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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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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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旭笑道:“你又要为女人打抱不平了!”
凤玲边收拾碗筷,边说:“女人不能出头,这是中国人的一大忌讳。姓蒋的有没有罪我不管,可每到一处就能扭亏为盈、养活了几千工人,较之那些什么贡献没有,而又贪得无厌的贪官们,我看哪!有罪也只有那么大。还给她安个什么‘性贿赂’的罪名。她是性贿赂,该判罪,那些玩弄她的官员,甚至是高级官员是叫什么?叫性潇洒?就该逍遥法外?简直连资本主义国家都不如,一个美国总统因性关系被一次又一次传讯,差点弹劾。我不是为蒋艳平抱不平,她罪有应得,可那些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这个厅长,那个书记,就不该收拾一下?” 
江枫笑道:“真一语中的呀!。老朝哇!你可得小心点哪!”
三个人说着笑着,很是轻松融洽。凤玲问:“秘书长,您吃好了?”
江枫靠在沙发上,笑盈盈的边抽烟边答道:“美酒佳肴,再加上老朝的高谈阔论,你的妙语连珠,这顿饭吃得太开心了。”
凤玲笑呵呵地给江枫换了一杯新茶,说:“他是难得陪人在家里这样尽兴地聊,可劲的喝的,你看他,眼睛都喝得放光了。”
朝旭申辩道:“我是陪老领导,其实也没喝多少。”
凤玲说:“行了,别找借口了。”又对江枫笑道:“秘书长,你们聊吧!”
江枫说:“好,好!”
江枫看着凤玲进了厨房,对朝旭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母安啊!你都得到了。凤玲是个贤内助,斌斌是个好孩子哇!”
朝旭抽着烟美美地道:“还行,还行!”
江枫关切地说:“回家乡做工程是个难得的机会,要多照顾一下妻子和孩子。”
“嗨—;—;可别提啦!十天半月不回家,靠他照顾我们,真真多有得罪呀!”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凤玲别的话她不在意,一提到朝旭和他自己还有孩子,她特别的留心。随着话音一落,凤玲笑呤呤地端着一盘削好的苹果、梨过来了。她将果盘递送到江枫面前说:“他这个性格您不是不知道,家是他的命,可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了。”江枫用牙签插起一片梨放在口中,边吃边笑道:“是的,是的,他就这么个人。不过搞企业的人能够把家看做‘命’的,也为数不多哇!”凤玲又将水果盘送到丈夫面前,深情地看着朝旭,朝旭抬眼看了一下她,也插了一片嚼了起来,吃得很香甜。凤玲将水果盘放在茶几上,插了两片进朝斌房间去了。
江枫问朝旭道:“扯了半天,还没有说到正题上来,怎么样?大桥工程的准备工作还顺利吧?”
朝旭回道:“前些天给您的那个报告批下来以后,总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可是,市政府换届选举以后又会发生什么情况就很难说了。”
江枫很了解朝旭的心思,他深沉地说:“是呀!尽管班子调整不大,而主管这项工程的人换了代宇庭,这可比较麻烦。他可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比我更了解他。”
朝旭插话道:“和他打交道防不胜防啊!”
“是啊!方市长那样关照他,结果象李辅国对高力士一样,背后一个突然袭击,置他于死地,自己取而代之。这手段了得啊!”
朝旭赞同地说:“将他比李辅国,嘿,嘿!何其相似乃尔!”
“奴才欺主,古今一理。他对主子尚且如此,对你,又是过去有些过节的对手,怎会不给点颜色给你看看。”
朝旭笑道:“情理之中,意料之中,恶奴一语胜命官啦!”
江枫说:“我知道你早有准备,不过还是要细心点,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说他真本事没有,搞起名堂来却是行家里手,一套套的呀!谁能料到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色,竟在人大会上大显神通,还真让他给做到了。”
朝旭说:“不可小觑他呀!从混上财政局长这个位子,就应当看到他的后劲,胡人不胡啊,连高力士那样精明的人都看走了眼,可见世界上的伪君子,并不比科学家逊色啊!伪科学的障眼法有时比真科学还顶用。”
江枫严肃地说:“不过,我还是认为—;—;人间正道是沧桑哪!”
朝旭笑着问江枫:“听说在罢免方的表决时,您弃权?”
江枫喝了口茶,放下杯很轻松地说:“是呀!为此,那些记者们还穷追不舍呢。”
“在世风日下,趋炎附势较普遍的今天,您能如此高风亮节,是这些追光者们始料不及的呀!”朝旭肯定地说。
江枫叹了口气说:“唉!格明同志通过这件事应该总结一点什么了,一个党的领导干部,怎么能把江湖上那些东西拿进党内来呢?不坚持任人为贤,到头来把自己给坑了。我看到他从台上下去的时候,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朝旭又问:“姓代的如此肆无忌惮,难道代表们就没有察觉?”
江枫说:“他的财政预算报告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主要是会下的动作,分组讨论时,他派了一帮打手帮他说话、起哄。畜谋己久哇!”
朝旭两手撑着桌子,似笑非笑地用手指敲着桌面,说:“原来如此,老一套哇!颇得他祖师爷的真传哪。”
江枫和朝旭谈话中引用的典故,都是唐玄宗时的故事。李辅国原是高力士家中的一个丑陋的奴才,高力士把他推荐给太子李亨后得到重用。马嵬驿他怂恿太子李亨发动兵变,杀了宰相杨国忠和唐玄宗的爱妃杨玉环。继而把李亨推上帝位,并亲手捏造高力士罪状,将高力士置于死地。朝旭说的“胡人不胡”是指安禄山。安是胡人,谋反前对唐玄宗、杨贵妃、高力士谦恭有加。为了取宠,认比自己小十八岁的杨贵妃做干娘,并常常向朝臣大员进贡,博得皇帝和大臣们的信任,连高力士也被他蒙骗。天宝14年(公元755年)安禄山谋反,兵逼长安,唐玄宗被迫弃都南逃,大唐帝国自此一蹶不振。
江枫和朝旭在言谈中,把代宇庭比做原本死囚的安禄山和高力士的家奴李辅国一类忘恩负义之徒,最恰当不过了。
朝旭和江枫对楚江大桥将面临的危机,看法是一致的。朝旭征询江枫的意见道:“我有一个想法,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江枫说:“说说看,我们共同磋商!”
朝旭说:“我想聘请您作指挥部的顾问,”江枫欲拒绝。朝旭以手制止,接着又说:“您听我说完,这一考虑基于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您是这个项目的最早牵线人,情况熟;二、您是老资格的领导,办事公道,两方面都要可以驾驭得了,便于协调……”
江枫一摆手说:“别说了,别说了!这两顶高帽子都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要我和你共同对付代某人是吧!”
朝旭苦笑了一下说:“我是完全从这个项目出发,如果有您的支持,我什么也不怕。”
江枫想了想说:“你的心情我清楚,顾问不能当,这是肯定的,姓代的正愁抓不到我的辫子呢,但在实际工作中,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这点,你大可放心。无官一身轻,你随叫随到,市委、政府领导对我江某人还是熟悉的,进个门、见个人比你方便。又何必挂什么衔呢?惹一身臊,说不清。”
朝旭听了觉得有理,说道:“好,这也好,只是待遇问题……”
江枫立即制止道:“别提了!如果给待遇,我不会给你办事的,尽管是市场经济,我还是我。”
朝旭很了解和崇敬江枫,并不勉强,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但以后少不了麻烦您。”
江枫说:“不要客气,巡视员有的是时间,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报给你。”
朝旭心里很感谢,说:“谢谢,谢谢您!”
“别客气!”
“从下周一开始,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就准备进入招投标。”
“行!需不需要报告代宇庭?”
朝旭回道:“当然要报告他。还是象上次那样,报告向市委、政府写,他作为几个主要领导之一呈报,以防他从中作梗。”
江枫说:“最好搞‘并’文,让他哭笑不得,这个你懂。”
朝旭说:“好,就来个‘并’文。”
所谓‘并’文,即将主报单位和上级领导在文件的开头一并提出,如:楚江大桥工程领导小组并报市委、市政府。这样,就避免了中间梗塞。
送走江枫后,朝旭也顾不上休息,便起草向领导小组和市委政府关于招投标工作的报告。
五十五
    代宇庭率楚云市党政机关代表团去云南的西双版纳考察时,遇见烟草局长关聪向他问起那笔款的事,代吱唔着说:‘回楚云再说吧!‘此后,他在参观景点时机警地摆脱了随从,自个儿转悠了一段时间。这天,心事重重的他回到了楚云。第一天上班,草草处理完办公室的一些公文,打了几个电话,交待完几件事,便心急火燎地匆匆回到家中,象是有什么急事。他一进门,只觉得头有些玄,眼有些花,膝盖还有些发酸,他把门反锁上,走进自己卧室在床铺边上软绵绵的坐下,颤颤的手从抽屉中取出一个从西双版纳带回的木制小葫芦,小心地把玩着,看着木葫芦的眼睛皮直往下掉,耳边嗡嗡作响好象来了一场大病,又好象回响着那江湖郎中的话:“此药可入酒,少饮精神焕发,稍多则烂醉如泥。”他的呼吸在加速,心嘣嘣地跳得胸前衣襟都好象在颤动。堂堂副市长持此不祥之物,是何居心呢?他又在琢磨什么人,什么事呢?只见他将木胡芦放进手提包中,转身拨通了代军的电话,令其速回家中。
代军火速赶回家,一进门便叫:“爸爸,爸爸!”
代宇庭从自己的卧室开门出来,嘶哑着声音说:“慌什么?我在这儿哪,进来吧!”说完转身回房去了,门半掩着,代军随即跟入。
代宇庭坐在床边又从手提包里把那个木葫芦拿出来,不时的转动着,脸色铁青,斜着眼看着站在跟前的代军,声音有些发硬地问:“你知道我叫你回来干什么吗?”
代军紧张地看着父亲,摇摇头说:“不知道!”
代宇庭向儿子挥挥手,叫他关上门,说:“我这次在云南碰到了关聪,他问那一千五百万元的事,我说回楚云经请示有关领导后再答复他,就这样暂时敷衍过去了。”
代军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呢,他问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
代宇庭见代军若无其事的样子,怒从心起,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畜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象没事一样。你知道方格明是怎么下台的吗?”
代军反唇相讥道:“不是你这个忠于他的下级搞下台的吗?”
“胡说!”代宇庭吼出这两个字,马上又改口道:“啊!既然人家都说是我把他搞下台的,那他是不是会记恨我?”
代军翻了他父亲一眼,回道:“恨就让他去恨呗!你以为恨你的人还少哇!”
代宇庭气得脸色由青变白,继续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别人恨我,谁也奈何不了我,而方格明一旦恨我,整起我来易如反掌。”
代军顶嘴说:“既然是这样,当初你又何必去搞人家?下手那么狠,真是的,人家对你又不是不好,你看你这个副市长当得,我都替你难受,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议论你的?‘有本事搞朝旭去’—;—;”
代军的句句话都剌着代宇庭的痛处。一方面,代军已挨了他父亲多次打,特别是要求上楚江大桥工程指挥部,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遭一顿好打,这时的代军已完全不象以前那样处处顺着他父亲,反抗心理愈来愈强烈;另一方面,他随时准备实施二次投资广东的计划,过去还想着父亲的安危,自从挨了几次打以后,他把父子感情看淡了。从他顶父亲搞方格明的几句话中,间接地批评了他父亲不重感情,甚至狠毒。自己还在外面听到有关他父亲的不少议论。他感到,再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干脆来个吕布戏貂蝉,父不父,子不子,该咋的就咋的,就这样了。人一个,命一条。所以,对他父亲的态度十分轻藐,敢顶敢碰,豁出去了。
代宇庭看到自己过去花心血最多,现在又拿老命来保他的儿子,今天竟是如此的大胆,放肆。他听完最后几个字,气得七窍生烟,他从铺上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揪住代军纽扣的同时,头直往代军胸前边砸边喊:“你这个畜生,这下你可把老子害死了,你不要我活,我也不能让你活—;—;我、我死在你面前,你跟我去死吧!”头不停地往代军胸上又碰又砸。这下,代军可慌了手脚,想不到老头子会因为他的几句话,找他拼命。又不能还手,推又推不得,毕竟五十几岁的人了,一旦有个什么闪失,可不得了。自己被顶到了书柜上,还担心老头子自己摔下去,两手死死地抓住父亲的两臂,劝道:“爸—;—;爸—;—;!我错了,行不?你要打要骂随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行不行?”
代宇庭毫不罢休,还是一个劲的砸、碰顶。代妻又不在家,外面电话一个劲的响个不停,电话从外厅响到代宇庭的房间,眼看就要碰着电话了。代军紧紧抓着其父,继续劝道:“爸—;—;再不要这样了行不?把电话碰掉了,让别人听到了,你这个副市长还要不要见人?”这几句话还挺管用。代宇庭说:“我不管,我要死呀!”最后顶着代军往放电话的相反方向又擂了几下,被代军一把抱起放到床上,好一场纠缠总算结束。
代宇庭斜躺在铺上,嘴角边流着白泡唾沫,还不停的嚷嚷要死要活……。
代军坐在一边守候着不敢离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代宇庭翻了一下身,双手捂着脸仆着睡了,似有一点点小小的鼾声。代军起身准备走,不料刚开门就听到父亲喊道:“你给我回来!”
代军只好转身坐回原处。只见代宇庭从枕头底下摸了摸,摸出一个小木葫芦,头依然仆着。右手拿着木葫芦往代军一递吼道:“拿着!”
代军一惊,问:“爸—;—;你要我干什么?”
代宇庭随口说道:“我要你死!”
代军两腿一软,“扑嗵!”一下跪在地下,哀求的喊道:“不—;—;!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我不想死,你饶了我吧!爸—;—;!”不敢去接代宇庭手中的小木葫芦。代宇庭的右手伸出好一会,知道儿子不会接。他抬起头,看到代军被吓得屁滚尿流,又好气,又好笑,怒骂道:“你妈拉个本,谁叫你死来?还不给老子起来!”
代军战战兢兢从地上爬起来,腿还在一个劲的发抖。
代宇庭递过小木葫芦,狠声道:“拿着!”
代军双手接了,问:“这……?”
代宇庭有气无力,冷冷地说:“明、明天,我请—;—;姓关的吃饭,你、你去接他,把这个也带着……”他坐起身来,小声地向代军作了如此这般的交待。
第二天晚上,本来酒量就不大的市烟草局长关聪,在江南饭店烂醉如泥。代宇庭已离去,一切由儿子代军处理。代军将他搀扶到客房休息,稍陪片刻,只听关鼾声如雷。代军小心翼翼地从关的裤口袋中掏出钥匙。下楼后驱车直奔烟草公司关的办公室。不到一个时辰,代又回到关聪的房间,将关的钥匙照原样放好。
代军又一次驱车到他熟悉的歌舞厅,以千元高价雇请了一位三陪小姐,并把她送到关的房间,交待她一定要照顾好,便从容不迫地走了。
代军走后,这位三陪小姐对身边这位素不相识的客人,倒是尽力侍候着,又是用热毛巾擦脸,又是帮他脱衣解裤,最后竟自己宽衣与关并首睡了……。
早晨,关再次与这位三陪小姐温存一番后,并不问情由,从口袋里掏了一笔可观的小费给她,多多益善的她并不推辞,接过小费便穿衣走了。关聪洗漱完毕,用过早餐,象没事人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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