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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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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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别误会,我说的兴趣,纯粹是兴趣,暂时还没有其它的含义。”
我笑了:“没错,我觉得她确实与众不同。”
“是的,露露是三姐妹中出类拔萃的。”谢港宏接过我的话茬,终于开始他最后的演说,“别看她平时文文静静,做起事来总是踏踏实实,大小事情一学就会,过目不忘。她白天在公司上班,晚上参加电脑培训,有空就自学电大课程。记得是前年的这个时候,我与北京一家音像公司洽谈版权购置业务,这家公司开口就是120万元,谈来谈去谈不拢,我非常看好它的前景,志在必得,正想忍痛割爱的时候,露露向我自动请缨。她陪这家公司的老板吃了几顿饭,仅用60万元就把100个版权敲定了。这批产品投放市场,果然引起轰动效应,我的事业从此大振。我给她10万元奖金,她却分文不受,不久后,她便辞掉我这儿的工作,到一家知名电脑公司上班去了,现在已经升迁为那边的业务部主任。”
“哎,她为什么要跳槽呢?”我纳闷。
谢港宏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个谜,一个我无法解得开的谜。不过,她还是经常回来转转,依然把我当成是她的大哥,这让我很欣慰,我真的很欣慰。”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了,声音在变调,脸上的肌肉也开始颤抖起来,“我谢港宏心里明白,我现在的这份家业是她给我打下的,她永远是我的小妹,永远是粤声音像公司的头号功臣。”
真不敢相信,他谢港宏的脸上也能呈现出一种极致的颜色,我的一些情绪不可抗拒地被它渲染,被它诱惑,被它俘虏。所有的这一切,全是因为一个年轻靓丽的女人,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女人,一个完美得失去真实的女人。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这一刻,我糊涂了。
“萧老板,谢大哥,吃晚饭啰!”这个女人甜美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菜香在我们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我慢慢抬起头,努力从三姐妹的情节中走出来,努力从这个女人的神秘面纱中走出来。极目向窗外远眺,发现夕阳的余辉已经把这座充满着形形色色精彩故事的城市装点得光怪陆离。此刻,我的心里头猝然兴奋起来。
——这故事,明天还会延续的。
3
  退掉酒店的房间,我终于入住谢港宏的小客房。
除了晚上对面房间里吕社长和“露肚脐”的响声有些烦人之外,日子过得还是很惬意的,更何况有露露有意无意左右不离的陪伴。我不知道,这是谢港宏的刻意安排,还是纯属偶然,反正露露这几天没去电脑公司上班。从她深沉而又清新的谈吐中,从她成熟而又得体的举止上,从她眉宇间淡淡的忧戚里,都让我见识了许多耀眼的东西。我感到大惑不解,为何一个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女子,竟有如此不俗的魅力?至于这种魅力的Profound mystery所在,说不清道不明的,以往也许只有在徐静的身上偶尔发现过,但绝对没有这么完全。我坦言,我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不仅仅只是为了她那段离奇曲折的故事,倒是从她身上折射出来的那份朦胧的神秘的Glamour中领悟了许多。
我知道,从感兴趣到喜欢是一个飞跃,在这么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能使我的认识发生如此不俗的变化,在我的经历中是创记录的,是破天荒的,是绝无仅有的。我是一个成熟的有思想有头脑有阅历的男人,我对露露的喜欢,就像前几天我对她感兴趣一样,不参杂其它的成分,更没有非分之想,我能恰如其分地把握我自己。我只觉得她顺眼,有共同的语言,谈得来,谈得拢,谈得开心,仅此而已。比如,这个阳光比较充裕的下午,在悦来茶楼我们就谈得很融洽,我们的兴趣很接近,我们的话题也就相对的集中,她啜了一口茶,说她比较向往这种清淡的漱石枕流的生活,说她以后的目标是开一家这样的茶楼,她的话从茶文化中引申开去,她的许多独到的见解伴着幽幽茶香挤进我的空气,挤进我的脑海,挤进我的思想,使我的意识随着她的意志潜移默化。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突然紧张起来,觉得一些信念正不知不觉地在软化,在流失,在崩溃……
这一刻,我担心会陷进去,陷进去,不能自拔。
在茶楼里用完晚餐,谢港宏打来电话,约我们到皇冠保龄球馆打球,我欣然应允。我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因为我渐渐地开始发现,对面这个女孩看我的眼睛外型虽然没有多大的改变,但由她眸子深处射出来的锋线却异常地诡异复杂起来,她眼睛中的这些光芒,像一种纯度极高的海洛因,使我始终处于一种忘我的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它在悄悄地提醒我,应该浅尝辄止了,这个女孩不是乌毛毛,不是“小黑痣”,我萧灏儒玩不起的。
我是不是又在自作多情了呢?跟着露露走进保龄球馆的时候,看着她的后背,我的心里兀自这么问。
球场里不是很热闹。楚楚打球的动作很滑稽,小小的个儿却拎着个13磅的重球,蹒跚着向球道跑去,由于球的重心作用,前脚不知不觉踩过了红线,她挺直腰杆想刹车,那油滑的球道却顽强地拽住了她的腿,球还没扔出去,她的人早已摔了个仰面朝天。我搀她起来后,发现谢港宏在一旁对着砖头大的手机喋喋不休,就毫不客气地顶他的缺。我把纷乱的情绪集中起来,左脚倾前,右脚尖踮地,稳稳提球于胸前,瞧准目标四小步,右腿顺势一滑,右手呈弧形一推,那球就滑溜溜滚向1号和2号球柄的中心,嘭的一声,10个球柄全部倒地。打保龄球我是不陌生的,在报社的时候每个礼拜都能去上几回,虽然不是球场的老手,可在这儿却是能显山显水地出足一番风头的。
露露手舞足蹈:“萧老板,Outstanding!”
“该你了!”我挑了个9磅红球,递到露露的手上,言传身教,“就按照我刚才的姿势打。记住,脚步要稳,扔球时对准目标,屏住呼吸,手腕尽量向前伸展。”
露露的悟性真的很好,她根据要领把球轻轻一甩,第一下便整整打掉了9柄,第二下就连我这“高手”都吃不准的7号柄,也不偏不倚地给她补了个正着。
“OK,Congratulations!”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从我的嘴里嘣出这么一句洋玩意,我意识到露露的潜移默化已经深入到了我的方方面面,但我觉得在日常生活的反复琐碎的关节处使用简洁的英语,流畅的不费口舌的发音能够消解生活的复杂,这或许是一种进步。
露露捏一下我的手:“多谢师傅教导有方。”
我淡然一笑,毫不客气地接受了露露的赏赐,慢慢把脸转向喝咖啡的楚楚:“二嫂,该轮到你表演啰!”
楚楚啜了口咖啡,依然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不想再出洋相了,你们玩吧!萧老板,以后就叫我楚楚吧,二嫂二嫂怪别扭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大哥哩!”
“Yes,遵命!”我向楚楚行了个礼,样子挺滑稽,惹得楚楚不好意思,惹得露露忍俊不禁。我的心情特好,我在她们的面前很放得开,因为我又看到一双奇异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向我射过来两道灼热的光芒,使我的每一根血管都在一寸一寸地沸腾。我赶忙避开她的锋线,走上球道,再次把纷乱的心绪凝固在冷酷的保龄球上。
谢港宏的电话会议终于结束,他笑眯眯地走过来,笑眯眯地抢过我手上的保龄球,笑眯眯地把那滚圆的玩意扔向球道,那东西偏偏不听他的使唤,偏偏向球道边边的槽儿里滑去,可他却不在乎,他的脸上照样笑眯眯:“什么玩意?不打了,不打了。萧老板,Walk,OK去!”
我说:“我已腰酸背疼,唱歌就不去了!”我觉得老是卡拉没意思,还不如在悦来茶楼喝茶来得惬意。
谢港宏说:“今晚你是不去也得去的。雷天久过来了,他和吕社长正在伊甸园恭候你萧大老板大驾光临呐!”
“雷天久?”我问。
谢港宏说:“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上海地区的业务总代理,我正打算把他介绍给你呐!这样吧,今晚就破个例,你们两位女士也一起去凑个热闹吧!”
“真的?!”楚楚的脸上花团锦簇。
在车子里,谢港宏向我说起一些雷天久的轶闻趣事。他说:“雷天久原是上海一家国营音像公司的发行部主任,在音像界少有名气。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贪酒,独自一人也能津津有味地喝上几个小时,可酒量不大,四瓶啤酒一下肚就把老娘当干爹。一次,公司要处理一批音带,两位陌生‘兄弟’拉他上馆子,把他灌得酩酊大醉,两位‘兄弟’乘机递上一张早已拟好的合同,他糊里糊涂大笔一挥,标的15万元的代销生意就OK了。酒醒后回到公司,那批音带早已经被提走,他按照合同上的电话打过去,接听的是殡仪馆的小姐。催不回货款,公司扣他的工资。他心里想,扣清这批货款最少也得10年工资,我还没那么傻呐,干脆bye!离职后,他凭老关系拿着几个样品挨家挨户搞推销。这倒好,生意喝酒两不误,他只负责搭桥引线,生意谈成拿回扣,货款收不上与他没干系。他嗜酒误事已成美谈,同行一见他总是这样戏谑:雷天久,来……来添酒……”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车子进了易园的圆拱门,在里面拐了几个拐,还是停在聚雅轩门前喷水池旁的停车场上。在去那个神秘“果园”的路上,谢港宏接着说:“雷天久这个人啊,除了贪酒外,还有个小毛病,那就是贪小便宜。不过,人还是挺讲义气的,他在这个圈子里到底混了这么多年,人缘好,朋友多,他介绍的业务,只要把好关,生意还是有得做的。”
我点了点头。
4
  谢港宏轻轻推开18号包厢的门。
吕社长和“露肚脐”拥抱在沙发的转角处,早已进入角色,那儿灯光暗淡,容易发挥。沙发正中坐着一位40岁上下长着门缝眼的干瘪瘪的中年男子,他一手轻轻地抚摸着懒散地铺展在他大腿上的黄色毛发,一手端着酒杯在津津有味地细品慢饮,美酒加美女,其乐融融。见我们走进包厢,他赶忙放下酒杯,挪开腿上的黄头发,起身向谢港宏和楚楚点头哈腰:“宏哥,二嫂,我雷天久又打扰你们了!”
“坐,坐下,继续喝。雷天久,来……添酒!”谢港宏左手按住“门缝眼”的肩膀,右手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向杯中倒酒,“要来粤都也不事先通知一声,罚酒一杯!”
“洒洒水,冇问题。”雷天久的眼睛眯成门缝。
待雷天久喝完了杯子里的酒,谢港宏才把我推到他的面前:“这位是我在电话里向你说过的萧老板,他现在是我华东地区的业务总代理,你以后就直接向他要货吧!”
“萧老板,幸会,幸会!”门缝眼在我的身上滑溜溜地兜圈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顶头上司,雷天久跑腿跑得不得力的地方,你可要多多的包涵哦!”
我握住雷天久的手,既不过分亲热,也不过分冷漠:“老雷,不用客气。我萧灏儒初出茅庐,才疏学浅,以后还得仰仗你这位音像界的老前辈多多指点才是。”我与雷天久客套了几句,轻轻放开他的手,依然坐在电视屏幕旁几天前坐过的那个位置。露露悄无声息地向我靠拢。
“萧老板,你的女友好亮喔!”我的屁股还没坐暖和,雷天久笑眯眯地走过来,毕恭毕敬地向我们举起了酒杯,“来来来,我同你们两位干上一杯!”
我正想解释,却发现一旁的露露已经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倒举着空杯在雷天久的面前晃了晃后,把手悄悄地向我的酒杯伸过来:“萧大哥不会喝酒,我替了!”
“不用,不用!”我倏地推开露露的手,闭上眼睛,咕咚咕咚一口气就把一杯啤酒喝了个底朝天。
谢港宏翘起大拇指:“真人露相了!雷天久,OK!”
“宏哥,你这就不懂了,萧老板的酒不是为我喝的。”雷天久一边慢慢斟酒,一边哝哝而叹,“一个是俏妹救情哥,一个是英雄护美女。哇,好感动喔!”
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我不知道,到底是酒精在起作用呢,还是雷天久的话点破了天机?我还在晕乎乎琢磨的时候,谢港宏和楚楚又挑起了烽烟,楚楚笑得很甜,脸颊上的酒靥很迷人:“萧老板,露露,我们也敬你俩一杯!”
酒杯上的酒嫩绿嫩绿,悄无声息地冒着白色的泡泡,就像楚楚的声音一般柔和细腻。我却惧怕,我惧怕这嫩绿色的液体,我惧怕隐藏在温柔里面的那股放荡不羁的烈性。我感到了为难,真的很为难,进退两难。然而,我别无选择,只有讨饶,向谢港宏和楚楚,更向杯子中美丽的液体:“宏哥,楚楚,放我一码吧!”
谢港宏的声音很平静:“萧老板,如果觉得没必要给我面子,这杯酒,你可以不喝的。”
“萧大哥,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挺起腰杆把酒喝了,喝醉了,我扶你回去!”露露把酒杯塞到我的手里。
我瞧着她,似乎在问:你到底在怂恿谁呢?是我,还是他们?露露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从眼睛里射出两道灼热的光线,她把这两道光线穿透玻璃酒杯聚焦在我的脸上,杯子里的绿色液体熊熊地燃烧起来,把我的脸庞薰烤得冒出缕缕青烟。自知者英,自胜者雄,区区小事,奈我何了!我不再踌躇,举着酒杯大口大口地向嘴中倒去……
“OK,够朋友!”谢港宏打了个响指。
我双手抱着头,慢慢闭上眼睛,把整个身子枕在沙发的靠背上,细细体验着自己身上所能容纳的酒精含量以及酒精渗入血液后所产生的那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和隐隐约约的渴望。虽然血液改变了流速和走向,颞颥膨胀,四肢酸软,心脏激烈地冲撞着胸壁,头脑却依然清晰如昨,耳朵还是那么灵敏。我听见吕社长和8号在唱歌,还是那首《心雨》,他们的歌声总是让人感动……雷大哥,棒棒棒,你好棒!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可以唤起我一些记忆,此刻它却从雷天久的身边传过来,这不免让人有一些伤心,有一些失望,还有一些嫉恨。乌毛毛,转过身子瞧瞧,我的露露怎么样?比你强吧?你会感到汗颜吗……哎,露露呢?身边怎么没了动静?是不是喝醉了?我想睁开眼睛,可它却不听我的使唤,我的眼帘像啤酒瓶的盖子,牢牢地吸附在瓶子上,我无法将它打开。我想,我是醉了,醉了,醉了……
“来……来添酒……”这是童老板的声音。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不知道!我感觉他同雷天久在干杯,感觉他慢慢向我飘过来,感觉他的小胡子在我的面前开放,感觉他粤味十足的男中音正震荡着我的耳膜:“萧老板,人家玩得这么开心,你怎么偷偷睡大觉?来,干了这一杯!”
“我不……不行了!”我的舌头在打转,我的手却不知不觉地接过了酒杯,我摸索着把颤巍巍的杯子举到嘴边,我的嘴巴没颤抖,张嘴就喝,那东西甜甜的,涩涩的,清凉,爽口,解渴,过瘾,味道好极了,我把空杯子伸过去,“倒……再倒,我要……我还要……”
“萧大哥,你不能再喝了!”
露露,是露露的声音。她没醉,她夺过我的杯子,她漂浮在我的身边。她的声音犹如一道强大的磁场,把我软绵绵的身子轻飘飘地吸引过去,我的头枕在一处起伏着的很有弹性的很柔软很柔软的地方。迷迷蒙蒙中,我觉得有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我的头顶是一片湛蓝湛蓝的天空,我的脚下是一片嫩绿嫩绿的草原,那儿鸟啭莺啼,小溪潺潺,那儿芝露含羞,花儿吐艳……
5
  我成了一片绿叶,随着轻风飘然而去。
飘呀飘,飘呀飘,不知飘了多久,一朵白云把我轻轻托起。我枕在云的上面,好悠闲,好安逸,好自在。云慢慢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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