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臻想了想;“不知道,有时候觉得很烦,每天要早朝那么长时间,有时候还有人吵来吵去的。不过有时候也挺好玩,每天都可以知道全国各地有那么多事情发生,而且我怎么说,别人就怎么做,千里之外的人也可以指挥的动。”
也就是说不讨厌了。
我默然。
楚臻似乎见我不开心,从食盒里摸出一块绿色的糕讨好的塞进我嘴里。
我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楚臻又自己拿起一块圆形的半透明的糕对着太阳玩了一会,忽然问我道;“太傅,你上次说只要通晓了权谋,就可以将朝政里所有的事情都看的一清二楚,还能够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那么是不是说,只要我的能学通的权术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这是一个正常的三岁孩子会考虑的问题吗?
我开始后悔教她这些东西了。如果她没有这么快的投入进去,我或者还能带她一走了之,但现在,已经晚了。
“臻儿,你须知道,权术也好,计谋也好,这些东西都是工具,既然是工具,就看它掌握在谁的手中。工具再强,也只能逞一时之强,只有人心才是最根本的东西。”我认真道。
“人心,包括你身边的人,你朋友身边的人,你敌人身边的人,很多很多你可能一被子都看不到的人,她们的心。人心站在谁那一边,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同时拥有强大工具和人心的人,能够保证一个国家的强大和持续发展;而只拥有弱小工具的人拥有人心,注定她做什么事情都会力不从心,困难重重;拥有强大工具而没有人心,可能会荣耀一时,却最终会退出历史舞台。臻儿,等你再长大一点,多念一点史书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楚臻点点头,表情认真,显然是在很郑重的消化这个认识。
“看来权谋还是很重要的,臻儿会认真的学的。”楚臻回答道。
我拉着楚臻站了起来,指着那一片河山:“臻儿,权谋虽然很重要,但是还有一点很重要。身为君王,为了国家,为了百姓,难免要使用种种权谋,但我却绝不希望,后世之人,翻开的史书,看到你的那一段,只有权谋二字。你明白吗?”
楚臻露出迷茫的目光;“不明白,既然是好工具,为什么不能尽情的用呢?”
我轻轻一笑,捏捏她的鼻子:“你现在不用明白,只需要牢记就好。等你真正明白的那一天,你就成为一位真正圣明的帝王了。”
我令清书、云泽、楚悦、白若灵四人为辅拯,朝政中大事有四人协商处理。同时由四人轮流负责楚臻的课业,让她逐步参与处理政事中去,等到她满十四周岁就正式亲政。
四人对我的忽然想要离开京城四处游历感到不解,纷纷劝说我放弃这个想法。但就现在来说,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何况,我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只是很久才会回来一次而已。毕竟这里还有我的女儿在,无论我将来走到那里,我的心都会牵挂在这里,关注着她的成长关注着她的平安。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师傅为我所占的命诗的意思:以母亲血统为正统的标准看,从楚高祖一直流传到楚风这一代就断了,楚国现在的主人实际上是我素华衣的后代,等于是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了一次改朝换代,只是除了我,雪衣,还有明幻三人外,无人知晓而已。
大楚,原来那个大楚,灭在了我的手中。
金聚楼有春姐与知静,我是不必担心。临走前,我将百花楼主之位暗中传给了雍和,实际上以前也一直由她在打理百花楼的各项事情,应该也是应付的来。只是此行,我只想一个人上路,便只通知司马惊鸿与梵歌,让他们绊住雍和,然后自己从素园里拉了一匹马——这匹马和花花长的很像,实际上已经是它的孙女辈了。带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裹,从素园后门悄悄溜了。
我走的很隐蔽,很快,没有一个人发现,但是出了城门后不远的路上我却看见一个人骑在一匹红马上,
马红如火,那人回头一望,一双眸子如同最纯净的墨玉,浸透在万年的冰雪融水中,便是最绚烂的颜色,也不能轻染这最纯粹的黑白。
小花花如同她的外婆一样,不等我下令就涎颜的跑上去,讨好那匹漂亮的公马。
良久,我才开口:“雪衣,我只想一个人——”
雪衣如同未闻一样,无动于衷的打断我的话:“你自走你的。”
我颇觉无语,一拉马缰,向唯一的一条出京之道上驰去。
雪衣随后。
归元大事记
归元元年,皇太夫萧柔殡,帝悲痛,斋戒三十日,以示怀念。
归元三年,大将军常清书娶夫,闺名知静。
归元十年,帝大婚,夫为民间颂扬的“清耘公子”,闺名七柳。 同年秋,四辅拯交还辅政权,帝始亲政。
归元十二年,皇夫诞下一女,帝大悦,封安王。
归元十五年,帝于宫中建一亭,取名怀素亭,以纪念自己的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