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只有我与月赫两人,因此我也不必避讳什么,拼命的大口呼气,还不忘斜觑着眼睛偷偷观察月赫的神色,却不想月赫哥哥也正盯着我看,实现相对,一时我很是尴尬,干笑了两声道
“嘿嘿,月赫哥哥,我知道是阿灵不好,阿灵没用,走路也能摔倒,在凤族将士面前丢了脸……月赫哥哥,你就别生阿灵的气了,原谅我,好不好”
我可怜巴巴的眨眨眼睛。
月赫哥哥不做声,看了我两眼,盯的我直慌,正思量着是否应该挤出几滴眼泪以求同情时,他却忽而爽朗一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们阿灵真的长大了,临场应变的这般机制,这般巧妙,还真是惊着了我,不过阿灵,我只问你一句,你在高台之上的所言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吗还是也是为了救场而临场编的呢?”
我搔搔脑袋,面上一红,不好意思一笑“呵呵,虽然那一跪是出于意外,但是阿灵所说的真的是真心话,我平日里那副样子你是知道的……整日担着个帝女名号游手好闲,对于凤族的正事是一点都没有参与过,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凤族的列祖列宗,如今见到了为我凤族抛头洒血的诸将士,心中真的有好多话想要说,好多感谢想要表达,却不知道要怎样说,如今既然都跪了,就索性豁出去了,全都说了吧!……月赫哥哥,你,你不许笑我……”
“我怎会笑话你,我高兴都来不及,这几年我一直忙于凤族政事与你亦是很久没有联系了,听到那些关于你的不三不四的传言有许多,不过月赫哥哥始终相信我们阿灵依旧是那个单纯,善解人意,又有些迷糊的小凤凰,如今看来,我果然没有相信错,不过阿灵,今日这一跪,你没有丝毫感觉不自在吗?”月赫哥哥笑着问道。
“不自在?为什么?”我不解,想了想道“哦!你的意思是我身为帝女却向士兵们下跪这件事!”我顿悟了
“有什么可不自在的,说的白一点,人家敬重我是因为我是帝女,王族后裔,但是刨除这个身份我有什么可让大家敬重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还贪生怕死,我自己都鄙视我自己!恨不得踩上两脚!如今我对我敬重之人跪上一跪有什么不可?”
月赫应是被我的这幅言论惊着了,嘴巴张着忘记了合上,半响,无奈一笑,泄气一般掐上我的脸道“你还真是对你自己的身份认知的相当深刻……你啊……人家身在皇族都恨不得表现的与众不同,就连睡个觉的步骤可能多繁琐的有几十部之多,你看看你……你……有你这般贬低自己的吗”
当天的谈话就在这种月赫哥哥哭笑不得,而我呵呵傻笑的“宁静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
接下来的日子比我想象中好过得多,出奇的是,魔界并没有在太过主动挑衅我方,偶尔有几次小的摩擦时月赫哥哥也只是准许我坐在观战台上观战,并不许我介入战场,明摆着把我当作一个精神寄托供在上面。
而魔界似乎也并未对我凤族有多大兴趣,转向对戍守晖宜山西面的九尾狐族打得火热,西面陷入苦战而我凤族这东面却轻闲得很,这东一下,西一下的打法委实让人摸不出头脑。
凤苑依旧每日用术法造出一只传信纸鸢的送到军营中,大概意思就是先报告一下今日自己做了些什么,在总结一下凤鸣岭一切都好,最后结尾用了将近三分之二的内容来诉说对我的思念之情。
每日如此,从不间断,短短半个月里我的传信纸鸢已经攒了小半只箱子,现在整个军营都知道了我与凤苑的姐弟情深。
在这段日子里我也与将士们熟识了些,上至首要将军的家族秘史,下至烧饭火夫的兴趣爱好已经被我一一掌握,有事没事便于大家混在一起谈天说地,刚开始大家还诸多拘谨,但是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男儿,酒过三巡之后立刻露出真性情,一个个打着赤膊围着火炉大碗喝酒好不痛快!
还记得一个长相清秀,声音却粗声粗气的小首领,多喝了几杯后,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我的肩上,粗着嗓子,眼神迷离,晃晃悠悠的说“我说,殿下,老子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豪爽之人,以前听信外界传言,还真的以为殿下不是个东西!是老子看走眼了!来,敬殿下一杯就权当赔罪了!”
晃晃悠悠的还没等抬起手中的酒碗,便被几个清醒的将士连拖带拽的赔笑带走了。
我看了看围坐在我四周面面相觑,面露尴尬的将士们,眨眨眼睛忽而一笑道“那位壮士说得很对嘛!我……还真就不是个东西。”
一句话引来满堂哄笑,次日清晨便见那醉酒的将士背着荆条跪在我帐前请罪,倒弄得我好生安慰一番那将士才了结此事。
而父君的状况也逐渐好了起来,偶尔会隔着帐帘与我谈上两句,听语气身体已经逐渐复原,应该再有十来日便可以出关了,父君没有事这真是让我非常开心的事,整日精神更足了,吃得更多了,体重也上涨了,约莫着再过几日就可以变成个球滚回我的栖梧宫了。
这样算下来,我闲来无事数了数床板上划下的道道,惊奇的发现竟然离星寒出关还有二十几天!
欣喜之余有不由得发愁,现今胖了许多,若是等星寒出关了,我那身嫁衣还穿得下吗?不禁有默默思量着减肥的事情。
军营的日子就这般顺风顺水的过着,与将士们也是越来越亲近,一切似乎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正当我感叹此次替父上战场的任务圆满成功,可以安心收拾包袱准备打道回府之时,老天却悠悠一笑提醒道“你想多了,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
这日,晖宜山的风沙有些许的大,草木间夹杂着一股肃杀之气,军营上空的日头有一些毒,晒得人懒洋洋的不愿意动。
这日距离父君正式出关还有三日,距离星寒渡劫出关还有十五日。
……
这日距离我显露真身,与众多亲人,朋友,爱人相诀别……还有短短的几个时辰。
而此时的我什么也不知道,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做着美梦。
梦里星寒牵起我的手,缓缓走向飒峰山的山门。
雾影缭乱间,隐隐约约有一水榭,灯火辉煌,张灯结彩,恍惚间,似是一滴水低落某处,泛起涟漪,不妨一个晃神,那美轮美奂的水榭隐于涟漪中不见了,一切隐于昏暗之中。
朦朦胧胧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却隐隐听闻耳边似有声响“帝女殿下快醒醒!魔界突然挥军来犯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一日不见~。。。。。。好吧,我知道小伙伴们没有想我。。。。。。(对手指中)
今日一更呦~
求支持!~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魔界来犯了,来的突然,来的猛烈。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魔界会与九尾狐族进行一番恶斗的时候它却突然转移所有精英部队来犯我凤族所戍守的地界。
而其他部队竟在一夜之间建起一个个无坚不摧的结界,不停地向所对着的其他天界部族施展攻击,虽不足以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但也足够牵制其他部族前来支援了。
月赫哥哥分析情况后第一时间向天界发出信号请求派兵支援,父君也听到消息提前出关带领大军准备迎敌。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突然,让人来不及反应。
而魔界的部队打法也委实让人费解,根本就是再拿兵士的尸体铺路,完全是不计生死,不顾后果的打法。这架势就好像是不管耗损多少兵力也要对我凤族造成致命一击一样。
父君与月赫哥哥及几位将领火速商讨对策,认为天宫离晖宜山实在太过遥远,就算是驾云亦需要几个时辰,远水解不了近火,而其他几个部族都被魔族牵制着脱不开身。
等待后援实在是太过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好集中兵力进行对抗,希望可以撑到天界的援兵赶来。
一瞬间整个军营似乎陷入了滚烫的热水中,又闷又热又让人窒息。
我立在帐帘后看着来来往往的将士们来回走动,每张脸的表情都是那么的严肃,那么的紧张,却都在要条不紊的迅速的干着自己的事。
是以军中声响虽杂乱,但除却将领发号施令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其他言语的声音。
我也被这紧张的的气氛所感染,焦灼的握紧双手,不停地张望,如此这般,时间应是过了半柱香,我停止动作,心下一定打定主意,迈步走出营帐,向父君所在方向走去。
身影交错间,相隔数十步,远远看去父君正骑在他的坐骑水麒麟之上,一身戎装正同旁边的将领严肃的吩咐着什么。
我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父君”
父君闻声向我看来,先是一愣,再是了然,眼中闪出一丝懊恼之色“灵儿,父君真的不该让你来的!……快乖乖回帐中等一阵,父君会派人送你出军营回凤鸣岭的。”
“父君,你在说什么?如今这情形灵儿怎么可能不顾你们自己先走!灵儿要陪着你与月赫哥哥一起上战场!”我焦急道。
“胡闹!战场也是你说上就上的!快回自己的帐里去!”父君眉毛倒竖,一脸愠怒。
“不要!父君我知您是为了灵儿好,但是灵儿不光是您的女儿,还是我凤族的帝女,这等生死关头哪能独自逃开,撇下我凤族将士不顾,难道我前来前线就是为了走走过场而已吗?”我反驳道,紧紧盯着父君的眼睛。
“你,就是因为是生死关头……”父君脸色越发的差了“快回去!还认我是你父君的话就听我的!回去!”
父君高高抬起右手却没有落下,只是紧紧盯着我,我亦丝毫不畏惧,抬头正对上父君的双眼,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退缩。
父君竟然不惜如此决绝以逼我撤走,看这光景我更加的确定了如今情况的紧张,现在父君被迫提前出关,谁知道身子有没有大好,勉强上战场叫我怎能放心!
“父君……”我语气放软目带忧愁的看着父君开口道“那日女儿在众将士面前许诺过战后与他们一同还家,如今却要不顾他们死活自己先走,这将置我于何地?再说回凤鸣岭的路已十分遥远,您放心让灵儿自己回去吗?那魔界阴险狡诈,万一半路埋伏怎么办?再有……阿苑还等着我带您回去呢,如今您却要我先走,他该多担心啊?……”
父君神色复杂,一字眉在眉心拧出一个疙瘩,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似在想反驳我的话,右手却慢慢放下。
我抓紧机会赶快乘胜追击道“再说,父君您忘了,我可是您的女儿,如假包换的火凤!就算平日里再不济对付几个小兵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与其担心我是否安全的回到凤鸣岭还不如将我放在眼前看得到的地方,灵儿答应你,一旦情况不对,灵儿立刻撤走,绝不回头!”
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差赌咒发誓了,紧张的看向父君。
父君粗重的喘了口气,依旧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好吧,如今这情景就算我想送你走怕也是出不去的了……你可以留下,不过!不要想着上什么战场,乖乖坐在观战台上观战助威就可以了,定要注意安全,一旦有变立刻不惜一切代价撤走!明白了吗?!”
我连忙点头,连声称是,生怕父君反悔转身飞快的跑向到观战台。
观展台是两军交战之时双方用于随时观察战场情形特意搭建的高台,整个战场尽可尽收眼底,观战台上多是一些谋士以及主要将领随时待命。
匆匆登上观战台,却只见缇之早已立在上面,背对着我面向战场似是用心研究着什么,想他一介谋士也确实上不了战场,只能在后方出出主意,随时传音通知父君及月赫哥哥等将领。
我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出声道“如今的情形怎样?”
缇之太过投入,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待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见礼,我连忙扶起道“如今不是讲这些虚礼的时候,缇之大人还是将此时的情况说与我听吧。”
缇之答了声是,起身面对台下战场出声道“殿下即开口了,缇之也就事急从权,不讲这些虚礼了,说实话,今日这魔界实在太过异常!”
“怎么说?”
“魔界这支精英先锋部队攻击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些,每一个兵士的术法看起来应该都是有十几万年的修为了,可是从没听说过魔界有这么一只精英部队,就算隐藏得再好想要作为奇袭军,天界亦是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缇之分析道。
我缓缓点头思考着。
“再有,他们的打法也实在有违常理,按照常理来讲,这样一支部队,魔界应当珍之护之,就算选来做奇袭军也会考虑一下伤亡者的数量,而今却根本是不要命的打法,拼着被咱们凤族伤的灰飞烟灭也要补上一刀,这样的战略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缇之不解的摇着头道。
我盯着下方的战场,观察战况,真真是如缇之所言,魔族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就算有兵士被砍伤,却如同没有知觉一般继续提刀施咒,除非被打的形神俱灭,否则,不死不休,就如同杀戮工具一般。
等等,杀戮工具?!
我的脑中突然一震,一个想法闪过脑中,勉强定下心神前后一思索,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我谨慎小心的开口,声音却不无颤抖“缇之大人,你可曾听说过‘昏灵咒’吗?”
闻言,缇之那紧缩的眉目明显一松,不可置信的转了转眼睛,考虑一番,神色瞬间了然急急道“没错!殿下英明!这可不就是魔界失传已久并且已经列入禁咒的‘昏灵咒’吗!臣下居然一时大意忘记了!如果当真是‘昏灵咒’的话……”
缇之神色紧张没有继续说,但我已经在心中补全了他的话:如果当真是‘昏灵咒’的话,那么今日凤族恐怕凶多吉少,就算侥幸得胜也会元气大伤!
当初星寒在对我言明司空溟那彪悍的实力后我便多留了个心,仔仔细细将司空溟的生平及魔界的咒术好好研究了一下,其中在《上古秘术》中便谈到了‘昏灵咒’当即便让我记住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种咒术实在太过煞气!太过狠毒!
‘昏灵咒’是需要九九八十一日不断采集宇宙洪荒,六界之内的怨气,煞气等浊气,并将之集于一处血池之中。血池须每日不断加入新血,这就意味着为了供养血池,在这九九八十一日里必须每日残害一条性命,而供血者还必须是被生生毁去修行活活放干鲜血与血池中,如此历经九九八十一天在加以咒术引导方可建成血池。
炼成血池后需选择九九八十一名死士,各自饮下血池中的鲜血将浊气引入自身体内,再由施咒这施加咒术,将这些死士的修为大幅度提升,所向披靡,而且封闭所有感官,使其形同木偶,只具有杀戮这一认知,如此方成就‘昏灵咒’于战场之上成为杀戮工具,不死不休。
当年神魔大战之时,魔界就是凭借这一咒术大败我天界,当时天界险些不敌,后来还是由于的碧朝神女舍生取义,不惧生死,动用全身神力净化煞气,最终羽化,保我天界。
后来魔界战败同天界签订的条约中就有一条废除这一咒术,永不再用。
我最初读到这一咒术时当真是惊愕了许久,从未想到虽是魔界但是居然会研究出这般残忍的咒术,完全不将兵士们当作同胞,只是单纯的可以随时抛弃的求胜工具。
如今这昏灵咒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以这般惨烈的方式,这般真实地展现。
我的心情如同石沉大海一般,蹙眉感叹:司空溟,两军交战,取胜固然重要,但是似你这般不择手段,就算真正胜利了,那又如何呢?那些为你而战的子民,你当真如此冷情冷血的将他们的牺牲当作理所当然吗?
而此时我更加担心的是凤族的安危,魔界不惜动用禁术来进攻凤族,定是有动了灭我全族的心思,如今情况紧急,若没有好的对策的话,凤族将士很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我看了看战场内的情况,不禁蹙眉。
如今这凤族大军就像是一匹布,而这魔界的突击队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所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