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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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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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让人不安生,沈二夫人一大早就传了沈二爷的贴身小厮,问了他近几日的去向。小厮支吾了几句,被她瞧出了端倪,再一逼问,就将昨夜的那段杨柳底的风月事全都抖了出来。
  
  她想着就是牙痒痒,老不死的,自家院里的勾搭不得,就偷了别人院中的。
  
  “二爷也是这般说的,”胡雅有口无心地问着,沈二爷她也是见过的,看着比老爷年岁轻些,约莫四旬左右,体格看着比沈老爷臃肿了不少,白胖的脸上的皱纹被撑了开去,反倒比陈刘氏看着还年轻些。
  
  沈二爷开了荤,一早就精神着,见事情露了馅,也不及掩着,涎着脸来求陈刘氏,说是要将周嬅讨了回去,收做小妾。
  
  陈刘氏院子里的房可不是那么好腾出来的,陈刘氏冷笑着:“女主内,男主外,沈府的规矩,小嫂嫂果真还是不懂。”
  
  “我书读得少,”胡雅短吁着,“也知道,出嫁从夫,想来二爷院里的事还该是他说了算的。”
  
  “小嫂嫂,”陈刘氏见软磨是行不通了,朝着身后的几位胳膊比胡雅腰身还要粗上几分的老妈子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将周嬅抓出来。
  
  “张妈,将门关上,”胡雅话音才落,张妈就手起落下了门闩,将一群恶狗般的老妈子堵在了里头。
  
  张妈先前是沈老爷下头的人,也算是有几分脸面,这帮老妈子也不敢胡乱上前推攘。
  
  陈刘氏猛地将茶碗一摔,瓷碎滚在了地上,直愣愣地跳到了胡雅的脚下。
  
  “二夫人,”胡雅还是满脸稳色,比起张妈的战兢模样,她倒真是显得很是轻巧,“你可是要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陈刘氏听得一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她陈刘氏出身商家,从小就摸着算盘子长大,精明细致在了整个沈府都是出了名的,还需要她这么一个小娃娃调教不成。
  
  “二爷的那双女儿倒很是乖巧,只可惜再过了几年,就是要嫁出去了,二夫人身旁,连个说话的人都是没有,说来也是冷清,”胡雅掰着手指,数着陈刘氏的那双女儿的年岁。
  
  离国婚配的早,女十三,男十五,就已经是成人,娶妻生子,分家立业。
  
  陈刘氏停了停,看着眼前那张长得并不出众,却很是年轻的脸,胡雅说话时,带着浅笑,眉角带着的轻松让陈刘氏自怜自艾了起来。
  
  陈刘氏已是四十多了,善妒斗狠的脾气,让她的眼角边上早早生了无数的细纹。她每日绷紧着神经,提防完院里的,又要提防府里的,却依旧挡不住外头的。
  
  “打死了一个周嬅,依旧挡不住无数的扑火飞蛾,”胡雅探出了手来,摸着陈刘氏手中闪着光亮的指甲套,“您这副甲上,可是沾了不少人血星子。”
  
  陈刘氏的牙止不住的碰在了一起,她顺着那双手,瞧着自己手上的那套镂金甲套。这副甲套是她出嫁时,娘家送的嫁礼。娘亲将她送出门时,曾说过,戴上了副不沾阳春水的指壳,就可一世无忧。
  
  新婚那会儿,沈二爷对她也是贴心贴肺,不让她受了丁点委屈,才是几十年的功夫,就如同眼前的那碗凉粥,难以下咽了。
  
  “小嫂嫂好生高明,”陈刘氏站了起来,桌上碗筷撞在了一起,叮叮咚咚,好不热闹,“但人我还是要带走的。”
  
  胡雅见她松了口,再推了一把:“二夫人,我若是你,就将周嬅领回去,好好养着,兴许她肚里这时候已经有了二爷的骨肉。”
  
  张妈忙使着眼色,小夫人当真是昏了脑,怎么又挑了重话来说。陈刘氏听罢,脸色一变,当真是生下了男丁。。。
  
  “当真是生了男丁,依了老爷的直性子来看,二爷能得了沈府不小的家产,”胡雅笑嘻嘻地提醒道。
  
  陈刘氏坐了回来,很是复杂地看着胡雅,“小嫂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锅里头,就只能摆几口碗,多了二爷碗里的,就少了别家碗里的。”她并不相信,胡雅会这般好心,教唆着自己做些不利于沈少恬的事。
  
  “二夫人,”胡雅站起了身来,看着对院传来了沈少恬的声音,“在我们村里,还有另外一个说法,一窝鸡蛋是不该搁在了一个篮子里的。”
  
  周嬅也好,胡雅也罢,心里这会儿想着的,是怎么在沈府里扎下了根来。两人才是刚舒了芽的嫩苗子,朝着各自的枝头攀去。
  
  沈查子说的并没错,女子是该做株菟丝子,只是缠到了最后,或是菟丝子缺了养分,夭折了,或是宿主被吸光抹净了的。




☆、女人心

  晨间的那一阵喧哗,却在了一碗清粥里平熄了下来。
  
  陈刘氏来得匆忙,走时也是如同一阵风般,拎出门时,恰好看见了刘奶娘跟在了沈少恬的身后,见了自己也不行礼,如同一只翘头母鸡般走了过去,该死的老奴,她心底对周嬅的那份子怨恨已经淡了些‘沈少恬更是两眼朝天,分明不将她这个婶娘放在了眼里。
  
  陈刘氏走了几步,左手处的窗户吱呀一声,一双眼立刻掩在了窗门后头。她装作没瞧见般,在一帮老奴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落鹜院。”
  
  偷眼瞧着外头的周嬅此时心里惊着,想起了昨晚沈二爷的一身肥肉,腰间就觉得有些发酸。她坐在了床头,抹起了泪来。哪一家的女子不想自己的郎君生了个倜傥风流相,她周嬅为何就要从了沈家二爷。从她身上下来时,他喘着气,如同老狗般,她觉得有些反胃,同样在了男人的怀里,为何沈查子身上就带着股檀香气。
  
  她寻味着昨天在了自己手上游走过的两双不同的手,脸越来越红。她的身子,从昨日开始已经有些不同了,仿佛不停自己使唤般。
  
  “你出来,”张妈站在了门外,“老爷找你。”南厢房里静悄悄的,胡雅已经去了学堂。
  
  周嬅一路上走得扭捏,脸如同染红了的帕子,拖了好阵子才走到了东厢房。
  
  沈老爷今日出门迟了些,桌案上搁了杯茶水。自打胡雅管了膳间后,他的桌案上的茶水都是温润暖口,冷热适中。
  
  这个小丫头倒是让人很是放心,沈老爷得了学堂那头和张妈的回报,事情处理起来还是懂得轻重急缓的,只可惜,房中的婢女不省心了些。
  
  陈刘氏一帮人呼前拥后的进了“落鹜院,”他又怎会不知,照说二弟院里头的事,自己也不该过问。沈老爷摇了摇头,在了商场官场几十载,到了这把年头反倒是婆妈了起来。
  
  都是那声“阿爸”的错,胡雅的那一句,还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为人爹爹的,是该对了女儿更宠爱些,他也想有个可以含在嘴里,捧在了手心里的乖女儿,只可惜。。。
  
  “老爷,”张妈在外知会了一声,周嬅扭捏着走了进来。东厢房是沈府的重地,她这般没分量的奴婢是不能走近的。
  
  虽然沈二爷胖得有些变了形,但看着轮廓和沈老爷还是依稀有些相似的。周嬅此时的心情,已不是简单的忐忑可以说进的,昨日她还捧着铜盆子希望得到了沈老爷的抬爱,才是一夜,她就承了沈二爷的雨露。
  
  此时的沈老爷比陈刘氏还要阴翳几分。“二爷今个儿,来找我商量了件事,”沈老爷想着二弟的口气。在了生意场上,都不见他这般低声下气。
  
  周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路上时,她已经探过了张妈的口风。二夫人那边,竟是让胡雅压了下去,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我允了他,说是将你调到了他的院里去,”沈老爷的意思,倒不是让周嬅做妾,而是先跟在了沈二爷身旁,做个贴身婢女。
  
  “老爷,”周嬅惊呼了出来,她想不到老爷竟是要将她调过去做婢女。同样是下人,她宁可留在了南厢房。
  
  胡雅做事喜欢亲力亲为,对了自己说不上多亲近,但也从未使过暗绊子。当真是到了二爷的院子里,陈刘氏还指不准怎么收拾自己。周嬅又是个没主心骨的人,一时半会儿就慌了神,张口结舌着,也不敢应了下来。
  
  “老爷,”张妈在旁说着:“小夫人说了,如是让她房里的人去做主子,享了福那是该的。但如果是当了别人的砧板肉,她说身边只剩了一个故乡的亲人,轻易是不肯放的。”
  
  沈老爷看着一旁的张妈,这么些年来,她可是从没高声说过话,到了南厢房才是几日,倒是开了窍般,胆大了起来。
  
  打虎村的水土还真是蹊跷了,沈老爷也不发话,账房先生跑了进来,嘴里说道:“老爷,二爷院里的人过来支了些银两,说是院中要纳妾,让你松个口。”
  
  “哦,”沈老爷的语气笃听上去有多怪,“倒真是天要下起了红雨来了,陈刘氏竟不哭不闹。”
  
  “来取钱的是二夫人身旁的贴身老妈子,”账房先生刚听了,也是觉得稀罕。
  
  “张妈,早上是怎么一回事,”沈老爷提起了几分兴致。
  
  “二夫人来坐了片刻,和小夫人说了些家常事,”张妈挑着轻巧些的话,避开了些落人口实的话,将南厢房的那场闹剧说了一遍。
  
  “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周嬅在了打虎村那么久,可从来没听村里什么人说起了这样的理来。
  
  “就这么办了,”沈老爷眼底带过了阵笑意,一闪即逝,“院中的女人倒是聪明了些。”
  
  几人正要推下去时,账房先生又记起了些事,“四爷的院中的开支又是超了,才是月中,就没闲钱了。”
  
  沈老爷闷着说了句:“再给他支上笔伙食费用,其他的,都不准再给了。”
  
  周嬅心里正是喜着,耳边又飘来了句:“还有,你去库房里搬出那把红檀木的古琴,送过去给沈查子。”
  
  张妈忍不住回了个头和账房先生同时嘀咕道:“那琴可是主母当年用过的。”
  
  东厢房中的沈老爷并无多大反应,两名沈府的老奴都在心底叹了口气,当真是人走茶凉。
  
  周嬅却很是开心,沈查子似乎很得沈老爷的心,自个儿嫁入了二爷院中后,也是半个主子了,倒时,两人若是能。。。
  
  想到了这层,她脚下的步子迈大了些,再也不屑于张妈那样的下人走得太近。
  
  “落鹜院”里,春树上冒出了夏日的繁花,漫天满地的绿意。
  
  宾院的学堂里头,沈查子看着胡雅走了进来,她的神情间并不见焦虑,看来他是高估了陈刘氏,也好,沈查子笑了起来,沈府看热闹的人不少,就独独少了个眼明心清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惜稿了,今年的情况有变,想写篇长篇,
不知道有几位是我老文那边带来的读者哦,那个,玄幻是我本命,
不过文笔还不成熟,所以不停地看书中,开的话也会很慎重,
这边的文,我也是很用心地写了哦
估计今年除了安栖枝,还会有一篇另类的短篇,
安栖的话,我磨磨蹭蹭地会发完的,
最近几章好像挺平淡的,⊙﹏⊙b汗,
隔几章应该会好点,




☆、断 镯

  沈二爷憋了二十几年,总算是能纳妾了,看神情比当年做新郎官还要欢喜,时不时地就往“落鹜院”跑,见了年龄和自己女儿都差不多的胡雅,更是嘴上讨着巧,“小嫂嫂,好嫂嫂”的叫个不停。
  
  离纳妾的吉利日子还有十来天,周嬅也挺着院里的长辈的话,避起了新郎来了,沈二爷才少来了些。南厢房也没有什么笨重活要周嬅做,胡雅就叮嘱着张妈教导她学起了些沈府的规矩来。
  
  虽说在打虎村时,周嬅也是学了好几年的礼仪,但以后做了小的,对着陈刘氏更要注意些。张妈虽心里还是有些小瞧了周嬅,但看在了胡雅的份上,也就细心指点了起来。
  
  一天,沈二爷得了个空闲,就吩咐着要到南厢房用午膳。
  
  张妈连忙张罗了些沈老爷喜欢的菜色,一边督促着胡雅打扮的精细些。
  
  周嬅既还没脱了奴籍,也是在房中服侍着,选了衣裳首饰时,她暗眼看去,这些日下来,“虎丫”那身黑糙皮肤少见了山风毒日头,白细了不少。更是出奇的是,扁平的脸上,鼻梁似乎也高挺了些,原本的阔嘴看着也不那么突兀了,她心底暗想着,难道当真是当了夫人,得了下人的服侍,连相貌都会变得不同了些。
  
  胡雅此时的相貌,虽说不上和周嬅妩娘之流的那般出众,但也算是中上之姿了,比起在打虎村时的埋汰摸样,当真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语了。
  
  再看胡雅扯着身上的前几个月才新做的春裳,看着腰身宽松了不少,脚下手上都短了一截。
  
  张妈又是好一阵唠叨,说是胡雅的脸也憔悴了不少,原本福气的圆脸都没了肉了,一双眼和点亮的灯笼似的。
  
  “张妈,”胡雅在了唇间象征性地含了口口脂,梳了个童女髻,再看看黄蒙蒙的铜镜上,倒还真是有几分俏皮。“您就莫要唠叨了,才是三十好几的人,碎念起来,比我娘还要唠叨几分。”她说的也是顺口,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心思,自个儿因为芭蕾舞的缘故,要节食瘦身时,就没少过唠叨。
  
  “小夫人,您真是折煞老奴了,”张妈连忙要跪下,被身旁的周嬅一把拉住。
  
  “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最烦人跪啊饶啊的,更何况,她也是和你说着玩的,‘虎丫’那个打虎英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就去了。”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虎丫’家里的事,周嬅也都是清楚的。
  
  胡雅听得一愣,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口,有诌了句:“你看我这记性,都是我嫂嫂说的。”周嬅又翻了翻眼,胡雅婶婶的刻薄,可是全村出了名的,哪能唠叨起她的衣食冷暖。
  
  “说起来,”胡雅从首饰盒里挑着,对着满盒子的金银首饰有些无从下手。
  
  刚入门那阵,沈老爷就送了些贵重首饰过来,后头又陆续送了好些过来。她这小夫人虽说没了名正言顺的名分,但用度上倒真的是比得上其他几院的夫人了。
  
  他人眼中的宝,到了她眼前看着倒是俗气了,叶赫。胡雅的那个年头,谁真用黄金戴了一身:“打虎村那头,你可是有什么消息?”
  
  “出了村,就是外头的人了,你愁这些做什么,”周嬅瞧着里头的光亮闪烁,再看看自己的手上,却是光秃秃的,赌气回道。
  
  “张妈,”胡雅从首饰盒里挑出了一个金簪子,“你将这东西偷偷地卖了,然后找个牢靠点的人帮我送回村里去。”
  
  “还有,这事儿,就不用和老爷提起了,”胡雅又在首饰盒里倒腾着,选了个翠绿色的镯子,往了张妈手上一套,碧莹莹的。
  
  “小夫人,使不得,”张妈慌着要将镯子取下来,往了胡雅的首饰盒里塞去。
  
  镯子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两截,张妈吓得眼里都出了泪,周嬅则是心疼的看着那个镯子。
  
  “那就这只吧,”胡雅又挑了一只白玉的镯子,她在了沈府也是衣食无忧,真金白银又吃不得咽不得。张妈也不敢再塞了回去,只得是捂在了自己手上,上好的白玉,摸在手里,很是暖心。
  
  胡雅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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