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叔是用自己的衣裳包住天鹅抱在胸前回家的。他把天鹅养在客厅一只大柳筐里,平时只能看见大雁天鹅在天空飞翔,村里人也常用蛤蟆想吃天鹅肉比如没本事的男人。坤叔想,自己有好运气亲自逮住了白天鹅,他知道天鹅的肉一定无比鲜美,要不,天鹅成为保护动物。比如长江里的白琢,坤叔用电子秤装着天鹅,五公斤。
“阿庆嫂,快拿布条,药膏过来!”坤叔大声喊着。
“我在淘米洗菜,坤叔,什么事?”阿庆嫂在围腰布上擦着双手跑出厨房,看见坤叔面前的天鹅惊叫起来:“这可是神仙,杀不得!”
“谁要杀它,我是要你帮着治伤。”坤叔说:“天鹅是保护动物,谁不知道,我是要治好伤,养着它,我心里烦着呢。”
“不知道坤叔你有了钱想啥,脾气是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发怒。”阿庆嫂说。
“把天鹅养在哪里呢?”坤叔没有答理阿庆嫂,顾着看天鹅。
“治了伤,就把它放了吧。”
“渔塘,栅栏,三楼花房都可以养,怕是伤没好飞上了天落下地掼死,我是要给他找个好地方养伤。”
“村子里的人知道你捉到了天鹅,还不都来看热闹。”
“对,有地方了,我就把天鹅养在我那个天堂里,阿庆嫂你每天二次去天堂里喂食。”
“坤叔,亏你想得出来,我怕那个地方,白天都不敢进去,阴森森的,整个象山洞,晚上我是怕进去的。”
“怕什么,习惯了就好了,那天堂里舒适得很,冬暖夏凉。”
“要去,你自己去。”
“你还真说对了,从今天晚上起,我就和天鹅一起去住天堂。”
“天鹅是在天上飞的,你却让它去住地牢!”阿庆嫂本想说住地狱,话到嘴边改了口。
坤叔真的把天鹅抱着朝山坡下那一对石狮子把门的天堂而去。
王美丽下午三点多要去林场和茶园察看花房大棚,她要去和花匠们研究玫瑰和百合花、蝴蝶兰的栽培,她更想自己能用白玫瑰作基本培育出中国的蓝色妖姬。
正当她换上薄柔的夏装去林场仓库花房时,小镇邮递员把一份包裹送到她手上。“这是从泰国寄来的艺术品,份量不是很重,我直接给你送来了。”
“谢谢,邮递员的服务态度可真好。”
“原来方雨林在家,我总能喝上一杯新鲜牛奶。现在喝不到了。”邮递员说,他骑上摩托车要离去时,王美丽说,“晚上来,让你喝个痛快,我还陪你喝咖啡呢。”
“王大姐,你是镇里的大红人,哪有这份闲心陪我这个小角色。”
“你我都是同龄人,有共同语言,容易沟通没有贵贱之分。”王美丽说。
“那好,我下次来。”乡邮员觉得自己是个退伍兵还一事无成呢,而对漂亮女人的追求或者友好是男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为王美丽的靓丽惊叹羡慕。
王美丽走进温暖的花房时,塑料膜被太阳晒得柔软无比。棚内的不锈钢架亮闪闪的,七彩玫瑰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篷篷绿叶,绿叶上有水珠,整齐的花盆在架子上层层叠叠。
王美丽在大棚里一块大青石坐住,展开泰国寄来的邮包,原来是邬子风寄给她的委托书,把王美丽当成了发财的宝贝。
画报一样的挂历上自己还真是个可以名扬四海的美女,王美丽自己笑了。她很随意地把挂历卷起放在青石上,她要在傍晚起挂在房间里。
她掀开塑料薄膜和温棚上的芦席,她要让玫瑰花百合花呼吸新鲜的空气,被阳光照射。花房里的水汽在她身旁向四边蒸发。
花工有二人只有上午和傍晚才能给花们施肥浇水或喷洒药水,花工们去村庄租屋休息了,王美丽于是很大胆地脱去外衣,穿着胸兜。
当坤叔掀起帘子进入花房时,王美丽正低头用鼻子闻红玫瑰果子一样的花蕾,她果实一样的乳房全映进坤叔那双深渊一样的目光里。
“老板,你怎么有雅兴到花房里来?”王美丽很惊讶地说。
“难道老头子就不喜欢花了吗?我没事过来看看,这是你付出的心血,也是我们农场的又一个新产业。”坤叔也低头用鼻子闻,“王姑娘,玫瑰好象还没有多大香味,是不是温室里的花都这样?”
“花朵开足了,自然就香了,现在的年轻人并不在乎花香的程度,在乎的是花的艳丽,花的寓意罢了。”
“上山下乡那阵子,城里有一个女知青在林业队劳动,常藏着玫瑰花带回宿舍用玫瑰花洗澡用花瓣泡茶喝,大家都说她是资产阶级小姐,后来村支书把她调到村里卫生院,当赤脚医生,这花还真有用处吗?”
“玫瑰花是年轻人爱情信物,外国人更喜欢。”王美丽说,她采下一枝含苞欲放的白玫瑰。“玫瑰花插在放了盐粒的山泉水里可以一星期不凋谢的。”
女秘书艳史(53)
“王姑娘,你可真是个有心人,是个干事业的年轻人,栽种的这些花在冬天卖出去肯定能赚钱。”坤叔拿起青石墩子上一本挂历看起来。
“老板,挂历是朋友寄来的,光身子美人。”王美丽看到坤叔看挂历急了。
“没关系,我这把年纪了,啥稀洋景没见过,前些日子镇上大集还有外地来的马戏团女人光屁股跳舞呢。”
“老板,你不要看下去了。”王美丽走上前伸手从坤叔手里夺着挂历轴子。
“王姑娘,这挂历上的美人怎么的看着象你。”
“我哪有这么漂亮,是泰国美女,从泰国寄来的么。”
“王姑娘,你不要骗我了,去年秋天,有一位画家来找过你。”
“老板,挂历上的女孩确实是我。”
“这女人这山景牧草地我看着眼熟。”
“我没想到邬子风会把照片带到国外去。”
“还真不要说,不是我坤叔说太过头的话,王姑娘你还真是四乡八邻少有的美人,我算是艳福不浅。”
“老板,你看清了我,我的心直发毛,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了。”王美丽卷起了挂历。
“漂亮女人站在男人面前就是一幅画,哪个男人不爱美,王姑娘,你真象仙女下凡尘。”
“老板,我认为,漂亮不是女人吃饭的根本,所以……”
“干吧,王姑娘,你愿意在农场干什么就干,只要不把钱朝水里扔就行。”
坤叔是剪着双手走出花房的,掀起芦席门帘时,坤叔转脸朝王美丽笑笑,那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王美丽没见过几次坤叔这种笑。坤叔的笑从来就是象水波一样略过,今天看来却是尴尬的笑。
坤叔也许是喜悦的,王美丽听见坤叔是哼着《双推磨》插曲下山坡的。
火烧云在西边燃烧着,村庄墙根下的杂草和乡村大道两旁的杂草在晚风中歌舞,春天的雨象春药一样让他们疯长。
村前的渔塘飘动着缕缕的雾和墨绿色的水草,比人高的芦苇东撞西摇也疯了似的,蚕豆已经成熟,味道是清香的,鸡狗们在村口迎接喜悦而归家的父老乡亲,下班的男女脸皮被彩霞映照得生动。石桥边几株石榴花很鲜艳。
坤叔坐在宝马车驾驶室里,他身旁是鲜嫩无比穿着薄衣的王美丽。
“老板,抓方向盘的手要轻轻的,车子就在你脚下,车子不会跑掉的,眼睛要看前方,心要平衡,人要镇定。”
坤叔死死地脚踩油门,双手握紧了方向盘,他有着小鹿般的惊慌与激动。
“我要学会驾车,是我认为自己还不很老,我不愿你们女人驾着车,我象老爷坐在车里。“
“是啊,我们是平等的,你要学会了驾车,就不会老呆在农场,看这看那都不顺眼,你可以驾车畅游五湖四海。外国人的老人常驾着车出游,车子里象旅馆似的有微波炉,烤肉面包牛奶,照着旅游手册朝前开就行。”
“好,王姑娘,我以前从没想过这些,我要做一个男子汉。”
“老板,你还不老,可以做很多事的。”
“我知道,从小小豆腐作坊到今天的农场,以后还可以去城里开公司。”
“老板,你一下子哪里来如此活力和想法。”
“你听,他们告诉我们。”
王美丽什么也没听见,她看见了寂静无声的乡村其实是很热闹的,树上的鸟叫,远处鸭子的叫声,还有许多黄色白色野花的身影。
王美丽早就说过,要教坤叔学开车的,今天坤叔突然之间想起要开车,他的冲动来自于王美丽那本裸体摄影挂历吗?或许,坤叔爱美并要征服美人。
火烧云让王美丽眩晕,她看见了坤叔虽粗糙但很温暖的手。
她忽然觉得心底有一种本能的东西不可抑制地泛了上来,远处的山影很虚,有大红大黄的颜色像雾象奔涌的海浪一样泼在旷野上。她感觉得坤叔其实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她还是喜欢比较年长的男人,那样心里很踏实。她不再想那个远处伸手触摸不到的邬子风了,他寄来的挂历让她彻底地对男人的绝望,狼子野心的男人全是动物而已。
王美丽打开了车窗,她觉得额头上有汗水流淌,胸窝里湿乎乎的。车子在坤叔的手里就象骑着马一样,冲浪似的颠簸着。在冲浪中王美丽乳房就膨胀就抖动。
王美丽太不放心,她不怕宝马车会怎么样损坏,她怕坤叔把车开到河港里。她马手扶着坤叔的方向盘。
坤叔年过半百,他第一次脚下轻飘飘腾云驾雾的感觉。他看见了王美丽的乳沟,他看见了她紧绷着极有线条的双腿,腿间一块丰沃的金三角。一阵模糊飞扬开来,他想着了挂历上的王美丽。
汽车一声刹车后的尖叫,他把头朝前一冲,他感觉到了软乎乎的躯体,脑子里有老鼠似的吱吱作响,他脸上盛开出木乃伊的僵笑。身体里有一种咔嚓嚓犹如冰层断裂的声音。汗水从他头上渗出来。
王美丽是用整个上半身象黄继光扑雕堡火枪口一样扑上去的。坤叔的手压在她的胸脯下,坤叔的嘴刚好咬住了她的胫脖。
“老板,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舒服地打了个嗝,有一股酒气呵出来,苍白的脸终于又红涨起来。
“老板,驾车不能喝酒的,以后恐怕要把酒戒掉。”
“男人爱喝酒,是想用酒代替女人消磨时光。”
“老板,你什么都有了,还缺什么呢?”
“日子好起来,我想许多从前不敢想要的东西。”
王美丽看见了坤叔那双单眼皮的厚眼包中燃烧着一种让大小女人心里发颤的欲望。
“老板,第一回学车时间不要太久。“
“王姑娘,我,下车……回家!”坤叔车门也没关,匆匆进了别墅。
坤叔去渔塘钓鱼,渔塘不养鱼了,还有自出的野鱼,江南水乡几场雨下来,水沟水渠里都会有鱼。坤叔喜欢钓鱼,小小鱼钩下水的是他的怨愤,鱼儿上钩是他的希望而已。他喜欢在雨中钓鱼,远处有外乡人种植的草莓和哈蜜瓜,沟坎上还有村民种植的小麦,雨落在已经成熟的麦杆上淅束束响。岁月的风霜染白了坤叔的头发,苍老的心。
坤叔的梦就掩在杨柳树下,他在渴望中期待王美丽的身影出现。渔塘里没有草鱼青鱼却有黑鱼,凶残而美丽的黑鱼,王姑娘是一条潜在水底的黑鱼吗?河面的雨丝就象一颗丝网,他眼前浮现出许多鱼来,塘边荷叶丛中的蛙鸣急促,好象是女人发出的呻吟。
他闻到了河水的腥味,那是水底的鱼儿在交配吗?杨柳枝轻轻荡漾着,水面一圈圈象揪放着碟片。
“老板,老板,怎么的,你这样糟蹋自己!”王美丽从城里回来,她停下车子便拿了伞跑到渔塘边。
“没啥,我习惯了,初夏的雨打在身上很舒服。”坤叔抹了一脸雨水。
“方雨林看见了会骂人的。”
“不会骂你,也不会骂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骂只会骂我老东西。”
“阿庆嫂不管你啦?她跑哪儿去啦?”
“我陪伴天鹅睡,她不喜欢,我们闹翻了。”
“你还没吃晚饭吗?”
“我中午饭还没吃呢,我要钓鱼回家去喝鱼汤。”
“河水发浑,雨越下越大,能钓到鱼吗?快回家吧。”
“这雨抚摸我,青蛙象女人在荷叶上跳舞,真有意思。”
“伞你拿着,我去镇上,菜市场还不会关门,你会成疯子的。”
坤叔闻到了雨中牧草地的气息,看见了甩出去的鱼钩划着水的清纯,他为着自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落泪。泪水落在渔塘,融于塘水的沸腾。
一大群鸽子从天空飞来落在别墅门口,雪白的羽毛在朝霞中飞翔如一群洁白的云,坤叔用水浸泡了一茶缸麦粒和玉米,他要去天堂里喂天鹅,已无心喂鸽子。他有几天没让阿庆嫂做饭了,他自己用沸水下面条,水煮花生米和黄瓜凉拌是他的下酒菜。他推开石狮子中间漆黑的大门。他没有听见天鹅的叫声。
他闭上双眼停顿片刻然后进了里间,里间有他一张竹床,竹床上有一支手电筒,他用手摸时,摸到了软乎乎的人。
“你是谁?“
“坤叔,我是阿庆嫂。“
“你来干什么?”
“我来杀掉了你喜欢它超过我的天鹅。”
“这天鹅有人出一万块钱我没舍得卖它,我是给它养好伤放它走的。”
“你养着天鹅在天堂里享清福,我在活活受煎熬。”
“你不是说过,你干你的工作,你做你的饭,你对我只是应付,男女之间就那么一回事。”
“可我是人,我有七情六欲,我不愿意白天做人,晚上做鬼。”
“所有女人都一样,喜欢得寸进尺。”
女秘书艳史(54)
“我不想得寸进尺,我儿子来信了,再有二个月,他就毕业,他有了工作就把我带走,我要你对我有个说法。”
“你真要走,我也没办法。”
“我是一个女人,我心明眼亮,我看得出来你喜欢那两个女大学生。”
“这话可不能乱讲,林姑娘成了我儿媳,王姑娘外面也有朋友。”
“不,王姑娘勾引你,你也勾引她,你们一起到花房约会,你们一起在车上,我看见车停在路上,你们在里面……”
“好了,阿庆嫂,别无中生有,捕风捉影,我喜欢和你睡觉,喜欢你一对大奶子,我现在就搞死你!”坤叔没等阿庆嫂起床,便把她按倒在床。
“大白天的就乱搞?”
“这里面还分白天黑夜吗?这里是真正的天堂!”坤叔想撕扯阿庆嫂衣服时,阿庆嫂早把自己脱光成一条溜溜柔软的春蚕。
“你怎么赔我天鹅,你说,你这个臭女人。”
“我已经不臭了,我也学会用牛奶擦身了。”阿庆嫂揪住了坤叔胸口的长毛。
“你是向王姑娘偷学来的,她还用玫瑰花擦身呢,还喝蜂蜜拌牛奶呢,你也学吗?”
“只要你喜欢我就想学。”
“你这肥奶,你这屁股松塌塌象老母猪,还学那些?”
“还不是你的功劳?你积了十几年的脏泥浊水全把我当水田灌了。”
坤叔不知疲倦耕耘着身下的阿庆嫂,他双手抚摩揉搓着永远啃不完的两团白面。他看了一下红颜将逝的女人,目光干涸。女人啊从扬花吐穗到果实累累沉重倒下和麦子一样时光短暂。他不知道阿庆嫂胸窝里焐着一颗对他多么真诚的爱。
坤叔搂住阿庆嫂粗壮的身子,象蛤蟆一样发出最后的冲锋时。他眼前浮现出王美丽那生动的脸鲜活的眼神,随着黑暗中有一朵玫瑰盛开似的爆炸,他瘫痪了所有思维中的一切。
天堂里没有声响,只有自己山一样的身躯,阿庆嫂长长的叹息声中,坤叔觉着自己胸膛象牛皮鼓一样咚咚作响。
“不要象只老狗,把女人当骨头啃完了就扔,你说话呀。”阿庆嫂有气无力,声音悠悠。坤叔听起来还是那样铿锵有力。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原来多么温柔。”
“我又不是勾引你的小女孩,我是大嫂!”阿庆嫂四川女人的性格显示时很威风。
“我已经不想再结婚了,儿子已经长大,假如你阿庆嫂愿意留下,我是不会赶你走的。”坤叔起了竹榻。
“你真想把我当成鬼吗?白天给你做饭打扫卫生,给你割牧草挤牛奶,晚上就进这黑暗的天堂里来给你作女人,你坤叔心里变态。”
“你才变态呢,你杀死了我的天鹅,你是女魔。”
王美丽是失踪了36小时才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