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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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飘飘-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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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这样没完没了。”
“顶多这几天,本来就是大家一起出来寻开心的,有什么!过了这几天,回省城我保证不再麻烦你。”
“没这个道理!我又不是为了侍候你出来的。平常看上去是一个正人君子,为什么要一下变成流氓呢。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好不好,出去,别缠我。”
“少废话,这事没商量,要不你干脆告我得了,我们都一了百了。”
金丝柳好说歹说,可根本没用,秦班头看来今晚是死心踏地要跟她磨到底了。后来她便真的跪了下去,可仍不济事,秦班头连正眼都不看一下,干脆脱了衣裤,只穿一条裤衩,钻进了毛毯,说:“你想跪就跪吧,跪多久都行。老子睡觉。”
金丝柳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秦班头,不再生气,也不再说话。实际上她知道这个道理,一次是干,两次也是干,这一次的性质跟两次的性质完全是一样的,明智点,不如让他得逞了,叫他滚蛋,睡个清静觉。可她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不服这口气。长了这么大,她第一次认识到人世间的路真的是很难走的,看似平平淡淡的日子,哪知竟也藏着如此令人不堪的脏事,而最可悲的是自己对这种脏事还不敢声张,也不敢去求助任何人,哪怕是自己平常最信任的人。总之,她非常矛盾,心里不断有两种声音在轮换着说,一种说算了,多大的事呢,由他吧,一种说不,岂有此理。两种声音似乎总是没有分出胜负,她就一直站在床前,像个木偶。后来站酸了腰,她就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继续聆听那两种声音。听着听着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秦班头一看,知道机会来了,就把裤衩脱了,光着身子下床来把她抱上了床。她醒了过来,想要挣扎,哪知身上的神经好像全部麻木了,根本不听指挥,她真不明白怎么每到这种时候自己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威武地骑了上来,像个将军似的开始扬鞭催马。
跟昨天一样,完了事她又来了劲,朝着他溜光的身体啐了一口,一脚将他踢下了床。秦班头竟也不恼,还笑呵呵的,急忙穿好衣裤,抱拳说了一声:“讨扰了。”悄悄摸到门口,偏着头听外面的动静。没听到什么声音,他便轻轻地把门打开,向她挥挥手,出去了。
次日金丝柳就学乖了,午夜听到敲门声她再不开门,可那声音老是轻轻地响着,她就干脆大声问:“谁呀,半夜三更敲什么敲!”吓得秦班头屁滚尿流,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骂道:“他娘的小娼妇,两次就操精了。”
青莲镇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爱看戏,听说省剧团的人来演,更是峰涌而至,原定的三天演出确实不能满足大家的需要,李长子就跟当地的组织者又签定了三天的演出合同。自然要抬点价,除了加给演员们的那点钱,他又扎扎实实地赚了一笔。秦班头他们知道他吃得肥,但到底不知内情,也不好跟他计较,只要他把答应的钱给了就行。如果他们了解了李长子得的利润,拚了命也会罢演。文艺界的人毕竟不懂生意,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替他人做嫁妆,吃到的不过一点残羹剩饭。他们不多被人涮几次是精明不起来的。
这几天白天无事,他们就天天出去游山玩水。想不到邵阳青莲镇这么偏僻的地方,以前在他们的印象中好像是不毛之地,却有许多优美的风景,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日子倒也过得很快,眨眼三天就过去了。都还想继续呆下去,但剧场开始降温,他们知道必须走了。
到了省城,秦可旺回到家里,老婆就急忙告诉他陈忠政这两天找了他好几次,还在单位上到处跟人打听他的消息,看样子好像有急事,问他又不说-。秦可旺就略微有点紧张,平常陈忠政很少有这么急着找自己的时候,看来这事不小。晚上吃过饭他就去了陈忠政的家。陈忠政是个胡子和头发大部分都发白了的老头子,然而精神矍铄,身材挺拔,虽是个政工干部,从来也不懂一点艺术,但因在这行里混久了,身上似乎也透出那么一点艺术的气息,如果说他是一个指挥家,恐怕没人怀疑。他一见到秦可旺便埋怨了起来:“唉呀,老秦啊,你不是说去老家只要3 天吗,怎么搞了将近一个星期?我这两天到处找你。”
秦可旺说:“老家事多,所以拖延了几天。”
陈忠政请秦可旺坐,叫夫人给秦泡茶,说:“可我听人说你不是回老家,是带着宋海棠她们几个人走穴去了。”
秦可旺知道肯定会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早想好对策,反正一个死不认帐,陈忠政是个老好人,只要非原则问题,他是不会追究的。便骂:“那些人胡说八道。”
“那怎么宋海棠、金丝柳和张强生几个人这几天也不找不到人呢?”
“他们的事我不清楚。”
陈忠政见问不出什么,就算了,其实他心里知道秦可旺多半是像传言那样走穴去了,只是拿不到证据,再一个就算拿到了证据又能把他怎么样,无非批评批评了事,倒不如就此拉倒,双方不伤和气。就说正事:“找你来是有这么一件事。王雨辰要回来看看,他喜欢花鼓戏,说小时候听过一个剧叫《长恨歌》,非常喜欢,这次想看一看。时间不多了,只有一个星期,这不光是艺术表演,还是个政治任务,就交给你,一定要把戏赶排出来,绝不能误了接待中央首长的事。”
王雨辰是本省宁乡人,十几岁时因不满地主老财的欺压,操起一把菜刀割了他的头,然而领着一帮人占山为王,到处抢劫过路行人的财物,有时还去县城烧掠官府,一度为害一方,被当时的国民政府称做王匪。后来红军长征路过他的山头,他竟抢红军的枪,反被红军收拾了,跟他讲了一通革命道理,他就一把火烧了山寨,跟着红军队伍走了。他虽大字不识一个,但为人豪爽,胆量过人,每每打仗便脱光了膀子身先士卒,屡立战功,尤其在解放战争时期,他率领一支纵队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功勋卓著,常常受到毛泽东的嘉奖,建国后被授予上将军衔。因他性格直率,又没什么文化,文革十年江青等人便没对他下毒手,他就熬过了那段血雨腥风的时期,后来成了元老,据说邓小平复出都有他一份不小的功劳。这几年他因年纪大了,不再操劳国事,便只在中纪委挂个闲职,平常这里走走,那里看看,题题词,说说话,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这老将军,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好色,不管到哪,总要让当地的剧团、艺术院校或文工团给他演戏,看中了哪个漂亮的女演员,便令其陪侍。这个毛病从解放初期进城开始,一直保持到现在,即使在文革的时候,有阵子他受到了排挤,仍好这一口,常对人说女人的逼就是好玩,宁愿饭少吃几口,那个口是一口也不能少的,男人如果不能经常去那个口里闹腾闹腾那就不叫爷们。据说周恩来经常批评他,但因爱其勇,说说也就罢了。他曾对部下说我尊敬周公,他的什么话都听,惟独这个话没办法听。照理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应该不至于还如此瘾重,哪知房中术他依然勇似当年。有时未免就有些女孩子不愿意,他便坐下来跟她讲革命道理,当年如何如何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如何炮火硝烟艰难困苦,身上留下了几十处伤痕,如今你们过上了好生活,难道不该报答报答我们老前辈吗?有意思的是平常如果哪个部下有悖逆言行,他轻则严辞训斥,重则雷霆震怒甚至拳打脚踢,却居然在女孩子面前如此有耐心。最后他竟硬是能用耐心把她们泡趴下,此手段一次也没失效过。他曾人前炫耀:都说老子不懂得做政治思想工作,放他妈的狗屁,老子只是不喜欢做,真要老子做起来比他妈的谁差。这几年他大概是感到来日无多了,故特别想念家乡,每年都要回来一次,不过一般是在春节期间,现在离春节还远着呢,他居然又要回来,可见人老了确实容易对故乡生眷恋之情。
对于老将军的这个毛病,陈忠政和秦可旺自然都是清楚的,但两人的表情不一样。陈忠政似乎隐隐透出一种担心,怕秦可旺完成不了任务,上面找他的麻烦;而秦可旺因已经弄过了金丝柳,只要有这女孩撑着,完成任务就是小菜一碟,所以他非常坦然,但说话当然留有余地,道:“时间紧任务重,能不能排练好我可没把握,到时没弄好,可不能让我一个人担责任。”
陈忠政说:“不会要你一个人负责的,你抓紧时间排就是了,实在没干好,我兜着,但你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否则我至少要查查你这几天到哪去了,不是你耽误了几天,说不定时间就够用了。”
秦可旺告辞出来,决定连夜赶排《长恨歌》,就去剧团的宿舍叫人。一路走一路确定角色,本来他可以演唐明皇的,但他更想当导演,就决定让余怀湘演唐明皇。余怀湘一直是团里的顶梁柱,那人还能写写剧本,有些才,便恃才傲物,平常谁都不放在眼里,秦可旺心里最反感那家伙。他是很不想请他演的,但唐明皇这个角除了自己就数他合适了,既然自己要干导演,只好便宜那老小子算了。想来这个角色好定,没人有意见,叫他为难的是杨贵妃这个角。自从当年给毛泽东演过戏的红星小梅花退出舞台后,10年来团里的头牌旦角一直是史春雪,前几年的《长恨歌》都是她的杨贵妃,其他女演员全是替补。可这次演给王雨辰看,似乎就不好继续用史春雪了。因事后王雨辰肯定要邀女主角进餐跳舞,史春雪性格倔强,再一个她是有夫之妇,怕是不会从王,如果把事情搞砸了,自己如何交代!显见这事只有金丝柳合适。可若用金,史必然闹事,那个小娘们红了这些年,万人追捧,早已养成了一种惟我独尊的心态,断不肯输给金丝柳,到时闹起来,他真怕摁不住她。他觉得最好想个什么办法把史春雪支开。他就立刻返身再去陈忠政家里,不先把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戏肯定不好排。陈听了他的想法,说:“我也觉得史春雪这次不适合演杨贵妃,但你能肯定金丝柳就行吗?”
“她肯定行。”
“你怎么知道?”
秦可旺被问得心里一颤,生怕自己跟金丝柳的事被陈看出来了。继而又觉得自己太多心,陈忠政再聪明也不可能仅凭自己这一句话就猜出什么来。不过他也暗骂自己回答得太轻率,站在陈忠政的角度他肯定会这样问的。便解释说:“那个丫头性格比较泼辣,敢想敢做,有什么事不太放在心上,我想她应该行,至少比史春雪合适。”
陈忠政想了想说:“只要你觉得她合适,那就是她吧,史春雪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做她的工作,正好北京文化部来了一个通知说要开一个全国地方戏剧发展交流会议,要我们剧团派人出席。我准备派老方去的,老方正好不想去,说他心脏又不太好了,我可以跟史春雪说说,看她愿不愿意去。”
秦可旺连连说:“对对,这个办法好,不是准备培养她当副团长吗,拿这个堵她的嘴,我想她就不好抢角色了。”
再从陈忠政家里出来,秦可旺就轻松了许多。走到半道碰巧遇上了负责管理排练大厅的退休职工张老头。张老头跟他的几个老伙计正想去马路边上的小酒馆喝酒,秦可旺叫他赶紧去把排练厅的大门打开。张老头就叫几个老伙计先去,然后快步去了排练大厅。秦可旺走到剧团宿舍楼门前,又碰上了张强生,见张强生正跟一个打扮入时的姑娘从楼里出来,两人说说笑笑,关系似乎不一般。秦可旺就叫住了张强生:“别走,今晚排戏,你赶快替我去叫人,余老师,龙编剧,冯大坚,把他们都叫到排练大厅去,说有急事,哦,还要龙编剧带上他那个《长恨歌》的本子。”
张强生就惊叫着问:“啊,要排《长恨歌》?”
秦可旺说:“是的。快去快去。”
张强生惊喜的脸上马上又阴了下来:“这部戏没我什么事呀!”
秦可旺就立住脚,冲张强生瞪眼道:“你小子,哦,没你什么事就不能去给我叫叫人跑跑龙套呀?不是东西!我提醒你可别忘了,戏里还有个安禄山呢,虽然戏份不多,好歹也是个重量级人物。”
张强生就陪笑说:“我没说不去叫呀,还要叫谁,您一齐全告诉我?”
“就这几个。”说完秦可旺已经上了楼。
张强生就对那姑娘说了几句,打发她走了,然后连跨了几步楼梯追上秦可旺问怎么回事,突然要排这部戏。秦可旺又瞪了他一眼,问:“你怎么还不去,上来干什么?”
“我去拿单车。”
“我说你那辆破单车就放在楼下不行吗,搬上搬下的不嫌麻烦呀,到底是年青人是吧,有劲使不完,天天跟单车对练?”
“不是,你不了解情况。放下面有贼偷,我都被偷4辆了。秦头,你还别说, 现在的人都他娘的穷疯了,就是一个轮子的单车也有人偷,我那好歹两个轮子都能转呢。”
秦可旺忽然压低声音说:“喂,我说小子,怎么,移情别恋啦,又爱上别的姑娘啦?”
“你别看见风就是雨,我跟那姑娘没关系,她就到我这来坐一坐。”
“我看你们关系非同一般,小子,你可别脚踩两只船,年青人最容易犯这毛病,我好心劝你,真有此心及时回头,否则我保证你两头踩空。”
张强生就捏着拳头举到太阳穴边上说:“向毛主席保证,我跟那姑娘没关系,她要来看我,我总不能不接待她。什么脚踩两只船,这话更是挨不上边,我连一只船都没踩到,还两只,你给我找两只来?”
“少装蒜,你在拚命追求宋海棠,我是过来人,这还看不出!”
“你这过来人倒像过去的人。”
秦可旺就伸手打张强生的脑袋,张一缩脖子,秦就打空了。这时两人已经上了二楼,张便去开自己的房门,秦可旺再往前走了几步,敲响了金丝柳的房门。
金丝柳听说要排《长恨歌》,自己还是主角,高兴得蹦了起来。不过今天刚从邵阳回城,身体疲倦,她实不想动,建议明天开始排练,不急这一个晚上。秦可旺自然是不同意,只催她准备准备,马上走。然后他又去敲开了宋海棠的门。宋海棠闻讯也很高兴,但一听自己又是B角顿时泄了气。她感到十分委屈,坐在梳妆台前一言不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几年来她只是输给史春雪,倒是能够接受,因为史春雪资历比她老多了,每次给史春雪当替补她都会安慰自己说不要紧,等那死(史)蹄子滚蛋了,自然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哪知死蹄子还没滚呢,却冷不丁金丝柳窜到了自己前面。她想问问秦班头为什么,但想到上次跟史春雪抢角色的事她就只好算了。上次抢角不仅给自己的名声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还使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委靡不振,差点崩溃。她不希望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抢角专业户,抢得过倒罢了,抢不过那可是既输人又输戏。秦可旺知道她现在想什么,也替她惋惜,但又不能向她解释为什么让金丝柳上。只好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为什么用金丝柳,现在我不说什么,演完之后你自己去琢磨,我想你会想明白的,到时你恐怕还会感谢我,因为我其实是在保护你。你放心,我保证,这次你把B角当好,以后我专门叫人为你写一台戏。”
宋海棠心里就嘀咕起来,什么意思,叫我自己琢磨,演完戏后我还会感谢他。这种疑惑深深抓住了她,使她一下就从那种伤感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便稍稍梳理了一下,去了排练大厅。她本想约上金丝柳,从旁打听打听她被选中的原因,但金丝柳和花百艳已走了。她就估计金丝柳可能也知道这个安排出乎了她的意料,她不好怎么面对她这个朋友,就尽量避免现在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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