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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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干骨-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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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路可退。
花千骨此时安静的站在云宫高处一座大殿的飞檐上,大老远就看见白子画遥望着海天,负手而立的身影。同过去的许多年一样,只是变得单薄了。肩头却依旧固执的背负着长留和六界众生,不肯卸下,早已不是仙身,他难道不会累么?
他以前常说,重要的是人的选择,而不是能力。
可是要做出选择太过困难,他有他的责任和原则,她有她永远无法摆脱的可悲宿命和对别人的连累。注定了他们都有选择而无法选择。
同时能力也会滋生邪恶之心,曾经那样深爱和渴望的一个人就这样站在面前,一点点唤醒她沉睡的**。她无法再像过去一样无怨无悔的去爱他,可是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他。这对于此刻孤寂无依,生无可恋的花千骨来说无疑是一种天大的诱惑。
那随风飘飞的衣袂仿佛在对她招手一般,时刻勾引着她,她挣扎而又迷惑,想要,又怕自己沾了血的双手弄脏了他。
背后突然泛起了一阵强烈杀气,花千骨缓缓转身,疲惫的扬手一档,没想到那剑锋利异常,右前臂被齐齐斩断,整个飞了出去。眼前那人从麻雀的形态刚变回人身,脸上还有些翎羽未褪去。本抱着必死的心来的,没想到那么容易得手,整个人都傻了。
花千骨皱了皱眉,眨眼间手臂已回归原处,速度快的连血都来不及流一滴,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幻像。或许是潜意识里憎恨着自己身上的妖神之力,她一向极少使用,甚至没有任何真气护体,如若不是嫌头被砍下来有点太难看,她连手都懒得抬一下。
“你是哪门哪派的?”
仙界有能耐的散仙多不胜数,光靠竹染等人还有妖魔的守卫显然是防不胜防。她身边的刺杀综上一波接着一波,不过没有人会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人能杀死她。但是她还是微微有些恼怒尤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打扰。何况此人身手和武功虽然十分了得,可是明明就不是修仙之人,也不懂仙术,怎么会变身,又怎么进得了云宫的。
眼前一脸正气浩然的中年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刚是背对着他,如今看清楚她的容貌,若有若无的花香萦绕在周围zhouw持剑的手不由微微有些抖了。她明明早察觉了自己,却为何不闪不避,自己就真的这么没威胁力?连自己的逆天神剑竟丝毫也伤不了她?可是她就算能很快复原,难道就不会疼吗?还是妖神有自虐倾向?
“我叫王昔日,于任何门派都没有瓜葛,是我自己要来杀你。你这妖孽,自封为神,悖天逆道,为患六界,今日拼上我的性命也定要取你首级。”
周围此刻已被妖魔团团围住,竹染也在,却摆摆手,不让众人靠近上前。
王昔日拔剑又刺,那招数似曾相识。花千骨眉头皱的更深了,高高向后飞起。王昔日化身为鸟时会飞,此刻却没有翅膀,可是轻功了得,一击潜龙飞天直击而出。花千骨看着扑面而下的巨大龙形光影,有刹那间被撕碎的感觉,可是也仅仅是刹那而已。身形瞬间消失,已出现在王昔日的身后,否则威力如此巨大,只是也是血肉模糊。
光论武功而言,他的确是不光是人间,就是仙界也难逢敌手,可是终归只是个凡人而已,要杀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可是花千骨还没有出手,望着他的双眼越发深邃起来。
“你打不过我的,武林盟主。”
王昔日怔了怔,有些诧异的抬头。瞥见花千骨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笑意,突然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难道自己曾经见过她?不可能,她是妖孽,何况这样容貌气势的女子,见过的人怎么可能忘。
转身拔剑再刺,几乎用尽毕生所学。他虽是江湖中人,到底是堂堂武林盟主,不忍见民不聊生,想尽办法前来行刺,哪怕身死,只想尽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花千骨似是有些倦了,不耐烦的刚要抬手,突然周围传来一个声音。
“小骨!”似是喝令又似劝阻。
花千骨微微一滞,王昔日已趁着她犹豫闪神的片刻一剑划过她小腹,血流出来没几滴伤口就迅速恢复如初。
花千骨心头冷笑,原来他当日说的他们二人或许还有一面之缘竟然是指这个。掌心突然蔓延出花藤将王昔日牢牢缠住。
“还是一点没变,憨傻冲动,能活到现在算你运气。”
王昔日惊异的看着她,又转头看刚刚出声的那个人。顿时半张着嘴巴愣住了,花千骨容貌变了气质变了,他自然是半点都认不出来。可是那男子,在他记忆中虽是面目模糊,可是那太过出尘的气质还有声音却是极其容易辨认的。
“你、你们。。。”他看着花千骨又看看白子画,突然呼吸有些急迫起来,胸上仿佛压着块重物。
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王昔日握着剑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任凭自己被牢牢缚住。
“神尊,怎么处置?”
竹染有些好奇的看着那男子,身为凡人竟然敢独身闯入云宫,也未免自不量力到好笑的地步。
花千骨静静的看着王昔日不说话,白子画轻轻握住她的手臂:“他只是个凡人而已,放他走。”
花千骨突然就笑了,周围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当然。”她的手暧昧的环住白子画的腰,声音止不住的魅惑,“今晚陪我。”
连竹染都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无奈苦笑,她的性子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王昔日抬起头来不信的看着他俩,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俩不是师徒么?虽早知道他们不是凡人,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二十年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竟然成了为祸六界的妖神?!
白子画微微有些尴尬,但是没有回避也没有说话。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初衷,真的是想要杀她还是来赎罪的。
“为什么?”
花千骨挑眉看着王昔日,不知道他是在问为什么她会变成妖神,还是问为什么她会放了他。
“没有为什么。”
“你杀了我吧。”王昔日一想到她竟然是当初的那个女孩,语气再硬不起来。二十年了,他已经老了,当初的孩子也长大了,物是人非,他不知道他们二人发生过什么,眼中都有那么浓重的悲哀,明明上慈下孝的师徒关系,如今却不伦不类,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的明显隔阂。
或许真是这世道变了,他老了,不懂了。被押着离开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人与人之间的遇见有时候就是如此荒谬又奇妙,他寿命有限,缘分浅薄,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最让人幸福的一种力量,是遗忘。
过去的所有一切,她以为自己都忘记了的,可是王昔日的出现,又让一切都历历在目。原来那么多年,他的一言一行,和他相处的一点一滴,自己全都牢牢刻在心上。跟在白子画在人间行走历练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人可以放下痛苦,又怎么能放下和抛弃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幸福?尽管那幸福背后,是悬崖峭壁,下面白骨森森。
夜色氤氲,幽暗模糊。花千骨紫袖轻舞,案上瞬间多了一盏琉璃曼陀罗花灯。
白子画立在门边,面色苍白如纸。
花千骨坐在榻上,幽灯闪烁下面目妖艳如鬼魅,唇上仿佛沾染着血色,红的有些刺目。抬头看着白子画,缓缓的向他伸出左手。

'122'124。同床共枕

  时间会淡化一个人的记忆,却永远没有办法消磨一个人的悲痛。
她太久没想过去的那些事,恍惚以为自己记不得了,可是只要白子画在眼前,就仿佛不断有人用钝钝的刀在她心上撕拉着口子。虽然死去多时不会再有痛的感觉,但是还是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悲哀像海水一样溢出来,一次次将她淹没。
坐在在榻上,脸上是妖冶如丝的笑,缓缓向白子画伸出手。
之前她以为她的脸像冰冻的石头,任她再怎么挤,也是一片空白,可是白子画来之后,那上面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诡异非常的表情。然后她明白了,那不是她的脸,也不是她的身体。她像一只残破的蝴蝶,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名为妖神的密闭的透明容器里,享受安静的孤独,直至窒息而死。
可是她看见白子画了,就又忍不住扇动翅膀想要出来,一次又一次,撞得血肉模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路可走,再也出不去了。于是她开始想要把白子画一起关进个容器里。
看着花千骨伸出的手,白子画没有回应,只是侧过身子,安静的合衣躺在榻上。房间依旧大而空旷,他的心早已习惯这种冰冷,可是他的身体还不习惯,大半个身子都冻得有些麻木了。
花千骨低头看着他,再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他躺在自己身边的一天。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合着眸,表情宁静而释然。像是已经沉睡了很久很久,让人不忍心唤醒他,更何况是弄脏他。
手指轻弹,灯灭了,瞬间沉入一片寂静中,被黑暗包裹的感觉既踏实又空洞,像有无数只手纠缠掳住她的四肢,左右拉扯。
“冷么?”
白子画没回答,像是已经熟睡。
变出一条被子,轻轻的给他盖好。手终于还是忍不住,覆上黑暗中他的面颊。
她其实喜欢样苍白,脆弱的他,至少她可以靠近可以触摸,可以像一直想的那样照顾他保护他,而不只是远远的看着。
感受到冰凉光滑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走,白子画微微皱起眉头。然后听见一声清幽的叹息,像风筝飘在空中,突然断线。
那个人睡下躺在了自己身边,一只手横过自己胸前轻轻抱住。空气中淡淡一股清香,白子画知道她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如果她发怒,花香就会变得浓郁而不可捉摸。
感觉到那柔软的身子又微微靠近了一些,斜侧着紧贴着自己的手臂。过去总粘着自己的平板的身子,如今变得凹凸有致。他的脸烧红起来,心底有几分庆幸片隐藏他的黑暗。
他没有感觉被侮辱的羞耻,更谈不上**,花千骨在他眼中,还只是那个在撒娇的孩子。她在闹脾气,但她不会伤害他。
可是终归他们是师徒,不应该躺在同一个榻上,与礼不合,他心底自责而尴尬。
突然感觉胸前的那只手慢慢上移,在解自己的衣服,他惊了一下,握住那只不规矩的小手,轻声呵斥道:“小骨!”
“你不是假装睡着了么,继续。”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笑。另一只手又爬了上来,再次被他牢牢握住。
花千骨不动了,下巴枕在他肩窝里,任凭自己的双手在他的掌心。当初他还是仙的时候,浑身都冷冰冰的。如今成了凡人,反而倒温暖起来了,倒是自己浑身都是寒气。
似是发觉不妥,白子画不自然的松了松,那手立马挣脱灵活的解开了自己的领口,拉开前襟。
冰冷的空气从胸口灌入,未待白子画反应,身边那人已轻轻一翻,伏在了自己身上。
空气中的香味浓重起来,迷离醉人。
“不脱衣服,怎么睡觉?”
听着那满是笑意吊儿郎当的话,白子画没有气恼却有些无奈。声音的微微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渴望,又叫他有些慌乱。
花千骨温顺的伏下身子,像小动物一样侧脸趴在他胸前,抬头看着他完美无暇的下巴,冰冷的呼吸变得有些灼热,白子画只觉得颈间湿湿痒痒,却无处可躲。
她以前就小小的,现在虽然长大了,还是小小的,压在身上仿佛没有重量。
花千骨能够感受身体中沸腾的**,烦躁不安的在他身上轻轻扭动。鼻尖一面在他发间摩挲,一面拉开他的领子,头埋在他项间,克制不住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嘴就咬了下去。
熟悉的被牙齿刺破的感觉,白子画颤抖一下,然后又很快恢复平静,任她吸食,没有任何的挣扎或不满,他知道,这都是他欠她的,所以血债血偿。
万籁俱寂,只有花千骨的□和吞咽声,听上去颇有几分**。失血的快感像在空中飘浮,酥麻无力,而又一片空白。花千骨抱他抱得那样紧,仿佛想将他随着血融入她的身体。眼前起先是腥红色的雨,逐渐逐渐的变淡了,粉粉的到处飘洒,是那年瑶池的满地桃花。
人世间有极乐么,如果有的话,此刻就是了。
感受着白子画的血液流进身体里,仿佛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所有的伤痛全都不曾存在。
意识还算清醒,知道顾及他身体,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吧哒吧哒小嘴,仿佛是在回味,又仿佛还不满足。
白子画放松下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下一刻却又立刻紧绷,因为花千骨一滴也不肯浪费的在舔他的脖子。
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缠绵,不自在的偏过头去想要躲闪,花千骨却又惩罚性的用虎牙咬了他一口。她的睫毛太长,随着移动到处刷过,异样的麻痒直到心里去了。
过了许久身上的人终于不动了,均匀的呼吸,似乎是睡着了。白子画低头看依旧睁着大大的眼,暗夜中显得有些可怕。总是醒眠容易做噩梦又容易被惊醒,她这么久以来虽然总在睡,但是没得过真正片刻的安宁吧?
有些心疼的伸出手,覆上她的眼睛,缓缓向下将其合上。想把她放在一边不要睡在自己身上,又怕不小心吵醒了她,便也随她去了。失血的晕眩,还有心力交瘁带来的疲倦让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123'125。 风雨欲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花千骨还趴在他身上睡,仿佛死去一般,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安静得有些可怕。白子画的身子被压得失去了知觉,只有手指头能微微活动一下。
皱着眉近在咫尺的低头打量她,试图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以前许多时间他都在沉思,他的人生像一盘布置精巧的棋局,总是习惯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可是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从失去小骨的那天,他像崩断的琴弦,再没有心力去思考,想到什么,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做了,就像现在这样,原来自己也可以如此随性的。
明明可以不用这种方法,他完全可以轻易化解小骨的任性,却为何竟然答应了她。是伤害她太多,所以无法再做出任何拒绝?还是根本就受不了她完全冷漠忽视自己,想多靠近她一些回到从前的样子?如今师徒二人竟会这么不伦不类的同床共枕,而更可怕的是他心底还会觉得一丝温暖和欣慰。他到底怎么了?
微微动了动身子,想将上面的人移开。
花千骨感受到身下人的不安,慢慢转醒,她好久没睡得么安稳踏实过了,也没有做噩梦。
“早。”似乎许多事情都忘记了,世上只有她和他,存在于一片祥和美好中。花千骨迷蒙的睁开眼,嘴角露出微笑,抬头轻轻用鼻尖摩挲着他的下巴,
白子画显然是被她亲昵的举动给吓到了,而更吓到的他的是她的那份自然,仿佛他俩从来都不是师徒,而是爱人。眼中惊惧一闪而过,不着痕迹的将她推了下去,却是觉得浑身酸痛。
“对不起,没睡好吧?”忘了他如今只是凡人身骨,花千骨像往常做了错事一样不经意的吐了吐舌头。
白子画怔了怔,是啊,不论如何改变,换了身姿换了容貌也换了脾性,她始终都是他的小骨,他打从心底疼爱的那个徒儿。
“我帮你揉一揉。”花千骨心情不错的伸出手去捏他的肩,却被他迅速躲开。
花千骨无奈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突然伸手指了指,书柜、桌椅、小几、帘子……各种物品凭空出现,逐渐将周围填满。地上是厚厚的白色绒草地毯,温度也升高了许多。
白子画不由轻叹,创物是一种何其伟大的力量,只有神才拥有。可是小骨她不懂,整个世界都在她的一念之间。造物主若只把一切当作与自己毫不相干甚至是玩物,她根本就不配身为神。
“饿了吧?”
桌上突然出现许多白子画过去喜欢吃的食物,花千骨递筷子给他,过去总是他陪她吃饭,现在她不需要了,轮到她陪伴他。这让她觉得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心酸。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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