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俩人一打招呼我就看出来,经营部副总话多,职业性地有些油滑,而财务部副总则一言不发,脸有些阴沉,握手的时候很冷淡。那两人都是一口一个“陈姐”地叫,他却不叫。
很久以后,就是我跟圆圆断绝关系以后,圆圆才明确告诉我,此人追求她有三年了。当然,圆圆说她一直是拒绝,但她也强调了一点,他对她的感情就象她对我的感情。
圆圆正式向三位介绍我:“这是你们未来的姐夫。”
经营部副总和后勤部副总一开始心里就明白我是谁,却相当有礼貌地姐夫姐夫地叫着,说着盼着姐夫早点来之类的恭维话。突然,听得“啪”一声响,有些刺耳,我注意到,那位财务副总手上把玩着的一根筷子被他掐断了,同时,我还看到他盯我的目光里有些“仇恨”。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和圆圆之间是个什么关系,我也没往坏处想,只是觉得此人性格有点怪。但后来圆圆说;他对她的感情就象她对我的感情后我才理解,当着小伙的面宣布“未来的姐夫”,未免残酷了些。我还是要佩服这位,虽然没话,脸色也不好,但还能坐得住;还能一起喝酒,可见其是有些定力。
经营部副总和后勤部副总热情而不失文雅,劝酒的理由是相当地充分,不过,喝过几杯酒后我就感觉到:这两位,在跟我玩呢,使着暗劲要让我出丑。当然,后来我明白是为了什么如此对待我,当时我确实是没有想到!毕竟人家仨哥们相处多年,我的出现不受欢迎,但他们表面上还在喜笑颜开,把心里那股子不服气都化进了酒里。
圆圆端着酒杯,基本上什么话都不说,品着酒,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四个男人3:1对掐,或许在她看来是一场观赏性较强的戏吧?
喝了两个多小时,五个人干了四瓶枝江大曲,渐渐地,圆圆的三个副总身子有些摇晃,嘴巴开始把不住门,分寸有点乱。我依然是稳如泰山,身不斜、语不乱。我是谁啊,酒场上的猫腻我见多了;我是喝一口酒端一下茶杯,悄悄地把酒吐了。说实在的,我没心思跟这仨人喝酒,但到了这份上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有奉陪到底。
最可气的,是那位财务副总,就是追圆圆那位。小伙长得跟明星似的,显小,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你说你找一黄花大姑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嘛,你干嘛追人家大你近十岁的小寡妇啊?再傻的人他也能看出来,你就是奔人家财产来的,你说你爱人家,谁相信啊?!为什么说他可气?这伙人喝酒,除了圆圆,就他喝得最少。看那俩没把我怎么样,这时候他突然杀出来又启开一瓶酒,端着杯不放,硬要和“姐夫”我干杯。干就干吧,干完这杯他还要再干另一杯,没完了!
圆圆的神情也变了,她老看我。我心想你看我干吗?你是老总,你不愿大家再喝了不就一句话嘛!但我也看出来了,她很谨慎,不想在这事上让手下人尴尬。就在这时,圆圆在我的腿上捏了一下,我低头一看,呵,桌子下面她的手上端着她的手机,上面有两个字:收场!她接着起身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圆圆一离开,财务副总胆可就大了,他来到我面前端起我的杯子,嘴上客气着,目光却显露凶狠。我真的感受到了不友好,心想是该收场了,再不收场准得出事。
我忙把杯接过来,说:“三位兄弟,咱们酒喝也了不少了,来日方长,我把这杯中酒干了完事!”说完我一饮而尽。那杯是容酒一两半的高脚玻璃杯,我刚喝完,那位马上又倒满一杯递到我手里,并且用双手钳住我一只手,使劲地往我嘴边送,看来他是恨不能拿酒把我呛死。我真就烦了!NND,来硬的我还偏不喝!我气聚丹田,手上暗暗运力,“咔嚓”一声,玻璃杯在我手中碎成几瓣。这事我以前在酒场上办过一回,纯粹是喝高了,不是为了女人。我故做不好意思:“三位兄弟太热情了,哎呀,可惜了,一只好杯子!”趁三人傻眼的片刻,我甩着手上的酒:“我去洗一把。”
我和圆圆回到房间,连坐也不坐,圆圆对他们说:“他要赶飞机回济南,时间比较紧张!有机会再聚啊。”又向我一摆头:“咱走!”
身后那三位醒过神来,一个劲地叨咕说要让姐夫多住几日,谁还说要给我找宾馆。我和圆圆装做没听见,匆匆离去。
(15)圆圆,爱我,就尊重我好吗?
1、
圆圆大约喝了三两多的高度白酒,她慢慢开着车,神情似有些恍惚。两个人沉默不语,快到家了,她刹住车,伏在方向盘上轻声抽泣。我想她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往事,我不知说什么好,伸出胳膊把她搂在怀里。她紧紧抱住我的脖子嚎啕大哭!为什么要哭?我不知道,只深切地感到在圆圆的内心深处有太多太多的苦水。
圆圆边哭着边说:“亲爱的,我不想让你离开我!你走了,回到家又是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明天,你就要离开了,我怕你一去不回头了!亲爱的,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亲爱的,不要离开我!”
我拍着圆圆的后背,感慨道:“信任我吧!我已经和你走到一起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对我的选择是负责的!信任我,好吗?”
圆圆身体有些瘫软,眼睛也睁不开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我把她拖到旁边的座位上,让她躺好,我则坐到驾驶的位置。
我虽然会开车,但没怎么开过,没本。原来是想拿个本,芳芳反对:整天喝酒,不开最好,开上了让人提心吊胆的。提起车我心里不舒坦,在公司大楼办公有共用车,随叫随走,跟我自己专车差不多。公司下属企业的几个法人都有车,最次也是“普桑”。虽然都是中层正职,干保管就不行了,没法人非经营单位,原来的头就没车,我也不好张口提这事。
我将车发动起来,踩下离合挂一档,松离合慢加油门,车开动起来。
在楼下将车停好,我架起昏昏沉沉的圆圆走进电梯、走进家门。
一回到家里,圆圆立刻精神了许多。从语言、行动上基本看不出喝高的迹象,我还纳闷呢:咦?酒醒得够快的!
后来我想过这个问题,她并没有喝酒过量,在我面前哭,只是一种示弱罢了。我承认,和她相处的这两日,我没有恋人那种热情的语言热情的举动,我心情不好,我热不起来!没办法,这不怪我,要我面对形象依然有些陌生的圆圆,装样子我都不会装!圆圆的示弱,是在向我乞求,用假装醉酒来赚取我的一点关心、一两句“温暖”的话。是的,这就是心理问题,当语言无奈的时候,人会无意识地用行为语言发出信号:我需要你的关怀!
理解!因为当初,我就曾用“绝食”来乞求芳芳施舍一点爱。
有人说那是耍小孩子脾气,很幼稚;也有人说我是用“绝食”、用“死”来要挟别人;还有人嗤之以鼻,觉得不可思议、很愚蠢的举动。我只能说我是在最绝望的时候的一种正常的行为,达不到目的,我就彻底绝望。还是那句话:如果深爱圆圆,我就不会为离婚而痛苦,如果深爱圆圆,见面定会卿卿我我,就不会使圆圆饱尝我的冷漠,而我自己内心也不会不得安宁!
圆圆喜欢浪漫,古琴台何尝不喜欢浪漫!我的浪漫的语言、行为,需要发自灵魂深层,面对我深爱的女人,我的浪漫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我的浪漫(甜言蜜语加流氓动作)会让我深爱的女人“受不了”,“肉麻”地酥到骨头里,幸福地飘飘然。我需要我深爱的女人,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喜、为她忧,甘心情愿地为她付出我的一切。
呵呵,扯远了!也是老毛病,动起情来经常刹不住车!再扯回来。
圆圆有个回家就洗澡的癖好,有时候一天洗两回,她洗澡就那么五分钟,我说你多洗一会儿,我给你搓搓背。她还不好意思了,说每天都洗,干嘛那么费劲啊?其实我不是说圆圆洗不干净,而是我心里别着一股劲:我给芳芳搓了N些年的背,把她都搓麻木了,习惯成自然,没丝毫幸福感!我要给圆圆搓背,一是想看看她对此有什么反应;二是发自内心地关心她一下。
圆圆面带红晕,眨着眼睛羞涩地说:“那、那,你、你要和我一起洗吧?”
她的话明着是询问却含着期盼,我连忙说:“洗鸳鸯浴呀?没洗过,不好意思!你先去洗,多冲一会儿,搓背容易搓下灰来。等你洗完了我再洗。”
圆圆柔声问:“不和我一起洗呀?是不屑和我洗呢,还是怕我非礼你呀?”
“说什么呢!”我一把扯过她,从身后抱住,腰眼往前一挺,贴上她的臀部,“我是怕控制不住我自己,把你给非礼了!”
圆圆转身,嘻嘻地笑着:“坏蛋!假动作!”说着,她的嘴凑到我的唇上。
我咬牙闭着嘴,嗯嗯嗯嗯地摇头躲避:“别别,我没刷牙!满嘴烟味酒味!快去洗快去洗!”
“亲爱的,我去洗澡你干什么呀?对了,我开电脑你玩。”她拉着我的手来到书房。
这儿有台品牌电脑,记得以前聊天时说起过她的电脑,19寸的液晶屏,80G的硬盘,价值一万二。我还挖苦过她,说她只不过仅仅用来聊天,却花高价买高配置的电脑,真是有钱没处花了!
圆圆打开电脑,上了她的QQ:“你看,我的好友栏里只有你,我妹妹和我的一位闺中密友,没别人!你玩,我去洗了。”
圆圆转身离开一会儿,QQ的小企鹅频频闪动,都是异性网友的留言,我看一条关一条,一直关了四十七个窗,那闪动的小企鹅象个无底洞,关得我都不耐烦了,懒得去看。她啊,以前总说聊天的时候是和我一个人聊,由此来看,她说的不是实话。可以确切地说,和她聊过的网友很多很多,她只是在我来之前把他们都删除了。本来是想说明自己的“纯洁”,没想到露了马脚,我不想和她提我的发现,我比较会尊重别人,不爱小题大做。
估计圆圆在浴室冲的差不多了,我起身进去。圆圆红着脸直说不用我,被我不由分说按弯了腰,强行搓了个满背通红,还好,没怎么搓下东西来。面对一丝不挂赤身裸体的圆圆,我遗憾,为何自己没有丝毫的性冲动?!
我匆忙去冲了一下,回到书房见圆圆正在聊天,并且还有对方的视频,是一个很帅的小伙,但圆圆却没开她的视频。她没表现出什么不安,抬头看我一眼接着继续。
我注意到对方很亲切地称圆圆为姐姐,聊的内容也很平常。我问:“你怎么不给人家看你呢?”
“我除了和妹妹视频从不和外人视频。这个人以前跟我聊过,很尊重我,什么话都跟我讲,我不给他视频看他也没有怨言,把我当他的姐姐,最知心的朋友!”
“小伙子不错啊,二十几了?通常都聊哪方面的话题?”
“是啊,一个不错的小伙,今年有三十岁了吧?还没找对象呢!我和他聊主要是劝说他找个女孩结婚,可是,他抱定要一辈子单身,我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他!当年,他有个自己深爱的女孩,那女孩也很爱他,而女孩的家人嫌他穷,生生拆散了他俩。女孩出嫁前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他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了,他经常会在孩子上学的路上偷偷地去看自己的儿子,却无法相认!他告诉我,为了洗刷当年的耻辱,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已挣得百万家产,但是,钱再多也买不回逝去的爱情,买不来欢乐!”
听着圆圆凄恍委婉的诉说,我的心在一阵阵紧缩,无声地感叹:唉!又是一个情种!
第二天,我回到了济南。
我带回了圆圆为我买的笔记本电脑和衣物,至于钱,我很不情愿地拿了她一万,拒绝了那二十万。
那天晚上,当然是说话,说完话上床睡觉。
天亮时出门要往机场赶,虽然很匆忙,走到门口我突然转身给圆圆一个稍微热烈的拥抱,故作依依不舍状……
(15)好象一场梦!
2、
从网恋到离婚就象做了一场梦,不是美梦也不是恶梦,自己总觉得自己很明白,回头看,却忍不住要自己问自己: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此刻,我清醒地知道,我不仅伤害了芳芳还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圆圆,伤害了我的亲人们!
仰靠在“家”中的那把破旧的太师椅上,呆呆地望着阁楼倾斜的房顶,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我的心开始骚动。这是我的家吗?我的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我的家里应该有我爱的妻和我可爱的儿子,充满色彩充满活力,而现在我面对的却是毫无家庭温馨的空空四壁。
离婚前,我一个人在这儿住了多久?是二十天还是一个多月?我居然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段时间情绪很平静,我在平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离婚然后和我的网恋女友陈圆圆走到一起,过我理想中的没有任何压力的生活。那似乎是一种执着,如今,婚也离了,人也得了,钱财也有了,我的圆圆那样痴迷地爱我,可是,我就是不能快乐!甚至差一点被圆圆看到我哀伤的泪水!
现在,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我哀伤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先是在眼眶里打转,继而滴落继而象开闸泻洪奔涌而出!我哭,我的心在撕裂般疼痛着,先是无声继而抽泣继而呜咽。是的,在离婚的那些日子里我哭过、流过泪,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此时此刻。此时此刻,我的心彻底碎了,我的泪可以肆意流淌但我却在用手用力悟住自己的嘴避免嚎啕。我的身体因抽搐在剧烈地起伏,我的悲声因捂着嘴忽高忽低。若在父母面前,我肯定会肆无忌惮地大放悲声,酣畅淋漓地哭出来。我感受到,忍又忍不住又不得不忍的哀伤是最为悲惨的哀伤,为什么要哀伤?我不得不承认:离婚,我后悔了!
不仅离了婚,我还见了圆圆,收了她的财物,留下了娶她的承诺,我走得越来越远!
我的泪在流,我的心在哀号:芳芳,我的亲人、我的最爱,离开你是我最大的痛!即便回到过去,看你的脸色,听你的唠叨加训斥我都不会有如此的哀伤,即便我想回到过去,一切几乎都不可能了!是因为永远的分离永远的失去才使我如此心碎!
这时我收到圆圆的短信:亲爱的,到家了吧?好好歇息呀,希望你心情愉快!
我无法控制自己,边哭边给她回复:圆圆,我回来了。心情突然变得不好,我很难过!你也看得出来,我不仅优柔寡断还多愁善感。在与你相处的日子里,本来是应由我带给你欢乐,却总是由你来安抚我,对不起!让我慢慢调整自己吧!
圆圆回复:亲爱的,我最理解你,你是重情重义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都要勇敢地面对现实的生活!好想在你身边给你安慰,我会寻时间去你那里,让我的爱人再次感受圆圆的真爱!把你的电脑尽快上网,那样联系方便一些。
我又给姐姐发去短信:姐姐,我很痛苦,我受不了啦!我快要崩溃了!姐姐,我想和你说说话,尽快。
我找姐姐的目的不是寻求她的安慰,而是渴望从嘴里听到劝我复婚的话。我鄙视自己,刚离婚就又想复婚,而且还信誓旦旦地跟圆圆玩什么承诺,我之所以鄙视自己是因为我清醒,不然,我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情种呢!
姐姐回复:弟弟,晚上来姐姐家吃饭,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半天,我的泪水终于流干了,可是,我的眼睛肿了起来,很疼!哭完了,心里舒坦了许多,头脑也越发清醒。我说过:哭,是一种心理压力的释放,痛痛快快地大哭更如荡涤心理尘埃的暴风骤雨!
下午,我强打精神去上班。
小慧从我的忧郁的神情里看出有问题,我不得不说我离婚了。她只是淡淡地说:“没想到!总觉得,你和嫂子不会走到这一步!”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现在住哪儿?能告诉我吗?我想去看你!”
我苦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