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想那么多干吗啊……”
“这,恐怕不得不想啊……”
“那……”
“狄蒙,你先和殿下回去,我等一会儿安顿好纳亚鲁,就回去……”扶艾黎上车,迪亚纳斯叮嘱道。
“好的……”狄蒙点了点头回应道。
“你早点回来哦……”艾黎不情不愿的撒开手,随后不放心的嘱咐道。
望着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的背影,迪亚纳斯向亭子旁边的树林挥了挥手,几辆大型马车悄然无声的出现在林边……
其实让一个君主放心的相信一个人,任其把持朝纲,不闻不问,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豁达如库鲁斯曼,也同样不可能如此放任一切的。表面上,任由蓝斯洛自由发挥,暗地里,他也有自己信任的密探,为他搜罗一切详细的资料。
埃斯纳,就是库鲁斯曼置于各国的密探首领,拥有千面之称的他,此时就是一副平庸不引人注意的模样,他本来是库鲁斯曼手下的爱将,因擅长收集和分析各类信息,而被库鲁斯曼派到各国搜罗资料,顺便监控贵族私下的各式交易。
“陛下……”埃斯纳垂手立在库鲁斯曼床前,俯身轻声唤道。
“嗯……”难得一个人独眠的库鲁斯曼,有些不耐的坐起身,瞪了他一眼。“你可真会挑时间啊……”
“抱歉陛下,只有这个时间,陛下才会是一个人啊……”埃斯纳一脸无辜的看着库鲁斯曼。
“……好了,说吧,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啊?”伸了个懒腰,库鲁斯曼撩起垂帘,走了出来。
“启禀陛下,普鲁斯王近来之所以没有再四处造谣生事,其主要原因除了陛下的威胁起了一些作用,还有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国内出现内乱……”埃斯纳亦步亦随的跟着库鲁斯曼汇报道。
“内乱?”库鲁斯曼微微沉吟。
“没错!几乎都是处于下层的奴隶造反,臣下以为,应该是有人在其中挑唆……”埃斯纳低声分析道。
“噢!是这样啊……”库鲁斯曼踱到窗边低语道。
“不只是普鲁斯,其他与普鲁斯联盟的国家,也同时陷入一片混乱,反之,其他安分守己的降臣封地,未有任何动乱。所以臣下怀疑,这可是同一伙人所为……”埃斯纳再度汇报道。
“那么,你认为这一伙人挑唆战争,又所图为何呢?报复?还是……”库鲁斯曼疑惑的提问道。
“陛下英名,臣下经各方分析所得,这伙人其主要的目的,极有可能是报复……”
“那针对又是谁?我吗?”
“不,恐怕是普鲁斯王……”
“噢!这又是怎么讲呢?”
“陛下,可能还不知道,普鲁斯王国最近异常不稳,恐怕会有大的变迁。”
“怎么?除了内乱,还有别的不成?”
“是的,普鲁斯宫廷里,近半年出现了一个名字叫,芙雅斯纳迪亚的舞者……”
“歌舞之神?!”
“对,她就象是神话中,用迷人的舞姿和惑人的歌声颠倒众生的歌舞之神一样,用上天赐予她的美丽和魔力,在普鲁斯宫廷内掀起了一场混乱,她不但让普鲁斯王室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还让本来还藏在台面下斗争彻底暴露在桌面上。现在普鲁斯国内擂台分明,随时可能陷入战乱。而造成这一切的主因,却想只玩腻了毛线球的猫,扔下一切和自己的情人私奔了……”
“噢!蛮有趣的嘛!”库鲁斯曼饶有兴趣的轻轻一笑。
“陛下,如果你相见她恐怕近期内,就有可能与她相见……”
“怎么?不要告诉我,她现在就在我的城里吧?”
“应该是,具我调查,她就是往这里来的,现在极有可能就在阿尔斯曼城里……”
“我倒是很想见见,让普鲁斯王父子神魂颠倒的舞姬,到底是何等模样……”
“……臣下,还是不希望陛下见她……”
“为什么?难道怕我迷上她?”
“倒也不是,而是……她已经有了心爱的人了,把一个无心的人强制留在身边,她不快乐,你也不会快乐的……”
“看来,你是有感而发啊!怎么你见过她?”
“是的,臣下好奇,曾特意夜探过玲珑阁。”
“给你的感觉怎样?”
“在心爱人身边的她,美得简直无法形容……”
“哈哈……那还是算了,我不会去夺人所爱的……”
“陛下仁慈……”
“好了不要捧我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我累死了,一天的公事,我快累死了……”
“没有什么事情了,臣下,就不打扰陛下的休息了……”
“嗯!对了,你留下几天吧,休息休息,这些年都没有回家看看了吧?!”
“谢陛下的关心……”
“啊!对了,既然那个芙什么雅的,在阿尔斯曼,想你办法把她请进宫来,我还是很好奇,是什么样歌声什么样舞姿,能够迷惑住那精明普鲁斯王。当然,我是不会打她主意的,就当是给她一个隐秘的避难场所吧!”
“是,陛下,臣下一定竭我所能……”
“唉!找不到也无所谓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你不必如此紧张……”
“是……”
“唔……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舞姿……”轻轻打了个哈欠,库鲁斯曼转身向回走去。
就在库鲁斯曼和埃斯纳讨论着动乱的原因,和混乱中心的那个舞姬时,此时,芙雅斯纳迪亚就坐在蓝斯洛的对面,与他两眼相望。
房间内,没有一丝空气流动,静悄悄的就在芙雅斯纳迪亚以为自己将会窒息的时候,蓝斯洛终于开口了。
“芙雅,你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您的夸奖,芙雅蒲柳之姿,怎堪大人您如此夸奖……”芙雅微垂下头,小扇子般的睫毛遮去了她眼底彭湃的思绪。
“最后一次见你,似乎是你十二岁那年,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的鲜花般的美丽,而且还担起压轴戏的主角。那时候,我就在想,也许有一天你恐怕会成为风靡众人的舞神之姬吧!”眼底流露出一抹回忆,蓝斯洛温柔的瞅着羞怯的低着头的芙雅。
“您,太夸奖芙雅了,芙雅只是卑贱舞姬……”芙雅透过颤抖的睫毛偷偷的瞥了蓝斯洛一眼,轻声回答道。
“卑贱?哈哈!担任舞神祭独舞的你,从来就不卑贱而是绝对的圣洁……”蓝斯洛正色的望着芙雅,温和安抚着她。
“可是,现在的我,早已不是十二岁时的我,我的舞姿再也不是只献给神的,而是取悦那群庸俗的男人们的,而我……身子真的好脏……”泪,顺着芙雅如玉的脸颊上滑落。
“芙雅……”伸手把芙雅搂到怀里,蓝斯洛轻柔爱抚着她。“一切的罪孽,一切的肮脏,都由我来承担,我的芙雅,仍然是最美丽,最纯洁无暇的……”
“好了……”一把从蓝斯洛手中抢回芙雅,纳亚鲁不快的冲着蓝斯洛直呲牙。“她可是我老婆,你不要抱得那么紧了……”
“呵呵……纳鲁干吗那么小气,芙雅可是外甥女噢,抱抱有什么的……”蓝斯洛摇头无奈的回头,瞅着一旁看戏的迪亚纳斯轻笑的问道。
“哼!你是不知道啊!从小我们这群小辈就生活在你的光彩下,国中无数怀春的少女,哪一个不是你崇拜者。我可不能掉以轻心……”紧紧的抱住芙雅,纳亚鲁一脸防备的看着蓝斯洛。
“你噢……”站起身走到纳亚鲁身边,一脸痛惜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长发。“我是你叔叔啊!会和你抢女人吗?真是的……”
“哼……难说……”纳亚鲁不信任的上下打量了蓝斯洛半天,然后摇头道。
“哈……你……你这个臭小子……”蓝斯洛哭笑不得瞅着纳亚鲁。
“哼!你……咳咳……我……咳咳……才不要把……咳咳咳……芙雅让给你了……”
“好了,你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才来,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蓝斯洛连忙唤人请医师,转身和芙雅一左一右扶起纳亚鲁向内室走去……
“呵……纳亚鲁这小子,永远知道怎么让小叔叔缴械投降……”迪亚纳斯端起茶杯轻啜,轻笑的望着消失在内室的几人的背影。
24
迪亚纳斯、纳亚鲁、芙雅,还有仍然留在普鲁斯浑水摸鱼的凯斯诺,他们四个是蓝斯洛唯一能够找到的其他亚夕皇室幸存者。当年,他们四个调皮私自偷潜出宫玩耍,结果幸免于难。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苦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谋生技能,就在他们陷入死亡阴影前,出巡的普鲁斯王的三子——艾黎救了他们。
蓝斯洛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再次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此刻的他,唯一所想的恐怕就是,张开他的羽翼全心全意的守护他们。可惜!他忘掉了,此时的他仍是身不由己。
晨起满闱雪,
忆朝阊阖时。
玉座分曙早,
金炉上烟迟。
飘散云台下,
凌乱桂树姿。
厕迹鸳鹭末,
蹈舞丰年期。
…………
幽幽的萧乐伴着动人的歌声,轻轻飘荡在罕见人烟的后宫北院。无意中闯入此间的埃斯纳,不禁停下匆忙离去的脚步,顺着那渺渺的歌声悄悄潜入……
梅林中,身着一袭火红色的纱衣,少女在雪地中翩翩起舞,只见她肤白如玉、眉目如画、唇似红樱,腰若杨柳,只见她随着节拍轻快的舞着,动人的歌声从她红唇中轻吐,碧绿的双眸深情的凝视着坐在石椅上弄萧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衫身披貂皮外氅,少年也同样的望着少女,绵绵的爱意在少年的眼底流转……
“神曲?魔舞?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埃斯纳不敢置信的瞅着两人,心底浮起难以相信的迷惑。微微沉吟一下,埃斯纳转身又匆匆返回御书房。
“陛下……”埃斯纳又悄悄潜回御书房。
“唉!你怎么又回来了?”放下笔,库鲁斯曼抬起头,望着跪在地上的埃斯纳不解的问道。
“启禀陛下,您不是说,想见见魔舞吗?现在您不但能见到魔舞,甚至连神曲都可以见到……”埃斯纳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低语道。
“什么魔舞神曲?我有说过要见吗?”库鲁斯曼站起身走了下来,不解的问道。
“就是,臣下前些日所提的那个芙雅斯纳迪亚……”
“噢!你说的是那个舞姬?怎么你见到她了……”
“没错,我刚才见到她了,还有神曲也在……”
“神曲?他是谁?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
“啊!臣下忘记了,他是舞姬的情人,也是乐师。经他手弹奏的乐曲,可以让人仿佛亲临其景置于梦幻之中。一开始他们是以兄妹的身份出现的,一时间,让普鲁斯宫廷内的贵族们,无论男女都拜倒在他们的脚下。”
“忘记?哼哼!你似乎是故意的忘记的……”
“臣不敢……”
“好了,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个宫里……”
“什么?不可能吧?我自认后宫里的戒备还算不错,也不至于宫里多了个这么不得了的人物,而毫无察觉吧?”
“他们可能是隐姓埋名,才会让您无所察觉吧?!再或者,也许有什么人护翼着他们,也说不定……”
“你在暗示什么?”站在门边,库鲁斯曼回头斜睨了埃斯纳一眼。
“没有什么,陛下,我们还是快去看看,去晚了,可能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到时候,陛下您会很遗憾的……”拉开房门,埃斯纳迂回的避开话题。
波纹碧皱,
曲水清明后。
折得疏梅香满袖,
暗喜春红依旧。
归来紫陌东头,
金钗换酒消愁。
柳影深深细路,
花梢小小层楼。
………………
化装成仆役的埃斯纳,陪着摒退左右的库鲁斯曼向偏僻的北院走去,顺着那轻悠的歌声走到北院门口,遇见了同样被歌声吸引来的阿里。
“啊……陛下,您……”阿里见到库鲁斯曼连忙走了过来,躬身就要施礼。
“嘘……小点声……”库鲁斯曼挥了挥手,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当库鲁斯曼三人走入时,歌已歇,只剩下渺渺回音和悠扬的萧曲,那朵雪地里飘舞的红梅,已经趴卧在少年的膝上,侧首痴痴的望着弄萧的少年。
“咳咳……”停下未吹完曲子,少年忍不住低声咳了起来。
“纳亚鲁,你怎么了……”少女花容失色,抚着仍止不住咳的少年的背,焦急的低呼着。“来人啊……快点来人啊……”
“他怎么了?”库鲁斯曼不解的望着惊慌失色的少女。
“听说,神曲自幼就体弱多病,恐怕是……病情加重了吧?”埃斯纳猜测道。
“没错,纳亚鲁的身体本就不好,再加上这阵子的操劳,以至于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不知何时站在众人身后的蓝斯洛,接话道。
“蓝斯洛大人……”阿里和埃斯纳有些吃惊的望着悄然无声的接近众人的蓝斯洛。
“陛下……”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二人,蓝斯洛只是恭敬的向库鲁斯曼微微施礼。“请恕,微臣怠慢……”
蓝斯洛匆忙穿过众人,走到惊慌的芙雅身边,抱起昏迷不醒的纳亚鲁,向屋里走去。
“嗯,我们也进去看看。”库鲁斯曼微挑眉,举步随着蓝斯洛之后走了进去。
“是……”暗惊蓝斯洛深藏不露的身手,埃斯纳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
“啊……等等……”手足无措的阿里,考虑了半天,仍还是抵不过好奇心跟了上去。
屋内,早已点燃了暖炉,熏上檀香。
蓝斯洛手里端着药碗,喂着怀里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年。
“咳……叔,你不要紧张好不好啊!我没事的……”纳亚鲁笑嘻嘻望着面色和自己有得拼的蓝斯洛,柔声安慰着。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出去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无奈的看着渐渐恢复血色的纳亚鲁,蓝斯洛有些无力。
“因为,芙雅想看雪啊……你知道,我和芙雅从来没有见过雪的,上次下雪的时候,我生病,她一直陪着我,没有看到,这次外面飘起雪花,她好兴奋啊!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吧?!我不放心啊……”蓝斯洛放下手中玉碗,扶正歪斜的枕头扶他靠在上面。
“就算这样,只要推开窗,坐在屋子里看就好,干什么跑到园子里去,你这身子再着了风寒,可怎么得了。”蓝斯洛皱紧眉头,数落道。
“嘻嘻……那雪花如玉,红梅似火。隔着窗户看,那多无趣啊……”纳亚鲁嬉皮笑脸的辩解着。
“舅,都是我不好了,不要说纳鲁了……”端着微热参汤,芙雅微垂着头走了进来。
“你也是,就不知道外面天寒地冻的,穿那么点衣服,也病倒了怎么办?”蓝斯洛瞪了芙雅一眼,然后站起身把床前的位置让给她。
“一点都不冷啊,跳一跳舞,活动活动,浑身都是汗了,哪里会冷……”见纳亚鲁不再咳了,芙雅又恢复活力,扬眉冲着蓝斯洛辩驳道。
“你……唉!好了好了,我是说不过你们。对了,芙雅,你好好照顾纳亚鲁,我有事情要办。还有,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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