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在这时候另外两个男人却都很能理解,他们亲眼看到的瑞斯,他当然不是活尸,从那绷带上飘散出的只有血腥味,没有用来防腐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更没有尸臭味。
但是他说出了瑞斯当年的话,这又该怎么解释?难道只是巧合?巫维浅的手臂被黎凯烈紧握,不再去多想。
可能因为确定凶手是个人类而松了口气,雷德僵硬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至于失踪的尸体和那些化验出防腐剂成分的血,答案还得继续找下去。
他们离开医院的地下车库,各自叫了出租回去,雷德不是摄制组的一员,他在距离他们的酒店不远找了一家普通的旅馆住,在他面前还有许多疑问,这件疑云重重的连环杀人案,他发誓一定会找到凶手。
“你们回来了。”当巫维浅和黎凯烈回到酒店,就看到奥文从大堂右侧的酒吧里向他们走来。
今天还是没有太阳,外面的光线照在奥文的脸上,他还年轻的脸上看起来多了丝憔悴的阴影,虽然是在招呼他们,但语气并不太欢快,黎凯烈走上去看出其他几个乐队成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利欧,德林·鲍威在这里也有人脉,他压下新闻了,但是网络上还是有人流传各种说法……”鲁克的话没有说明白,无奈的话音里还有点气愤,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马修按了下他的肩膀,离开吧台,直接了当的告诉黎凯烈,“国内的舆论都说你应该为这件事负责。”
“这是媒体操纵的结果,幕后黑手就是德林·鲍威。”莫里斯坐在吧台角落,手里习惯性的照着节奏敲击,“医院里面情况怎么样?莎伦·薇芙应该还活着?否则的话德林·鲍威不会只是这样就放过我们。”
“只是这样?”迪尔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摇头,“只是这样就够我们受得了,就算我们再有人气,媒体方面的主动权还是在别人手里,对方可是新闻业的老大啊!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几个人你一方我一语,巫维浅坐到吧台上,点了两杯马丁尼,听几个乐队成员谈论现在的情况,黎凯烈在他身坐下,接过他递来的酒,奥文一直没说话,突然用力一按吧台桌面,“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们按照行程,和麦凯金导演协调好时间继续拍摄。”
黎凯烈拿着酒杯抱走手臂,倚在吧台上看向奥文,“是要找你那个朋友帮忙?”
奥文担任乐队经纪人,在这个业界时间不短,人脉自然很广,认识一两个上层也很正常,鲁克听说能度过危机,忙不迭的追问,“嘿,奥文,你有什么办法?对方可是德林·鲍威,你确定你朋友肯帮忙?”
“应该吧。”奥文点了点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看不清他的表情,忽然他抬起头冲大家挤了挤眼睛,“我是你们的经纪人,好歹对我多有点信心啊。”他笑了几声,又问吧台上要了杯酒,迪尔还要开口,马修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暗示的摇了摇头。
奥文像是没看到马修的动作,一改先前的脸色,和大家继续说笑,预祝接下来的行程能够顺利,巫维浅喝完最后一口马丁尼,放下空杯子和黎凯烈打了个招呼,“我先上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松开领口,他打开窗户透了口气,靠着窗台欣赏街上不怎么灿烂的阳光,没过几分钟房门被敲响,他打开门,“还以为你会多留几分钟。”
“他们不用人陪。”黎凯烈抱着他给了他一个亲吻,走进房间,闭着眼一翻身横躺在沙发上,“几点了?”
“快到中午,怎么,你饿了?”巫维浅在扶手上坐下,交叠着腿,对着黎凯烈的侧脸在光线下轮廓分明,简洁纯粹到每一丝线条都是完美的,某个男人盯着他的脸,低语,“饿,很饿,简直快要饿死了。”
“是么?”黎凯烈的视线没有人能忽略,巫维浅转过脸看他,仿佛没听出他话时的邪气,沉沉的笑,“午餐时间快到了,看来你需要一分菜单。”
“菜单上可没我想要的东西,”黎凯烈慵懒的用手臂枕着头,挑起的眉眼笑的邪恶而炽烈,低哑磁性的嗓音赤裸裸的表达着他心底最狂野的渴望,“亲爱的维,你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
巫维浅撩开他额头上的长发,不为所动挑眉,“管你爱吃什么,奥文是怎么回事?”
“真让我伤心,你在我面前居然问别的男人的事!”恶狠狠的拉下他的手,黎凯烈重重的在他手指上亲吻了一下,巫维浅抬起他的下颚,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重的,“还不快说。”
黎凯烈倒不是真的生气,上方的光亮被巫维浅遮蔽,他眯着眼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还不就是老规矩,想要得到总要付出点什么,那个人是候选议员,举办慈善演出的时候和奥文认识,对他很有好感,奥文从他这个朋友这里得到过不少帮助。”
“当初奥文调查过你,也是找他帮的忙。”想了想,黎凯烈补充了这一句,巫维浅回想奥文的脸色,确定事情可能不这么简单,“只是朋友?”
无意识的穿过发丝,棕红色的头发在他手里被揉乱,他扬眉,黎凯烈听出他话里有嘲弄的意味,“这是他的选择,也许他见过卡加因之后准备重新开始,也许他不怕自己后悔,谁知道呢?”
他耸肩,微阖着眼,确定了巫维浅的猜测,这叫做潜规则也好,或者也算是一种默认的规矩,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奥文找他那位朋友帮忙,势必要付出点什么,如果他对对方也有感情,那这笔交易还不算太糟。
“残酷的家伙。”巫维浅低语,惋惜的语调但嗓音冷淡,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是遣责黎凯烈,还是说别的,含义不明,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抓住揉弄他头发的那只手,一下子拉下,巫维浅被他拉倒在身上,两个人在沙发上开始了一场打斗。
“别说他,看着我,我饿了,亲爱的维……”啃噬他的手指,黎凯烈坏笑靠近他,“今天晚上怎么喂饱我?”
“没人陪你疯。”巫维浅摆脱他的纠缠,笑骂一句,踢开黎凯烈从沙发上下来,刚好有敲门场响起。
沙发上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半睁开眼,灰绿的眸子退下笑意目光深沉,为什么他不利用背后的人脉和一些高层人士的把柄去解决这件事,而是放任奥文做出决定,巫维浅没有问原因,是巫维浅没有想到这点,还是因为对他的信任,理解他为什么做出这种决定……
他从巫维浅身上看的到背负永生的痛苦,但任何时候,这个总是做出最恰当的判断,站在局外观察人性,显得那么游刃有余,但难免也有寂寥,黎凯烈早就决定,他会替他填补这份空缺。
第116章 外景
只不过出色的人要想不被人注意很难,被他从幕后拉到台前的巫维浅,不光被他欣赏,还有别人也抱有非常明显的好感,而且完全不吝于表示。
“有事吗?”房门打开,巫维浅边整理着身上的衬衣,恢复了令人感到倨傲似的冷漠,门外的男人正是源千造,他总是西装革履,典型成功商人的模样,面对给人一种很难对付感觉的巫维浅,他露出一丝日本式的谦逊笑容。
“听说你们上午出去了,真是不凑巧。”源千造笑的时候显得特别真诚,无论是看到巫维浅整理衣服的动作,还是看到里面沙发上横躺的黎凯烈,他的表情都没有一丝改变。
巫维浅只是动了动眉毛,黎凯烈在房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慵懒的姿态悠闲,充满力度的视线却穿透了所有阻隔,无法忽略的存在感。
源千造低头看了看门廊下的米灰色地毯,抬起头的时候,被东洋墨水染黑似的眼睛划过一道异样的色彩,“我还以为你对那栋建筑很感兴趣。”
巫维浅似乎从这句话还有源千造的表情里察觉出某种特别的暗示性,但再仔细看,这个日本商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表情,于是他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感兴趣的人是雷德。”
他说完就要关上房门,源千造的手扶住门框,似乎觉得遗憾,隐约闪烁的目光从面前这个男人的脸上划过,“你真是个难以接近的人,维尔特,如何表达友好才会被你接受?”
“我既不会和你做生意,也不想和你做朋友,除了这两样更不可能有其他关系,你的友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我要它做什么?”巫维浅直视源千造说出实情,他似乎并不是刻意要打击对方,也没有特别显露刺人的嘲弄表情,但正因为说的这样理所当然,而比任何一种表达都让人察觉他的不屑一顾。
房门里的客厅沙发上响起大笑,充满男性魅力的笑声,一点都不加掩饰,黎凯烈的笑声多少让源千造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想到当初被巫维浅冷嘲热讽多少次才得以和这个男人接近,黎凯烈的笑声里又多了些深沉难辨的意味。
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近巫维浅,而不被他的冷漠刺伤的,如果当初不是他另有目的,强硬的闯进这个男人的领地,令他爆发从未有过的怒意,从此引民了之后的一系列交集,也许他和巫维浅至今还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等线。
“我们今天没空,等有空的时候再去拜访。”走到巫维浅身后,圈住他的腰,言辞语气礼貌的无可挑剔,于此相反,把衬衫穿出褶皱却能散发凌乱颓废之美的某位巨星动作放肆的贴着身前男人的脸,贪狼之眼散发出电力的同时也隐含黑暗的涌动。
门里门外,他们甚至没有请客人进门,源千造没有当场翻脸,他的涵养功夫可以说是心机深沉的证明,也可能是商人本来就擅长的表面功夫,巫维浅似乎没有察觉空气中的暗潮汹涌,拨开黎凯烈在他颈边造成微痒的半长卷发,“我明天有空。”
“好的,那么由我来通知雷德探员,他给了我名片。”源千造找到台阶,适时的退出舞台,转身告辞。
黎凯烈一直盯着源千造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收回目光,鼻尖在巫维浅脖子后面暧昧的轻轻摩擦,“你知道我明天有安排。”
“替代的女演员找到了?”巫维浅关上门,黎凯烈随着他的身体移动,环住他的手臂没有放开,变本加厉的加上了另一只手腕,“麦凯金找到伦敦的朋友,他这次也许会用英国女演员。”
“在伦敦找朋友推荐,确实比从纽约重新物色来的方便,英国女演员的加入能制造话题性,对这里的歌迷来说也更有亲切感,不错的方法。”拉开黎凯烈的纠缠,巫维浅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背后的男人如影随形,黎凯烈很享受刚才的姿势,这一次躺下索性把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巫维浅眯起眼,枕在他膝盖上的黎凯烈就像一只大型的肉食动物,肌肉下蕴藏着猎豹似的爆发力,顺手摸了一把敞开的衬衫下露出的胸膛,他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想到什么,又把刚点燃的烟掐灭了。
黎凯烈挑来一眼,他一扬手,被烟盒扔回桌上,“二手烟对你没好处。”
他可以不在乎一手烟二手烟或者任何一种毒气对身体的影响,但黎凯烈是个歌手。
“维,你是不是越来越爱我了?”肉麻的话从黎凯烈嘴里说出来效果始终和别人不同,深邃的目光轻易就能制造高热,他微笑着拉下巫维浅的脖子,些许邪气和危险不驯蓦然闪过,“单独行动对你也没好处。”
“你明天有你的安排,我也有我的,你到这里不是来度假。”拍拍黎凯烈的脸,他无情的提醒。有时候巫维浅会怀疑这个时常有恶劣表现的男人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让酒店大赚一票,不知道包下套房的源千造会不会后悔自己这种“示好”的方法。
“那我问你,如果我和另一个男人单独出去,你难道不会担心?”柔和的语气里有过于不安定的躁动起伏,黎凯烈的视线逼近,巫维浅想了想,“不会。”
颈后的手腕突然用力,他这才慢慢扬起眉梢,“你对女人的兴趣多于男人吧?”
这不是黎凯烈想要的答案,低低的发出哼笑,这一方强硬,不依不饶,另一方终于放松口风,气定神闲的给出答案,“好吧,我会有点不高兴。”
“只是一点?”黎凯烈还是不满意,露出牙齿的笑容,如果兽类随时能把人撕裂。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是巫维浅的喜好和选择,款式简单随性,不讲究硬挺程度和裁剪,而是用面料成分凸显品质,高级丝织品和上等精棉的混合,配比适宜,穿着舒适,但白色在黎凯烈身上并没有任何纯净的效果,反而更彰显其下的危险和侵略性,邪恶又性感无比。
“不是一点,是很多,这总行了?”嗓音变得低沉,俯身看着黎凯烈,他的手慢慢伸进敞开的白色衬衣,上挑的眼角漫不经心的往下注视,冷厉的目光泄露眼底的一丝笑意,“要不要我用把你拴起来锁在房里?”
“你怎么能抢我的台词,要被锁起来的应该是你,我要你只能看着我,只能感受到我……想想那种场景……”微阖的目光灼热,微微吐出愉悦的叹息,黎凯烈说着梦里才可能出现的场景,是玩笑的话却没有任何玩笑的语气,抬起的手指在巫维浅的耳后摩挲。
弹奏乐器造成的薄茧在皮肤上厮磨,黎凯烈总是带着征服欲,即使在确定感情的现在,他也时常会展露他野兽似的本性,巫维浅早就习惯,没有手下留情,一掌拍向他的脸,“这种梦话你还是留在自己肚子里的好。”
黎凯烈接住他的手掌,大笑,在他掌心吻了一下,然后敛下笑意,“我是说真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没人拦着你。”巫维浅拿起沙发旁边的电话,要人送餐上来。
“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保险起见,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这次不是独占欲作崇,黎凯烈的语气很认真,眸色深沉。
巫维浅和黎凯烈所见的“瑞斯”实实在在是个活人,他身上没有明显伤口,但雷德分明对他开过枪,还采集到血迹,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裹着白色纱布的男人,连杀十个女人的连环杀手,取走她们的血液,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当天本来就是要去拍摄外景的,为了莎伦·薇芙的事又耽误了一天,麦凯金就利用时间,通过他在这里的同行找了个合适的女演员,第二天,预定是拍摄日。
巫维浅本来以为黎凯烈要和麦凯金协商改期,两个人可能又要引发争吵,没想到当天居然没有一点动静,麦凯金不是个会妥协的人,他更不是个会容忍演员过度任性的导演,黎凯烈到底怎么办到的?他感到惊奇。
直到用过早饭,被包下给他们使用的这一层楼里还没有太大的动静,雷德很准时,出现在电梯门口,眼睛里有血丝,看起来可能为了案子没睡好,“车在下面等我们。”
他按了电梯。源千造在伦敦有分公司,他派的车在下面等候。
雷德是专程上来等他们的,尽管凶手已经出现,但缠绕在巫维浅身上的迷雾并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无论怎么怀疑,雷德没有再开口问过巫维浅他和凶手是什么关系,也许是因为他料到不能从这个神秘的东方人口中得到谜底。
下了电梯,酒店门外竟然异常热闹,媒体和人群拥挤,被保安拦住,大堂经理是个体面的英国男人,面带歉意的走来,“真的非常抱歉,利欧先生,消息不知走漏了,记者们……”
“知道了。”黎凯烈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走向门外,源千造已经在车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