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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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卷云舒(清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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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只能呆呆地站着,无奈的哀叹,真是招谁惹谁了!
等他笑够了,伸手过来揉我的鼻子,我没好气地躲开,“尊贵的十三爷,可以告诉小女子这到底是哪啊?”
我打量着这条小巷子,两辆马车堪堪并行的宽度,巷底就这一户人家。从院内的老槐树伸出的枝桠几乎遮住了门楣,不细细观察很难发现这个门洞。巷外街道的繁华热闹和巷内的古朴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实实在在的闹中取静,有种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十三笑而不答,抬手就去叩门,熟络的态度让我觉得这就是他家的宅子。我狐疑地看着他,却是一脸的泰然。
过了许久,门从内打开,一颗鬼鬼祟祟的脑袋瓜子探了出来,待到看清模样,竟是十四的贴身长随常德。他看见我们也是吓得不轻,翻身就要跪倒,十三抬了手,“去告诉你家主子,我们来了,不出来,我们就长驱直入了。”
常德还是跪了一下,将我们引进前厅,然后就直奔里进去。
透过前厅的花窗,正可以看见满院的秋色。主人家显见是一惜花爱花之人,小小的院落里种着许多我压根叫不出名字的花儿,每样都开得各具特色,繁而不乱,娇而不艳。院正中正是一株百年老槐树,根深枝遒。风过,叶落。
“十四怎么都不请人打扫庭院的吗?”十三站在窗口,看着飘飘而下的黄叶落在小径上,淡淡地铺上一层。
“一叶落而知秋。或许主人家喜欢在这样的径道上散步呢?”我悠悠接口,“只是踩在脚下的却是另一种寂寞!”
“真的吗?”十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不知何时他已经从里厢转了出来,正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瞅着我。
我自嘲地一笑,怎么了,今天?十四的眼神让人觉得他长大了许多,眼里有着一种属于男人的东西,也许可以称之为责任。
“十四,真是你在这儿啊!这是哪?该不会是你金屋藏娇之所吧?”我用拳捶着他,带过话题。
十四一怔,笑了起来。“怎么什么地方你们都能找到啊?”
我不答,指指十三。
十三抱拳一拱,“什么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有一门人,恰住这附近,凑巧看到你小子出现的比较频繁,先说明,绝非刻意尾随啊。”然后暧昧地瞟向十四,“不过后来我可是听闻那第一楼的头牌换人了,两厢一联系,嘿嘿,小子,你就从实招了吧。”
我寻了凳子坐下,用手托着脑袋,绕有兴趣的等着十四的解释。原来真的是藏娇啊,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慧兰。
有人进来上茶,十四的眼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我和十三玩味地看着上茶的女子,所有的动作是轻柔而婉约的,如她这个人。
“慧兰给十三爷、格格请安。”女子退后,略福了身子,用清越的声音说着,不卑不亢。
想起第一楼中她的轻吟浅唱,她拒绝十四的银票……当日的头牌今天却已成为十四的娇妾,难道这就是欲拒还迎?我细细地打量着她,薄施的脂粉,松挽的发髻,清秀的眉目之间找不到一丝风尘气。不应该,这样的女子应是不屑于玩弄这样的小伎俩的。
“快交代吧!”十三催着十四。
十四走到慧兰身边,牵起她的手,拉到桌边立定。慧兰抬眼瞟了眼十四,没有挣扎,就这样安安静静得任他牵着,两人目光濯濯地盯着十三,嘴角带笑,却没有言语。
十三瞪了会儿,率先败下阵来,转而看我。我两手一摊,故作无视。
于是大家就都憋不住,满屋的笑声飞扬开来。
看着哥俩爽朗开怀的样子,慧兰和十四交握的双手,满眼的欣赏……慢慢地,我的心里就被一层柔柔的感动所包围。
小别院里只有十四门下的包衣奴才长泰夫妇俩看着。平时长泰负责看门做些粗重活,妻子李氏伺候着慧兰,陪着说说话。那天后来十四和十三两人在屋内下棋,我和慧兰则在厨房忙活。四人在小院内摆上桌子,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听着慧兰弹的小曲,那情那景,恰似人间四月天。

家常

从塞外回来已快一个月了,见胤禩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匆匆。事实上除了在十四小别院的那次相聚,我几乎是一个阿哥都没见过,特别是四阿哥,简直就像人间蒸发。
我安慰自己,他们都是长途回家,各有各的家属需要安抚,有臣子之间需联络,有皇上的差使需要去办,连康熙都这么忙了,他们这些年长的阿哥又岂能闲着。可是心里免不了总有些失落,有些吃醋。
实在闷了,就会跑去慧兰那里。我们已经成了很好的朋友,我缠着她教我弹琴,打发自己无聊的时光,渐渐地倒也能奏完一曲。说也奇怪,第一次完整弹完一首曲子的时候心里最想献宝的对象竟是扎尔汉,总想着他拉马头琴,我弹这古琴,琴琴合奏,不知是怎生模样?可惜这里无人会拉马头琴,那杆琴如今就一直斜挂在我新安置的古琴对面的墙上,我弹琴的时候会将它想象成扎尔汉,然后自己也会笑出声,心里就会有种温暖的感觉,很莫名无法解释。
最近常去良妃那里,陪着说说话,或仅仅是请个安。因为胤禩,本能的就感觉和良妃又亲了一层。本是希望能凑巧碰上胤禩,但总是失望。虽说我可以随时出宫,只是却不想巴巴地去找他,我可不想被十四他们知道了笑我。
站在花园的湖泊边,拿着小石头朝湖中心扔去打水漂玩,可石子每次蹦个两跳就沉了,我无奈,看来这打水漂和踢毽子一样不管在哪个时空都不是我可以驾驭的。
噗,噗,噗,噗,连着四跳,一粒石子在湖中沉下。我吃惊地回望,四阿哥立在身后正一边看着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石子。
“四阿哥”我打着招呼,行了礼。
四阿哥明显有点诧异,拈着石子的手微微举起,“今天这么懂规矩,我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我的脸有点红,“四爷这是在责备欣然吗?”
他继续看着我,不语。深邃的眼眸里辨不清喜怒。
我有点气恼,原就不畅快的心被他堵得更烦,“四爷要是喜欢见人低头行礼,欣然以后避着不见你就是。”我一顿,瞟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过人似乎应该学着看他人眼里真正尊敬的眼神,而不是虚假行礼的后脑勺。”
说完昂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他一把拉住我的臂膀,低沉地道:“我才说了一句,你就还上这么一大筐,不觉得有点咄咄逼人吗?你的性子哪是能逼的?不过,……”他阴沉地一笑,“这最后一句话要是让接受万人膜拜的皇阿玛听见了,不知会怎么想!”
我心下一惊,暗责自己口快,侧头却正对上他眼里的促狭。
“四爷说笑了。叩拜皇上自然每个都是心甘情愿、恭恭敬敬、诚惶诚恐。只是皇上是皇上,四爷是四爷。四爷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欣然可戴不了。难不成四爷是自比皇……”。我留了话尾,看着他眼底一小簇火苗跳动。松了我的手,将手中的石子重重地扔向湖面,一个扑腾便沉了下去。
“真该让你留在塞外的。”他嘴里狠狠地说着。
我突然间就心情大好,想起在塞外时他为了扎尔汉的事找过胤禩,遂恭敬地对他行了个礼:“欣然诚心给四爷行礼,谢谢四爷在塞外时的诸多照顾。”
他冷哼一声,“那刚才第一个礼算是什么?”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他:“是欣然看见四爷很开心,这还是回京后第一次见面,总该行个大礼啊。”
他抿着的嘴唇稍稍牵了一下,“欣然,看着你我总有种自己会是东郭先生的可怕预感。”
我一愣,讪讪道:“怎么会,四爷是替欣然赶狼的猎人,难道您忘了吗?”
他嘴唇的弧度渐渐拉大,微一耸肩,弯腰拣了粒石子,朝我比了比,“想要让石子跳得远,你所用的力度,入水的角度,石子的形状和厚度都很重要,缺一不可。这是我们兄弟间从小就玩的游戏。”说着将石子掷出,噗,噗,噗,……几乎到达湖对岸。
“那你们谁玩得最好呢?是你吗?”我下意识地问着。
他点了头,并不谦虚:“十三、十四也都不错,特别是老八,别看他表面温润,只是臂力比我稍逊而已,在选石子和看角度上可比谁都强。”
我茫然地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未来帝王,有点悲凉。选人和用人再好,也比不上最后的雷霆一击,莫非一切早已注定?!
回到“苒心阁”莲儿说八阿哥在后院等我,已经来了好一会了。我撩起裙摆就向后跑去,惹得莲儿在后面直唤格格小心。
胤禩正坐在我的躺椅上,微闭着眼睛,秋末冬初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的脸上。听见我的脚步声,他坐直了身子,靠着椅把手看着我跑进来。
我径直冲到椅旁,半蹲下,两手扒在椅把手上,喘着气。
胤禩用手刮着我的鼻子,“干嘛跑这么快,还好你只爱穿绣花鞋,不然我整天都得提着心!”
我撅着嘴,气鼓鼓地抗议道:“还不是为了早一刻看见你。我已经有一、二、三、四、五……”我举起双手,左右开攻地开始扳手指,重复地从一数到五,大叹:“我究竟有多少天没看见你了?”
他两手一张,包住我的双手放在唇边轻吻,满眼的宠溺,“用天算的吗,我怎么觉得已经好几年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弯腰做着老婆婆咳嗽状,捏着嗓子吟道“日日思君不见君,叹奴家,白了少年头。”
他一笑出声,深情地看着我,也换作老伯伯的声腔吟着:“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望着他含笑的双眼,阳光一点点揉碎在他眼里,暖阳阳的,带着溺死人的温柔。我不依地大叫:“酸死了,酸死了,不许掉书袋子了。明明是控诉你撇下我不管,怎么越说我心越虚呀?”
他笑着将我拉起,坐在他的腿上,赔着不是,“刚回来,很多事要处理,皇阿玛最近又巡视得紧,可是偷不得半点懒。”
还有府里的女人要安抚吧。我心里想着,忽然觉得自己就是现代社会的情人角色,等着男人干好自己的事业,安顿好自己的家室,然后来慰问一下,说些甜言蜜语的贴心话。虽然明知清朝没这些讲究,可是,怎么可能不吃醋嘛!我在心里叹了口好大好大好大的气。
“刚才去哪了?身边也不带个人。”
“去给良妃娘娘请安了。”我说着,忽略了四阿哥那段。
“额娘好吗?我有些日子没去额娘那了。”
“还好意思说,人家就是想在娘娘那说不定可以遇见你,结果一次都没有。”我忍不住抱怨道。
看着他笑得嘴巴都快咧到眉毛上去了,我才意识到自己女儿家的心态全展露在他面前了,顿时满脸羞红。哎,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智商是最低的。
胤禩揽着我,央声说道:“再陪我去一次,成吗?”
“不去,我刚回来,再去娘娘该奇怪了。”我摇着头。再说怎么在他眼里看到了点算计的成分呢?“你有阴谋?”
“想让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算是阴谋吗?”
我看着他,甜蜜蜜的。对于这样的话,有几个女人可以抵挡呢,我一定不在此列,所以,只有投降了。
胤禩是牵着我的手进入良妃的寝宫的。我挣了几次都没挣开,偷眼看他,目注前方,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快乐和满足,象一个小孩子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玩具,那是用世上任何东西都不能交换的。自己也就感染了他的情绪,悄悄将手指伸直与他十指交叉。他猛地紧了紧手,回望我,水样的眼眸里清澈如玉。如初见时,我的心再度漏跳一拍。
“胤禩给额娘请安。”他居然是拖着我一起拜倒的。
良妃起初对于我的再次出现还表现出了一丝诧异,待看到胤禩的举动,瞟了眼我们交握的手,已是满面堆笑。
我躁得脸颊发烫,甩开他的手跑向良妃身边。
“我说这丫头怎么这几天来得这么勤,这回可明白了。”良妃拉着我的手,怜爱地道。
胤禩一躬身,回道:“是儿子的错,扰了额娘了。”
“无妨,无妨。额娘欢喜。”良妃冲着他道。
我目瞪口呆得站在一旁,看着这娘儿俩拿着我打趣,偏偏一句话也驳不出口,心里却是满溢的感动。那样满,那样满,一晃,眼里的泪怕就会掉落。
“娘娘,欣然不依,哪有两个欺负一个的。”我跺着脚,撒着娇。
“谁啊,这里还有人舍得欺负我们欣然格格吗?”良妃拍着我,故意四下张望着。
边上娘娘的贴身宫女锦秋姑姑已是掩嘴偷笑。
我看看良妃,眉目含笑,宠爱之情溢于言表;再看胤禩,嘴角噙笑,满脸幸福;自己脸上越发是一阵一阵地滚烫,索性撒赖到底,把脸埋进良妃怀里,做只把头埋在沙里的鸵鸟。
良妃的宫里许是许久不曾这么热闹,锦秋姑姑带着小宫女们忙进忙出,娘娘身边素来少人,留下的人全都是忠心可靠之人,因而也就并不担心会有嚼舌根子的。
先前陪着良妃说了好一会子话,良妃问起胤禩的侧福晋,胤禩答好,朝我瞟来,我含笑以对。还能怎样呢,我心里默然。
这会子,良妃说乏了,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休息,看着我和胤禩两人下棋。边上放了好多点心水果:芙蓉糕、杏仁酥、五花糕、切好的橙子……香味缭绕。
胤禩的棋艺本就高出我不知多少,我靠着当初在五台山老和尚所教勉力撑着。于是满屋子就听见我哇哇叫着悔棋的声音,胤禩要开口说不许,我就顺手抓起点心往他嘴里塞,然后娇笑着落子悔棋。次数多了,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要反对的,因为我塞点心的时候他会连我的手指一起含住吮吸,眼里闪着计谋得逞的鬼笑。然后再下一次的时候我就会在他欲含的瞬间将手指抽出,快速地用拇指在他双唇一按,他惊异得大张着嘴巴,随后发出张狂的笑声。我得意地眨眼,趁机将棋盘拂乱……
良妃斜靠在榻上目注着我们,锦秋给她捶着腿。
月影西移,怎一个乐字了得?
传晚膳的时候,康熙突然驾临。
众人忙着磕头请安。
良妃淡淡地笑着,我却看到了一层隐忍着的欢喜。
胤禩收起了张狂,恢复了一贯的温润谦和。
这样的夫妻,这样的父子,每个人都深藏着自己的感情,把握着度,只怕太露,唯恐太过。
康熙扫了眼满桌的小菜,皆以清淡为主,竟然来了兴致。唤过我,“朕去‘苒心阁’看你,莲儿说你来了这里。朕还没用晚膳,这里倒是不错。”
良妃忙唤传膳,李德全就要扯嗓子叫,“慢着。”我叫。
康熙看着我,“难不成你还要赶朕?”
我摇头:“欣然不习惯。皇上用膳,规矩实在太多,这银针,碗碟,公公先尝,一遍下来,菜都等凉了。要是这样,皇上摆一小桌,在边上用得了。”
“欣然”胤禩在边上叫道。
康熙晒然一笑,“朕看你比朕麻烦多了。成,今儿就省了这些繁文缛节,朕和你们一桌用膳。”
“皇上,这……”李德全叫着。
康熙冲他一摆手,“难道朕的儿女还害朕不成。”
我笑着冲李德全撇撇嘴,伺候着康熙坐下。
良妃的眼里闪着泪花,低头盯着满桌的菜肴,举箸难下。
四人围坐,一顿饭并无太多言语,只有我一个人筷舞乱飞。起初还犹豫该不该夹菜给康熙,举着筷子停在半空。康熙却不以为然地端起碟子候着,我乐开了花的把菜放进碟子,李德全张了嘴,抬了手,却又悻然放下。
胤禩抬眼看我,眼里是说不清楚的情绪,只是柔柔地,像雾像水又似情。
膳后,康熙坐在主位品着茶,并无要走的意思。良妃坐在下首,也是端茶浅饮。
我和胤禩起身告退,康熙挥了手。
步出宫门,我忍不住地回首,满院影映的烛光下,一个是少年登基,霸气非常的九五至尊,一个是柔弱淡雅,如空谷幽兰样的女子……不觉唇边带笑。
胤禩探手拉我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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