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怎么哭了?和娘说,到底哪里不舒服?”
小静僵住一会儿,摇摇头,不会的,一定是她听错了!对,听错了!妈妈说的是“静静”,要不然是“小静”,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小小”!
可是,小静眼泪掉的却更急了,心里不断叫着,“妈妈”“妈妈”……
老天,让她再贪恋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许久许久,小静沉入睡梦中,偶尔抽泣一声,更多的是呻~吟。——
小静发高烧了。
三天过去了,小静的高烧变成了低热。之所以知道是三天,因为小静清楚地记得,她被大概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小小的母亲——慕容音,喂着吃了九次饭,喝了九次药。
小静没有再因为那女子而失态,仿若接受了老天开的玩笑。眼底偶尔闪过的一丝期盼很隐晦,总是让人以为那是错觉。
被小静怀疑做半山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者说,出现了小静也不知道。
一日三餐、一日三药和一日一换衣之外,小静“享受”着全然的黑暗和寂静。不是没想过吹柳哨,可是从里到外都是别人准备的,她的东西全部都不在。不是没想过找小兽去报信,可是这个地方大概连蚊虫都没有。
小静实在无聊透顶时曾想过她所处的境地,可是怎么都想不透。
猜测三天来一直照顾她的是慕容音,猜测那个绑架她的是半山。只是如此,那为何她的眼睛无故失明?!在忍受的是黑暗和寂静?!
好吧,小静承认,她对女子男子的关系也有一点点的好奇。猜来想去,可以打发掉一点时间。大多数时间,小静默念医术或者杂书,她第一次觉得时间好难打发。
小静有时也会想,等到言轩和白虎一家来救她的时候,会不会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呢。
小静一直坚信着言轩和白虎一家会来救她,这也是小静唯一的坚信,不然,她真的会疯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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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默突然竖起耳朵,言轩心中充满狂喜。是有小静的消息了吗?
狂喜变成失望,这是第几次了?
言轩随着白虎一家摆出对敌姿势,远处隐约传来的是轰隆隆的马蹄声。
言轩和白虎一家带着一点不解看着前面率先奔来的黑马。那匹黑马是逐云吧,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大汉便函边向这边跑,
“言轩,我是萨沙!你们怎么在这里?找到小静了吗?”
言轩消瘦不少的脸上挂满苦笑,
“小静还没找到,我们正打算去岑络巾看看。没有一点线索,只能漫无目的的找。对了,萨沙大哥,你这是?”
萨沙有些尴尬,似乎有什么话说不出口。抱着其其格的米耶这时走过来,脸上也是尴尬的笑。
言轩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一向直爽的萨沙米耶吞吞吐吐,刚想开口询问,就见萨沙米耶对视一眼,萨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清了清嗓子,
“言轩,你,还记得小静救回来的半山大哥吗他是在小静失踪那天告辞的半山大哥总是在看小静我和米耶猜想是半山大哥带走了小静半山大哥住在侪吾城所以我们来看看!”
言轩没有多加理会因为说话不停顿正在大喘气的萨沙,跳上白默的背,直奔两天前离开的侪吾城。后面跟着逐云,远远地还缀着一匹不知谁家的驮着东西的白马。
米耶等萨沙喘好气了,犹豫着问道,
“萨沙,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萨沙挠挠他的大脑袋,
“言轩打得过半山大哥,或者,半山大哥打得过老虎吗?”
两人相视片刻,萨沙翻身上马,大喝一声,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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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停歇的半天一夜,逐云和白马不知什么时候被甩开了。言轩坐在白默的背上,三虎一人无视侪吾城的鸡飞狗跳直奔进济世医舍。言轩抓住一个小伙计,
“半山住哪!”
小伙计颤抖着指向左边——济世医舍的隔壁——半山武馆。
言轩忍不住咒骂自己,他无法想象他曾与小静相近到咫尺却无所觉。
同样的多人,相较于济世医舍的稳静,半山武馆是绝对的喧闹。言轩和白虎一家的到来,两家变得同样安静。只不过,半山武馆有几个不自量力的人出来阻拦,被白默、白柔直接踏过,就变得安静了。
冲进半山武馆的正堂,满脸大胡子的半山站得笔直,话无半句,剑指言轩。
言轩从白默身上一跃而下,
“赢了,还我们小静!”
半山摇头,杀招即至。
言轩躲开,对着要扑向前的白虎一家大喝,
“去找小静!”
白虎一家闻言,不再看节节败退的言轩,奔出正堂,在半山武馆掀起阵阵惊呼,不时仰天长啸几声。顷刻间,半山武馆几近空无一人,只剩下三虎、数鸟、百鼠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兽。
小静听到了隐约的熟悉长啸,任凭那女子怎么劝,就是不再张口。当然,肚子已经有六分饱了。小静听到那女子的叹息,听到碗勺的碰撞声,五味粥香甜的味道远去,第一次对着女子说话,
“我要出去,我的家人来了。”
是平静的陈述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小静无所谓的笑笑,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不意外落入一个怀抱中,
“小小,我……”
小静用话止住那女子的话,
“慕容音,我不是上官小小,我叫张小静。”
如愿得到感觉到那女子手臂的僵硬,就是不确定是因为被叫破身份还是因为小静否定身份。管她呢!小静用甜腻的娃娃音接着说道,
“娘,娘,……”
小静闭着眼睛,安静地依偎在那女子的怀里,温暖的光照在了脸上,听到了鸟儿的鸣叫,呀,还有老鼠,咦,那是什么?好可爱的叫声,不知是不是长得也一样可爱?
这是白虎一家的杰作吧,找了这么多帮手。多亏这么乱,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步出牢笼。
小静刚想找只小兽去报信,就被熟悉的触感惹出了眼泪,把脸埋进松软的毛发中,顺便把眼泪鼻涕蹭掉,
“白柔,好想你!”
一团软软的毛球落进小静怀里,呜呜的抗议着,小静摸索到毛球的头,轻轻抚着,
“白珏,也很想你呀!”
诧异中带着气愤的大吼声自远及近,
“小静,你的眼睛怎么了?!”
小静感觉到白默的尾巴在她一直紧闭的眼睛上扫过,小静抓住那条绒绒的尾巴,在手里绕来绕去的玩,
“失明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了三虎,小静手中的尾巴被抽走,如平地惊雷班的吼叫声在小静耳边炸响。
小静觉得有好多小鸟在她耳朵里进进出出,摇摇头,耳朵是好了些,可是虚弱的身体却在抗议,头晕目眩的差点和大地亲吻。小静被白柔的尾巴圈住,惊魂未定的轻拍着胸口说道,
“我还不想失聪,拜托你们小点声。轩哥哥呢?”
风灌进小静的嘴巴,小静伏低身子,抑住咳嗽,任由白柔载着奔行。想着白柔这么急做什么,害她被风呛到了。也许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吧?或者老天看不惯她的自救,所以要给她点折难?
至于抱小静出牢笼的疑似慕容音的女子,不是来不及反应也不是被吓傻了,而是一开始就被白柔敲倒了。然后顺理成章的被忽视了。
血腥味,还有打斗声,白虎的吼声,是轩哥哥在和谁打斗吗?白默是在帮忙吧?小静放不下心中的焦虑,
“白柔,发生了什么?”
白柔看着大概已经全身挂彩的言轩,犹豫着该怎么告诉小静。白柔没能犹豫很久,她听到了逐云和萨沙的声音。
逐云是迭声叫着“小静”冲过来的。
萨沙是连声喊着“半山大哥住手”跌撞着冲过去的。
小静安抚着逐云,耳朵竖起听着周围声响,意外听到逐云惊讶地说,
“小静,言轩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全身都是血?我要去帮他!”
小静什么都听不见了,脑袋里也空了,直到被拥进一个血腥怀抱,小静神魂才归位。
连番的跌宕起伏,虽然不久,但已足够虚弱的小静受了,所以小静只弱弱的叫了声“轩哥哥”就晕过去了。晕过去前,小静有些讶然的想,原来情已经这么深了。
晕过去的小静不会知道,已经成了血人的言轩在她晕过去时也晕过去了,而且晕过去时还记得做她的肉垫。
作者有话要说:
☆、偶遇故人
第十九章偶遇故人
济世医舍的后堂。
不大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却意外得安静,一张薄薄的信纸在被传阅着。
一匹黑马守护般的站在房间门口,寸步不离。
不大的房间里,大中小三只白虎卧在一起。不大的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外侧的是个面色呈现出不健康红晕的小姑娘,里侧的是个几乎全身都绑着纱布的面色苍白的少年。
模糊的呓语传入一直竖起的白虎耳朵,白虎一家凑到床边,仔细辨认,听出“小静”二字。
白默用尾巴卷起小静的手放在言轩脸上,那大概是言轩唯一没受伤的地方。
言轩的眼睛慢慢睁开,费力地转头,先是看到小静的睡脸,眼睛里立刻盈满了安心。接着,言轩看到了白虎一家,用眼神表达感谢。
言轩没有在意白柔眼神中的不屑,他的整副心神都专注在病弱的睡“美人”身上。脸颊感觉到小静手的高热,言轩担心的想,小静这次大概要病很久,听说草原上特有的果子紫晶果味道酸酸甜甜的,成熟的时候像是紫水晶一样。也许小静会看在它漂亮的份上多吃几个?
想着想着,言轩敌不过身体的抗议,陷入深深的昏睡中。
右手凉凉的,真舒服,小静不禁想要更多的凉意来降低她身上的高热。小小的手开始移动,寻找凉意。
毛绒绒阻止了小静游移的手,小静不开心了,意识回归,小静想起了晕倒前的一切。那么,阻止她的是白默还是白柔?她的手是在言轩身上?言轩?她记得言轩受伤了,成了血人。
小静睁开似乎已经许久不曾睁开的眼,没有时间意外眼前模糊的景象,坐起身,忍住眩晕,着急地看向四周,小静想要找那个不知何时放到了心尖上的人。躺在她身边的这个消瘦的木乃伊,真的是她那个如玉公子般的轩哥哥吗?小静想哭。
小静的手摸上言轩的脸,怕惊扰到言轩的好眠,所以隔空描绘着他模糊的眼鼻。
“小静,你,你看得见了?”
小静的手顿了一下,落在言轩因失血过多而体温偏低的脸颊上,想了一下,看向旁边小心翼翼问话的模糊白柔,
“可以模糊的看到一些。白柔,我没有在意之前的失明,你不用这么小心。对了,轩哥哥的伤怎么样?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白默见白柔和白珏一直盯着小静放在言轩脸上的手,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只好开口道,
“这里是侪吾城的济世医舍。言轩没受什么大伤,失血过多,体虚了点罢了。倒是你,小静,你怎么还在发热?”
小静注意到白柔和白珏太过赤~裸的眼神,轻轻揉了揉白柔的头,想将趴在白柔头上的白珏抱入怀中却力不从心。白珏很自觉地跳到小静身旁。
小静拿开一直放在言轩脸上的手,改放在白珏的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给他顺毛,
“发生了一点意外。”
轻描淡写的语气,可白默、白柔都注意到了小静眼中的伤痛,相视一眼,既然小静不想说,那就不必问。
静默的气氛中,听到了逐云在请人离开的声音,逐云的疑问声,“轰”的一声。
叩叩叩。
白默刚起身,打算出去看看时,听到了人说话。
“小静,我是四师兄。”
小静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的说道,
“四师兄,快进来!”
开门声,关门声,药的味道,模糊的人影。
小静笑着问,
“四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四师嫂呢?没在一起吗?还有哦,我家的马儿逐云没事吧。”
“游历到这儿。四师嫂刚给你熬好药,现在正在外面骂人呢。马没事,只是被迷晕了。”
“原来刚才的一大声是逐云的摔倒声,一定很疼。
“嘻嘻,我就想嘛,四师兄怎么可能放四师嫂一个人在家。四师兄,说说,是谁出门没带眼睛,竟然惹到了四师嫂。”
“小静,说说,你是怎么得的伤寒?为什么现在还在发热?言轩怎么伤成这样的?济世医舍门口哭个不停的女子是谁?陪着那女子的中年男子身上的血迹斑斑是怎么回事?”
小静的笑没了,给白珏顺毛的手停住了,
“四师兄,让四师嫂回来吧,不值得。”
模糊的人影端着模糊的碗走进,模糊的碗到了小静嘴边,很快,模糊的人影端走碗,离开前,
“我可不敢,要去你自己去!”
小静忍不住大吼,
“蓝飞鸿,你个胆小鬼!”
吼完了,小静咳嗽声不断,好不容易咳嗽过去了,小静想到四师嫂齐若水的彪悍,忍不住一哆嗦,被口水呛到了,又是一阵咳嗽。
终于,小静不再咳嗽了,看到的却是白虎一家的嘲笑。
终于,小静怒了,
“白默,白柔,白珏,马上给我把四师嫂带过来!带不过来的话,哼哼,你们知道会怎样!哼!”
随着最后一个“哼”字,小静把头扭向一边,正好看进言轩含笑的眼,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映上小静的脸,
“轩哥哥,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另一边的白虎一家对视片刻。小静的底线很小,但是一旦跨过,真的,很可怕。他们垂着头走出房间,踹醒倒在房外的逐云,有难同当,一起迈向通往刀山火海的不归路。
白虎一家和逐云在济世医舍公共的小院里找到了正在发飙的齐若水。
在小院外,三虎一马私语片刻,逐云晕乎乎的当先走进小院。白虎一家都是好虎,竟然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他办,还说小静很信任他。逐云想,如果他做好了,小静一定会夸奖他的。所以,逐云打算快快将齐若水踹晕,打包带去给小静。
不得不说,和白虎一家比起来,逐云实在是太单纯了,一下子就被忽悠住了。逐云做着美梦时,白虎一家躲在小院外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被齐若水察觉到。
逐云走进小院,打量着齐若水,考虑从哪一个位置下蹄比较好。思来想去,颈部是个不错的位置。逐云很满意他想出的办法,正准备下蹄时,闻到一阵有点熟的味道,接着轰然倒地。哦,和下午去找小静的男子用来弄倒他的药粉一样的味道。
白虎一家听到轰的一声,心里想的是,再等会儿吧,齐若水的火气还是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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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若水是个娇小的女子,小鸟依人,这是她给人的第一印象。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原来是小辣椒呀,而且是朝天椒,越小越辣。
齐若水出自武林世家,而且是齐家不知多少代唯一女孩,自小三千疼爱集于一身,几乎是有求必应,只是几乎。唯一不顺从她心意的是所有亲人都要求她学武,不是因为她的武学天分高,而是想要她有自保能力。人在武林,太多身不由己。即使齐家一向好评,但谁能保证半个仇家也无?
齐若水平常也算是名符其实的,温柔似水。一遇到不顺眼的事时,立刻会变得火爆。打架不用说,是一把好手。自小被教导不可口吐脏言,不过书房几架子的书不是摆设,骂人不带脏字更让说者快听者痛不是。
多少代唯一的女孩,难免溺爱了些。难得溺爱下长成的姑娘没有刁蛮骄纵,只是太过爱好打抱不平了点,而且是不问缘由,经常会出现类似放走小偷逮着侠士或者帮着小三教训正妻这样的行为。
话说齐姑娘十六岁那年的冬天,鹅毛纷飞的雪天,穿着男装、摇着折扇、打着喷嚏的走在几近无人的大街上,看见前方一个清秀男子正在“抢夺”老乞丐的棉衣。齐姑娘火大了,几个纵身到达现场,想要从“恶人”手中“救出”老乞丐的棉衣。
原本以为几下就可以打走“恶人”,没想到,那“恶人”虽然处在下风,却稳重如山,不见手忙脚乱。
老乞丐边咳边嚷嚷的字句终于飘进齐姑娘的耳朵。事情的真相是那男子在送棉衣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