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宿舍门被敲得山响,孙略几乎一夜没睡,天亮才小寐一会儿,就让吵醒了。林阔睡眼惺忪地开门:“谁呀?”
钟葭一阵风地闯进去,看孙略正在穿衣服,柔情地问:“大宝贝乖乖,你睡得好吗?”
林阔吓得一屁股坐到床上,钟葭怎么敢这么称呼孙略?
钟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林阔,叉腰得意地说:“告诉你林阔,我正式宣布从今天起和我的大宝贝乖乖恋爱了!你还看不起我,要找大个子美眉,我的男朋友个子比你高,比你英俊,比你强一万倍,你后悔得去死吧!”
钟葭把手中的大包放在桌上,对被吓傻了的林阔说:“这是我给大宝贝乖乖买的好东西,给他路上吃,你只能吃一点,不许馋嘴,明白吗?”
林阔吓得直说:“不吃,不吃。”
钟葭回过头来,柔情万千地帮孙略穿衣服,心疼地说:“你昨天晚上一定没睡好,人家也一夜没睡,光想你了。”
孙略昏昏沉沉地穿衣服,没心思说话。
钟葭柔声地说:“大宝贝乖乖,你去洗涮,我给你做饭,一会儿就过来吃。”
谋之刃 第三十七章(3)
她又转头对林阔说:“你也过来吃吧,不过告诉你,你可是跟我的大宝贝乖乖沾光。”
说完,她走了。
林阔像在梦里,傻兮兮地问:“老大,不能吧?你对钟葭小妹做什么了?怎么成了她大宝贝乖乖?”
孙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说:“你不是说要和钟葭处朋友吗?怎么没处?看我不扁你!”
钟葭果然一夜没睡,她被爱情亢奋得睡不着,天刚亮就跑出去给孙略买东西。
在钟葭那里吃完饭,三个人就打车去火车站。
钟葭把林阔撵到司机旁边坐,自己和孙略坐在后座。一路上钟葭像小猫一样依偎在孙略的怀里,流着眼泪不说话。
到了车站,钟葭让林阔上火车给孙略安置行李,她站在孙略眼前,含泪望着孙略。
钟葭这样子,让孙略很难受,他轻轻地把钟葭眼泪抹去,为她理理头发,说:“别难过,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这里全靠你了。”
钟葭点点头,悲伤地说:“大宝贝乖乖,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孙略安慰她:“我也不想离开你,别这样,像小孩子。”
钟葭说:“大宝贝乖乖,给我那三个字。”
孙略迟疑了,看着泪流满面的钟葭,他终于说出:“我爱你。”
钟葭一下子扑到孙略的怀里,仰起头,撅起小嘴说:“吻我。”
孙略只好吻钟葭火热的嘴唇。
车要开了,孙略冲上车,钟葭流着眼泪,追着车喊:“大宝贝乖乖,我爱你!”
孙略挥手和钟葭道别,眼圈红了。
望着钟葭消失在远方,孙略走到自己的坐位,怔怔地坐在那里。
一夜熟思无策,该怎么对待钟葭的爱情?
尽管曾无数次问过自己是否爱钟葭,尽管心里对钟葭有着深深的眷恋,尽管曾渴望再得到钟葭的温柔,但当钟葭爱情之火猛烈迸发之时,经历了刘诗韵和换姐爱情撕心裂肺的折磨,孙略突然发现伤痕累累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了。钟葭的爱,比换姐的爱更猛烈更炽热,面对炽烈的火焰,孙略害怕了。
但,又怎么能拒绝钟葭!她在救自己的时候绝不仅仅出于女孩子的善良天性,那是纯真的爱!她在给自己爱情的时候,自己是个人人唾弃的疯子!在大火焚烧的时候,她想到的只有自己那张毫无价值的“钱”!没有钟葭的爱,自己早已尸填沟壑了。对这个女孩,让她有一点不开心都是犯罪,还怎么能拒绝她,让她伤心欲绝!
怎么办?
孙略突然感到深深的倦意。他依在坐位上沉沉地睡去。
这一路,孙略没睡安稳,每隔一段时间钟葭都会给他打手机,问他到哪儿,怎么样了,然后讲一些热烈的情话。孙略怕冷落钟葭让她伤心,就打起精神跟她说情话,一路下来身心疲惫。
到了霍子矜家,温馨静谧的气氛一下子吞没了孙略,他的心身松弛下来。
霍子矜看孙略眼圈发黑,没说什么,让他洗澡,就到厨房去忙了。
吃饭的时候,钟葭又来了一通电话,孙略接完电话,叹口气,饭也吃不下了。
霍子矜默默地看着他,什么也没问。
看到霍子矜的目光,孙略心里宽慰许多,他把钟葭和自己的事对霍子矜说了一遍,最后,惶恐无措地说:“大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霍子矜说:“钟葭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孙略局促地说:“霍姐,经历了刘诗韵的打击,我心如死灰,没有真正爱过。和换姐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像和刘诗韵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换姐对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报答她,这让我抱憾终生。换姐去世对我打击太大了,当我遇到钟葭更热烈的爱情,我简直承受不起,我紧张害怕,但我又不能允许自己伤害钟葭。”
霍子矜同情地点点头,见识过这个男孩子的情深义重,问:“撇开钟葭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会不会爱上她?从内心讲。”
谋之刃 第三十七章(4)
孙略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说:“不会。且不说我现在身心疲惫,没有爱的激情。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发现自己变了许多,在思想和情感上无法和她们融在一起,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人生的那种内涵和宁静。”
孙略这句话让霍子矜有些紧张。
孙略没有注意到这些,继续说:“比如说,钟葭向我表达那么热烈的爱意,却没有在我心中引起任何激情,相反我只感到紧张害怕。如果换成别的女孩,我会觉得是小孩子的把戏。”
霍子矜思忖片刻说:“既然如此,你就应该下定决心断了这个不适合你的爱情,爱情绝不是靠施舍感恩形成的,你现在的犹豫不决又会埋下日后祸患的种子,最终让两个人受更大的伤害。”
孙略豁然醒悟,说:“大姐,你说得真对。可是,我该怎么办?我真怕面对钟葭,我怎么能让她伤心?”
霍子矜说:“人必须经历磨难才能成熟,才能感悟生活的真义和美好,钟葭也不例外。只要你的行为是真心对钟葭好,就不要内疚。你要尽量减少和钟葭的联系,冷冷她的感情,时机差不多时,就要下决心和她说明白。你是学过谋略的,你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
孙略点头说:“姐姐,你说得真好,我准定照你的办法去做。”
这样一谈,时间就不早了,孙略露出了孩子式的贪婪:“大姐,我得走了。唉,真不想离开你家,回家又冷冰冰的。我出去的这些天,每天都想你这里。”
看他眼圈发黑疲惫的样子,霍子矜笑着说:“那你今天就别走了,你病时给你支的那张床还没拆,你就在大姐这里睡一宿。”
孙略立即欢呼起来:“明天早上还有好吃的!”
霍子矜把孙略安置在另一间屋里,让孙略躺下,为孙略做头部按摩。
大姐真好!孙略呆呆地看着霍子矜,眼里是感激和柔情。
“怎么了?孙略。”霍子矜让他看得不好意思。
孙略醒过神来,脸红了。
霍子矜的脸也有些发热,她轻轻合上孙略的眼睛,用手指在孙略的头部几个穴位轻轻地揉按。孙略的心静下来,温暖的睡意笼罩了他,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灯光柔柔地泻在孙略的脸上,他恬静得像个孩子。霍子矜默默看了一会儿,怜爱之情涌上来,情不自禁地摸摸孙略的脸颊。刚才谈话时的那丝紧张感又回来了,这个男孩子对自己的依恋越来越强,真不知以后……
谋之刃 第三十八章(1)
孙略要开始夜夜泣血的复仇计划!
对手更加强大了,但孙略已经有了向他们挑战的资本,当然不是资金实力,而是所拥有的社会资源和才智,他要把这些铸成利剑,给仇人致命一击!孙略谨守着“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的原则,在没有作好准备之前,绝不暴露自己。
孙略从两个方面着手准备。一方面让夏青霜对D市的民宅市场,特别是嘉谱地产的地块情况进行详尽的调查。另一方面请霍子矜安排在嘉谱地产的“眼线”——吴雅君,对公司内部的情况进行详细了解。从上述两个方面获得情报,谋划对付仇人的策略。
夏青霜随即开始了工作。春节回来后,夏青霜更忧郁了。孙略心中担忧,找夏青霜谈过几次,夏青霜都缄口不言,他只好叹气作罢。
这天晚上,夏青霜汇集完各种数据已经八点多了,闷闷地走出写字间,车也没开,茫然在大街上溜达,不知如何排解心中的郁闷。
一阵狂躁的迪斯科音乐惊扰了她,抬头一看是D市有名的“杰杰”迪厅,夏青霜身不由己走了进去。
迪厅里一片纷乱,昏暗的背景,闪烁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乱蹦乱舞的人影。
夏青霜点了果盘和一堆听啤,坐在一侧的坐位上,茫然地看着跳舞的人,喝起闷酒来。一首一首的音乐下来,夏青霜的酒也没少喝,头晕道道的,几个过来搭讪的年轻人都让她用冷眼给吓走了。
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径直过来,大剌剌地在夏青霜对面坐下,打开听啤酒仰脖灌下去,这才看见夏青霜,惊异地问:“你怎么喝我的啤酒?”
夏青霜好笑,这个人喝醉了,自己的坐位都不知道了,没理他。
小伙子笑了,打开一听啤酒递给夏青霜说:“没事,喝吧,反正都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夏青霜笑了,这人怎么这样?喝人家的酒,还送空人情。她也不说破,接过酒就喝。
音乐又猛烈地响起来,小伙子拉住夏青霜的手就往舞池里走。
夏青霜立目说:“你干什么?”
“跳舞!来这里还能干什么?”小伙子说,“看你愁眉苦脸的,喝了酒,跳起舞来,就好了。”
夏青霜让小伙子说动了心,跟着他到舞池里狂跳了一通。
接着他俩又回来喝酒,然后就又跳,折腾下来就到了午夜。
夏青霜彻底醉了,小伙子也醉意醺醺,夏青霜说要回家,小伙子就搀扶她走出迪厅。
外面的冷风一吹,酒直往上涌,小伙子的手无意间碰触到她的乳房,一阵电击般的感觉激起苦苦压抑的情欲,夏青霜那冰冷的理智消失了,把头靠在小伙子的肩上。
小伙子问夏青霜家在哪里;夏青霜喃喃说:“我没有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小伙子把夏青霜扶上了自己的汽车。
第二天早晨,夏青霜迷迷糊糊醒了,猛然发现是在陌生的房间里,再看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旁边还有一床被,那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夏青霜慌张地穿起衣服,隐约想起夜里和陌生男人做爱的情景。真荒唐,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谁!
刚穿好衣服,男人就进来了,很优雅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咖啡杯、奶油罐、面包和一碟色拉。
夏青霜的脸红了,愤怒地问:“你夜里对我做什么了?”
男人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青霜冲上去打了男人一记耳光,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看看表已经快八点了,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公司赶去。
在路上她默默地想,这可能就是人家说的“一夜情”,自己稀里糊涂地进去了,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想起那个男人,夏青霜有些笑意,他嘴巴挨得冤枉,是自己愿意的。不过也活该,趁人家醉酒占便宜。
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劲,她心里骂了一句:“一夜疯狂,醒来依旧空荡荡!”
孙略是在霍子矜家见到吴雅君的,尽管看过孙略整容后的照片,一见之下,吴雅君还是愣住了。在经历了又一年的重重磨砺之后,孙略的气质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他清癯的脸上透着忧郁和冷鸷,孙麓野的影子已消失殆尽。吴雅君相信了“苦难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这句话。
谋之刃 第三十八章(2)
吴雅君是霍子矜父亲老部下的女儿,霍子矜通过关系安排到腾达房地产公司,因为她机灵还有关系,刘诗韵让她做自己的秘书。
两个老同事叙了一会儿旧,吴雅君就介绍了嘉谱地产的情况。
嘉谱地产公司由白起、秦夫和刘诗韵三个人掌控,目前正围绕那块十五万平方米的地进行项目规划。规划还没有定下来,原因是白起和秦夫发生了争执。白起认为这块地不错,坚持要做高档楼盘,而秦夫则认为应该做中低档盘。白起想做高档盘树立起威星利集团和自己的形象,秦夫则以高档盘不符合D市市场的需求来反驳,弄得白起犹豫不决。
孙略问:“刘诗韵怎么说?”
吴雅君露出讨厌的神色:“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正宗的官场人物,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表态,正因为这样,现在成了僵局。”
“白起是个什么人物?”孙略很注意地问。
“他是有名的威星利集团的总裁。威星利集团极有实力,拿地和未来的投资都以他们为主,所以才这么牛。白起岁数不大,四十岁,人很帅,骨子里是个花花公子。这个人很狡猾,刘诗韵曾说他的阴狠不在秦夫之下。另外,白起还很高傲,非常要面子。”
少年得志,当是如此。孙略点头问:“三个人的关系如何?”
“三个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我们背后都说是在演三国演义。白起看不起秦夫,秦夫讨厌白起,刘诗韵夹在中间玩平衡。刘诗韵猴精猴精的,秦夫在你那件事后,给了她很多好处,但见到白起后,她就好像起了心思。我给她做秘书最清楚,最近白起和她十分密切,常常电话里一说就一个小时。”
孙略沉默了,没想到昔日的女友堕落如斯,他克制地问:“秦夫对刘、白这种亲近有没有察觉?”
“刘诗韵和白起都是很精细的人,做事不露痕迹,我也是猜测。”吴雅君说。
孙略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问吴雅君:“清泉花园怎么样了?”
“那个盘奄奄一息,老岳头因为这个盘和那块地成了笑柄,现在闭门不出,让女儿执掌腾达房地产公司。”吴雅君说。
“岳子山还有女儿?”孙略惊讶地问。
“是的,这个女儿刚从国外回来的,是学理工的,不懂经营,更不了解D市市场。听说为人还很暴戾,员工都很烦她,这个盘在她手里还能好?”吴雅君说。
孙略和吴雅君又谈了一会儿,对嘉谱地产的情况了然于心,他说:“雅君,感谢你做了这么多工作,下一步你还要注意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白起和刘诗韵的关系。”
霍子矜插了一句说:“一旦发现他们之间有不地道的行为,立即告诉我。”
孙略心里犹豫,他接着说:“最好能接近白起派来的财务副总崔玉魁,了解财务情况。”
吴雅君蛮有把握地说:“没有问题,崔玉魁实际是白起派来的大侦探,他一来就和公司的其他负责人套近乎,也向我递媚眼,因为我是刘诗韵的秘书。”
第二天,孙略和夏青霜、霍子矜一起去看嘉谱地产的地块。它位于D市市北的一个丘陵的南面缓坡上,地理位置可说不好不坏。但这里的环境很好,顺缓坡南下是公路,过了公路就是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水库。缓坡四周满山青翠,景色迷人,这在都市是很难得的。
丘陵的南部缓坡是下大上小的梯形。
夏青霜指着梯形坡地的左上角说,这里是嘉谱地产公司的地,占地十五万平方米;又指着梯形右上角和整个梯形的下部说,这些地是去年年底才被规划为住宅用地的,有二十六万平方米,它形成了对嘉谱地产那块地从右面到下面的围合。这块地被和合地产公司拿去,它们新注册的公司,据说总部在北方一个大城市,拿地到现在也没有动静,很神秘,查不出是什么背景。
孙略疑云大起,外地公司来D市做项目,要么是和本地公司合作,要么是先声夺人的知名公司。和合地产能拿这么大一块地,肯定实力不凡,为什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