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如何?楚某是否比公主想象中的要更加气宇宣昂?”楚弈庸懒而自信地扬起唇,黑眸含笑地落在绝美容颜上。
咏唱抿唇笑道:“楚王的容颜,连咏唱都自叹不如,果真是天之娇子。”
尤其是他眉宇间不经意流泻的自信与潇洒,都忍不住让人多瞧上几眼。这样一个男人,当他笑的时候,可以比女人还美,但当他不笑之时,眼中的寒光却比利剑还冰,多看几眼,除了赞叹他俊美的五官,没有人会怀疑他的男性魅力。
“公主谦虚了,男人怎能跟女人相比?如果说天之娇子,楚某倒也接受,呵呵。”笑完,楚弈突然正色起来,“初八遇袭之事,让公主受惊了。”
“呵呵,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受伤,不碍事。只是幕后的主使还没有查出来。”其实想到那日,咏唱仍然心有余悸。
“放心,蒙舍与北诏两国都不会轻易放过凶手的。”楚弈狭长的深眸中瞬间闪过寒光。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件挑衅两国的大事,可惜对方安排很周密,目前仍然没有线索。
唯一的线索……
那只飞镖……可能跟它有关吗?
咏唱明眸一转:“不知道楚王是否还记得曾经跟咏唱说过,若是我和亲前去北诏,楚王可以让我自由生活在宫中?”
楚弈点点头,自己说过的话自然记得。
他还说自己要“戒斋”半年,不能近女色。虽然此话是胡驺,目的是为了让咏唱公主降低戒心,顺利和亲后再撮合给慕千寻,但面对这样一位美貌又勇敢的女子,让他这等最爱花惜花之人多少有点心动。
“那……”咏唱咬咬唇,“楚王这次可否就带咏唱去北诏?”
她想离开蒙舍,又想找个安全而自由的地方,楚弈可以给她保障。如果要忘记一个人,那就是不要再见到他,这次,希望可以重新开始。
楚弈挑挑眉:“莫非公主此次来刖夙……”
自上次在蒙舍他就已看出来了,阁昱似乎对咏唱公主有着难以琢磨的情愫,无论如何阁昱应该都不会允许她一个女子单独前来的。
咏唱眼神暗了下去,笑道:“楚王不方便吗?听闻北诏已有一位国妃娘娘,楚王是顾及她吗?”
说到自己的国妃,楚弈的脸色立刻变得奇怪,深幽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手腕上。黑色的袖口,隐隐透露出半截手链,木质古朴……
这串链子本是一对,在年少之时,先王为他定下那位命定国妃,他们二人便每人分带了一串。如今这串链子已跟随他十余年,仿佛也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这个是……”
咏唱话未问完,楚弈飞快地打断:“楚某要顾及她,当初就不会答应和亲协约了。公主,时候不早,还是早点歇息吧!”
看他并不愿意多谈那位国妃,倒引起了咏唱的好奇。凡是能被立为“国妃”娘娘的女子,定有其特别之处,否则以邪君这等骄傲的男人,即使是先王为其定下的婚事,如今他自己做王,怎么可能不反对?
这北诏王宫,看来真得去做做客了。
思及此,咏唱笑眼弯弯:“总之,楚王若方便的话就让咏唱随你一同回北诏吧,咏唱感激不尽。”
“有美人做伴,楚某何乐而不为?”
楚弈认真地盯着面前这张绝丽的容颜,笑容逐渐绽放,都说红颜祸水,不知道慕千寻与阁昱之间的这场斗争是如何发展?
若非要从慕千寻那里查知关于诅咒的消息,他一定是个最好的旁观者。可惜啊可惜,这位美人似乎只愿意跟自己走……
希望,另外两个男人的战争别殃及到自己的王宫就好了。
……
次日。
阳光格外灿烂,清晨鸟儿便在枝头高歌。
金灿灿的万道曙光,照耀着幽雅庭院中的深红亭子。
几道卓然的身影优雅而立,楚弈与银冀正在向殇王辞行。咏唱安静地站在一旁,吃惊地看着这三个男人之间地暗潮汹涌。
未料到他们这么快就要告辞,她只好也有礼地欠欠身,准备随邪君一同离去。蓝倪自是舍不得,孤独的她好不容易才交到这样一个热情开朗的朋友,不过一日就要分离,她不禁拉着咏唱的手,留她下来。
正在此时,侍卫飞快地传来报告——
“禀王,宫外有人自称是‘恶君阁昱’要见大王。”
恶君阁昱?
在场的人莫不脸色一变,神情各异。
咏唱一听到阁昱的名字,突然激动起来,嫣红的双唇微微颤抖。
她没有听错吧?真是那个该死的阁昱?他是来找自己的吗?
蓝倪敏感地发现殇烈的身躯也已然悄悄绷紧。
传说中的“恶君”终于出现了么?封妃之日他未前来,竟然此刻到来究竟意欲为何?
咏唱红衣飘扬,双脚像突然被定住了一般无法移动,心口同时涌上数不清的复杂感受。
那家伙,真是来找自己的吗?
那瞳瞳呢?他愿意抛在瞳瞳来找自己?还是为了刖夙册封国妃一事特意前来?
轻抿着嘴角,她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侍卫的脚步似乎才离去,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眼帘之中。
……
真的是阁昱!
他竟然真的出现了!
体形修长挺拔,黑色的外袍,黑底金边,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凌厉的霸气。
这份霸气与楚弈的邪魅,银冀的淡雅不同,与暴君殇烈倒甚为相投。
四个男人修长的身躯冷然而立。
咏唱冷冷地看了那个突然到来的男人一眼,嘴角轻扬,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故意做给他看。
眼波如丝,流转在四位出色的男人身上,却选择刻意忽视最后来到的他,正如他也刻意在忽视着她一样。
“阁王光临刖夙王宫,实乃蓬荜生辉。”殇烈的声音不冷不热,听不出欢迎的味道。
阁昱修眉剑目,却常喜欢半眯着深邃的眸子,让人觉得阴沉冷酷。
他绝对不是爱笑之人,尽管他现在对着殇烈在笑。
“恭贺殇王册立国妃,四诏之中,想不到殇王也怀有这样一份柔情,真让在下羡慕。”
闻言,咏唱僵住了身子,再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起来——
该死的可恶的王八蛋,你假惺惺地来这里干吗?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般冷血无情吗?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她想立刻走开,又偏想站在这,看看阁昱到底来这里干什么。一双美目假装不以为意地落在他身上,却见他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
心中更是一口恶气窜了上来。
没错,阁昱根本就没有派她来这里,是她自己受不了那蒙舍王宫里的他太冷酷无情,才赌着气私自前来的……
那又怎么样?
她曲咏唱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蒙舍王宫,离开他。
殇烈抬起似笑非笑的眼眸,道:“阁王日里万机,昨日先让咏唱公主前来,今日还能亲自现身,实在让人感动。”
阁昱的眼眸一暗,仿佛这才注意到咏唱的存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道:“楚王与银王才是有情有义之人,说起来真让在下惭愧。”
这时,蓝倪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响起:“四王均是有情有义之人,为了天下百姓,四诏之间的关系也该如兄弟般亲密吧。”
说完,她如叹息般舒了口气,清澈的水眸淡然地直视着阁昱。
咏唱故意靠近楚弈身边,翩然一笑:“国妃娘娘说得对,这四诏的关系已经越来越亲密了。阁王最有心了,看本公主,过不久就要代表蒙舍国与北诏和亲了。”
她虽然加重了语气,声音却娇媚动人,无懈可击的笑容更是像春满大地,百花俱开。
奇怪,明明是咏唱公主在说话,只不过说要跟自己和亲而已,怎么浑身突然冷飕飕的……邪君楚弈只觉着阳光中刮过一道冷风,冷得周围的空气好象都要冻结了。
他从来都欣赏美人,像咏唱公主这样的美人儿他欣然接受。
可是,这次再见阁昱,发现对方阴沉的眼中更多了份难以捉摸的凌厉。面对咏唱公主灿烂如阳光的绝美笑颜,意外地有种无福消受的感觉。
他果然猜得没错,恶君阁昱对咏唱公主有着绝非一般的情愫!
楚弈微微一笑,他俊美的容颜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一时间,空气中仿佛有万丈光芒射出。
他的笑容柔和似夏夜的茉莉花香,又诡异地宛若暗夜飞舞的精灵,只以这飘忽一笑来回应咏唱公主的话。
蓝倪正想以主人的身份邀请大家再多留一日,未料冷君银冀看看天色,最先告辞。
楚弈见阁昱已来,这咏唱公主看来是无法跟自己去北诏了。他笑得灿烂美丽:“北诏国虽不大,事情还是不少,楚某也先行一步。”
阁昱冷笑一声:“怎么,本王才一来,大家就急着要走?”
咏唱瞪他一眼,与之前对待楚弈的神情完全判若两人:“二王早说好要走了,都是你来耽误大家的行程!”
殇烈道:“如若阁王不嫌弃,刖夙王宫欢迎阁王多住几日。”
阁昱面无表情,直视着似要蓄意挑衅自己的咏唱,语气轻而充满危险:“多谢殇王好意,不必了!至于咏唱公主……他们回国,你又想如何?”
咏唱的身子轻轻一颤,听出了他话里的警告。
她就是要跑出来,就是不要乖乖听他的命令,怎么样?
该死的阁昱!
贝齿轻咬下唇,再抬眼时,咏唱绝美的笑脸带着一种幸福的甜笑:“多谢阁王关心,咏唱反正就要嫁于楚王了,倒不如今日就随楚王……啊!……”
话未落音,只觉得红光一闪,她的身子就被人毫不怜惜地拽了过去。
“阁昱你……”
混蛋,当自己是什么?在他人面前一点也不给她面子,就这样拉来拉去……
“住嘴!公主你不觉得自己该矜持些吗?别让他王看笑话了!”阁昱嘴角阴狠地下垂,悄然喷张着怒气,“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么和亲之事本王会另择良辰吉日,这段时间公主你就安心地呆在蒙舍就好!”
说完,阁昱转过头对楚弈道:“让楚王看笑话了。公主在宫中被娇宠惯太多,本王会回去好好与公主再沟通沟通。“
楚弈见事情关乎自己,正想出口婉言几句,却又被阁昱及时阻断。
“楚王请耐心等待,本王知你向来体恤女人,这咏唱公主……实在需要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翻,免得坏了规矩让人笑话!”
见阁昱说此话时,额跳青筋咬牙切齿的模样,楚弈微微一笑,未再多言。
真不知道阁昱突然说此话,真的是自己的心意吗?他的意思是,还要让咏唱公主前来和亲?
只有蓝倪最是明白咏唱的心思。
女人哪……
如果将心抛了出去,恐怕真的难以收回了,唉!
真不知道这恶君阁昱对咏唱有无感情?如果有,又怎会亲手将她送给别的男人?
其实楚弈人倒不错,希望咏唱公主真的能争取到自己的幸福……
恶君阁昱来去如风,呆在刖夙国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已告辞离去。
仿佛他此行唯一的目的——只是为了带回千娇百媚又风情万种的咏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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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僵持
阳光高照,洒在林间。
明明丝丝阳光中透着火热,咏唱却觉得手脚发凉。
从火速离开刖夙王宫开始,这个男人便没有吭过一声,只用一双凌厉骇人的眸子冷冷地瞥过几眼,然后一个使劲拽她上马。
马只有一匹,她就坐在他的身前,毫无躲避之地。
好久之后她才发现,原来阁昱竟然是只身前来,甚至未见小部落随行。
马儿一口气奔出殇都,直往郊外,朝通往蒙舍的方向快速驰骋。
她悄悄抬头,看到男人紧绷的下颌坚硬如铁,牙根仿佛是咬紧着的,挺直的鼻梁深褐色的眼眸,他的视线只直直地盯着前方。
他在生气,应该是非常生气。
咏唱紧紧抓住他的衣襟。
看他这副模样,为何自己生气抑郁的同时又感觉有丝丝甜蜜悄然淌过心田呢?
“喂。”咏唱不客气地捶过他的胸膛。
胸膛仿佛受到了刺激,一下子剧烈起伏起来。
她感觉到手下的肌肉比平时坚硬,而他的下颌也收得更紧,可见这男人正在紧绷的状态。
“喂!你怎么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到规矩,你比我还不懂!那里好歹也是刖夙国……”见他一副根本不打算理自己的样子,咏唱不想再客气。
“闭嘴!”阁昱冷冷地命令。
双腿一夹马腹,马儿进一步加快了前进的速度,吓得咏唱双手一抬,只顾得上紧搂住他的脖子。
可恶!
简直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不是不在乎她吗?
为何不在宫中好好地陪着瞳瞳姑娘,反而来刖夙带回自己还如此生气?
若是在乎,为何不能跟自己直言表达?
男人——是世界上最不可理解的动物!她简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喂,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说话,说话!最讨厌你这副阴沉沉的样子了……凭什么摆脸色给我看!啊……”咏唱喋喋不休地说着,马儿突然跨过一个坑,她也随之惊叫了一声。
小手更加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忍不住往那宽阔的胸膛多蹭了几分。
“可恶的王八蛋,自以为是!你以为我想跟你回去啊?真是霸道不讲理的家伙!那里又不是我的囚牢,我讨厌回去……”咏唱狠皱着眉头,对着他的胸膛使劲地说。
“我不想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如果可以一直在这马背上,那也比回去幸福。因为这样,至少他的身边只有她。
她喜欢他,身心都交给了他,她可以学会去理解他的一切,却无法做到与别的女人一同分享他。
现实是——不是分享,而是一旦有了另一个女人,他就彻底忽视了她。
她不要再回去,宁愿选择忘却,抛弃,都不要自怜自艾地呆在这个男人身边。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是条可怜虫,是天底下最最可怜的女人!
“你放开我,我要下马!”一股冲动,她开始踢着他,双腿乱动起来。
阁昱没有理会她,一路上他都在强忍着怒气。
从拿到那一纸薄薄的留书知道她私自离开王宫之后,他的怒气便一发不可收拾。
从来没人见他发过那么大的脾气,殿上的桌子都被他掀翻了好几张,连小部落都不敢上前劝阻。
这个该死的女人,好大的胆子。
没有他的命令,胆敢私自离宫,她难道不知道没有他的命令,像她这种人是不能自由出入宫廷的吗?更甚者,她根本没有想过,宫外有多少危险,一个美貌的女子孤身而行,她一点都没有想过后果吗?
和亲之日的偷袭之事尚未查明,她就如此任性离开,一想到这个女人在宫外随时可能遭遇的危险,他就无法不生气,不愤怒!
强烈的担心她,牵挂着她!
恰好边关有战报,一处理完,他便匆匆上马,甚至来不及告诉瞳瞳和小部落自己的行踪。
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就不能理解他吗?
瞳瞳来了之后,他知道自己有点忽略了她,可是瞳瞳……
他欠了她,负了她……真的不想让瞳瞳再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哪怕是接受他人同情和怜悯的目光都不可以!
三个月,他已经打算在剩下的三个月内将所有关爱和宠溺来回报她……
“曲咏唱!”见她还在自己面前继续抱怨着,他对着她的耳朵暴吼一声。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