宜人而吸引来不少傻帽,今日我们也就做一回傻帽!”
“你很熟悉?”
摸了摸鼻子,“以前来过,当时就很想去玩玩。不过——”江凌渡侧头看他,颇有些探究的意思,“深水环秀山庄也算闻名遐迩了,你竟然不知道?”
寒笑笑倒是镇定,“我只对乐器感兴趣。”
江凌渡收回目光,无奈耸肩,好罢,这家伙就是“乐呆”。
过了约大半个时辰,两人到了环秀山庄正门口,气派的朱漆大门,左右镇了两只石狮,章草体的“环秀山庄”四字,一笔一划大有飞天入云的气势。沿墙中了一排杨柳,晚风里柳絮飞花迷了人眼。
门口迎接的小厮上前牵了两人的马下去,另一人引了他们入内。穿过松堂,沿着游廊绕过万壑峰,左手处便是围墙,几排繁茂大树,沉甸甸的枝桠压在廊顶,树下一片小池塘,浮萍下隐约有金鱼藏躲,右手处是一片大湖,水质清澈,映着橘色灯光五彩斑斓,湖心一座小岛,岛上建了一座亭子,名曰凌波亭,亭子一面是凌波桥连接小岛与这边主建筑群,另一边是游廊曲折连接山后小榭。再往前,渐有花香袭来,据说在环秀山庄,从不曾有残花出现,这儿种的都是应时的鲜花,如今一见果不其然,穿过那百花簇拥的琦芳亭,转过一个弯,小厮躬身请他们入了辛夷坞便折回去。
另有一粉衣女子迎上来招呼,只见那女子面若新月,施以淡妆,笑而不媚,不美不丑,举止之间却有一份天生的雅致清新,让人不禁想要亲近起来。
“两位公子请坐。”玉手一伸,兰指微翘,风韵自显,“小女华浓,两位公子叫我小浓便可。不知两位公子是要先选屋还是先用膳?”
“选屋罢!”江凌渡一路都在啃糕点此时并不饿。
“请稍等。”
语毕,两个总角孩童捧着朱红托盘并肩而来。一人托着茶水和几盘小点心,一人托着两本册子。
华浓取了册子,置于两人面前,翻开一页,转身取过茶壶一边斟茶一边解释道:“这是环秀山庄可以提供的屋子,右侧为图,左侧为文字描绘并有标价,旁贴金花的则是已经租人的,若是两位公子恰好看上小女便只好抱歉请两位再行考虑了——”她放回茶壶,两孩童侍立一旁,“博物楼之后的屋子因为较偏远,所以山庄会配备轿子,每人一顶,并不另行收费。两位公子慢看,若是有何要求亦可与小女说。”
江凌渡一边翻页,一边暗叹这环秀山庄的好本事。这样的女子,温和可亲,男子见了不禁也要压低嗓门,女子见了也心生好感,两不得罪,自然广结财路。且她——连那门口小厮,见了寒笑笑,竟都是一点不为所动,已不是训练有素这么简单了。
翻过博物楼那一页,后面的屋子起价都在五百两,而前面的那些高高低低从几十两到四百两不等,三百两左右居多。
江凌渡纳闷道:“博物楼之后的屋子既然偏远,为何还比前面的贵许多?”
华浓浅笑解释道:“因为那些屋子地处偏远,环境清幽,隔了一片竹林,不如前面那样走动的人多,是一特色,且那些屋子附属建筑物较多,一旦租下,别的客人未经允许也不能进入,管理和维护起来都比较麻烦,是以贵了许多。”
看来这潭水很深……
江凌渡点了点博物楼之前的博雅苑,“小浓,我们要这个。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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