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生气鼓鼓地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头,气得手 脚都发抖。
何玉儿不解地看着安秀:“我哥哥怎么了?”
安秀笑:“抽风了!玉儿,你先睡,我等着给爹开门呢。”
何玉儿爬起来拿自己的针线,笑道:“秀姐姐,我不困,跟你一起等咱爹回来吧。秀姐姐,霍三公子的衣衫快绣好了,袖口的地方我再加上一些花色,你就可以拿给他。”
她打开柜子,拿出那件翎白色的衣衫。主要的花纹过都是二妞绣的。何玉儿原本会绣花,但是她很时间不绣,手有些手疏,后业又偷学了二妞的针法,绣出来的东西以前有些不同。但是她仍不敢冒险,要是让霍三看出珠丝买家,可能会拖累安秀。
过了这么义久,玉儿仍然不知道霍三是知是友。
若是敌,他早发现了安秀, 为何至今没有所动?若是友,当初在皇陵……
何玉儿知道自己的能力保护不了安秀的周全,如果她被人认出来,唯有死路一条。到时,自己必须藏好,保护好自己,将来 才能替她报仇。霍三出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说。
好说不清楚,安秀也不一定会相信。就算她说清楚了,安秀也听懂了,相信了,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霍三公了,这四个字何树生听在耳里,格外惊心,忙爬起来,看着何玉儿手里的翎白色衣衫,一把夺了过来,厉声问安秀:“这是给霍三公子的?你凭啥给他做衣裳?”
“我没有给他做衣裳啊!”安秀无辜地摊了摊手,“是玉儿做的!”
113节 鸭子成熟了
何玉儿瞧见何树生吃味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笑着把王家燕娘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笑道:“人家帮了江哥哥媳妇讨了大便宜,送件衣裳没有什么的。”
“正解!”安秀打了个响指,身子前倾,把何树生手里的衣裳夺了回来,顺手敲了他一爆栗,“树生,你才多大啊?脑子里别一天到晚想着男盗女娼的事情,把这份聪明放在学习上,能考个状元回来呢。”
何树生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安秀与何玉儿趴在床上,捧腹大笑。
暮春方去,新暑降临,人间便进去了四月。都说农家四月无闲日,整日要在田里里忙活着。四月正是割油菜种棉花的时节。
去年家里只有安秀、何有保、何树生三人劳作,累死累活把家里十几亩旱地种下了油菜。如今到了收割的季节,安秀家的油菜比所有人家的好,把枝头都压弯了。打下来的油菜比人家整整多了三倍,很多人家眼热,特别是李腊梅。
她家的油菜地跟安秀紧邻着,见安秀的油菜比她的好很多,顿时气恼地骂何木生,说是他爹娘当时懒,地没有伺候好,才不及安秀的。
这话传到了唐氏的耳朵里,她插着腰站在自家院门口骂街,骂了一整日。李腊梅在家里回应。安秀觉得她们婆媳特别滑稽,给一个庄子里的人家添笑料,许氏来借花样子,说起这件事,无奈地摇头苦笑。
往后的一个月,何树生每个月都回家三次。安秀特意去集上买了半扇牛肉回来,腌制好放在地窖里,每次何树生回来就炖给他吃,听说吃牛肉对小孩子长身体很有好处。
李氏教了安秀一种腌制鸡蛋的法子,腌制好不需要煮就能吃。安秀家里存放的鸡蛋每次腌上三四十个,给何树生带去学堂里,叫他分给学堂里的同窗,联络同窗感情,说不定对将来很有用处。
安秀自己不擅长于人际交往,却教何树生多交朋友。每次给他很多的零钱,令其不要节省,在学堂里除了念书,就是多交朋友,钱财上不要小气,但是也别充冤大头。
何树生点头,说自己知道。
从小他就精明,安秀倒是不担心他上当受骗,唯一怕他穷惯了,一副寒酸样子叫同窗笑话,受到学里的学子排挤。每次他回家安秀都问他,这些日子交到什么朋友没有。
何树生总说是交了很多的朋友,大家对他很好。
安秀想起当时自己念书的时候,妈妈每天都会问她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交到什么朋友,她那时很不耐烦。将心比心,她猜何树生早就烦她了,只是不敢表现出来,怕伤了她的心。
以后问得也少了,除非何树生主动说起。
四月初,安秀抽空去了一趟尤集,把衣裳送给霍三。他拿到衣裳的时候,微微失望,仔细对了安秀衣裳上的花纹,像又不太像,说不清楚有什么不同。安秀身上的,看着还眼熟;自己这件翎白色的,就完全陌生了。
霍三越看越失望,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安秀很是诧异。
整个四月,她去了三趟县城,为安记米铺提供水稻。米铺的生意不错,凌二虎经营有方,才一个月的功夫,已经抢了不少的生意。四月底,米铺快结账了,安有特意去瞧瞧四月的收益如何。
凌二虎拿出账本给她看,又令伙计却叫账房来,解释给她听。不常做生意的人,通常看不懂账本。安秀曾经一度想过做会计,考了个中级财务资格证。虽然古代的记账法子跟后来的复式记账法子有很大的区别,她也能勉强看懂一些。
至少能看明白是赚了还是赔了。但是倘若账本做假,她定是没有能力查出来。
账房先生进来,想接过安秀的账本解释,安秀笑笑,冲凌二虎道:“上个月中旬才开张,这个月就毛收入两百九十八两多。二虎,你是个能干的,把铺子给你管,我很放心。”
账房与凌二虎都愕然看着安秀。
安秀摆手,叫账房先出去。账房先生拿着账本出去了,临走的时候看了安秀一眼,很是钦佩。一直听伙计说,自己的东家是个农家丫头,他还当是个目不识丁的,不成想,连账本都能看懂。
伙计端了茶上来,安秀抿了一口,笑道:“二虎,六日后就是端阳节,倘若生意不是很要紧,就关门歇息一天。让伙计们都回家过节去,每人发一个红包,具体多少你定量,记在账本上就成了。你和账房先生一人扯一身新绸布衣裳,也从柜上出!”
凌二虎忙站起来冲安秀作揖:“多谢东家!”
安秀摆摆手,笑道:“这些都是你们替我挣回来的,我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二虎,咱们什么交情?还用这样客套啊?”
凌二虎高兴地坐下,心头暖和和的。他十四岁就出来混饭吃,从前在市井做短工,跟很多人一起。今天这家做房子,明日那家收稻子,东帮一天西帮一天,也学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去年金玉堂招伙计跑堂,傅掌柜看他怪精明的,就招了他,日子渐渐好了些。如今掐指一算,自己都四个年头没有回家过端阳节了。
端阳节需要给叔伯舅舅们下礼。与凌二虎谈完公事,就让他陪着自己去县城逛了逛,买了礼品。
端阳节一过,就该换上单薄的衣衫了。除了买礼品,安秀专门去布料店,买了好几种布料,给全家人各做了几身衣裳。
临走的时候,凌二虎见她自己带着狗划船来的,问要不要派个伙计送她。
安秀笑了:“送我回去,然后咋回来?游回来?”
凌二虎失笑,叮嘱安秀一路小心。安秀划开船,冲他挥手告别。
回到何家庄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何有保照例在岸边等她。一直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她安全回来,才松了一口气。满船的礼品,何有保分担了一大半,安秀拿了几个,就往家里赶。
何树生今日没有回来,托同庄子的小学伴说存着假,等过端阳节回来住两天。何有保告诉安秀这话的时候,安秀只是点点头。
买回来的礼品,分别给谁的,何有保帮她理好,堆放在何树生原告住的那间房子里。现在准备好,省得到时手忙脚乱。何有保就是这样,什么事情就要确保万无一失,遵循有备无患。现在那间房,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货房了,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今年的油菜籽,去年的各种农作物。
吃了晚饭,安秀把今日买回来的布给何有保和何玉儿看,说夏季单衫的。何有保摸着一件藏青色的绸布料子,很轻软颜色又好看,不禁心疼:“花了不少钱啊?秀啊,我有衣裳穿 ,这料子留着给树生做吧。”
何玉儿把料子接过来,让何有保身上比,笑道:“爹,您看这料子,分明就是你这个年纪的人穿的。哥哥一年轻的小伙子,穿这么厚重颜色的衣裳,不叫人笑话是老头?”
“那……”何有保一看,的确不适合年轻的孩子穿,又首;“那就留着过几年再做吧,我的衣衫还能穿几年。
秋冬和春天的衣裳,安秀都给他做了新的,但是去年夏天他们还没有发迹,他的夏衫都 是破旧都是破旧不堪。穷苦惯了的人,能糊弄就类型过去了,不愿意买新的衣裳。
“爹,这料子放一年两载不动,就会扭气,好好的东西就作误了!”安秀笑道,“您呐,别总想着替我省钱。活了一辈子,辛苦为了树生玉儿和我,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转了,您还不可了劲的享受?再说了,这也不是真好的料子。咱们庄稼人瞧着不错,殊不知在城里大户人家,只有下人才穿这种料子呢。”
何有保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太铺张了,怪显摆的!”
“要是怕显摆,您就日日在家里喝喝茶,晒晒日头,哪儿都别去!”安秀笑道。
最近田里地里的话儿,安秀不让何有保插手,由家里的长本做。西头那八分地,养了半年,她质渐渐好了些。已经能种东西了。安秀让何有保种上蔬菜,算是他们的小菜园。
何有保也说好,家里院子里的空地就种些花花草草。
安秀笑道:“爹,种花花草草,不如种些果树。等到秋上的时候,还能吃果子。花花草草有啥用,光好看不实用!”
何玉儿在一旁帮腔,说种果树好。
何有保觉得她们姑嫂一点都不像旁人家的小姑娘,不爱花儿粉儿的,就想着咋样实和。想到这里,何有保不知是该愁还是该乐。既然安秀与何玉儿都要求种上果树,何有保抽空的时候,就去集市上买了两棵枣树,两棵桃树,三棵橘树,两棵梨树,两棵枇杷树,一颗栀子花树,种满了一院子。
刚刚才种下去的果树,何有保生怕它们会死去,这段日子田里地里都不管了,专心伺候他的果树和菜园。
何有保的用心,加安秀的异能,果树与菜园的涨势都非常好,令何有保特别有成就感。
布料分配好了,何玉儿就着手给一家人做衣衫。开春以来,王家燕替 她们做了好几双鞋子,最近她身子不好,夏季的宽口鞋又要去买了。
安秀也想学做鞋的。无奈针线没有生命力,不受她的异能支配,把她的手扎得千疮百孔后,安秀放弃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方针,依旧打算去镇上买鞋穿。
偶尔得空了,就去何江生的鸭棚转了转,给鸭子们催熟一点点。
偶尔的次数多了,何江生的鸭子长得飞快。才三个月,已经长了三斤多,有人路过,都垂涎不已。甚至很多人家也打算买水塘养鸭子,纷纷向何江生讨教令鸭子疯长的秘诀。
喂鸭子螺丝,是何江生自己的发明。他也一直以为这是导致鸭子长势居高不下的原因。别人问,他也不隐。反正何家庄附近水田水塘多,螺丝更多,不怕断货。
水塘里,安秀叫他养些小鱼苗,种些荷叶,算是给鸭子的野食。何江生照做了,最近他发现,月色下,很多的鱼儿跳出水面,个个肥壮。与何有福一起,拿鱼罩去罩鱼,虽然他俩的技术不好,却每次都能罩不少。
李氏送了好几次给安秀,一个劲地跟安秀嘀咕,说他家买的那个水塘是块宝地,种啥啥都长得好。
安秀笑着推她:“当时你还非不要买?咋,我的眼光不错吧?我就知道那水塘肯定能发家致富哩。”
李氏瞟了她一眼:“你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而已!你要是有这眼力界儿,就可以去开坛装娘娘了。”
“娘娘”就相当于神婆。
安秀不满地嘟了嘟嘴巴。
五月初三这天,安秀一早起来,就想跟着长工去种棉花,顺理给她的地施点异能,让棉花的存活率百分之百,省得再补。何有福与何江生来了,两人神色很欢喜。
“秀,今日来,有些事情跟你打个商量。”何江生笑道。
“咋了?”安秀瞧他喜滋滋的模样,倒不像是坏事,好像蛮高兴的。一时之间脑子转不过来,倒真想不起什么事情。
“秀,你瞧见咱们的鸭子没有?”何江生搓手笑道,“已经三斤多了,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想趁着过节,把公鸭卖掉一批,母鸭留下来下蛋,再补进一批鸭苗,你是咋想的?”
安秀一的,忙笑道:“这是好事啊,那就赶紧去抓鸭子!”
何有福在一旁也笑。自从何江生开始养鸭子,他们父子都承受了很多的压力,生怕这次再失败了,得庄子里人的闲话。如今终于丰收了,没有人比何有福更加高兴了。
一来增加家中的收入,二来肯定了何江生的能力。
“咱们一开始共放了五百只鸭苗,竟然一只都没有少。”何少生得意笑道:“我昨儿数了数,两百九十公鸭。我想卖两百只,给你家十只过节,我家得十只,送大伯和三叔家五只,剩下的六十只做种。”
“你看着办,我没有意见!”安秀笑道。
“既然这样,我们等会儿就去抓鸭子,秀,你要不要一起去啊?”何有福舒了一口气,笑道。
正好何有保从菜园子回来,听到他们这话,很是高兴,说要帮忙一起去捉鸭子。
何玉儿也凑热闹,跟着一起去。
回家拿了箩筐,一家子人都去了。何有福、何江生、李氏、何有保、安秀、何娟在水里捉鸭子,弄得鸭子们四下里分散,热闹极了。王家燕牵着何凤与何玉儿在岸上看。
这次见王家燕,她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自从她落胎,二婶每日用人参、红参炖鸡给她吃,吃了整整一个月,身子恢复了,心情也好了些。如今,她已经完全无碍了,可是二婶与何江生仍不让好劳作,特别是碰凉水。
见众人在水塘里捉鸭子,欢笑异常,王家燕心里也痒痒的。二婶捏了捏她的的,故意把脸一落,沉声道:“这么大人了,咋不听话?这落下病根是一辈子的苦,你当娘是害你啊?”
王家燕只得苦笑。
在鸭棚里忙活了半个上午,才把二百只鸭子抓齐。最终大家发现,安秀捉的鸭子,不仅多,个儿还肥,何娟不服气地拉起安秀的手看:“秀姐姐,你这手会施妖法!”
安秀捶她:“嘿,你自己笨手笨脚比不过我,还说我会妖法,没出息!”
何娟嘟囔着嘴不说话,整个人气鼓鼓的!
李氏等人都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哈哈笑了起来。
鸭子抓上来,庄子里很多人家都跑来问看情况。
这鸭子这样肥,价格又低于世面上三文钱一斤,正好可以端阳节的时候吃,好几户都买了。消息一传开,光在庄子里都卖了五十多只。
二婶自己忙不开,叫安秀与何娟送鸭子去何有旺与何有禄家。何娟不喜欢唐氏,自然选择去姜氏家。安秀被逼无奈,只好去了大伯家。临走的时候,李氏拉住她:“别狠坐,我想起来一事儿来,回头早生木生家也各送两只,我这里忙不及,你快去快回,帮我去送送。”
安秀嗳了一声,拎着五只鸭子就走了。
唐氏与何霞在院子里洗笼屉,准备做粑过端阳。见安秀拎着鸭子过来,唐氏忙眉开眼笑迎接她:“秀,你这是做啥啊?”
“大婶,这是我和江哥哥合伙养的鸭子。这不,捉起来卖,先送几只你们尝尝鲜。”安秀把手里的鸭子给唐氏看。
唐氏心里高兴,忙拿了箩筐,叫安秀放下,嘴上还说:“秀,你们太客气了,养鸭子也怪不容易的,我们没有帮啥忙,还让我们吃便宜的。”
“应该的!”安秀笑道:“自家养的鸭子,不给自己家便宜,给谁便宜?”
安秀不愿意多呆,又问了大伯与何晓生去做什么了,简单地聊了几句就推说二伯家还要帮忙,转身走了。
临走时,何霞竟然冲安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