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飞烟坐起身来,看了看那清可见底的湖水,犹豫着道:“就这样去洗澡,把水弄脏了,不太好吧。”
琴仙云向远处一指,道:“那边还有个小湖,你去那里就没事了。”
步飞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见与这湖泊相隔几十米的地方还有一小湖,但尽管如此,她神色间却还是有些迟疑。
琴仙云似知道她在顾忌着什么,呵呵笑道:“放心去洗吧,这里没人会偷看的,再说有我在这守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步飞烟被琴仙云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脸颊微红,轻啐道:“没人偷看,难道你不是人么?”不过虽然这样说着,她还是站起来提着包袱向那小湖跑了过去。
琴仙云听到她这句话不由微微一愣,道:“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只是说完后,他却又想起自己与姬如绵那几名女子纠缠不清的关系,暗道:“我这算什么正人君子?”琴仙云苦笑一声,拿出帐篷向稍远的地方走去……
步飞烟来到水池边依然磨蹭了许久才脱下衣服,羞答答地走进了水中,那颗芳心却兀自颤动不已,眼睛不时向远处那正架着帐篷的琴仙云瞄去。这也难怪她不放心,这水池周围没有一点遮挡之物,尽管她信得过琴仙云,可万一他不小心转过头来,那步飞烟全身上下岂不全给他看了去?赤身裸体的在一个男人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地洗澡,估计没有几个女子可以做到吧。
步飞烟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晶莹雪白的身子,生怕弄出点水响引起琴仙云的注意。过了好一阵子,她见琴仙云果真没往这边瞧上一眼,这才放心地洗起澡来。
清凉的湖水洗去了她身上的尘土,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洗澡竟是件如此轻松惬意的事情。享受着这种来自心底的舒适,看着远处琴仙云那忙碌着的身影,步飞烟不禁痴了,暗叹一声:“要是能永远这样那该多好!”
这念头一冒出来,步飞烟芳心便是一惊,朵朵红晕浮上脸际。
“我这是怎么啦,我还是以前的我吗?”凝视着自己那水中那清新的倒影,步飞烟语气疑惑地轻轻问了自己一句。和琴仙云在一起这些日子,她发觉自己渐渐地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有些不认识的人了,看到琴仙云时,心里常常会莫名其妙地高兴,莫名其妙地难过,更有些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浮现出来,似甜蜜,似酸涩!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情吗?步飞烟芳心骤然一跳,向琴仙云的背影望去,眼神渐有些迷茫起来……
琴仙云折腾了好一会,才把帐篷里面给布置好,走出来长长地呼了口气,却听湖边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声响,他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忍不住扭头一看,原来步飞烟正站在水中发呆。两人四目相对,步飞烟登时尖叫一声,双手护住胸前那小巧的双峰,钻进了水里。琴仙云也闹了个面红耳赤,暗骂了自己一声,转身走进了帐篷。
步飞烟闭气在水底藏了好几分钟才露出水面,连娇躯上的水珠都没擦便从包袱中拿出干净的衣服穿了起来,脸上残晕犹存。
琴仙云正在帐篷里面浮想联翩,听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中禁不住为刚才莽撞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安,所以待步飞烟走进来的时候,他急忙解释道:“飞烟,这个……那个……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这家伙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步飞烟一听这话,顿时臊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脸庞上那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红晕“腾”地一下便全又飘了出来,望去便似天边那熊熊燃烧着的晚霞。“哼……”步飞烟板着那张红扑扑的俏脸,恨恨地背过了身子,冷冷的道:“你也带曲老前辈去洗个澡吧。”
“好,好!”琴仙云见步飞烟神色阴沉下来,怕再呆在这里弄得两个人都难堪,听她如此一说,登时如逢大赦,道:“飞烟,那些食物我都放那席上了,如果饿了的话,你就先吃吧!”琴仙云说完便拉着曲霸走了出去。
步飞烟那紧绷的心弦这才松弛了下来。
沙漠里白天热得令人难以忍受,但一到晚上,温度便会骤然下降。
琴仙云和曲霸洗完澡回来,天色已是尽黑,冷意遍体袭来。曲霸虽然有一身精湛的深厚内功,但因被“绝情散”药力所控制,不会运功驱寒保暖,风一吹来,便忍不住打了几个冷颤。琴仙云见状,忙把他拉进了帐篷里面。
步飞烟这时已和衣躺在了席垫上,似乎已熟睡了过去,但那些食物却是连动都没动过。
琴仙云放轻脚步,让曲霸与自己同时盘膝端坐了下来。在空灵的冥想境界中,精神力与真气逐渐地合而为一,往曲霸的身体里传输了过去。
而那席垫上的步飞烟却于此时悄悄地转了个身,那双明珠般的眸子透过那层浅薄的黑暗向就坐在自己身旁不远处的琴仙云望了过去。
步飞烟一直奇怪为何她自己最近一段日子的情绪波动的有些厉害,却不知自前不久琴仙云在小弥勒寺将她的“寒影三叠”真气炼淬之后,虽然她的真气本质属性未变,却多少也融合一点琴仙云的“缥缈真气”,所以她时常受到琴仙云气息牵引而导致心绪变话就不足为奇了,她何况她的那颗玲珑的心已不知不觉地为琴仙云所羁绊,哪能像以前那般不为身边任何事物所动!
琴仙云那张俊秀刚毅而略有些模糊的面孔不停地在她脑中变幻着,让她芳心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唉,对她而言,今晚恐又将是个难眠之夜了……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却也有个人和她一样,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便是住在小弥勒寺的虚一道长。
那天他本欲去森林见那王逸遥,却没没想到竟被灵觉禅师给叫住一起去那“禅心岩”上讨论《冲虚至德真经》。灵觉禅师虽是位佛门高僧,但却对道家经文也颇有研究,其间所提出的一些精辟见解连虚一道长都是自叹弗如。
两人从“禅心岩”回来已将至黎明时分。虚一道长心中一直惦记着与那王逸遥的约定,所以借着个机会脱离了灵觉禅师的视线带着万一的希望跑到了那片林子里看了看,那王逸遥则果然不在林中了。
这两天,虚一道长每日以王逸遥的那半张秘方疗治“含沙射影”之毒,但用尽了心力也没有多大作用,虽然暂时压制了毒性的发作,虚一道长却依然心忧如焚,因为王逸遥自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虚一道长心内懊恼之极,悔不该当初一时贪念作祟,已至弄得今日进退两难之境!
他缓缓走到了小弥勒寺山门口,望着远处那连绵起伏的峰峦,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声。
“道长,等待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啊?”一声轻笑蓦地飘入虚一道长的耳际。
“王逸遥!”虚一道长脸上露出了几丝微微的喜色,急忙转头一看,便见王逸遥怀抱长剑、白衣飘飘地向自己走了过来。
王逸遥笑道:“道长,这几天你可想好了?不但我的时间很宝贵,就是你的这条性命也是很宝贵的,若是道长你十几天后变做一坯泥土从此长埋地下,那岂不是太可惜了么?哈哈哈哈……”
虚一道长冷冷的道:“你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了,哼,贫倒已经决定不会盗取‘璇玑珠’给你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王逸遥慢条斯理的道:“道长也不用如此急着表态,‘含沙射影’不是还有十来天的时间才会完全发作吗?”说到这里,他抬首望着夜空,似自言自语的道:“‘赤仙’和‘含沙射影’并为‘天门’两大绝毒,但在我看来,‘含沙射影’却比‘赤仙’毒上百倍!‘赤仙’能使人没有任何感觉便在短短几秒内悄悄死去,而‘含沙射影’在发作之时却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以前也有个人中了‘含沙射影’之毒,开始的时候只是‘璇玑穴’痛,可两天之后便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穴位,同时那穴道的表面不但长出脓包,而且奇痒无比。那个人又抓又挠,全身被撕得血淋淋的,一堆堆的苍蝇臭虫扑上去吸他的毒血,然后又一堆堆的被毒死在那里。唉,有谁知道他被‘含沙射影’折磨了整整七天才死去,而且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几乎只剩下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那一副副悲惨的画面似乎就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虚一道长只听得脸色发白,全身起了满鸡皮疙瘩,一股强烈的呕吐之意从胃里面翻滚而出。虚一道长连续呼了几口气,忽然猛喝一声:“你别说了!”
王逸遥笑嘻嘻的道:“道长听到别人那副惨相就受不了了,可是十天后道长就要同那个人一样了!”
虚一道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道:“你不用吓唬贫道了,贫道清修数十年,岂会被一个死字吓倒!”
王逸遥哈哈笑道:“既然道长有此自信,那我也就不在此枉做小人了,不过下次相见之时,我可不希望来的只是道长那副鲜血淋淋的骨架!”
说完,王逸遥飘然隐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那呆若木鸡的虚一道长……
第11章 琴书伴月
第11章 琴书伴月
次日,那黎明的曙光才微微露出,琴仙云便唤醒了步飞烟,随便吃了点食物,就带着曲霸离开了那片绿洲。这次他们把帐篷等比较重的东西都扔在了沙漠里,只带上了些随身衣物和几瓶水,一路上要轻松多了。
在一阵健步如飞的急赶之下,他们终于走出了这宽广的沙漠。再望前行了十数里路,便见一道雄伟的山脉横亘在眼前,那一座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平地而起,远远望去便似一排锋锐的利剑。而当越走越近时,仰望着那巍峨屹立的剑峰,似有一股股排山倒海的气势从空中倾泻而下,让人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对这伟大自然的孺慕之情。
望着那一朵朵在山涧幽壑中袅袅升腾的浮云,步飞烟喜道:“这就是凤凰山了吗?”
琴仙云笑道:“哪有那么快,凤凰山在这条山脉的最深处,就算走得再快都还要好几个小时呢!”见步飞烟神情微有些沮丧,琴仙云又道:“飞烟,你先不要担心,这接下来的路虽然有些难走,不过比昨天沙漠里的那段路可要舒服得多了。”
步飞烟这才松了口气,想起梦中编织出来的美丽的仙境,她芳心不禁有些神往起来,道:“那我们就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走啊,真想早点看看传说中的‘缥缈仙府’究竟是什么样子。”
琴仙云忍不住道:“你也不要把‘缥缈仙府’想的太好了,它并没有人们所说的那么漂亮,不然到时候你也要失望了。”
步飞烟不信地瞥了琴仙云一眼,向前面那座巍然耸立的山脉飞掠而去,唇边却是露出了一缕淡淡的微笑。琴仙云见状,也忙拉起曲霸那瘦弱的手,朝步飞烟的背影追了上去。
纵横交错的羊肠小道盘绕在深山老林之间,将这条山脉布置得就跟迷宫一样。
步飞烟也不知道跟着琴仙云翻过了多少座高峰,穿过了多少片森林,那脚下的路就好似没有尽头一样,永远都走不完,有时候明明看着那山路在一堆灌木丛前嘎然而止,但琴仙云拿这根枝条在里面随意拨弄了两下,另外一条道路登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一路上,步飞烟被绕得头昏眼花,不过即便如此,与穿行沙漠比起来,可真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了,最起码在这山中热了可以躲到树荫下乘乘凉,渴了可以随处掬起那沁凉的山泉喝下去。
“终于到了!”
琴仙云忽地停下脚步,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又是高兴又是激动。
步飞烟闻言大问兴奋,仔细地打量了四周一番,却突然诧异的问道:“没有搞错吧,这就是你所说的凤凰山?”
三人所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凹谷,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参天树木,将天空洒落下来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到处黑糊糊的,显得凄冷阴森之极,而且这林子的空隙里处处堆满了腐烂的树叶,虚空的每一个角落都飘荡着一股难闻的恶臭味。
步飞烟想象中的凤凰山是一个风景迷人、仙气飘飘的美丽去处,没想到却会是这样的一片原始森林,难怪她会惊诧莫名了。
琴仙云微微点了点头,淡然一笑道:“从这里一直往前走便是凤凰山的最高处醉卧峰了,这醉卧峰的半山腰有一叫绝缘台的地方,绕过绝缘台来到醉卧峰后面,就是‘缥缈仙府’的所在地了。”
步飞烟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踏入那千百年武林传说中的圣地,便禁不住浑身热血沸腾,阴沉的面颊也因情绪的波动而染上了几层淡淡的红霞。
琴仙云向前走了几步,见步飞烟还愣愣地站在原处,不由回过身来拉起了她那冰凉的小手,笑道:“飞烟,走啊……”
步飞烟但觉娇躯一震,掌心处似乎有股热流汹涌地滚滚而来,她那冰冷的外表似乎一下子就溃散得无影无踪,便如忽然全身赤裸裸地站在琴仙云的面前。步飞烟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听到琴仙云的声音,只无意识地应了一句,两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向前迈去。
过了好一阵子,步飞烟那颤栗的芳心才稍微宁静了下来,她想把自己的手从琴仙云的掌中抽回来,可又舍不下那种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尝试过的怪异而又带有几缕甜意的感觉,迟疑不定之时,神情不由变得极为古怪起来。
而琴仙云距家越近,心中便越是五味杂陈,喜悦中夹杂着几分惆怅,兴奋中又带着几丝愧疚,一股说不出的别样感受在心头不停地激荡着,哪还注意得到与自己并肩而行的步飞烟脸上那种异样的神色。
不久,琴仙云一手牵着曲霸,一手拉着步飞烟,绕过了那四十年前琴凤阳与曲霸大战过一次的绝缘台,来到了醉卧峰后面。
那是处高得一眼望不见顶的绝壁!这里周围生长着一种不知名的怪草,一般草木到了冬天便“寿终正寝”,可这种草却越是天冷反而长得越茂盛,放眼望去一片碧绿,处处生机勃发。而上面这绝壁与醉卧峰之间的那片高空却弥漫着浓浓的云雾,那云雾反射下来的微弱阳光洒落下来,为这冰冷的世界增添了几丝暖意。
来到这时,琴仙云与不知不觉地放开了步飞烟的手,而步飞烟也是浑然无觉,在原地转着身子观看了几圈,道:“就是这了吗?可我怎么没见到这周围住有人家呢?”她眨了眨那冰雪般清冷的眸子,忽然望了望头顶的那片云层,有些天真的道:“仙云,你说的‘缥缈仙府’不会是在那上面吧?”
琴仙云哑然失笑,道:“傻丫头,那云里怎么可能住人,‘缥缈仙府’里的人又不是神仙。”
第一次听到琴仙云昵爱地称自己为“傻丫头”,步飞烟心里非但没有怪琴仙云,反而有些甜丝丝的,望着琴仙云,娇声道:“你快告诉我‘缥缈仙府’在什么地方嘛!”
琴仙云边向那绝壁走去,边微笑道:“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步飞烟待要出声,却见琴仙云神情忽然变得肃然,以一种怪异的步法在那绝壁前那两丈方圆的地方游走起来。开始的时候速度比较慢,步飞烟还能看清琴仙云每一步的变动,可随后琴仙云的速度却越变越快,只见到处残影飘飞,看得她眼花缭乱,怎么也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但没过多久,那一个个虚影却骤然合为一起,化作一道亮光向那坚硬的石壁猛地撞了过去。
“仙云……”步飞烟见琴仙云撞向那绝壁,只吓得花容失色,飞身闪了过去,可却不但没有见到琴仙云头破血流的样子,反而连琴仙云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步飞烟仔细查看了一下那方才他所撞之处,可好似琴仙云真的从中穿透过去了一样,石壁上未留下任何的痕迹,心中不由焦急起来:“仙云,你在哪里,快出来啊?”
“飞烟,我在你身后呢。”
琴仙云的声音竟从步飞烟的后面传了过来。步飞烟急忙回头一看,果真见到琴仙云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正冲着自己哈哈笑着。
“你刚才跑哪去了?吓死我了!”步飞烟嗔怪地瞥了琴仙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