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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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的哭泣-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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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太太看着儿子一溜烟地钻进书房,想了半天也不清楚这几个年轻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正好广告过后电视剧继续,她便顾不上探寻究竟,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些恩怨情仇里。
新颜见弟弟进来,点点头道:“定襄觉得应该听听你的意见,让我再跟你说一遍。”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之佑第一个反应就是反问了一句:“说一遍什么?”然后突然意识到姐姐说到石大哥的时候,是直接叫名字,心里头一乐,冲着石定襄使劲眨眼。
石定襄假装没看见,一本正经地说:“你姐姐跟我说了她这两年来的一些异状,比如手脚突然灵敏,还有一些奇怪的梦之类的事情。”
“嗯,这我知道。这个事情我们研究了很久,都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石大哥,”之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问道:“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达什的画的事情?就是那幅在火车上见到的画?”
定襄和新颜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说了。不但如此,她还说那些画里,大部分她都见过。”
之佑愣了一下,看着新颜:“姐,你没说过你以前看过别的那些画啊?”不等新颜回答,突然挠挠头嚷道:“对了对了,我想起来了,还有一幅,着火的大河的那幅,你说上次坐火车,车厢里也有一幅这样的。”
定襄显然没有听新颜说过这个事情,有些诧异地望着她:“是吗?就是你上次去三号基地的时候吗?”
新颜有些出乎意料,似乎想到了很关键的地方,“是啊,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定襄点头,神情看来十分兴奋:“这就明白了,有了这一点就全通了。”
“等等,”之佑对他们两个的反应不明所以,“什么通了?石大哥,你们说的我怎么都听不明白呢?”
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石定襄张口想说什么,被新颜阻止:“还是我来说吧。”她转向
弟弟。看着那张年少飞扬的脸,眼前又一次闪过那个骑着大鹏鸟在天上翱翔的银发少年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她对弟弟说:“刚才定襄说到,达什的那些画,大部分我都见过。那意思是,我见过实物。”
“实物?”之佑的脑子转得飞快,在几秒钟之内就把这句话消化分析掉,小心翼翼地说:“可是达什的画不都是玄幻的吗?如果你说的实物不是模型而是真正物体的话,那么,那么……”他猛然抬起头,左右看看定襄和新颜,“达什说他的画表现的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内容。姐,你该不会是进入那个世界了吧?”
只是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他作为依据推断出这样的结论,连石定襄也对这个少年灵活的头脑感到赞叹。他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一边问:“那么你相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呢?”
“没什么相不相信的,”之佑老气横秋地一挥手,想做出沉稳冷静的神情,可是年轻的脸上掩不住兴奋,“我继续猜。这一切都跟达什的画有关,姐,莫非你是从其中一幅画进去的?”他站起来,踱了几步,不让姐姐做说明:“我先说说我的猜想。”
定襄坐到新颜身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示意让她听下去。新颜此刻也想看看弟弟到底能把事情推想到什么地步,心中充满了好奇,对定襄略微逾越的动作没怎么在意。
“如果姐姐是通过达什的画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么我们不妨假设这些画就是沟通两个世界的门。我在姐姐的包厢里看到的是那幅蓝色月亮城堡的画,姐,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么你进入那个世界的地点,应该就是那个城堡。”
新颜点头,“不错。”
“可是,”石定襄含笑看着他,提出问题:“为什么你要说另一个世界呢?难道不能只是那一幅画的世界吗?”
“因为姐姐还看见了别的东西啊。”之佑不假思索地回答,数着指头说:“那本画册里面有黑色的城墙,螺旋形的城堡这些东西,假如姐姐真的看见过实物,那么至少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她在那个世界不只是局限于一个地点,至少除了那个蓝月亮的城堡,还去过这些地方,才能亲眼看见;第二,达什的这些画表现的是同一个世界,这也是他一直宣称的。从这一点来说,每一幅画就应该是一扇窗户,展现的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侧面。”
“很好。”石定襄对这个少年越来越赞叹,即使他自己,在没有听过全部过程之前,也未必能够做出如此的推论。
“还有一个关键问题,”之佑受到鼓励,越发兴奋,声音也不由提高,“我现在好像明白你们刚才听见我说着火的大河的时候的反应了。”他凑到新颜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如果两年前姐姐在火车上也看到了达什的画,也就是那条着火的河,那么很有可能两年前,姐姐就曾经进入过那个世界。这也就解释了这两年来姐姐身上发生的种种怪异的现象。”
“太棒了!”定襄忍不住大力鼓掌,“之佑真的很有做侦探的天分啊。”
“这么说我都说对了?”之佑被他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坐回到沙发上。
“不能说是对了。因为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这些推论。”定襄有着学者特有的严谨,“但是我完全同意你的推论。”
“不过……”新颜也对弟弟的表现非常满意,只是在定襄的面前,有所矜持,只是赞赏地微笑,“还有一些问题不能解释,第一,如果我以前曾经进入过那个世界,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而这一次却记忆犹新?第二,跟我同包厢的别的人,之佑你记得吧?那一家子,为什么他们不会被带到另外的世界去?为什么只有我?第三,达什的画即使不是主流,也曾经广泛发行,如果真的是沟通两个世界的门的话,应该有很多别的人也有类似地经历才对啊,可是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样子。”
“嗯……”之佑刚往嘴里送了一口苹果,连忙咽下去说:“别人就算进去过,不说的话也不知道啊。或者姐姐你运气特别好也说不定。”
“这叫运气好吗?”新颜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转向定襄,神情更加严肃:“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记得很清楚,进入那个世界之前曾经看过一次表,当时的时间是凌晨三点一刻,而我回来的时间,一点也没有变,还是三点一刻,看来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也不一定。”定襄沉吟道:“你不是说陟游把你推进银光前说过,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时间地点都不会改变。或者,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门才会打开?所以即使你在那里逗留了将近一天的时间,通过门回来的时候,还是在原处。”
“有道理,这也就解释了很多不能解释的问题。”新颜的手不由自主抚上胃部,医生说那里的伤口至少有三年的历史,如果她在那个世界的时间超过三年,而回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没有变的话,就可以解释了。只是……更多的问题涌上来,到底这些伤口是怎么来的呢?会不会跟凤凰城有关系呢?为什么,上一次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
“姐,姐……”忍了很久,之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进入另外的世界,到底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说来给我听听啊,我都快好奇死了。”
新颜眨眨眼,说:“我见到了你,还有爸爸。”
“啊?”之佑愣了半天,才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新颜刚要开口,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满脸疲惫的寇教授低头进来。新颜连忙站起来,“爸,你回来了。”
寇教授一怔,仿佛这才注意到他们:“啊,你们都在啊。在聊天吗?定襄你也在啊。”
“啊,是,跟之佑小弟聊天真的很有趣。”不知为什么,定襄没有说来这里的本意,反倒顺理成章地拉出之佑做借口,当事人之佑当然于有荣焉,不会反对。而新颜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玄机。定襄看看表:“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可是……”之佑意犹未尽:“刚才不是……”
“后面的话,你姐姐跟你说就行了。我们可以下次再聊。你爸爸看来有工作要做啊,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是啊,”新颜附和:“爸还有事情要做吧。”
“唉,没办法。”寇教授苦笑着摇头,“自从让我担任院长,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多了很多。其实我跟上面说了不少次了,我不是行政人才,还是专心做学问的好,可是没办法……”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书桌后面坐下,“结果行政占了大部分时间,教学的事情反倒成了次要的。”
新颜看着父亲满面无奈的样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白隼堡主,那个跟父亲一模一样,但是却可以在他的领地内安心做学问的人。一想到白隼堡主,就不由自主想到那个灰色的冰雪怅灯,新颜心中一阵不快,赶紧招呼弟弟一起送石定襄出门。
第十二章
    蓝色的月光穿过透明的窗幕照进来,借着窗棂的形状,在地上画出展翅鹰隼的形状。桌上八角形的瓶子里,熏霓水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白隼堡主从书页间抬起头,咀嚼着书中精妙之处,击节赞叹,“所以形魄互存,缺一不可。而世人往往只知形的存在,却不知魄也不可或缺,这固然是遗憾;可是仔细想想,没有形,又何来魄?相形之下,或者也就不必执意求索了。”
月光忽然抖动了一下,吸引他的注意,白隼堡主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个究竟。一只黑色的夜鸦从窗前飞过,扑棱棱扇着翅膀,落在庭院中一个高瘦的人影肩上。白隼堡主认得,那正是自己的管家怅灯。
怅灯从鸟腿上取下一封信,展开来就着月色浏览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将信在手上揉搓了几下,扔在地上。立刻,地上的影子一阵骚动,几只灰色的爬鼠悄无声息地从影子里窜出来,将那团纸撕扯着分食掉。
忽然间,怅灯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头,朝书房的窗口望来。白隼堡主慌忙后退几步,离开窗边。不知道有没有被看见,他心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管家变得越来越难以揣测,他的身影目光所到之处,总是给人一种洞彻的感觉,仿佛在他的眼前,一切都无以遁形。这样的感觉让白隼堡主很不舒服,以至于自己开始无意识地避免和他见面。
其实想来,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而这个怅灯,只不过是被凤凰城驱逐的一个家臣,他能容身在这里,还是自己的宽仁,为什么要对他顾虑?何况这几年来,有怅灯打理堡中上下事务,自己才能够轻松地潜心读书。白隼堡主纳闷地靠在椅背上,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恭谨的敲门声响起,非常克制地轻轻响了两下,却把堡主吓了一跳。那个人做任何事情,都给人恭谨的感觉,连敲门声都一样,立即就能听出是谁来了。
“进来。”
门无声地打开,灰衣灰发的管家出现在门口。熏霓水柔和明亮的光芒,仿佛照不到他的身上,那一团隐晦的灰色,在蓝色月光下更显暧昧。
清了清喉咙,白隼堡主问道:“有事吗?”
“刚才那封信,是从上罗河来的。”
堡主心中一跳,知道刚才自己的窥视被他发现了。他强自掩饰:“什么信?”
怅灯嘴角牵动,看在对方眼里,似乎是一个不明显的嘲笑。然而神情依旧恭谨:“凤凰城已经准许我去烟罗城任城主,我准备天亮就动身。”
“啊,这是好事啊。”白隼堡主心头没来由地一松,“我让人送你。”
“多谢堡主好意,不必了。”怅灯走进来,看着宽大书房里直通到天花板的高大书架,微微笑道:“我在这里也有好几年了,堡主几乎从来不离开这间书房,这些书,真有这么好看?”
他语气中有某种令人不安的成分,白隼堡主清晰地察觉到,却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只好敷衍道:“都是流传了很多年的孤本啊,多少人一辈子也未必有福气看得见其中之一呢。”
“孤本吗?”怅灯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仔细看着。
“你……”堡主心惊胆战地看着对方的动作,那些书就是他的命根子,从来不允许别人妄动,怅灯的行动让他心中充满了不安。
怅灯看着他,嘴角笑容不变,手下用力,搓揉了几下。仿佛他手中被揉的是白隼堡主的心脏,一声痛苦的哀鸣从他口中发出:“住手,你要干什么……那都是宝贝,宝贝啊……”
怅灯很听话地停下来,那本稀世孤本已经被揉成一团丢弃在地上,立即,影子中一阵骚动,几只爬鼠从地下窜出来,悄无声息地争抢撕夺,几乎瞬间就把那本书给吞噬干净了。
“你……你……”白隼堡主目瞪口呆地指着他,浑身剧烈颤抖,“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希望,”怅灯的态度恭谨不变,“堡主能跟我一起去烟罗城。”
“为什么?你想要干什么?”
“去烟罗城有什么不好呢?”怅灯的手臂挥了一圈,将满室的书籍囊括在内,“堡主若担心这些书,可以一起带去。何况,师项不就在烟罗城吗?我记得堡主说过好几次,希望一睹师项真颜的,难得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成全堡主的心愿。”
“如果我拒绝呢?”
怅灯忽然笑了,“莫非堡主真的认为自己有这样的余地?或者堡主爱书只是诓人的?”他衣袖轻挥,无数爬鼠从各个角落冒出头来,飞快地向书架窜去,“堡主应该知道这灰鼠以纸为食,从不足,堡主若不答应,这满堡的藏书就……”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一听说最宝贝的藏书有危险,白隼堡主立即脸色发青。
“只是请堡主到烟罗城去小住几日,待到大事妥定,怅灯绝不敢耽误堡主归期半日。”
白隼堡主看着他,权衡再三,终于无力跌坐在椅子里:“凤凰城主不会答应的。”
怅灯冷笑:“你是奉命监视我的吧?只可惜丛惟他自己也自身难保呢。”
窗外,一只栖息在窗台上的黄色鹂鸟展开翅膀,向夜色深处飞去。突然两只莹碧的翠鸟不知从哪个角落飞来,离弦的箭一样朝那只黄色鹂鸟撞去,只是一瞬息工夫,一团碧绿的火焰在半空迸出,黄色鹂鸟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就被妖艳的碧绿火焰吞噬。
四头纯白的牧鹿,一驾黑色的桐木战车,车上挺立着宽袍黑衣男子,冰雪般苍白的脸上,冬天湖水一样清澈的蓝色眼睛,遥望着远方不知在何处的尽头,长发在他耳边飘舞。阳光炽烈地撒下,把凤凰城高大的城墙也映成了耀眼的淡铜色,战车在城墙前面无边的旷野上奔驰。
青鸢手里紧紧攥着缰绳,小心地控制着一出了城门就撒欢儿的四头矫健优美的白鹿。风
迎面扑在脸上,蒙面的黑布在脸上勾勒出形状纤美的口鼻形状,她黑夜般的眼睛,警惕地在旷野上扫视,仿佛远古的巨怪会凭空从地面跳出来一样。
“快一点。”如雪山冰河般澄澈无波的声音逆风送到耳边,并不如何响亮,听在耳中却异常真切。
青鸢使劲一抖手中缰绳,四头白鹿撒开四蹄,飞奔起来。风越发的猛烈,吹得人张不开眼睛。青鸢的心跳加快,血液在周身奔流。
丛惟双手握着横栏,挺立在车中。他抬起脸,向前方高扬着下巴,感觉到厉风顺着领口灌进衣服里,如刀子般在皮肤上印下轻微疼痛的痕迹,冰蓝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再快点。”
青鸢怔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手下加力。
白鹿黑车如耀目闪电一样将平原切开。驻守城头的银盔武士们纷纷探出头去,看着他们的主人在原野上尽情飞驰。
丛惟松开握着的横栏,手臂向两边伸展,宽大的袍袖如同发了疯的蝴蝶,拼尽全力抖动着。极高的速度下,战车颠簸得厉害,他的身体随着车身的震动而起伏,“再快!”
青鸢一愣,忍不住回头:“主人……”
冰蓝色的眼睛从天际收回来,安静地看了她一眼,青鸢心头一震,无言地将车速驱至最快。
四头白鹿的身上沁出豆大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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