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一片绿色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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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一片绿色的森林-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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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说,是我买的。”他一脸快活。
“这么说是爱的伟力了。”我说。
“我给你看样东西,你看好不好?”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只盒子打开,是一条K金项链。
“真舍得下本钱,这条链子不便宜吧?”我问。
“九百多元,真好看。”他很快活。
“你一个月才六百多元,这条链子花了你一个半月的工资,你喝西北风呀,你会不会算账?”我说。
他把链子收好。“要不我找你干什么?喝茶去吧。”他说。
我们要了一壶茶,两盘点心。
“森,给我出出主意,张小媚这人到底怎么样?”
我能说她怎么样,以后人家成了小两口,我能说她的坏话?不过,张小媚人还是长得不错的,也不是什么坏人,入俗一些吧,过日子还能对付,再说,你卢柯家在农村,条件也不怎么好,娶上张小媚,也还过得去。于是我对卢柯说:“张小媚她很漂亮。”
“你说她人品怎么样?”卢柯抓住我不放。
“她人品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
“你给评评嘛。”他坚持。
“她人很热情,只是俗气了一点。”我说,“不过也不能怪她,环境造成的,你说呢?”
“也是。”他说,“眼下大多数老师都这么过,她又能怎么样呢?”
卢柯已明显为张小媚说话。
“那你就上呀。”我说。
“我真追?”他说。
“不追你买这项链干什么?”我说。
“也是。”他也笑。
我们喝了一壶茶,叫小姐再添上一壶。
“你呢?”他问。
“我什么?”
“处对象呀”他笑。
“处不上。”我说。
“听说你找个医生?”他问。
“八字还没一撇呢。”我说。
“抓紧点,都三十好几了。”他感叹。
“随缘吧。”我说,说完付了茶钱。
卢柯摇头微笑。
过了这个星期,就毕业考了。此前,教导处已经给学生作了毕业考总动员,各班也在班上反复强调考试的重要性,各科任老师也忙得不可开交,找资料,出复习题,上辅导课,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然而最累的还是学生,试卷像落叶,对付了这张,对付不了那一张。
每次统一考试表上要求都很严,单人单坐,统一试卷,流水批改,成绩上报教育局,年级学生分数排队。
这天傍晚,阮彩霞来到我的宿舍。“林老师,毕业考试座位怎么排?”
“老规矩,按座号。”我说。
“可别的班级却按学生成绩好坏排列。”她很是不平地说。
“别的班级怎么排,那是别班的事,我们却不能坏了考风。”
“要是有人不及格,怎么办?”
“补考。”我说,“同学们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可这次是同学们让我跟你说的,大家都说每次统考我们班都按原座号排列,这次就例外吧,让同学们好过关。”阮彩霞说。
“你们就这么不相信自己?”我说,“去告诉同学们,毕业考试题目是比较简单的,让大家不必担心。”
“真的。”
“真的。”我鼓励她。
见她没有走的意思,我又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她神秘地问。
“有空,你还有什么事?”
“我姐叫你去搬煤球。”她说,“今天放学回家,我看见门口有一大堆煤球,可能是送煤的人来早了,我姐还没下班,送煤的人就把煤球放门口了。”
一个人去赴约,我有些胆怯。
看我不说话,彩霞挤眉弄眼的说:“怎么,林老师不愿意?”
“死丫头,我说不愿意了吗?”
“你快去吧,别累着我姐!”彩霞拍拍我的手。笑盈盈地走了。
我赶到阮彩云家,彩云正往屋里搬煤球。我对她说:“你歇着吧,让我来搬。”
“你怎么知道我搬煤球?”彩云奇怪地问。
“彩霞告诉我的,说你买了很多煤球,放在门口,让我来帮搬。”我笑着说。
“这个鬼丫头,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居然还骗到了老师的头上,看我怎么收拾她。”彩云有些生气地说。
“别怪她,她还小嘛。”我仍然微笑。
第四章
    “她还小,都十六了。”彩云望着我,微笑着说,“到底是我把她惯坏的,还是你把她惯坏的?”
“都有责任吧。”我说,“我是很爱她的。”
“难怪她那么喜欢你,整天在我前面林老师长,林老师短的”彩云甜滋滋地说。
“好了,别说了,你去歇吧,让我一个人搬就行了。”
“我又不是娇小姐,我们一同搬吧。”
三百个煤球,说话间就搬完了。我们去洗手,她把一块干手巾递给我。“擦擦手吧。”
我接过手巾,胡乱擦了一下,递给她。
“手还湿呢,”她说。
“没关系的。”我笑笑。
“这不好。”她伸出手来,抓住我的手,帮我轻轻地擦起来。
我突然触了电。这是一双柔软细滑的手,白晰晰的,极富魅力,刹时间,我觉得浑身上下清凉畅快,真想拉起她的手来亲一亲,但我不敢冒昧,只一任她给我擦。
“行了。”她松开了我的手。
我火辣辣地看着她。她脸一热,给我一个媚眼,像一片带雨的梨花。
“吃过饭啦?”她温柔的问。
“吃过了。”我说。
“那么喝茶吧。”她领我回到客厅。
“你呢?”我问。
“早吃过了。”她说,“不然小妹怎么去上晚自修。”
于是我们喝茶、聊天。我们从彩霞的学习聊到了当代的教育,从教育聊到了目前的医疗,又从医疗聊到了当代的文化艺术。
彩云说:“现在的艺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开电视机,不是戏说帝王将相,就是戏说现代生活。”
“好的艺术还是有的,像《小镇邮递员》、《美丽的大脚》。”我说。
“可是太少啦。”
“文艺复兴也需要时日。”我说。
“你多写一写吧,写写现代的生活。”
“我哪行呢?”我说。
“你很有艺术修养。”彩云说。“你不是发表过小说,出版过散文集吗?”
“那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我惭愧地说。
“你写得很好,很有生活韵味。”彩云夸奖说。
“不好。”我说。“我只能写一写小东西,因为工作太忙了。”
就这样,我们谈了很多,也谈得很投入,谈到十点钟,我起身告辞,她有些不舍,“周末来吧,周末来玩。”她约我。
“好的,周末见。”
接下来的三天是毕业考试。在教学工作中,我最怕的是监考和批改卷子了。单说监考吧,我们监考员是交叉监考的,有时是班级交叉,有时是校与校之间交叉。每次呆坐两个小时,身心都很劳累,尤其是心理那个累呀,简直让人受不了。你不负责任吧,控制不了考场,你要认真负责呢,精力必须高度集中。就算你精力集中了,考生往前座偷看,他不夹带不看书,只是身子坐偏一些,脑袋往侧面歪一些,你抓谁去?难怪阮彩霞要求我也像别的班那样按成绩好坏排考试座位。
累,我感觉很累。毕业考结束后,又接着两天改卷子。学校要求,改卷要认真,要公平,不能相互压分,有争议的答案,按上面的指示,能给分的就给分,可给可不给的也给。
朱庆斌悄悄对我说:“还不是老套套。”
我麻木地说:“习以为常了,就这么改吧。”
邓丽莎也悄悄地问我:“林老师,你认得你们班的卷子吗?”
“不认得。”我说。
“可有的老师鼻子像警犬,他能闻得出哪一张卷子是他班学生的。”
“省点心吧,你管那么宽干什么?”我说。
“那不公平呀!”她说。
朱庆斌冷笑:“不公平?什么叫公平?评先进公平?评文明班公平?还是期末考试成绩奖公平?真是的!”
“说这么多费话干什么?”我说。“你还嫌不累呀?”
于是大家改卷子。对于老师们在改卷子过程中的争论呀,涂改分数呀,悄悄撬开钉卷子的钉子呀什么的,我装作看不见,听不见,那样眼不见,心不烦。
毕业考结果,我班排名第六,属中上,可喜的是,全班没一个学生要补考。
阮彩霞对我说:“虽然没人要补考,可我们仍然排中上。”
“你这个班长没面子啦,是不是?”我笑着说。
“是又怎么样?谁不想争第一。”她好胜地说。
“当然想争第一‘,我还想全县第一,全市第一呢。”我说。“可是我们不能为了拿第一而坏了考纪,丢了人格。人格,才是我们做人的根本,你懂吗?”
阮彩霞还是不服气,她说:“我们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学习,到头来比不上那些自由懒散,不学无术的玩世宝。
“谁说你们比不上他们,你们的路走到头了?真没出息。”我严肃地说,“不是还有中考吗?中考才是过硬的。告诉同学们,大家的汗水不会白流,一滴汗水一份收获。我们要的是最后的胜利,永远的成功,难道你不明白吗?”
“道理是这样,可我说服不了同学们。”她无奈地说。
“你放心吧,我去跟同学们说。”
我和阮彩霞走进教室,孩子们都不说话,我笑着说:“评卷结束了,我祝贺你们顺利地通过了考试,获得了初中毕业。”
下面一片沉默。
“怎么?获得毕业了,为什么不高兴?”
“我们很难过,高兴不起来。”王静说。
“我们哪一方面不如人家,为什么老是考不好?”罗楠说。
“我们太老实了,老实人吃亏。”李水珍说。
“我们劳而无功。”
“我们吃力不讨好。”
“我们是笨蛋。”
“我们是头牛。”
……
“你们是鲜花!你们是森林!”我大声说。
孩子们听我说话了,霎时静了下来。我深情地看了大家一眼,然后饱含感情地说:“同学们,你们都是好孩子,不是笨蛋,也不是牛,你们六十四人同时迈进校门,又能同时跨出校门,这一点哪个班做得到,只有你们,所以我说你们是鲜花,你们是森林!”
“哗!”孩子们热烈地鼓掌。
“你们不要看一时地得失荣辱,不要计较那些不平的事情,不定日后你们会看到更多这样的事情呢,谁能保证说自己的一生都会一帆风顺的。你们要往前看,要有搏击长空的勇气,不是还有中考吗?希望你们中考取得好成绩!”
“哗!”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放学了,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学校,这也难怪,考试考了三天,老师们评卷,他们又自修了两天,今天,连同住校生都可以回家了,你说他们能不高兴?
回到宿舍,电话铃声响,是阮彩云打来的。“记得吗?今天是周末。”
“没忘,你等着我。”我兴奋地说。
“那么,一会儿见。”她说。
放下话筒,我洗脸,找电动剃须刀。
“把胡子刮干净一些,再找一套漂亮的衣服,我姐一定喜欢得要死。”阮彩霞突然闯了进来,喜滋滋地说。
我吓了一跳。“死丫头,进门也不报告。”
“又不是进教室,报什么告?”
“你有礼貌没有?”我骂。
“谁叫你不关门?”她强词夺理。
“你有什么事?”我问。
“执行姐姐的命令,把你押解到她面前。”她笑嘻嘻地说。
“大人的事,你小孩掺合什么?”我说。
“谁叫彩云是我姐,你是我老师。”她说。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我骂。
“还不是你教的”她顽皮得很。
唉,我叹口气,现在的孩子,他们长得快,接受新思想,新观念也快,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长成小大人了,真没法子。
“你不能快一些吗?别让我姐等急了。”阮彩霞催促说。
“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瞪她一眼。
“你敢,当心我在我姐面前说你的坏话。”她仍然嬉皮笑脸地说。
“你再不听话,当心我在你的监定上写你是个坏学生。”我威胁她说。
“谁怕谁呀!”她说,“我是个乖孩子。”
那倒是,阮彩霞在班上从来不吵不闹,也不大声说话,奇怪的是孩子们都听她的话,真是不可思议。
“好了。走吧,让我把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抓到你姐面前,让你姐姐收拾你。”我说。
“走罗,看谁收拾谁。”她嘻笑着说。
在阮彩云家吃饭喝茶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这里有珍贵的友情,有自由的空气,还有家庭的温馨。
“工作辛苦,注意休息,别累坏了。”彩云温柔地说。
“我会的。”
“买些营养品,不要整天萝卜青菜方便面。”
“我知道。”
“周末常来,这里就是你的家。”
“是的。”
“噢,对了,小妹毕业考成绩怎么样?”她很关心地问。
“姐,来了林老师,你心里还有我呀?”彩霞从厨房里走出来,嫉妒地说。
“死丫头,姐什么时候心里没有你了?”彩云笑骂。
“林老师一来家,你眼里就没有我了。”彩霞笑着说。
“没有你我还问你干什么,告诉姐,你考得怎么样?”
“考得不怎么样,平均分九十分。”
“别太骄傲了,还有中考呢。”彩云认真地说。
“别担心,姐,还有林老师呢。”
“我又不是神仙,能猜到题目。”我说。
“林老师又不能代替你考,你倚赖谁?”彩云说。
“可林老师能给我精神力量。”彩霞向我挤挤眼。
“别闹了。”我打官腔,“你姐姐说得对,你可要用功哟,知道吗?”
“知——道——啦!”她扮个鬼脸。
这个小丫头,我打心眼里喜欢。
出门时,彩云让小妹送我,走到葡萄架下,彩霞拉住我,“林老师,我姐送你一件礼物。”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彩霞打开一个小盒子,“你自己看吧。”
我一看,是一件“红豆牌”衬衫。我心里一热,等了这么些年。我心里想:等了这么些年!……我终于等到了?我的爱情真的像这葡萄那么成熟了?我忽然心酸起来,像一个乖孩子做错了事,想哭,但我努力克制着。
“快收下吧,这是我姐精心为你挑选的。”彩霞快乐地说,“我要你快做我的姐夫!”
我一百个愿意。我接过彩霞手中的盒子,体味着一股从未有过的爱情的甜蜜,又像一个长年在外的游子回了家。
“你要珍惜。”彩霞说,“这是我姐的心。”
“我会的。”我像个孩子,我的心被这姐妹俩的真情深深地感动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对我这么关心,对我这么好,我体会到,被爱是幸福的,我会珍惜这份爱情,直到永远。
第二天早上,卢柯打来电话,说过来吃早饭。我说:“我没买菜。”
他说:“我买了菜过来。”
我说:“那就过来好了,但有条件,你必须动手。”
他满口答应,说马上过来。我忽然心血来潮,忽然觉得生活要宽以待人,从容处世。
一会儿,卢柯过来了,我打开门,吃了一惊,张小媚站在卢柯前面。
见我发呆,张小媚说:“我是灾星,你欢迎吗?”
“欢迎!”我说:“欢迎张小姐光临。”
“算了吧。”张小媚说:“你什么时候变的,变得酸溜溜的了。”
“我早就变了。”我说,“变得老气横秋了。”
“你老了,老了还知道去找医生小姐。”张小媚还记着仇。
“你听谁说的?”
“做贼心虚了?”
“别斗嘴了。”卢柯说,“还让不让进门?”
“我的门开着呢,请进!”我打了个手势。
进得门来,卢柯径直把菜刀拿到厨房,张小媚坐到沙发上,我给他们倒茶。“请喝茶。”我微笑。
张笑媚接过茶,“你什么时候学会客气了?”
“我很礼貌。”我微笑。
“我记得你的礼貌就是挖苦人,我被你挖苦还少吗?”
“我那是抬举你,全校近两百教职工,就数我同你说话最多。”
“你永远有理,我永远犯错。”张小媚气恼地说。
“他永远有歪理,你别理他。”卢柯从厨房里出来。
我给卢柯敬茶,“你说,我这算不算礼貌。”
卢柯笑:“这还像人样。”
卢柯放下茶杯,我问:“你送了?”
他没反应过来,“送什么?”
“项链呀,傻瓜。”
“送了。”他微笑。
我看着张小媚,“你怎么不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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