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粉嫩的肌肤呈了青紫色,身子感受到了那阵暖意,止不住痉挛了起来。
“二爷,你惹出了人命,”胡雅见着前头那根带着血迹的马鞭。
“呦呦,”陈刘氏怪声怪气地说着:“小夫人。。。现在该改口叫沈大小姐了,您是哪只眼看到是二爷闹出了人命,张泉,你说说,人是不是你打死的。”
一名护院走了出来,忙跪在了地上,“是小的不好,今晚出来巡夜时,撞见了周小姨娘和马夫正在行苟且之事,小人本想去叫老爷,哪知这马夫也是色心大过了天,追打起了小人。小人一慌,就失手将他打死了。”
“周嬅,”胡雅走近了周嬅,在她耳边说道,“事情是怎么样的,你倒是说说,”
周嬅受了惊吓,哪还能听清胡雅的话,一个劲地躲避着。
“奸夫淫妇,又有什么好说的,”陈刘氏很是嫌恶地瞅着一身紫色的周嬅,“照了离国的风俗,这样的狗男女是该受水刑的。”
离国的水刑近似于浸猪笼,用了石块压在了猪笼里,一起沉到了江里。这可是活活要了周嬅的命。
“我倒不是那般不近人意的人,”沈二爷说道。
胡雅听了他这声话,才松了口气,“二爷当真是大肚。”
“呸,”沈二爷吐了口浓痰,“这□还有几分姿色,还不如买到了窑子里。”
“不,”周嬅突地醒了过来,攀到了沈二爷的腿上。沈二爷的腿肚足足有她的腰身那般粗,她的手已经僵了,却依旧死命地抱住沈二爷。
“二爷,嬅儿不敢了,”她被沈二爷一脚踹开,又忙是爬到了一旁的陈刘氏身旁,“夫人,夫人,周嬅求您了。”
陈刘氏掩住了嘴,窃笑道:“周小姨娘,你不就是喜欢男人么那股卖力么,窑子里的男人,可都是如狼似虎,正和了你的胃口。”
“够了,”胡雅喝道,已经是气得变了音调:“请了我过来,就是看这出戏的不成,二爷,您将话挑白了说罢,也让胡雅得个醒。”
沈二爷止住了笑,重新掂量起了胡雅的重量来,他原本的打算是威胁着胡雅将沈少恬的那份产业划归做由他来看管,这会儿一看,倒是要变了个法子了。
十五岁的沈胡雅比他想象的要聪慧很多,和院子里的这一众妇人都有些不同。
他就不信了,大哥的眼光,能比他强多少,沈二爷很是不服气地看了眼胡雅,再看了看地上的周嬅。女人只用生了副好皮囊就够了。
沈胡雅,你还当真以为冠了沈姓,就能对了沈府的家务指手画脚,沈二爷那一副肥肠也不是白生的,他定了主意,更要赶在沈少恬能掌事前,将主事权扼在了手里,“我只是想跟小夫人商量件事,大哥生前,曾去北边的一座寺庙还了愿,说是灵验的话,归老后,会去那里吃上一年的素斋。”
☆、得君一诺
北边的寺庙,胡雅听在耳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府所在的省城已经是偏北的位置,再往北边去,岂不是要近了边塞。
沈二爷的那张香肠嘴说得正是起劲,唾沫星子看着让人很是反胃。
“沈府的昌盛,靠得也都是那处香火的庇佑,大哥虽然是去了,沈府的家业却怠慢不得,所以,我想将少恬送过去,替父还愿。少恬年纪又还小,身边要陪了个人去,才妥当些,小夫人您的意思是。。。,”沈二爷朝着一旁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群恶奴推开了张妈,就要将周嬅拖了出去。
张妈听着,已经是没了主意,嘴皮都吓成了青色,哆嗦着说:“二爷,您这是。。。”
天空黑漆漆的,没有月色,唯独孤风,吹得凄惨。“好,”胡雅闷声答应了下来,那几名小厮这才收了手,周嬅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上的红色鸳鸯肚兜格外刺目。
沈二爷听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天冷,还是去房里捂着舒坦,”他颤着那身肥肉,往了新姨娘的房中摸去。
陈刘氏叹着说了句:“小夫人可是要好生保重了,听说北边豹啊虎啊的时常出没,还专爱叼人。。。”她作势比了个吃人的动作,手上已经换了副更见精致的镶玉石的璃金甲。
“二夫人还请放心,我是从打虎村里回来的,”胡雅头也不回,和着张妈搀着周嬅走了出去。
周嬅的身上,冰得惊人,胡雅和张妈烧热了水,让她泡了姜汤浴。
“张妈,”胡雅往木盆里加了几块姜,“我先出去一会儿。”
“小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张妈整晚下来,也是有些茬不过神来,北边,二爷分明是想将小夫人和小少爷送了出去,这一去,人还能回来么。
“既然要外出一年,院里的东西,总要有人看管的,”胡雅闻着手上辛辣的姜味,北厢房,不去也得去了。
子时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不知道沈卿源是否还等着。北厢房中,两根蜡烛烧的正旺。案上,还摆着赵迢的牌位,她的牌位是进不得祠堂的。
“沈。。。四爷”胡雅的声音在厢房中回荡着,一直透到了香火台后的帷幔间。
那一夜的回忆又涌了回来,烛火跳动着,胡雅的心也跟着火苗跳了起来,这算什么,幽会么。
“你回来了,”帘幔后多了个人影,沈卿源手中提着壶酒,身后一扇敞开的阁门。
眼前的胡雅的身影在了烛光中摇曳着,亮闪闪的眸却不敢正脸看沈卿源,房中熄了根蜡烛,弥漫起了一股烟火味。
醉色在沈卿源的眼中游移着,而他的眼光则是打量着那幅画,从画中搜寻着。
“小迢,”胡雅第一次见到如此的沈四爷,他眼底载着欢色,喃喃叫着,很是动情。
“四爷”,胡雅心中苦涩,那一夜,他是否也是将她当作了赵迢。
“小迢,”沈卿源转过身来,又用着那种眼神看着她。他的眼里还是一片蓝色,头一次,胡雅知道了忧郁之蓝的意味。
依旧是酒味,沈卿源的臂膀和那日有些不同,他似是忌讳着,又似控制不住般,颤着将胡雅抱紧在怀中。
他的唇先是在她的发间,冰冷冷的,又带着怜惜和忏悔,一点点往下,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
嘴间只剩下了苦涩,胡雅撇开头去,挣脱了他的怀抱,没有愤恨,也没有不平,“沈四爷,我不是赵迢。”
沈卿源的脸色变化着,刹那间就清醒了,他的眼底再也没了那阵流连痴迷,眼中余下的,是一片清明。他还以为,胡雅也会委身求全,和他院中的那些女人一般。
眼前的沈胡雅,可是沈老爷在世上第二个真心待过的女人。她凭得又是什么。沈卿源的眼落在了那幅画上。
画中的女子,明眸辗转,眉若月颦,赵迢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她本该得了世上最好的,也是这个女子曾在了他的怀中,哀怨低诉。新婚之夜,沈沐口中唤得是她人的名字,那一刻,她肝肠寸断。
今夜,沈卿源约了胡雅前来,正是要替赵迢雪耻,一计不成,倒也不碍事,方正来日方长。沈府的院中是个四四方方的死井,进了笼的雀,就得去了飞羽,乖乖地圈在了其中。
“我只道你是没空来了,”沈卿源话虽如此说,对于今夜外头发生的事却都是知道的。沈家的四爷,并不仅仅是个简单的纨绔子。
“北边的事,您也是听说了,”和沈卿源的席地而坐不同,胡雅找了个蒲团坐下,腿正腰直,没失了半分仪态。比起那日黑暗中的“沈卿源,”此时的沈家四爷并没有那般可怕。
“四爷的主意是?”沈卿源看着胡雅不算小巧的唇抿着,拖拖拉拉地问出了这句话。此番北去,沈少恬亦要前往,她这个外人自作主张,似乎有些不妥。
沈卿源的沉默,等得人分外煎熬,烛火晃动,将两人的身影叠在一起。男影静止不动,女影微微颤动,仿若两人的此时的心。
“那就有劳小夫人了,”沈卿源从了入定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的眼又成了往日那般的颜色,黑中泛着蓝。
努力着不让心底的失望浮在了脸上,胡雅心中的最后一丝期许,也落空了。她希望得到的是什么样的答复,是他如那日碎冰池面上的那一温热的怀抱,抑或是刚刚酒后的爱语。
“沈府的男儿,在了成年之前,都该是四处游历一番的,当年,我亦是如此,”沈卿源的酒醒得很是彻底。也是那一年,他失去了赵迢,“沈府的一切,有我,一年之后,我会去接你们,迎娶你过门。”
这算是交待么,胡雅颚了颚首,不知是同意了上半句,还是答应了下半句。
☆、变 天
何谓北山?
北山应该就是一座山。这句话是胡雅照字面理解的,她也如此回了沈少恬好几次了,可惜他总是不明白。连胡雅也不明白,因为这座所谓的北山,在“列国志”上并无标注,更不用说名气了,沈老爷身前又怎么会想着去北山还愿。
但据沈二爷说沈府确实是在北山求香火后兴旺起来的,开春后,沈府的车队出发的那一日,刚巧赶上了春樱开放,无数的枝头,昨夜还是粉盏花骨,今晨已经开得琳琅满目。
没有了绿叶陪衬,唯独只有粉色。花锦中,只见“落鹜院”中的奴仆婢女搬着大小物什,上上下下。沈二爷供了几口结实的柳木箱子,沈三爷则选了几个得力的护院。
张妈和周嬅也跟着北上,张妈是因为搁不下主子,而周嬅则是不想留在了“落鹜院。”她身上的皮肉已经好了不少,只是不再在院中走动了,偶尔见了个人,也是低着头。
元宝蜡烛加上香火法器,装了满满的几大箱,再就是防了沙尘的斗篷,遮了冷风的厚褥。
账房先生支了些银票,胡雅将钱分了几堆,给了张妈一些,自个儿怀中揣了一些,又趁着别人不留神时在沈少恬的靴里藏了几张。她虽是没出过门,也知道车队走得是官道,但见了沈三爷很是慎重下选得那些护院,心里也是留了个神。
车队走得那日,沈二爷特地吩咐厨子炒了几个小菜,坐在了院中吃得兴起,沈三爷也找上了门来。
“二哥,您这事办得有些欠妥当了,”沈三爷看着有些忧心。
“你个榆木疙瘩脑,还真是怎么都不开窍,”沈二爷往他前头搁了个杯酒,“喝。大哥都走了,你还提防什么劲?”
“二哥,您这不是让少恬他们去挡灾么?”沈三爷止不住也喝了口酒。
“怎么,他们不去,难不成还让我们俩中的谁去,”沈二爷打了个寒颤,“大哥的院中接二连三的出事,留着沈少恬在府中,只能是个祸害。”
当年的那名女子临死前的狰狞和绝艳此刻再现在了两兄弟面前。
“二哥,你说胡域的诅咒可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沈三爷想起了那日女子后背的一片血淋淋,全身都战栗了起来。
“说什么呢,”沈二爷停下了酒,吃到了颗霉掉的花生,忙吐了出来,“这些年的富贵还花不了你的眼不成,我和你说件正经事儿,沈查子,你就让给二哥我吧。”
说罢,他干干笑了起来,沈三爷看着早就变了身形的二哥,“这事,你得和我家那口子说去,她见少恬他们走开了,咬准了说要将沈查子收过去,说是年初年末时,她省亲时带到了官宴上,甭有面子。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了,一名娈而已,弄得这般紧要。”
“你懂什么,”沈二爷瞟了内院一眼,“听说前阵子,太守大人将妩娘献到宫里头了。”
“什么?”沈三爷听得一惊,太守大人对妩娘的宠爱,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的,只怕是要将心肝都捧出来了,竟舍得将她献出去。
“还不算,”沈二爷索性丢了筷子,从碟子里挑了几颗,往嘴里一扔,眯上了眼,“听说皇上见了那美人儿也是爱不释手,你再看看沈查子那模样,就是连大哥那样的男人,都爱不释手,再过阵子,姐弟俩都是要得势了。”
沈三爷哈哈两声,心里却想着,如此看来,人是更不能放了。酒喝得多了,脑子也跟着转悠了起来,喝酒果然是会误事的。
“可惜,你们的算盘都是要落空了,”沈三爷眼中的醉意越来越浓,说话却毫不含糊,“我听说,沈查子一早就出门了,也不知是跟着少恬他们出去了,还是。。。”
“什么?”沈二爷连酒都顾不得喝了,看着很是恼火,“你怎么不将人拦住”。
“哪能拦得住,他又没有卖身给沈府,”沈三爷喝得多了,脑子反倒记起了事来:“他只是‘寄宿’在沈府而已。”
“人都走干净了?”沈卿源坐在了小院里,和沈二爷,三爷的喝酒作乐不同,他在院中摆了张桌案,由着一人研着墨,手中如游龙,图上跃然出现了一派古村景象。
没有滔滔怒流奔波入海之势,也没有九曲十八弯的连片山脉,只是一座幽静人烟罕的古村,图侧写着的是:北山。
“干净了,院中姑爷的那些老奴都换过了,”身旁研墨之人,鸡皮鹤发,眼中带着浅蓝之光。
“那就将‘落鹜院’找一遍,”沈卿源看着笔下的画,江山化作美人腰,红颜埋骨千流沙,“让山那头的人也都准备好了,好好招呼过去的娇客,可别是惊着了。”
沈家的两位爷,他的两位“叔叔”,这会儿怕是要图谋着如何瓜分了沈沐的家产了,少了碍眼的沈沐,也该是有人好好整顿整顿沈府了。
少恬,你并不知道为父当年外出之时,去得也是北山,那一趟北山之行,为父可是满载而归,不知,你又能找到些什么,沈卿源笑着落了笔。
“南厢房的那位姑娘,爷以后真要娶回来?您知道,域里的规矩?”旁边生得无比怪丑的鸡皮人,低声问道。
“狐琴,在沈府藏了这么久,你还不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么?”沈卿源的言语中,带着不悦。
“小的只是有些好奇,对于这位沈氏,爷可是和当年的赵氏一般,动了真心,”老奴的背不弯而弓着,似天生就如此。
“赵氏又是何人?多少年了,我都有些不记得了。”沈卿源轻描淡写地说道,手中沾了些未干的墨:“我的院中有了陈氏,刘氏,少一个赵氏,多一个沈氏又有何妨。”
狐琴听了,并没有吱声,爷虽在离国居住多年,倒还是保留了狐域的规矩,尤其是当年的北山一行后,他似乎更像胡域的人了。
“北山一行,少恬必然会知道狐性多疑且淫,如果当年的狐窕贵女也能这般明白,就不会落了个如此凄凉的下场,”沈卿源说得毫无感情。
狐琴的鸡皮脸上显出了些无奈,爷到了这会儿,也不肯原谅了小姐和姑爷。
爷,姑爷是您杀的么,狐琴心中暗想着,却不敢问出口。
☆、沙漠之地
那一世,胡雅更喜欢称叶赫。胡雅所在的年代为那一世,她曾特意去了撒哈拉大沙漠。
胡雅原本以为,那该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极致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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