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就混出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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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混,就混出人样-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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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友像是当头挨了一棒,他意识到了陈依琪是在报复他。这女人已经做好了局,她是有备而来的!别提说话,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陈依琪突然宣布,股东会结束。她站起身时,对不知所措的朱弘友说道:“对了,这只办公室你今天就腾出来,倪厂长要在这里办公!”
朱弘友想起了自己刚投入的棺材本,又气又恼,又愤恨又无奈,他整个身体都瘫痪在沙发里。此时,他知道自己是被玩耍,被侮弄,被羞辱,这是他一生中,遭受的最大一次打击,最大的一次耻辱。他不能就这样认输,他决定出门就去找他身后的主。现在他面临的可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身后的主不能再躲避了,必须要让他们走到前台来,必须要想出对策,为自己撑腰解套。
当天晚上,他没敢去找王大队长,而去敲王大队长家门的是陈依琪。她带了两瓶还是样品的螺旋藻酒,她的上门让王队长大感意外。
陈依琪进门便来一通自我介绍,王大队长请她在客厅坐下,他太太一听说是依琪食品厂的老板,忙帮她沏茶,还说她很爱喝“冰点”饮料,也爱吃她们厂里做的酒酿,表现得特别热情。
陈依琪乘她去倒茶的空隙,轻声对王大队长说道:要不是事情很急,就不会上门来打扰。王大队长问她到底有什么事,陈依琪指指他去倒茶的太太说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王队长见她神神秘秘的,忙说道,没关系,在家里有话直说不妨。
王太倒了茶出来,陈依琪又和她套了几句近乎。王大队长在一旁一直在等着她说话。陈依琪便开始介绍起自己买下了市食品厂的事,她想要用市食品厂来生产新产品,这翠绿色的酒就是。王太在一旁见了,开始大惊小怪,说那酒的颜色太漂亮了!陈依琪告诉她,这螺旋藻酒是美容的,有很多功效。陈依琪又继续说,自己只是想有家像样的工厂来生产这种世界首创的科技含量很高的新产品。但等接手了工厂以后才发现,市食品厂的账目很乱,朱弘友又在血口喷人,他居然污蔑到了人民警察。所以就很紧张。陈依琪说自己只是一个下岗工人,从没见过什么世面,平时见了官都是要躲的,一见差人就怕,发现有这事后,就有点后悔买下了这个厂。但再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斗胆跑来和王大队长商量了。
王大队长已经知道陈依琪说的是什么事了,他对太太说:“陈老板可能是为朱弘友借给我们炒股的钱来的。”
陈依琪忙说:“真是真是。”
王太的脸色开始有些变了,她骂起了朱弘友:“这个朱胖子,全是他引头吊脑,说炒股可以赚大钱,还硬要借给我们钱,但自从我们买了股票就没一天涨过,进去几十万,现在都跌没了,王大和我每月又没几个工资,一时哪里赔得起这钱?这不是逼着我们要卖儿卖女吗?”
陈依琪忙说道:“王太是误会了,我不是上门来讨钱的。我一个下岗工人嘴笨,可能也说不清意思,王大队长,你家里有电脑吗?我带了一张光盘,你先去看看,就知道我不是要上门来讨钱的。”陈依琪说着从包里取出一张光盘,递给了王大队长。
王大队长进里屋去了,陈依琪便和王太说话,说她有一个好姐妹,也在炒股,九二年入市的,一年赚到了二百多万,后来拿这钱开了工厂,这二年生意不好做,她又去炒股,把整个厂都赔掉了。王太连声说是,今年的股市老跌,赔死人了。
陈依琪从包里拿出了一张七十万的借据递给王太,轻声说道:“我今天来不是要来讨钱的,我知道你们可能也是赔得没办法了,我其实是怕朱弘友到处乱咬,别坏了我们王大队长的前程。”陈依琪指指王大队长家挂满和摆满了各式各样奖状、荣誉证书、勋章、奖杯的那面墙,“王大队长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们谁不知道王大队长一直在保护着我们老百姓的平安,是个难得的好警察。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要将你家这张欠条还来,那钱呢,我已经帮你们还上了。”陈依琪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收据递给了王太,“这是我以你的名字还钱的收据,和借据上的名字是一样的,钱也是用现金存进银行的,日后就是有人查,也不会查出破绽来。你们就不用再为这事情操心了。”
王太接过借据和收据,看傻了,她一句话也没说,抓着那两张纸就往房间里跑。过了一会,他们夫妻一起走出来时,那两张纸已经在王大队长手里了。
陈依琪站起身来要告辞,王大队长请她坐,问道:“陈老板,你一个生意人,又不是违法乱纪之人,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陈依琪笑道:“王大队长见外了,要不是你们一直在保护着老百姓的安宁,我陈依琪有什么本事可以赚得到钱?说句良心话,我只是个下岗女工,什么社会关系都没有,什么人都比我强,谁想找我点麻烦,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要是没有人民警察的保护,我还敢开厂?现在赚了点钱,回报一点大家也是应该的。不过,我现在毕竟还算是小本经营,所以,其他警察还有些借款我暂时——我是说我暂时,可能不够这个实力帮他们也还了,但如果王大队长问过他们,他们要是也像王太一样,真的都赔光了,只要你王大队长说句话,那我陈依琪再来想办法。”
王大队长点着头,赞叹道:“陈老板很不简单,我夫妻俩就当你是我们家朋友了!要看得起我们,你有时间可以经常来走走,和我太太聊聊天,其它什么客气话都不说了!”
王太坚持将陈依琪一直送上了她那部凌志车,热情洋溢的话也说了一路。要分手时,王太伸过头去套着陈依琪的耳朵,很神秘地轻声告诉她说:王大很快就会升局长了,以后对大家都好!我们家借的钱,不是炒股赔了,其实都用出去打通关节了,说得白点,就是投资了个局长的官位。
陈依琪提供给王大队长的光盘,上面刻录着经过倪骏康剪辑过的朱弘友在股东会上说的话,真人真声音,没有一点点造假。那天朱弘友根本就没发现坐在对面的倪骏康用的电脑,夹着一只小巧的摄像头,他就是看见了也不懂那是啥玩意。他的全部讲话都被倪骏康录了下来,并剪辑成了三盘要分别提供给公安局刑警大队王大队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粮食局局长的相关影像。
有了这三张光盘,陈依琪知道,朱弘友将输得尽光!她不会留给他还手的机会,她也不会让事态的发展存在逆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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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以后,朱弘友的六位公安兄弟,主动到市食品厂归还了借去炒股的借款,总额达到二百九十二万五千元。这才是陈依琪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损失个小头拿回个大头。对付这类人也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至于与王大队长的关系,这在其次。她并不想和他们走得太近,这并不利于自己平民的身份。她开工厂,始终会坚持守法经营,按章纳税,平等竞争,所以她实在没必要与差人保持亲密关系,让众人卑视。但她不能拒绝他们的光顾,面对他们,她无从选择。所以保持这种良好关系,对一个企业主来说,又变得有了它特殊的重要性。
王大队长让公安兄弟还钱,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市食品厂的新老板陈依琪有大来头,大家这二天都设法将钱去还上,免得有大麻烦。我的钱一分不少已经去还啦。”他将借据和收条让大家过了目。至于陈依琪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没说,别人不用问,也都不会怀疑,要是没有大人物在身后罩着,她何以神速发迹?
王大队长还是私下和陈依琪打了个招呼,他手下其中的一位将住房也抵了出去,但还是少了七万五。陈依琪一口答应,这七万五她帮着还上。王大队长觉得陈依琪够义气,他手下那位公安更是感激不尽。
公安兄弟主动上门还款让朱弘友大感意外,为了要收回这笔钱,他煞费了苦心,但始终没能如愿,反又贴了不少交际的费用。现在他们一个个都乖乖地主动上门来还钱,不知道陈依琪用了什么手段。朱弘友打电话想请公安兄弟出来喝酒,居然没一个人理他,像是不认识他似的,还要问他是谁,什么时候曾见过面。与他们说电话时,朱弘友眼睛跳得厉害,像是大祸就要临头,从对方阴阳怪气的言语中,朱弘友感觉到了杀气。钱是他们自己主动来厂里还的,而且又没还给他朱弘友,为什么一个个都要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才解恨?
让朱弘友更感意外的是他的靠山老板专门来了工厂,但不是为他而来,而是直接找了陈依琪。他们对他朱弘友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进了工厂也都装着不认识他。他们在工厂视察,前后陪同的都是陈依琪。他想上前去打个招呼,陈依琪阻止了他:“朱弘友,这里没你的事,别影响了上级领导检查工作。”他想求助于领导,领导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依琪像是变魔术一般,怎么就将他的主人,都变成了她自己的关系?
陈依琪的工厂第一次有了市里主要领导上门视察。市粮食局局长、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陪同着市委书记贾济国亲自视察了市食品厂、依琪食品厂、依琪食品批发市场和依琪食品连锁店有限公司,充分肯定了陈依琪在吴梁市食品产业发展中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肯定了她为解决下岗工人再就业所作出的突出贡献。贾书记还品尝了螺旋藻酒,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当他得知相关部门还没有批准发证生产,当即召集来有关部门的领导,要求他们为螺旋藻酒打开绿灯,谁敢怠慢,他就撤谁的职。贾书记还鼓励陈依琪要将螺旋藻酒打造成吴梁市高科技的创新产品,吴梁市的拳头产品,要将“依琪食品”打造成吴梁市的旗舰企业和第一品牌。
王光荣写的长篇报道,连续三天占据了《太湖晨报》的头版位置,后来新华社全文转发了,陈依琪和梁嘉凤成了吴梁市里家喻户晓的人物。街道办事处主任想要保荐陈依琪加入中国共产党。街道办主任还对陈依琪说,等街道跑到了上市指标,要高价收购她的企业进入上市公司。陈依琪笑笑,婉言谢绝了。
市食品厂的账目很快清理了出来,为了保证客观,陈依琪特别请来了市公正会计审计事务所负责审计。除二千万的银行贷款,应收款大于应付款三百多万,另有近六百多万的库存,经营性的盈亏如果不扣除分过一次红则基本持平。剩下的焦点便集中到了归还吴尘嚣的一千万上。由于朱弘友提供不出可以证明该笔款项与工厂的经营有关,工厂股东会做出了决议,朱弘友必须个人负责,并限令其在一个月内必须将款项追回,并以其在市食品厂的个人股份作为抵押。
朱弘友明知道陈依琪是想要吃掉自己的股份,但他现在已经山穷水尽,甚至他想找个垫背一起陪死的人都没有,他不能将他银行的亲戚一起出卖。吴尘嚣跑去了加拿大,朱弘友也无法再找他要钱,更无法去法院起诉,他实在是没有理由和证据可以去主张权力。当初原以为一手可以遮天,没有预知会有今天这一天,所以那些一连串的算计最终套死了自己,现在也只能任人宰割。这世事真的是变化无常,玩游戏没有规则,对谁都有面临灭顶之灾的风险。
朱弘友银行的亲戚捎话给他,赶紧剩早安稳点退出,免得被追究起刑事责任来,人财两空,还要在监狱里去度残年。银行行长说他遇见了市法院的汪院长,汪院长和他私聊了市食品厂的改制,汪院长忿恨地说,市食品厂在改制过程中,一笔糊涂账,要是让检察院插手,恐怕能捅出天大的案子来。汪院长一句话,声如霹雳,一如山崩地裂,不仅可以彻底摧毁他行长的位置,甚至还可以将他打进十八层地狱。
朱弘友开始一直作噩梦,原本保护自己的那些公安铁哥们,现在经常在他的梦中出现,个个都与他有仇,人人都想要他的命。有开枪射他头的,有剌刀捅他心窝的,还有用麻袋装了他,随手就扔进了太湖里的,更恐怖的是他们放出了几条象牛犊般大的狼狗噬食他,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狼狗咬断了腿,衔走了手,扯破了胸膛,叼走了肚肠……
朱弘友死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懵懵懂懂变成了今天这下场,浑然是场梦,他真的就像跌进了一个噩梦里,整天精神恍惚,神情痴滞。
朱弘友心里可能一百个不服,但他已经无力再改变结果。最终也只能同意将自己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给依琪食品厂,抵偿一千万的债务。办完了手续,陈依琪对他说:“你朱弘友到底是会计出身,太懂得算了,你卖出的股份比吴尘嚣卖出的贵出了七倍还多!”
于是,就有了第二天《太湖晨报》的报道,市食品厂改制以后,股份在一年多时间里,增值了近七点八倍,原承包厂长朱弘友转让了市食品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依琪食品厂拥有了市食品厂百分之百的产权。二个下岗女工,在一年多时间里,凭借着自己成功创业,反手又兼并了原来的工厂,这消息在吴梁市里一下子便成了街头巷尾众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朱弘友家周围的邻居都以为他发了大财,纷纷向他祝贺,他像是怕别人要向他开口借钱似的忙于躲避。他害怕看见熟人鄙视自己的眼神,像自己真的就成了守财奴,发了大财还要哭穷。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辈子算是白忙了,如今连一分钱的银行存款都没有了。而且日后自己还能做点什么都没有着落,每天必须的烟酒钱也得靠借了,别说再抽软“中华”,就是买包“红河”烟,也得好好算算,那“二锅头”酒也变得特别好味了。
那天,他在陈依琪面前哭了,哭着哭着就跪下了。陈依琪已经决定要他下岗回家。但此时,在陈依琪拉朱弘友站起来时,她收回了成命。本来想让朱弘友也要尝尝下岗的滋味,但现在,这已经没有了意义,毕竟造成下岗的因素并非朱弘友一人之过。
陈依琪想安排朱弘友去“江南春”工作,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让他回家。她对朱弘友说道:你回家养老也行,自己做点生意图东山再起也行,反正你每月都可以到厂里来领回一千零一元的退休工资,只到死为止。看着朱弘友的一副可怜相,陈依琪十分感慨,像是告诫朱弘友又象是告诫自己:“别人可以不当你是人,但你自己必须要当自己是人,也必须当别人是人!”
范小春的哥哥回到吴梁来过春节了,他非常喜欢“江南春”,但他又说,他还不能现在就离开广东的工厂。他是那家工厂的管理骨干,而他的女老板正在怀孕,算着日子准备要去香港破腹产。为了她的下一代能够不再是中国公民,女老板原本是准备要去美国生产的,因为实在放心不下东莞的工厂,最后选择了邻近的香港。孩子在香港出生,凭着一张香港医院的出生纸,当天就可以帮新生儿办妥香港身份证、香港护照和回港证,这样出生的孩子也就算是港澳同胞了,这将足以改变孩子的一生。为此,在香港的各大医院,每天都会有数百上千名来自于国内各地的孕妇,在等着破腹取出她们未来的希望。
陈依琪曾听说过,在七十年代有对夫妻游海偷渡去香港,途中丈夫被边防军开枪击中,妻子硬是冒死将丈夫的尸体拉到了对岸。妻子说,死也要到达有自由的地方!八十年代有一个中年人,吊在货车底盘下面偷渡出境,不幸掉下被卡车轧过了身体,当他得知自己已经离开了国境,他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深深地呼吸,心满意足地说道:自由的空气真好!
如今已经很少再有如此极端的偷渡了,这也是种社会的进步。现在想要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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