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衣想了想，戏谑地问道：“你说的那个身体里散发着欲望气息的少年？你和他什么关系？”
朔月不屑地瘪瘪嘴。“他的血，能助我冲开禁制。”
“你也发现了？这边是我收他为徒的理由。这样的他可不能落入别人手里。”
“所以，你要假借收徒为名，禁锢他？”不知为何，它身上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慕白衣指尖弹了一下它的脑袋。“你生气了？就你这点道行，还不足以在我面前生气。我是有限制他自由的打算，不过，我倒是真心想收个徒儿，看看能教出个什么东西。只不过从下届的瑞雪会，提早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差别。”
朔月避开，对他的行为很是不耻。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你要是还每日需要一口他的血，那就到崆明峰乾坤洞与他作伴好了。我反正一点不介意看到你这副成了别人灵兽的样子。”
朔月沉默着。
“小家伙，你在期待什么？”
“没有。”
“呵呵，那便没有吧。”
银光又一闪，朔月离去。慕白衣意味深长地笑笑，拿起那本书，食之无味，又放下。
朔月跑到段西楼身边，段西楼正疑惑，它怎么突然出现。却见它不由分说一口咬住他的手腕，似乎在发泄怒气似地粗暴地吮吸着血液。段西楼很疼，但是习惯了，由它去吧，也就没有吱声。它见他没动静，又嫌弃地丢开他的手腕，这一次舔都不给舔，兀自走了。段西楼无语，赶忙找了伤药止血，真是只阴晴不定的狐狸，难道灵狐都是这个臭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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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卖萌小跟班
更新时间2012…7…21 21：02：29 字数：3178
玉英景致随天时而易，不知不觉，季末阁已将夏末更替，迎来秋天。云开枫映色，落木萧萧。药山药田却是葱葱郁郁，贾善和吴小志将它们打理得井然有序。两人修仙资质平平，倒是这侍弄花草的活计干得得心应手。用吴小志的话来说，和这些灵草仙药打交道，不用担心说错话，不用担心被欺负，只要用心照顾它们，它们就会以最美的姿态回报。
青青药田里，吴小志正拿着葫芦制成的水瓢给灵药泼洒灵泉之水，有灵泉水滋养，它们会长的更好。况且，秋高气爽，有些干燥，多浇水，有益生长。而贾善就是个会偷懒的，央求段北知数日，终于从她那里学会一门法术，只需捏决念咒就能给药草除草除虫。一秒除虫术，是段北知从《无聊小札》中演化而来，不用蹲下去抓虫，拔草，很是适合体型庞大的贾善。
见段北知来，贾善五官又揉成一坨笑，但注意到她手中明晃晃的银针，笑容一僵，一跃跳到吴小志背后躲着，动作之灵活，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段北知挑眉，人畜无害地笑笑，吴小志这样的包子都能感觉到她笑容里的邪恶，不禁腿一抖，错开一步，将贾善露出来。
“你个死包子！”贾善暗骂一声。然后对着段北知谄媚地笑笑，“老大，上回您练习辨认穴位，可就是拿我当的小白鼠，为老大牺牲，万死不辞，万劫不复也是应该的。我真的很想再给您当一回，但是上回您胡乱戳一通，弄得我又哭又笑的，面瘫了，现在还没好全呢。老大，你还是找他吧！他肉少，穴位好找！”说完，一把拉过吴小志让他挡在前面。
乖乖，这银针再胡乱插下去，还不得变成马蜂窝。
吴小志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扑棱扑棱地扇着，好不可怜地望着她。可挣扎几下，又挣脱不开！
段北知掩唇，大笑三声。“哦呵呵，小志他这么可怜的样子，我下不去手。贾善，你就从了吧。我保证，就练习扎几下，不疼！”
贾善一抖，撒腿就想跑。鬼才信她，不知道老大是不是抽了，自从入了百草堂，人前对别人谦卑恭顺，人后就开始蹂躏他们。真是苦哇！
“小志，逮住他，不然你就要……”
吴小志一听，眼明手快地死死扯住贾善衣角，任他瞪他吓唬他也不放手。就那对儿眼睛委屈地盯着他，让他心里一阵发毛。死包子！
“别这样嘛，小善子，你让我扎一回。我给你炼制减肥药，再附赠美容系列。”段北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得明媚。吴小志一脸“安息吧”的表情，然后未免殃及池鱼，及早地撤开，拿起葫芦瓢浇水去了。
只听得这边传来一阵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哦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段北知手影如风，见穴插针，之前摸清了贾善身体穴位，还算顺利，只是贾善肉厚，下手的时候力道上难免失了准头，疼得贾善嗷嗷叫唤。
如果可以，段北知本不必厚着脸来虐贾善，只是百草堂弟子两两组合，最后她落了单。尽管她平日行事已经足够低调，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喜欢和她过不去，隔三岔五地找点小麻烦，这些她都忍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和他们计较算计，而是趁着机会好好学，学会一技之长，别人是抢不走的。小人报仇，百年不晚。
贾善疼得眼泪汪汪的，说真的，他是段北知见过最爱哭的男人，眼泪忒不值钱。可是，没来由的，你会觉得真的是一个人，会哭会笑的人。段北知鼓鼓腮帮子，嘴上嫌弃他这点痛都受不了，没出息。手上却不忘往他身上撒了一大把药粉，褐色的粉末飞舞，段北知捏个诀，它们就化作柔光融入他身体。柔风细雨似的，不用喝苦药，这种一秒用药术，不用说也是从《无聊手札》中参悟出来。
不待他溜须拍马，段北知独自朝着不远处的石头走去，摸出银针，一遍一遍地射出。岩石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迹，深浅不一，交错纵横。医者，总要学会自保，这一招她练了很久。
贾善刚好些，就找吴小志算账去了，吴小志体格偏弱，属于那种发育不良的，被贾善这圆球拎起来，就像是小兔子。他性格太好，只低眉顺眼地任由他骂，反正骂一骂也不会少二两肉，随他去吧。
“你说，咱们老大是不是跟刚认识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贾善左手摸着下巴，打量着她，一次又一次重复枯燥的动作，岩石上迸溅的星火花，沁透着汗水的一种坚持。细枝末节的一处，却让神经大条的贾善也察觉到了。
吴小志难得鄙视他一回，你才发现？却闷着没说话。
“诶，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胸，还是这么大点儿，没啥看头。那张脸，还是爱笑，也不是长相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吴小志一瓢水洒在药田里。“眼里的认真。”
“你说什么？”贾善反应过来，问道。
吴小志摇摇头。“当我没说。”
那些年，灵草青青，他们是她的小跟班，年纪比她略大的小跟班。
段北知最不怕的是段西楼，最怕的还是段西楼。等段西楼上了崆明峰，不多久，她就将老哥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那时候提了刚学会做的药膳去找他，想让他尝尝，顺带补补身子。她庆幸她去了，不然还被蒙在鼓里。段西楼成为无衣上仙的入室弟子没错，不过在拜师的当口就被丢到了乾坤洞。
乾坤洞内，乾坤莫测，除慕白衣、君一梅等几位高层涉足，其他人都不许入内。简而言之，禁地。
段北知猜想，他是在乾坤洞里修行，天将降大任，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她也是这么相信的。段西楼的修行有多苦，她想象不到，她能做的，只有经常来到乾坤洞外，默默地守望。
唯一的亲人，不容有失。
长着青苔的洞府，藤萝垂下来，遮了半个入口。里面黑洞洞的，透出阴森森的寒气，有渗着矿锈的水珠滴下。洞前，石上“乾坤洞”三字，足以让闲人止步。段北知拿走空食盒，换上新的。
待她走远，背影映着蓝天如扫的微光，有轻云飘然。
从阴影里跃出一人，揭开食盒，皱着眉头将药膳一扫而光。“人长得不咋滴，做的饭也这么难吃！”
脸上粉嘟嘟的婴儿肥，一头长发以蓝色发带高高竖起，又不听话地垂下一撮。诸葛庐儒雅别致的蓝袍，腰间一枚八卦阵形状的紫木坠子，玲珑小巧。这人，不是同在诸葛庐的魏晋，又会是谁。
哎，那人出都出不来，你这些药膳又费心给谁做！真是傻得没救！魏晋打了个饱嗝，将食盒盖上，不管不顾拍拍屁股就走人。
段北知回到蓝舒阁，最近收获不少，但烦心事也接踵而来。前段日子学会了炼药，虽然是些初级基础的丹药，但是炼药技能一上手，她就一头扎了进去。没日没夜地捣鼓药炉药鼎，熬成熊猫眼不说，最悲剧的把画舒的药鼎给烧坏了。新手炼药，掌握不好火候，好好地一个药鼎就这么给报废了。
段北知打听到，画舒的药鼎是七星崖的清祭师兄赠送的，于是她就打起了他的主意。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段北知拎着琼浆果，就往七星崖去。七星崖是铸造系，大老远就传来哐当哐当打铁的声音。段北知脑中就浮现出一幕袒胸露背的魁梧汉子，抡起铁锤打铁的模样。令人折舌的刚毅线条，从肌肉里渗出的汗珠……
七星崖上绿色植被几乎没有，长在矿缝里的红褐色铁芽子倒是随处可见，一株一株散发着如火光般的光芒。七星崖从火山中心引熔岩提供热源，段北知刚到就感受到一股灼人的热浪。清风退散，凉爽消失。
过了好一阵，才勉强适应。段北知呼出一口浊气，亏清祭师兄在这里宅得下去。
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他。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淡蓝，如水，如波，如海，如澜。脑后的黑发一并束起，以古铜簪子妥帖地固定。如清风拂面，灼热散尽。
越走近他，越觉得凉快。段北知哪里知道，清祭修行的是冰系术法，透体冰凉，整个空间都因为他而有着凉意。
他仍在忙碌，认真细致地挑拣着矿石精粹。白皙的手指，全然不似一位铸剑师应当有的一双手，与生俱来的灵巧和细腻。
段北知识趣地等，如同那时的画舒一样，不过尚未打过照面的二人，比较生疏。这就让醉心其中的清祭更难察觉到她。
她站在那里，不喜不怒，篮子里的果子，红得诱人。耐心的等待，是对他的尊重，对他沉醉的世界的尊重，当然也为了争取给清祭师兄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一个好的第一印象，会让她的事情好办的多。毕竟，有求于人，自然应该保持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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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秘密花园
更新时间2012…7…22 21：02：41 字数：2893
有求于人，自然应该保持谦卑。
可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天空有乌鸦飞过……清祭太过忘我，浑然不觉在他两丈开外还有个人在等他。段北知无语，心道要是再不弄出点动静引起他的注意，只怕还得一直等下去。一直等下去，可不是办法，她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段北知清咳两声。“咳咳……”
没动静……
段北知捡了个果子，丢到地上，滚落到他跟前。
仍旧没动静……
一种被完全无视的感觉油然而生，段北知想干脆到他跟前晃悠，刚跨出一步，肩上就被施加压力。回头一看，顿时吓一跳。居然是川紫，她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川紫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打扰。段北知也无心莽撞，静下来听川紫怎么说。“他在做什么？”
“打造洗髓针。”川紫话不多。
段北知拿这位神出鬼没的师姐没辙。“洗髓针？”她在百草堂的图谱上见过，形似银簪，却比银簪袖珍十倍，尾部成兰花状，花瓣其实是机括，触动机括会从针尖射出无数纤如光丝的细针。清祭师兄居然能打造出洗髓针，真是了不得，只怕修仙门派中再找不出向他一般天才的铸造师。只是，这洗髓针有何用？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川紫淡淡说道：“画裳生了魔障，每天到仙灵泉洗髓，洗髓之苦，腐蚀煎熬。配以洗髓针游走奇经八脉，注入纯正仙气，有祛除魔气的奇效。”
“魔气可除，不是魔由心生么？”段北知反问。
川紫心叹，好玲珑的心思，不错，魔由心生。“所以，外力辅助，还是得靠她自己撑过来。”
“如果撑不过呢？”
“那便沦入魔道，将受昆仑天刑，废去修为，摧毁灵根，最后放逐蛮荒。”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一字一句扣在段北知心上。
“那……”段北知还想问什么。川紫阻止了她，说道：“你的问题太多了。”真是不近人情的师姐，段北知瘪瘪嘴，张望着清祭那一头，看他专心致志的的表情。叹息：今天看来是成不了，算了，打道回府。
她将果篮放到旁边的石桌上，从挑拣出一个又大又红地果子，不由分说地塞到川紫手上，纯良地笑笑，然后自己也拿出一个咬了一口，真甜！说句再见，她就识时务地离开了。走出几步，一回头，哪还看得到川紫的人影。真是神出鬼没，她眨眨眼，走得干脆。
段北知取道偷偷摸去了仙药山。这座山不是普通的药山，而是司药长老（芜梅上仙）亲自打理的仙山，仙药奇药锦簇，仙灵之气氤氲非别处可比。但自从他老人家闭关之后，无人打理，添了几分荒芜的繁荣，百草堂为免弟子乱闯糟蹋仙药，明令禁止踏入。而且在仙药山周围下了一重禁制，没点本事也闯不进去。
段北知平日恭顺惯了，一旦没人管束，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谁也管不着。她才不管什么禁不禁止，她只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要是真在百草堂中规中矩地修炼，到老死都不可能成为医仙。
这样一个好地方，她本来想招呼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但段西楼在乾坤洞，魏晋也是好久不曾见到。而贾善体型那么大，太容易暴露目标，吴小志脾气太软，又胆小，要是带他来，还不得让贾善知道了，一起跟着来。干坏事儿嘛，人一多，准露馅。
最终还是决定单枪匹马。仙药山禁制，她破不了，而且强行破除的话会被察觉。但她生来运好，被她发现禁制在西北方向的木槿花丛里破了一洞，缩手缩脚地能钻进去，且丝毫不会碰触到禁制，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修仙之本，非钻营区区术法，乃是吸取仙灵之气，固本培元。这里灵气那么充沛，对她的修练大有裨益。芜梅上仙真是个好人，弄出来这么个逍遥快活的好地方。段北知凝神聚气，神识逐渐清明。疲劳全消，精神倍棒。
任灵气自主运行，她伸了伸懒腰，躺在草地上就睡着了。身旁是开得极好的梦花，花团如簇，香气馥郁，幽幽的引人入梦。
三生石，彼岸花。锡箔纸在黄泉的引魂烟里，渺黯如画。女子月白的背影站在奈何桥上，不住的张望，不知道她在望什么。唯有一种悲伤的感觉，如忘川水慢慢没顶沉溺。呼吸，都是艰难。她是谁？她是谁？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段北知心痛地一抽，神识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心神不宁最易走火入魔，嘴角血珠滴下，快速地被花草吸取。她莲坐，两手捏成兰花状，敛神屏息，引导灵气聚散，缓缓平息心神，忌焦忌燥。
段北知将仙药山作为修炼的秘密基地，不过至今只在木槿花丛方圆半里内活动。她将灵花仙草打理一番，总算心安理得。
翌日，又是天朗气清的好天气。
想不到川紫会跑到她这里，将那口破鼎给带走了。
一大早就接到堂主柳冰心的任务，让和她一起前往仙灵泉，为画裳施针。段北知坦然接受，正好可以多学习。
仙灵泉不愧有仙灵之名，仙气缭绕，温暖的气流慢慢扩散，舒经活络。画裳泡在金色透明的泉水里，衣摆随波展开，如花盛放，一头柔软的长发像海藻一般自由。她像是美人鱼，在仙灵泉氤氲的水汽中，那么不真实。
段北知有片刻的呆愣，不得不承认，仙灵泉洗髓虽然如腐蚀一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