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双眼,讶异的看向星寒“这么神奇?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有这种草?”
星寒拉起我来,拂去我裙摆上沾到的尘土解释道“这种草乃是上古之物,又因生长条件苛刻,存活极少,所以如今这四海八荒加起来也找不到几株了,而且这听风草除了会奏曲外,也无甚用途,是以书中都没有太多记载,你当然不知。”
“那你是怎么找到的?”
星寒默了默,眯了眯双眼,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还记得那次作为糊弄你我的补偿,子桑钰答应我的事情吗?”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件事,点了点头,顿悟了“难不成,这草是他寻来的?”
“在那件事发生的前些日子,子桑钰途经北极天柜,偶然间发现了这株听风草,花了相当大的功夫才将它移植到自家花园,宝贝的很,我本欲与他讨来送与你的,怎耐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我怎么说也是一代帝君,总不好强抢啊,还多亏了那件事让子桑钰觉得理亏,才不得不忍痛割爱的。”星寒笑笑
我哼笑一声,星寒啊,这已经和强抢无甚区别了。
“那你为何将它种在这药圃之中?不是要送给我吗?”我困惑道。
“我这一园子的药物皆是灵药,听风草不适宜此处土壤,与它们生长在一起可以汲取它们的灵气,有利于听风草的生长,至于送与你吗……你迟早都要嫁过来,这听风草在这里不是正好吗?”
我一愣,继而会心一笑,我现在已经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逐渐的学会接受并享受这份幸福。
不过星寒这样一提我才想到今日来的目的。
我收起笑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慢慢开口
“星寒……你要闭关是吗?”
星寒眉目微怔,只一瞬便恢复了表情“你都知道了,是你父君告诉你的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高兴的,无所谓的笑着答道:好啊,你好好闭关啊,外面的事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等你回来的。
可我怕那颤抖的唇角会泄露我那同样颤抖的内心。
深情款款,柔顺无比的告诉星寒要小心……万事小心,如此这般却也只能徒惹他担心而已。
心中似有一片汪洋,翻涌惊涛骇浪,可面色上却不能表现出来,面不能露,口不能言,我只好微微低眉,掩住眼中的种种情绪。
“灵儿”星寒语调平静无波。
我轻轻应了一声。
“待我出关之后,你与我便成亲吧。”
闻言,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心中似有一树桃花瞬间绽放,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般娇嫩,美丽的花开在心中那一方温暖的旧土上,一地花瓣,盖住往昔所有的哀伤,困苦。
这一切好似顺理成章,我与星寒可以算是相识相知几万年,如今修成正果,应也算是花好月圆的结局;这一切又好似潮鸣电掣,我与星寒从确定关系以来到现在应该也没有很长的时间,从相知到决定相守,这么快便决定结亲的,四海八荒算起来还真是没有几家。
我会心一笑,终于,这般。
“好”我抬头直视星寒,丝毫不言掩饰心中的愉悦。
星寒看了我片刻,亦露出一笑,缓缓伸开双臂揽我与怀。
“待你出关,我便一身嫁衣等你来凤鸣岭娶我,记着,你还有个新娘子等着呢!”我倚在星寒的胸前轻声道。
“好”
一字一诺,只这一字便包含了所有的承诺,所有的担忧,不舍,顷刻间化作一道暖流涌进心头,就如同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突然射进阳关,雨过天晴,终现彩虹一般叫人难忘。
……
“星寒,你可知我们凤族女子最擅长什么?”我仰头看向星寒问道。
“凤舞九天,迎风逐雪,能担得起一舞动天的,这四海八荒恐怕就只有凤族了吧。”星寒答道。
我一笑“没错,别的不敢说,但真若论起舞来,四海八荒无不拜服我凤族,凤族女子皆善舞……星寒,如今,我想为你一舞。”
星寒一挑那好看的眉,神色微微讶异。
“星寒,宁凤灵,此生,一舞仅为一人。”
我轻轻离开星寒的怀抱,转身一个跃步来到药圃旁的琼花树下,稳稳立定,对着几步远处的星寒露出一个笑容,今日我着一身红色衣裙,立于雪白的琼花树下,花瓣纷飞间,我缓缓抬手起势,舞出一曲“于飞”。
听风草悠悠发出乐响声,我轻轻抬颌,缓缓弯腰,踩着节拍婆娑起舞,繁响的风鸣声,轻云扶风般慢移,旋风夹尘般疾转,轻柔的点眉扶臂,粲然的侧身垂睫,叱咤的按箭引弓,每一个动作我都用尽身心的去演绎,在这个我认定的此生唯一的夫君面前,倾尽全力的舞出这默练千百遍的“于飞”。
扶疏翠盖圆,散乱珍珠缀。不从众格繁,自守幽姿粹。
琼花飞舞于入目所见的每一处,点点琼花飞舞间,我舞出最后一个姿势,原地旋转后立定站好,巧笑嫣然,对着花雨间同样站立微笑的星寒以唇语读出三个字“我等你”
我知道,星寒一定看得见,读得懂,在这纷飞的琼花雨间,我对星寒做出了此生我唯一能为他做出的承诺,无论你我怎样,以后怎样,在这琼花树下,听风草旁,我宁凤灵,永远等你。
…………………
星寒闭关了,魔界遵守约定退军三十里与天界签订了万年互补侵犯的条约,而烟瑟公主那边依旧是任何动静都没有,虽让人觉得不大可能,但是事实如此,我便也不去多想了。
我安安静静的回到凤鸣岭,数着日子在墙上划道道,父君也命人开始准备我的嫁妆,凤苑依旧开开心心的拿着那把思阙刀四处显摆,时不时来粘一粘我。
而凤族女子出嫁有一个一定要穿自己亲手做的嫁衣的习俗,就算是帝女也不例外,我便只能乖乖的呆在房间里一心一意的学习绣花制衣,引的三生又一次咂舌不已。
而我却暗自算着星寒闭关要三个月,所以嫁衣应是来得及做的,便将制作嫁衣这件事定成了长远战线,不紧不慢的与绣娘学着,引得绣娘一次又一次的唉声叹气。
日子就这般百无聊赖而又甜蜜异常的过着。
而我满怀欣喜,激动的制着嫁衣的同时,却并考虑这件嫁衣虽美,但我有没有福分穿给星寒看这一问题。
而彼时的我也并未想到,这件嫁衣我究竟会为谁而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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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时值正午,栖梧宫外,梧桐树下。
我专心致志的拿着绣线在嫁衣的裙摆上绣上最后一片合欢花瓣,一针,两针……最后,收针。
我轻轻的剪去多余的线头,慢慢抚上那颜色艳丽的合欢花瓣,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骄傲感,与幸福感。
向想象着穿上这件嫁衣的我站在星寒身前的模样,笑意不禁漫上我的脸颊,一时间感觉双颊泛热,星寒还有一个月就出关了吧,现在距离历劫应该没有几天了吧,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独自一人呆在那封闭的洞中该有多无聊啊……
我天马行空的想着,念着,记挂着星寒的所有事情,而此时,院门却忽然被用力推开,一个身影踉踉跄跄的破门而入,我定睛一看,正是父君身边的常侍司莫。
只见司莫一脸惊慌,一进门便四处搜寻着什么,待见到我之后立刻提起步伐向我跑来,我心觉不对,站起来相迎,司莫堪堪停在我的身前,满头大汗,还未等我发问,急急忙忙开口道“帝女殿下,大事不好,魔界突然来袭,进军天界了!天界措手不及,现在老殿下已经上战场了!”
鲜红的嫁衣顺着我的手滑落在地,未发出什么响动,但却溅起一地尘土,脏了刚刚绣上的合欢花,嫁衣蒙尘,委实狼狈……
…………
一场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便这样没有任何先兆的开始了,说来好笑,在四海八荒都认为会打仗的时候魔界尽力伏小求和,在诸神都放下心来认为不会再起战乱之时,魔界却忽然杀上晖宜山,给天界一个措手不及。
司空溟的行事还真是让人读不懂,摸不透。
一场战争,若是有心想要挑起的话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原因,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这个借口不需要多么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只要可以达到看你不顺眼的目的就好。
如今魔界攻上晖宜山的理由便是一个令人哭笑不得借口——魔界撤出晖宜山后清点人员,发现竟少了几名魔兵,百般寻找却发现这几名魔兵在撤出晖宜山只时与天兵发生一些口角,被天兵当场杀害。
魔界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高举为自家士兵讨回公道的大旗气势汹汹的与子夜十分杀回晖宜山,给没有任何防备的天兵一个重创。
战争就这样开始了,开始的这般突然,快的令我来不及做任何准备,我不知魔界此时进攻的原因,但直觉告诉我此时应与星寒闭关脱不了关系,没有九成关系,也脱不了五成关系。
战争一打响,天界虽失了先机,又没有星寒这个精神图腾在外面摆上一摆,但好歹天界几大族凤族,九尾狐族,修罗族,以及华昌带领的天兵争气,天帝也非无能之辈,天界立刻做出反应,严阵以待的打起了防守战。
父君立刻便被调遣上了战场,九尾狐族与修罗族的主位应也是一样的,天界一时人人自危,无论勤奋的懒惰的清高的纷纷捡起那好久都没有动过的术法书来重新修习一下术法以备不时之需。
凤苑整天吵着要与父君上战场杀敌,但因为年幼,师父贺楼礎又上了战场,所以父君严令凤苑乖乖呆在凤鸣岭不做外出,以免发生意外,要知道凤族可是主力军,司空溟连偷袭,撕毁合约这样的手段都用得出来,那么绑架一族少主来威胁大军缴械这样的事他也是很有可能尝试一下的。
子桑钰,三生,墨枢,华昌每一个都坚守在自身的岗位上不离半步。
战争火热的开展了起来,在魔界自打偷袭之后便一直发狠的进攻,而天界也就只好一味只有防守的份。
如此几日后,魔界也未取得太大的进展,一时泄了力,进攻稍轻原地做起了修正,而天界也终于可以在几个不眠不休的日夜后稍作休息,制定战略。
在此之前我都只好一心一意的呆在栖梧宫为父君,三生等人祈福,一切的消息全部来自于侍女,每日忧心忡忡的在内厅来回转悠,就怕前去打探的侍婢带回来什么坏消息,而凤苑也似乎终于明白了这场战争是没有他插足的余地这回事,安安静静坐在内厅与我一起等消息,但反复缠绕翻转的手指还是证明了他连日来紧张的内心。
如此这般往复差不多有半个月,在一个空气微凉的清晨,这坏消息终究还是被我转悠回来了——昨夜凤族军队与魔界将军卜邪所带领的魔军相遇,父君与卜邪交战数千回合最终击退卜邪所带魔军,此战虽胜,但父君亦受重伤,现今正在军中医治。
消息是月赫将军派人传来的,询问我的意思,我询问得知父君虽受伤但性命无忧后,怔怔的呆坐了半响,深吸一口气,告诉来人“去回禀月赫将军,就说本殿下懂得他的意思……今晚……会让他看见到我的答复的。”
来人领命恭敬行礼退下,我伸手招来立在我身后的侍女阿清,低声交代了几句话,阿清诧异的看着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我阻止了。
我以眼神示意她退下,按我吩咐的做,阿清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终逼近嘴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低头退下。
我一转头却见凤苑直直的立在我跟前,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一愣,想了想,笑道“没事的阿苑,阿姐问过了,父君受的是皮外伤,未伤筋骨,更未动修行,休息一阵就好,所以你不用担心,今日的消息也等到了,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吧,又消息来了阿姐再叫你。”
凤苑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我一时无语,转转眼睛,轻轻抚上他的头发,柔声问道“怎么了?没听见吗?可是累了?”
凤苑这才有了表情,秀气的眉微微一皱,板着脸,严肃的说“阿姐,我也不小了,你不用骗我,你……是不是要上战场了?”
我未料到凤苑有此一问,惊了片刻,尴尬的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呵,你怎么会这么说,上战场!?你阿姐我!?你脑子糊涂了吧,我还没有自不量力到那种不要命的程度。”
“我才没胡说!”凤苑急急道“你别把我当小孩子!我都知道!如今父君受伤一时半刻是上不了战场的,两军交战主帅不出现我军士气必定一落千丈,若是魔界趁机在制造什么谣言,那对我们凤族是大大的不利。月赫将军虽权重,在军中享有一定威望,但是王毕竟是王,无可替代,可父君需静养不能出面,为今之计唯有让凤族王室选定一人代为上战场,方可安君心提升士气,阿姐,你是要上战场对不对!”
我被凤苑惊人的分析能力震的惊在原地,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第一次以看一个凤族少主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各自小小,却面容严肃认真的少年,我的弟弟。
我未想到凤苑仅凭一两句话,以及我与阿清的几个面部表情便猜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震惊之余我还有些许欣慰,凤族的未来有阿苑在,父君应是可以放心的了,母亲有灵也是可以欣慰的了。
我脑筋还没有反应过来怎样回答凤苑的提问,凤苑却不给我思考的机会,攥起小拳头,双目紧紧地盯着我,一个劲儿的让我回答,看来要想糊弄过去是不可能了。
我暗自一叹,以凤苑的聪明伶俐就算我扯出一个谎来骗他,他应该也会立刻察觉出来吧。
打定主意,我对上凤苑的眼神,平静道“没错,我们阿苑很聪明,还真让你猜着了,分毫不差。”
“不可以!”凤苑斩钉截铁地说。
我被他的语气惊的诧异挑眉。
“不可以!”凤苑重复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刀光剑影,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修为,硬上战场不是送死是什么!上战场是男儿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乖乖呆在家中绣花吧,今晚我去。”
我怔了怔,心头一暖,我这别扭可爱的弟弟,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展露出对我的关心呢。
我默了默,伸手握住凤苑攥紧的拳头,柔声说“阿苑,你担心阿姐,阿姐真的很开心,但是正如你所说,战场刀光剑影,阿姐有哪能舍得你去涉险呢?……”
“我是男儿啊!身为男子汉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父君,保护好凤族的!”凤苑迫不及待打断我辩解道。
“是,你是男子汉……小男子汉。”我接过凤苑话说道。
凤苑还要再说什么,我轻轻用食指覆上他的嘴唇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径自说“阿姐知道你的担心,但亦清楚你的实力,阿姐若是去送死,那么你是什么?给人家当点心啊?”
“阿姐再不济也是咱们凤族的帝女,如今阿姐尚在世,却由你出面统帅全军是何道理?到让别人白白笑话了阿姐贪生怕死,关键时刻躲在自家弟弟身后寻求庇佑,阿苑,你的心思我懂,亦很感动,但是有些事情,阿姐即使不愿,但亦非做不可。”
一席话说完,我将手指离开凤苑的嘴唇,凤苑嘟着嘴憋红了双眼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心疼的将凤苑护在胸口,凤苑此时该有多担心,多害怕啊!
再坚强再聪慧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今自己的父君在阵前受伤生死未卜,而自己的阿姐又要替父上战场,前途可想而知有多坎坷,自己在世的唯一两个亲人接连离开自己奔赴前线,独留他一个守着这偌大的凤鸣岭,内心的焦虑、恐慌、不安有要向谁说呢?
我柔声安慰道“想哭,便哭出来吧,在阿姐面前不需要忍着。”
凤苑在我胸前闷声闷气的回答,声音明显带有鼻音“阿苑才不哭!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